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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知後覺地明白,在巷子裡她那句:你長得好像我爸爸。

順便後知後覺地記起,這個地方他明明來過。

他當時因為柯岩的話怒火衝昏了頭,恨不得把郭青給揍一頓,讓嚴原給他查了員工檔案的地址就飆車過來。

但有些無意識的記憶,若刻意去回想,也能記起來。

那個電梯廳,牆上那副畫……

還有郭青開門時的緊張兮兮。

嗬。

封承無聲地冷笑。

“不許動!”

一道並不出自於棉花糖的聲音,在左側響起。封承將視線投去。

一個和棉花糖精差不多高的小男孩,正一臉警惕而防備地瞪著他,右手戴著仿真的兒童尺寸鋼鐵俠手套,左手拿著兒童尺寸美國隊長盾牌。

鋼鐵俠手心對著他,盾牌在護在身前,一個戰鬥姿勢。

封承:“……”

一個白癡。

郭小蓋吃完披薩玩的時候玩困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他是被聲音吵醒的,醒來發現家裡出現一個陌生,還是一個陌生男人,驚慌的同時發現妹妹在陌生人附近,立刻做好戰鬥準備,出來營救妹妹。

“妹妹快過來!”郭小蓋今天非常有哥哥的風範,“你是誰?你為什麼在我家裡?”

“哥哥,這是叔叔。”酸奶說。

郭小蓋大聲:“我們沒有叔叔!”

“是這位叔叔送我回家的。”酸奶認真地解釋道。

郭小蓋露出奇怪的表情,似乎沒有明白,她明明就在家裡,怎麼說有人送她回家。

這時,郭小蓋發現封承手中的牌位,立刻拉響警報。想衝過去把牌位搶回來,又忌憚這個比自己高大很多的成年人,於是用語言震懾他:“放下我爸爸!”

封承:“……”

“這就是你哥哥?”他偏頭問棉花糖。

酸奶乖巧地點頭。

很多東西一股腦往腦袋裡鑽,封承很亂,把牌位放回去,走到沙發坐下,閉著眼睛單手按揉太陽%e7%a9%b4。

郭小蓋趕忙跑過去把牌位拿下來抱到懷裡,是保護爸爸的意思。

但在抱住之後,他突然發現了異樣。

郭小蓋瞅瞅牌位上的照片,瞅瞅坐在客廳的封承,皺起充滿懷疑的眉頭。

這個人,很奇怪!

從回來開始,郭青遮遮掩掩不敢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那晚警惕地關門生怕他進來……

以及在橋上,她那些複雜的表情、現在想來彆有深意的話……

柯岩一而再地對他和郭青之間的興趣……

孩子還沒出生丈夫就去世了……

雙胞胎……

很多很多的事,充斥在封承腦中。

就像一顆一顆塞進來的炮,接連炸得頭昏腦花,一根毛都理不清楚。

千百糾葛,最後囊括成為一個字:“艸。”

封承的下頜骨動了動,睜開眼。

棉花糖不知何時走過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蹲在他麵前的地上,托著臉頰仰頭看他。

另一個則站在茶幾對麵,抱著牌位嚴肅地皺眉,直勾勾瞪他。

“你們誰叫酸奶蓋?”封承忽然問。

酸奶眨了眨眼睛,說:“我叫酸奶。”

封承露出一個懂了與無語摻雜的表情,看向對麵:“所以你叫蓋子?”

郭小蓋:“我不告訴你!”

酸奶:“哥哥叫小蓋。”

兩人異口同聲。

果然是郭青會起的名字。

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所有的證據清晰羅列在麵前,沒有第二個答案了。

封承想笑,但笑不出來。

是覺得可笑。

“過來,坐這兒。”他拍拍身旁的沙發,對酸奶說。

酸奶乖乖起身,爬到那個位置上,雙腳因為碰不到地麵而懸空。

封承看向郭小蓋:“你也過來。”

“我才不過去!”郭小蓋不明白他為何和爸爸的照片長得那麼相像,因此對他更加戒備,“妹妹快回來,不要靠近他。”

看到自己的牌位,封承的心情已經夠複雜了。

再看到郭小蓋護著牌位,卻堤防自己……他在感動、憐愛、無語之間走了幾圈,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表情。

“你抱著牌位乾什麼?”封承說。

郭小蓋覺得他的問題很可惡,不高興地大聲說:“這是我爸爸。”

“……”

封承看了眼酸奶。

這對雙胞胎在胚胎時期,智商的分布似乎不平均。

封承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看不出來這個照片跟我長得一樣?”

一樣。

但是郭小蓋不回答他。

就是一樣才奇怪!

封承繼續問:“那你覺得是為什麼?”

郭小蓋嚴肅地瞪了他幾秒,說:“你是鬼。”

封承:“……”

看來不是不平均,是智商全給棉花糖了。

封承的耐心值也不平均,多郭小蓋的顯然沒有對棉花糖的多。

他然伸手將牌位從郭小蓋手中拿走,放在了茶幾上。

近看能看出照片邊角並不是標準的直線和直角,可以判斷出修剪過。

而這個厚度和光澤感……介於普通紙張與照片之間,如果他沒猜錯,是雜誌上剪的。

封承盯著這個非常粗製濫造、連名字都沒寫的牌位看了片刻,再次冷笑地扯唇。

郭青,真有你的。

去世了?

嗬。

郭青氣貫長虹來去匆匆,全程待了不到二十分鐘,強買完麵料沒管談總的臉色,就拍拍屁股走了。

回到小區,她停完車看了看表,非常準備,差三分鐘滿一個半小時。

郭青拎著路上甜品店買的紅絲絨蛋糕,快步跑到電梯廳,上樓回家哄孩子。

“哦我親愛的寶貝們,媽媽回來啦~”

郭青打開門,單手拎著蛋糕,把包往玄關櫃上一放,喜氣洋洋地轉身。

然後一個晴天霹靂當頭劈上天靈蓋。

她的瞳孔放大一圈,看到一同坐在沙發上的封承和酸奶,驚愕得半天沒說出話。

類似的畫麵曾經幾次出現在她的夢中,當然,對她來說都是噩夢。

因為每次到最後她都要被封承追殺。

郭青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是她剛跑了西郊一趟,靠以牙還牙為自己失去的利益討到補償,過程那麼真實,怎麼可能是做夢?

可如果不是夢,封承怎麼會在這兒?

——她的家裡?

郭青定格在一個走路到一半的姿勢,像是電影被按了暫停,也像是武俠片裡被人點了%e7%a9%b4。

因為定格定得過於標準,另外三人也都沒有出聲、沒有動作,齊刷刷地看著她。

就這樣呆愣一分鐘,郭青二話不說扭頭就往外衝。

“媽媽!”郭小蓋馬上喊。

“又跑?”封承涼颼颼的嗓音飄過來。

郭青的腳步頓住,認命地長出一口氣,轉身回來。

“你怎麼在這兒?”

——這簡單的一句話,根據重音放的位置不同,可以解讀出很多種含義。

郭青的這句,情緒則很清晰:並不想在這裡看到你。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封承當然聽出來了。

他冷笑一聲,這一天裡發生的一切,確實很諷刺。

他指著放在茶幾上的牌位,麵無表情地說:“我複活了,驚喜嗎?”

郭青:“……”

書房。

郭青把房門關上,又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外麵的聲音。電視的聲音不低,應該可以蓋住她和封承說話的聲音,不被崽聽到。

確認完,郭青走到封承麵前。

他兩手插兜,垂眼睨她,一副“你好好給我交代”的氣場。

郭青的眼神控製不住地往下飄,心虛,不敢看他的臉色。

“內個,都是權宜之計,絕對不是針對你,你彆多想啊。很多大姐大媽都喜歡問,解釋起來太麻煩,一兩句說不清楚,說分手她們還要追問為什麼分,不如直接說去世了,大家也就不多問了。”

封承沒出聲。

郭青繼續道:“小朋友懂事了也會問爸爸在哪裡,我們倆的事情吧,也不好跟小朋友講,容易影響他們的心理成長,所以我編了一個故事,美化了一下下。”

封承還是默不作聲,盯著她的眸子如深淵。

“你應該不迷信這個吧?”郭青安慰道,“迷信也沒事,我都沒寫你的名字,放心。照片真不是我貼的。酸奶想知道爸爸長什麼樣子,我就給她看了你的照片,她才貼上去的。不知者無罪,你彆介意。”

“為什麼不告訴我。”封承終於出聲。

“是你自己想歪了,也不怪我吧。”郭青說,“誰知道你腦回路那麼奇特,還說我被渣男玩弄……”

“我問你,有了孩子為什麼不告訴我。”封承打斷她,嗓音和目光都很沉,“為什麼不來找我?”

“找你乾嘛?”郭青說。

她問得太理所當然,好像本來就跟他無關。

封承被噎了一下,回答不上來。

他心裡窩了一團火,卻不知該向誰發、向何處發,唇線抿得愈發直。

“你有了我的孩子,你說找我乾嘛?我在你眼裡就是那麼不負責任,讓你獨自一個人撫養孩子的混蛋嗎?”

他的嗓音夾雜著怒火,郭青都愣了,不明白他哪裡來的怒火。

但畢竟曾經熱衷霸總文學,她很快想到,霸總一般不會讓一個女人,在沒得到他允許的情況下,擅自留他的種。

嘖,霸總的毛病不少。

郭青懷疑當時沉迷這種文學、還為了男女主角的愛情深夜哭得死去火來的自己,腦子也多少有點問題。

“我一個人可以撫養,沒必要找你。”郭青說。而且當時她和封承的關係,也沒有聯係的必要了。

“不用你負什麼責任,是我決定要生的,這跟你也沒什麼關係。”

“跟我沒關係?”封承氣極反笑,“怎麼,他們倆你是無性繁殖生出來的?”

郭青:“……”

我有絲分裂不行嗎?

“既然是我的孩子,那我就有一半的責任。我有知情的權利,有撫養的權利,你憑什麼就能自己決定這和我沒關係?”

郭青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大反應。

“可是你不是不喜歡小孩?”

“這是兩碼事。”封承一字一頓地道。

“還是說,郭青,這就是你報複我的方式?”

“報複什麼?”郭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視線與封承相碰,他眼裡好像含著一種深邃而沉重的情緒,濃濃的,在眸底湧動。

像化不開的大霧,又像黑暗的深海

這種情緒儘管難以解讀,卻極易引起共鳴,郭青遲鈍的神經,一下子便想到以前的舊事。

然後理解了他的意思。

“當然不是。”隔了這麼多年,突然當麵提起這個,她毫無準備,一時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生你的氣乾嘛,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