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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落。子孫後代永世不得參與科舉,不得入朝為官。

至此,孟氏一族曾經締結的名將世家,轟然坍塌。尤其,孟天石在死前,他曾經乾下的“強0奸黃花大閨女,強娶他人未婚妻為妾”的事,也被知情人散播了出去。一時,坊間沸沸揚揚,紛紛對孟天石一家子嗤之以鼻,打成了臭狗0屎。

據說,行刑遊街那日,圍觀的老百姓眾多,一大堆爛菜、臭雞蛋蜂擁而至,全部砸向孟天石,頭頂、耳朵、臉上、脖子上全都掛了彩。

這還不算啥,午時三刻到了,儈子手一刀砍掉孟天石的頭顱後,有那被孟天石強搶女兒為姬妾的人家,哥哥弟弟們憤怒地擼起袖子衝上去,三兩下扒掉孟天石的褲子,將他早被一刀閹割掉的地方露了出來。

擺在地上,供眾人唾棄、觀賞。

“咦,惡心死了。”

“都化膿了,真惡心。”

圍觀的婦人、姑娘們都捂眼不敢看,男人們則紛紛伸長了脖子觀望。突然,人群裡躥出三條大狗,對著孟天石殘缺的那個部位就是一頓猛啃,沒幾下,孟天石胯0部的肉就被徹底撕扯爛了,嚼碎了,進了狗的肚子。

與此同時,一個身著綠裙的高挑姑娘隱匿在人群後,透過人和人的縫隙,滿意地看著三條大狗的所作所為。然後,這個綠裙姑娘視線緩緩地移向……刑場主位上的行刑官,蘇炎。

此時,蘇炎見行刑完畢,便站起身來,在一隊衙役的保護下撤離行刑現場。

綠裙姑娘目光一直追隨蘇炎,癡癡望著蘇炎利落地翻身上馬。俊美的男子麵頰白皙,光看麵龐,還是曾經那個風度翩翩的白麵書生,還是她曾經愛過的少年模樣,但男人挺直的腰背,還有那雙夾緊馬腹的大長腿,無意間則流露出成年男子的力度。

這樣精壯的蘇炎,與她曾經記憶裡的蘇炎已經悄悄發生了變化,曾經的蘇炎,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雅書生,如今,他高高坐在馬背上,更像個征戰四方的大將軍。

“炎哥哥,謝謝你替我報了仇。”柳姒淚盈於睫,輕輕呢喃。

馬背上的蘇炎,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偏頭朝這邊望了過來,好看的唇瓣微微一彎,露出個顛倒眾生的笑。

柳姒一愣,隨後也跟著彎唇一笑,長長睫毛上的淚珠撲簌簌墜落。

“郡主,蘇大人是在對您笑吧?”

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小丫鬟的調皮笑聲。柳姒聽了,身子一僵,待她緩緩轉身,便見身後不遠處停著一輛豪華大馬車,車窗口,一張白瑩瑩的姑娘小臉露了出來,一雙水盈盈的眸子似乎有些羞澀,與蘇炎對望一眼後,便匆匆拉上窗簾,“嗖”的一下阻隔了視線。

柳姒飛快回轉身,恰好捕捉到蘇炎收回視線的一幕,很顯然,蘇炎方才望的是馬車裡的那個姑娘,笑容也是對那個姑娘綻放的。

“炎哥哥……”柳姒微微咬唇,眼底滿是霧氣。

第151章

孟天石斬首那日傍晚, 霞光漫天,紅彤彤不說,那些雲霞還像戲台上的小醜似的, 模樣兒瞬息萬變, 一會兒像打瞌睡的小貓,一會兒像騰飛的烈馬, 一會兒又像那傳說中沉睡的臥龍……千姿百態,有趣極了。

可這樣有趣的景兒, 睿王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 卻是沒哪個敢愜意地仰頭欣賞, 更彆提笑著感歎“有趣”了。

因為, 睿王府的男主子盧劍已昏迷整整三日了,還一度被葛神醫下過斷言——該將“後事”準備起來了。

你說, 在這樣悲傷肅穆的氣氛下,哪個不要命的下人,還敢麵帶笑意地去眺望天邊的晚霞?一個個全都在管事的指揮下, 肅容臉給王爺預備後事該用的東西呢。

“王妃,白布三百匹, 布莊已經送來了, 足足有十輛馬車。”管家來到上房堂屋, 垂眸低首, 向主位上的林灼灼稟報道。

白布?

白布三百匹, 這麼多, 作何用?

自然是……盧劍快不行了, 要為他準備後事啊,一旦“落了氣”,府裡各處都要立馬掛上白布。不提前備下怎麼行。

林灼灼目光觸及院裡樹上、廊簷下那些喜慶的大紅綢子, 似乎是想到過不了幾日,這些新婚剛用上的大紅綢子就要全部替換成白布了,如此傷感的畫麵,林灼灼眼眶又是一紅,忍不住又要落淚。

最後,林灼灼偏過頭去,白帕子死死捂住嘴,強行忍住才沒哭出來。但出口的聲音卻飽含淚水似的,說不出的哽咽:“好,我知道了,先擱放在前院吧,我這就去瞅瞅。”

蕭盈盈這幾日有空就到睿王府來陪著女兒,此刻正坐在女兒身旁的圈椅上,見女兒紅著眼眶又哽咽上了,蕭盈盈那個心肝疼啊。

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才新婚,女婿就……要去了。

思及此,蕭盈盈很是為女兒的不幸而傷感,一時控製不住情緒,眼眶轉了淚,掏出帕子來抹去眼淚,才拉住女兒手臂道:“灼灼,娘親陪你一塊去驗貨。”

“好。”林灼灼紅著眼眶,倒是沒與娘親客氣,起身朝堂屋裡其餘的貴婦人哽咽道,“各位夫人,我去前院看看,失陪了。”

此時,堂屋裡除卻蕭盈盈和林灼灼外,還有很多皇親國戚和彆府的貴婦人在,她們是來探病睿王盧劍的。自然,睿王殿下乃是男子,她們這些婦人不便進入內院探視,隻是帶些補身子之類的補品前來睿王府走一遭,在林灼灼這個王妃麵前露露臉罷了。

她們已經來了好一會了,也見夠了林灼灼眼眶紅紅的可憐樣,眼下見林灼灼有事兒要忙,她們也都是有眼力勁的,也就不再多逗留,索性大家一起朝林灼灼告辭:“王妃有事,那就先忙,我們今兒就不多打擾了,先告辭了。”

林灼灼微微點頭,也不多留,隻輕聲吩咐管家去送送。

不過半刻鐘的樣子,滿堂屋的貴婦人全部散去,一個不剩。

那些貴婦人三三兩兩結伴而行,邊向乘坐馬車的地兒走去,邊挨個兒歎息道:“可憐睿王妃了,才嫁進王府幾日啊,就遇上了這等橫禍。倘若不是孟天石母子作孽,睿王妃日後的造化可大著呢,少說也能夠上個太子妃當當,指不定還能坐上皇後寶座呢。”

“可惜了,可惜了,如今一切才剛開始,就要戛然而止了。”

“唉,最可惜的是睿王殿下啊,青年才俊啊,就這樣被孟天石那個該死的給害了……”

“唉,命啊,一切都是命啊……”

那些貴婦人在哀歎時,永遠都想不到,她們前腳剛離開睿王府上房院門,她們嘴裡的可憐人——林灼灼立馬換了一副麵孔,舒舒服服地往美人榻上一歪,手裡拿著一麵小方鏡,對著自己的小臉就照了起來。

哪裡還有先前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彆照了,你演得挺好的,那雙紅通通的眼睛絕對能將她們騙過去。”蕭盈盈也立馬收起滿臉的悲傷,往美人榻上一坐,將女兒手裡的帕子捏過來,湊到自個鼻子下嗅了嗅,隨後嫌棄地丟開,心疼女兒道,“這股味兒也太辣了點,你每天抹它好幾遍,眼睛受不受得了啊?”

怎麼,那帕子上抹了東西?

可不是麼,若沒抹東西,這幾日林灼灼哪裡能說眼紅就眼紅,說掉淚就掉淚?光是這幾日,林灼灼都不知“哭”給眾人看,哭了多少場了。$$思$$兔$$在$$線$$閱$$讀$$

換言之,這幾日,林灼灼麵上悲傷的神情也好,哭泣也好,全都是在作戲給人看呢。

原來,自打砍斷孟天石右掌那日起,盧劍就派了暗衛日夜監視孟天石母子的一舉一動。是以,三日前的“瘋馬撞翻馬車”事件,盧劍提前得了消息,來了一出“計中計”——

瘋馬來襲時,盧劍和林灼灼並非被甩出馬車,而是盧劍抱緊林灼灼主動從車窗飛躍而出。至於盧劍倒在血泊中,失血過多,那些全是假象,不過是葛神醫提前弄來些血包,藏在了盧劍後背衣袍的內兜裡。一旦後背重重地撞擊地麵,那些血包就炸破開來,炸得一地的汙血。

如此,在葛神醫的幫助下,瞞天過海。

直接騙得眾人以為盧劍深受重傷,即將離世。

咦,如今孟天石已經被斬首,長公主也已經幽禁於皇陵,那為何“沉睡”的盧劍還不醒轉?還要林灼灼和蕭盈盈繼續以悲傷麵貌示人,騙得那些貴婦們全都相信“盧劍將不久於人世”?

咳咳,這個嘛,就是盧劍的高明之處了。所謂,作戲要做足,若是孟天石剛被處死,盧劍就脫離危險、醒轉過來,不就相當於宣告世人“此事有詐”了嗎?那還如何進一步肅清孟家剩餘的那些個將軍?

遂,與去年蘇炎祖母裝病臥床一樣,盧劍怎麼也得“臥床沉睡”個一兩個月,葛神醫才會公布盧劍“大難不死,有了轉機”的。

不過,這也苦了林灼灼,還得在眾人麵前繼續唱哭戲。

話說,林灼灼見娘親嗅了那條抹了特殊藥膏、能使人眼眶發紅、瞬間掉眼淚的帕子,曉得娘親是真的擔心自己的雙眼,便連忙安慰地笑道:“娘,不用擔心,那上頭抹的藥膏啊,是葛神醫專門為我研製出來的,純天然植物精華,擦了它非但不損傷眼睛,還反過來有明目清毒的功效呢。”

“真的?”蕭盈盈半信半疑,對著帕子嗅個不停。

“當然是真的,娘親不信,可以自己也抹抹。”林灼灼笑著丟開手裡的鏡子,拿起自己的帕子就向娘親右眼抹去。

隻見蕭盈盈一沾上那帕子,右眼眶立馬就紅了起來,眼眶裡湧出大顆大顆的淚珠。但神奇的是,那些淚珠子儘數掉落後,右眼突然舒服起來,瞅東西都比左眼更明亮了。

“這葛神醫還真是個神醫啊,什麼寶貝都能研製出來。”蕭盈盈喃喃自語,突然,想起點什麼事來,嘴唇蠕動兩下,似乎想詢問女兒什麼事,最後又……羞地噎了回去。

林灼灼見了,先是好奇娘親想說什麼,後來猛地想起什麼來,出嫁前幾日,她無意間偷聽到爹娘在後院的鯉魚池邊歎氣,娘親說“鎮山哥哥,我對不住你,這麼些年膝下唯有灼灼這麼一個閨女,過幾日她嫁出去了,咱們身邊連個承歡膝下的孩子都沒有”。

想起那日娘親的哽咽之語,林灼灼猜想,娘親見葛神醫醫術出神入化,是想詢問……葛神醫是否在“不孕不育”上也有研究,能否幫她調養身子,助她再多生幾個孩子。

思及此,林灼灼彎唇一笑,當即就想承諾娘親——“放心吧,娘,這事兒包在女兒身上,明日就幫您詢問葛神醫。”

不過,話未出口,林灼灼又抿上了唇,這件事兒最好還是先跟葛神醫詢問清楚,若葛神醫確實有靈丹妙藥醫治好娘親,再轉告娘親也不遲。

貿貿然許下承諾,萬一葛神醫也束手無策,豈非白白給了娘親希望,又讓娘親失望?

與其如此,不如假裝沒瞧出娘親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