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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他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若是像陸小六那樣幸運被一對善良的夫妻收養,從小生活在濃濃的愛意當中,而不是身為最成功的實驗品,擁有強大能力的同時還保持著身為人類的理智,從小便被推上訓練場和戰場,他也會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他的命是老大救的,沒有老大,他一家人早就死掉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太希望老大能好好的了。

而且,他莫名有種預感——這隻小鼠真的能改變老大,朝著不錯的方向改變。

哪怕隻有微妙的一點也是好的。

就像動物救助站的標語說的那樣——“毛茸茸能治愈一切”。

但老大並不喜歡彆人插手他的私事,這一點認識他的人都知道。

雖然他早就將老大當成了很重要的恩人甚至是夥伴,但他心裡清楚,不論是他還是陸小六在老大眼裡不過是救下的那麼多人中的一個,並不特殊,充其量不過是更聽話配合、更有些自知之明、不至於太拖後腿,所以才願意與他們組隊出任務。

正因如此,他才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多這個嘴。

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大概率會被無視吧。

顧時靖聞言給小鼠揉肚子的手指微頓,睫毛輕顫了下,並沒有立刻給出回應。

帶回去……養著……

給塊肉便向人露出脆弱的肚皮,這樣低微的警覺性實在是不適合繼續在野外生存下去,說不定明日便被畸變體給吞之入腹了。

確實適合作為寵物鼠被圈養起來。

第4章

半晌,火堆燃燒的嗶啵聲炸了好幾回,洞內才響起一聲極為短促的輕嗯。

聲音實在太小,小到外邊漸小的雨聲都能輕易壓垮。

一直等待答案的洛嶼卻聽了個真切,麵上浮現難以抑製的驚喜表情。

老大竟然答應了!

他就知道,老大對待這隻小鼠是不同的。

也能理解,畢竟大部分人都沒辦法拒絕毛茸茸,再加上老大平日裡接觸到的大多都是凶狠殘暴醜陋的畸變體,如今突然出現這麼一隻毛茸茸軟乎乎的小倉鼠團子,還特彆親人,心軟也在情理之中。

等回去他就第一時間搜索養鼠大全,給老大送過去,一定要將這隻小鼠養得肥肥胖胖的!

見揉肚子的手指滯住,秋卷不滿地伸出爪爪,抱住並未離開的手指,往懷裡攏了攏。

顧時靖像是明白了它的意思,繼續給它揉起了小肚子。

秋卷被準小仆人伺候得舒服極了。

至於被顧時靖帶回去這件事情……秋卷倒是沒什麼太大感覺。

畢竟人類安全區極難進入,要進行全方麵的感染檢測不說還要停滯24小時,確保沒有任何差錯之後才能順利進入,審核十分嚴苛。

它不是什麼普通小鼠,十有八九會被檢測出不對勁而被拒之城外。

它也曾仗著體型優勢偷偷跟在過三兩回安全區的人類身上,妄圖混入安全區內,可無一例外都被安全區門口的檢測室檢測出了它的存在,還未進行進一步的變異檢測便被丟了出去,萬幸的是那些人類都以為它是隻普通小鼠,並沒有攻擊它。

所以,它是沒辦法跟隨顧時靖回安全區的。

但它也並不打算就此離開。

趁著在野外的這段時間,它可得好好做一做與顧時靖有關的任務,多薅點直播幣才行。

若是順利,能趕在顧時靖回安全區之前攢夠兌換人類形態的卡牌,它還可以搭乘免費的順風車前往安全區,等到了安全區附近再偷偷離開,就不需要自己辛苦趕路了。

想起那個與顧時靖貼貼的任務,秋卷眯起豆豆眼,又將顧時靖給打量了一番。

與顧時靖貼貼……到底要貼哪裡才行?

顧時靖太大,它太小,實在是太難貼了。

它早看清了,就算是隻有1個直播幣獎勵的日常任務也不會那麼簡單,肯定多多少少挖了坑在等著它,難度不大,但確實麻煩。

畢竟是直播,估計是為了所謂的直播效果吧。

手指和手心都貼過了,都不對。

那就隻有……將顧時靖整個人都貼一遍試試了。

應該也不會是什麼特彆刁鑽的部位,任務雖然喜歡挖坑,但也並不是毫無邏輯、不講道理,先將最有可能的地方都貼一貼,說不定任務突然就完成了。

說乾就乾!

秋卷抱住揉肚子的手指,在手指停下後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打算沿著顧時靖的手臂朝顧肩上爬去。

無奈顧時靖身上穿著的防護服刷有特殊塗料,不容易附著上東西,並不好爬。

“啪嗒”。

秋卷才剛爬上小臂便一個不小心爪爪打滑,摔了下來。

完蛋。

要摔成鼠餅了。

幸好顧時靖是坐著的姿勢,不算太高,也不在火堆上方,不至於被燒成烤鼠。秋卷默默在心中寬慰著自己。

下一秒,秋卷整隻鼠再次跌入溫暖踏實的手掌——顧時靖眼疾手快接住了它。

秋卷懸著小心臟終於落了下來,感激地瞅了顧時靖一眼,示好般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底愈發對這個準小仆人滿意起來。

隻是任務還得做。

秋卷緩和片刻,再次沿著顧時靖的手腕爬上小臂。

防護服的料子確實不好攀爬,但並不是不能,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秋卷有信心能夠順利爬上顧時靖的肩膀。

顧時靖微抿著唇,眸中寫滿不解,努力揣測著小鼠這一係列舉動的用意。

同時,他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原有動作,怕自己稍稍一動小鼠又要摔落下來。

洛嶼和陸小六也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屏氣凝神地默默圍觀。

“觀察”似乎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一種興趣愛好。

但前提是觀察對象足夠有趣。

顯然,毛茸茸的小鼠十分符合這一條件。

火焰跳動的影子落在洞內每一處角落,像是在配合著展開一場初遇演出,舞台是山洞,配樂是雨聲,沒有劇本,沒有觀眾,隻有自娛自樂的即興表演,生動而又儘興。

隻見小鼠沿著顧時靖的手臂一路順利來到肩上,快速朝戴著項圈的脖頸靠去,在上麵輕蹭了下。

像是名成功的登山員,順利在新記錄點插上獨屬於自己的旗幟。

柔軟絨毛觸上纏著微緊項圈的脖頸,顧時靖身體瞬間緊繃,條件反射般抬手將小鼠給抓了下來。

脖頸是大部分生命體最脆弱的地方,是命門。

尤其是對顧時靖來說。

這條黑色項圈也並不是什麼裝飾品,他從不喜歡戴什麼裝飾品,隻覺得累贅,影響他的行動,但項圈是他沒被處死並且能夠出行安全區的“通行證”,縱使不喜也隻能戴著,上了鎖,想摘都摘不下來。

項圈不大,裡麵卻裝著高濃度的麻醉劑和抑製劑,上麵的金屬也是為了配合電流,若是打開開關,足以使一個籃球場那麼大的畸變體瞬間倒地。

控製器在研究院手中,他從未失去過理智,故而這條項圈也從未被使用過。

秋卷被抓在手中,對上不知何時豎起的金色獸瞳,委屈地掙紮了幾下。

顧時靖沒有特彆用力,但被束縛著終究是不太舒服的,秋卷也已經很久沒被這樣對待過了。

不過在野外遊曆了這麼多年,秋卷大概理解顧時靖這番反應的原因,並不怪他,它也曾多次捕獵的時候直擊獵物的脖頸,直接斃命。

準小仆人警惕一些也是好事,它可不喜歡笨笨的小仆人。

隻是……貼上脖頸之後依舊沒有響起任務完成的提示音,這一點讓它十分鬱悶。

這裡也不對。

再往上就是臉頰了,也是秋卷覺得最有可能是正確答案的地方,但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難度有點大。

難道這個直播幣就隻能放棄了麼……

秋卷漸漸不再掙紮,頹廢地垂下了小腦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恰正這時顧時靖鬆開了手,將它穩穩放到了腿邊的地上。

洞內地勢稍高一些,雨水並未滲透進來,地麵依舊是乾燥的,生著些枯黃焦綠的小草。

“老大,你彆生氣,它……”洛嶼自然明白項圈的含義,生怕小鼠的無心之舉觸了顧時靖的逆鱗,也怕他好不容易鮮活起來的一點色彩又消失殆儘,恢複了往日褪色的模樣。

顧時靖卻隻是聲音淡淡地打斷道:“去拿睡袋,休息吧。”

洛嶼知道顧時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沒再說些什麼,點點頭,起身拉著陸小六一同去了車上拿睡袋。

……

洞內就隻剩下了一人一鼠。

顧時靖沒有生氣,隻是單純不喜歡脖頸被觸碰而已。

他脾氣沒那麼大。

很多人覺得他不好相處隻是因為他不善與人相處,寡言少語、冷淡疏離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沒必要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腫著臉充胖子,說多錯多,還容易將弱點暴露在外人麵前。

他是個優秀的獵者,自然懂得趨利避害的道理。

顧時靖垂下眸,發現小鼠正呆在原地,爪爪胡亂在身邊的草皮上撥了撥,不知在做些什麼。

顧時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將小家夥給惹生氣了,畢竟方才將它抓在手中的時候它掙紮了會兒,肯定是不舒服的,現在也沒有想要主動靠近他的意思。

若是生氣了…該怎麼辦?

那隻烤兔被吃完了,已經沒有可以投喂的食物來哄了。

它會喜歡喝營養液嗎?

萬一…萬一沒生氣呢?

先前被削毛毛的時候氣得朝他吱吱叫,還直接咬了他一口,出了血,是真的氣到了,這回被他抓在手中明明那麼好下口卻都沒有咬他,是不是代表沒有那麼生氣呢?

顧時靖猜不明白,索性不再浪費時間亂猜,打算直接試驗答案。

可正當他伸手湊近小鼠想要摸一摸它看它會什麼反應的時候,小鼠突然先一步轉身,快速朝著背離他的方向跑去,頭也不回,正巧與他伸出的這隻手錯開。

爪爪踩在草皮上,發出細微的沙沙聲,被雨聲和火堆的燃燒聲覆蓋,顧時靖卻聽了個清楚。

手掌懸在半空,無處落下,不免顯得有幾分滑稽。

顧時靖忽然覺得心裡悶悶的,不知是因為雨天還是因為洞內生了火。

顧時靖斂下視線,微蜷手指,將手落在了小鼠方才呆著的地方。

草皮與皮膚接觸,有些許微妙的刺感。

可突然,那道細微的沙沙聲頓了一下,由遠及近。

不過是抬眼的空檔,米黃色小團子又闖入了視野裡麵。

小鼠又跑了回來。

將一個東西放在了他落在地麵那隻手的手心。

連帶著自已一同窩了進去。

“吱。”

像是在催促著什麼。

顧時靖訥訥抬起手,借著火光徹底看清了被放在手心的東西。

是一朵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