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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似的惡心。再承受不住了, 猛地抽回手來, 摸出帕子死死捂住嘴。

“灼灼, 怎麼了?胃裡又難受了?來, 來娘親這兒喝口茶壓一壓。”蕭盈盈比女兒多吃了十幾年飯,女兒都能察覺出來的意思,她又怎麼可能領悟不到?

蕭盈盈十幾年前見過孟天石, 那會子的孟天石沒比她小幾歲,卻已經是滿後院的姬妾。如今十幾年過去,聽了女兒的描述,蕭盈盈了然,孟天石的那股子“色0鬼相”,是越發變本加厲了。

嗬,單就孟天石這副“色0鬼相”和滿後院的姬妾,蕭盈盈就已經將他永遠排出女婿人選了。何況,還年紀一大把,又喪了偶!

這樣的孟天石,長公主也好意思來她跟前探口風、說親?

惡心誰呢?

蕭盈盈跟女兒一樣,胃裡翻騰得厲害。遞了一盞茶給女兒後,自己也端起一盞呷了好幾口。實在忍不下這口惡氣,喝罷茶,蕭盈盈直接朝長公主淺淺一笑:

“長公主啊,我那侄媳婦,成親近十年了吧?好端端的,怎麼就去了?”

明麵上問的是“侄媳婦”,實際上是在提醒長公主,你家兒子可是喪過偶的,這樣的條件可萬萬匹配不上我家灼灼,提親的事,還是……免開尊口的好。

免得,屆時被一口回絕,自取其辱。

鄰近幾桌的貴婦,聽了這話,哪有不懂其中含義的,一個個抿著唇兒偷窺長公主,想瞧一瞧長公主麵上晦暗不明的精彩表情。

豈料,長公主頗為自負,她兒子孟天石是什麼人呀?那可是一代名將啊,年紀輕輕就名揚天下。她兒子這樣的大英雄,死了個媳婦算什麼?

便是娶繼室,也得當做頭婚來辦,隻往名門貴女裡的佼佼者裡挑!

絲毫沒有匹配不上之說。

硬要往“匹配”“不匹配”上扯,那也隻有彆家貴女匹配不上她兒子的,絕沒有她兒子匹配不上彆人的說法。

是以,長公主完全沒有自知之明,麵上依舊笑盈盈的,就跟完全沒聽出蕭盈盈話裡的真正含義似的,順著表麵意思,毫不在乎地的口%e5%90%bb道:

“我頭一個兒媳婦啊,是個沒福氣的,我兒待她那般好,她一日不生出嫡子,後院裡的姬妾就甭想懷上子嗣。就這般當菩薩似的供著,成親九載,她才終於懷上了,咱們府裡啊那是歡天喜地喲,偏生她身子骨打娘胎裡就不大好,竟是無福消受。”

連個娃娃都生不出來,活生生難產死了,一屍兩命。

說到這裡,長公主不禁盯著林灼灼的腰%e8%87%80一通看,意有所指地笑:“下回再挑兒媳婦啊,可得好好兒擦亮眼睛,挑個身子骨硬朗的才行。可不能再像先頭那個了。”

長公主視線流連在林灼灼腰胯上不走,似在仔細研究她胯骨夠不夠寬,好不好生養。

林灼灼察覺到了長公主審視的目光,渾身再度泛起雞皮疙瘩。原本就嫌棄孟天石,如今再聽到長公主這番話,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樂意給長公主打量?恰好與林燦燦並肩立在一塊,林灼灼便忍不住腳步輕挪,朝林燦燦身後躲去。

林燦燦見狀,也保護林灼灼似的,主動左跨一步,進一步阻隔了長公主的視線。

長公主:……

先是一怔,隨後心頭怒起,抬眸瞪了眼不識趣的林燦燦,似在無聲訓斥她“不懂規矩”,又似在嗬斥她“趕緊讓開,好狗不擋道”。

林燦燦生生挨了長公主一眼,也沒讓開,反倒護犢子似的又朝左跨了半步,徹底將林灼灼保護到了自個身後,遮擋了個嚴嚴實實,竟是丁點都不讓長公主瞅到了。

長公主見了,唰的一下沉下臉,目光淩厲地剜向林燦燦。

蕭盈盈見到長公主這副猖狂樣,心頭正不爽呢,餘光忽地瞅見林燦燦的舉動,心頭說不出的暖。然後,蕭盈盈無視長公主,自顧自扭頭朝林燦燦一笑,褒獎林燦燦做得好。

長公主麵色陰沉,蕭盈盈褒獎一笑。

這樣鮮明的對照組,明眼人一見,紛紛了然,蕭盈盈這是新一輪故意打臉長公主呢。

如此,氣氛又僵了下來。

正在這時,長公主好巧不巧的,又撞上了幾桌之外柳姒那張狐狸精似的臉,瞬間又想起兒子的囑托來。回想兒子一提起“林灼灼”就雙眼冒光的樣子,長公主曉得,兒子是非常中意林灼灼的,不幫兒子娶到林灼灼,還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來呢。

這正妻可比不得小妾,小妾可以任由兒子胡亂去搞,第一次發生在幽幽林子裡,遍布青草的河畔,還是有說書先生的茶館裡,那都是兒子的情趣,隻要兒子樂意就成。

正妻可就大大不同了,到底是要三媒六聘、風風光光娶進門的,跨進大門時就已經不是處,長公主光是想想,心頭就膈應得慌,甚是不喜。

遂,長公主陷入了沉思,還是自己想出法子來助兒子一臂之力的好。思及此,長公主勉強自己收斂了怒容,抬起手妖嬈地撫上自己發髻上的金釵,撫摸了一下又一下,尤其來來回回摸著釵頭,指腹摩挲了又摩挲。

長公主身後的奴婢,一見長公主又撫摸上金釵了,便知,長公主這是陷入了沉思,正在努力想法子應付眼前的局麵呢。

果然,撫摸著撫摸著,長公主忽地雙眸一亮,這回呀,連說話聲都愉快了三分。隻見她先是再度打量了林灼灼一番,然後愉快地朝蕭盈盈笑:

“盈盈呐,本公主突然想起一事,你家灼灼……好似以前是定過親的,今年正月剛被退的親?”

言下之意,林灼灼可是被人退過親的呢。

退親對象還不是一般人,乃前一任太子殿下。

被太子退過親,這樣的姑娘誰家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娶?林灼灼能給她兒子當繼室,那絕對是燒香拜佛才夠得著的好事了,丁點都不委屈的。蕭盈盈啊,你快認清現實吧,可彆再挑三揀四了。

林灼灼一聽,頗為意外地看向長公主,她還是頭一次意識到,自己與廢太子退了親,居然就成了外人眼底的劣等貨?該嫁不出去的?

明明大武王朝民風很是開放,並不像前朝那般迂腐啊。彆說退過親了,就是和離過的少婦,再嫁也不難呢。

是以,長公主這是沒事找事,故意來惡心人呢。

蕭盈盈聽了,心頭自然也很不舒服,就沒見過長公主這般不要臉的。當即堵了回去,端著笑道:“我家灼灼啊,對夫婿可是挑得很,但凡對方有丁點不好,哪怕對方是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也不會委屈自己半分的。”

言下之意,她女兒當初連天底下最金貴的少年郎,當朝太子都看不上,執著地退掉了親事。你孟家又老又喪過偶的孟天石,算得了什麼?

彆再拿出來丟人現眼、惡心人了。

說罷,蕭盈盈意味深長地用帕子捂住嘴,故意偷笑一下。

長公主麵上表情一愣,隨後隱隱怒了,那個廢太子壓根就是個廢物,哪裡及得上她兒子百分之一?拿一個孬種來與她英雄威武的兒子比,蕭盈盈這是純心羞辱誰呢?

心高氣傲的長公主,再忍不住了,鼻端裡重重地一“哼”,拂袖就要起身離開。心想,林灼灼母女如此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她還瞎操心什麼?直接走第二個方案,將林灼灼丟給兒子孟天石去處理好了,屆時,林灼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哭死她。

豈料,長公主才剛氣憤地要起身,不遠處忽地快步奔來一個小廝,滿臉焦急地哭道:“長公主,大事不好了,咱們少將軍在巷子裡,被賊人堵截住,砍斷了手……”

“什,什麼?”長公主驚得一把站起來,瞪大雙眼死死盯住小廝,“你……你剛剛說什麼?”她懷疑自己方才是在幻聽。

可很顯然,長公主沒在幻聽,一切都是真的。

因為幾乎同時,另有攝政王府的管家匆匆進來向攝政王妃稟報:“王妃,孟大將軍在隔壁巷子裡,與黑衣人鬥毆時,不慎斷了右掌。奴才得到消息派人趕過去時,孟大將軍已經失血過多,昏死在路邊。”

斷了右掌?

那豈不是成了殘廢?

再次聽到這個消息,長公主還沒來得及細想兒子成了哪副鬼樣子,已是渾身一個顫唞,然後顫聲道:“我兒在哪?我兒在哪?”

喊罷,長公主再顧不得林灼灼母女了,大步就往前跨去,要奔去巷子裡,一瞧究竟。結果,太過激動,還沒走幾步,就一腳踩住自己長長的裙擺,狗吃0屎似的摔趴在地。被婢女攙扶起來後,長公主太過擔憂自己的兒子,什麼公主的高貴形象都顧不上了,單手撈起裙擺就大步朝外奔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最後,剛到攝政王府大門口,就見到四個小廝抬了一副擔架進來,擔架上的人像一頭野獸般哀嚎不斷。長公主急急奔過去一看,就見孟天石痛得麵龐扭曲,額頭上、雙鬢、脖子上處處都是冷汗,還摸著手臂一直哀嚎。

長公主視線下移,定睛一看,然後險些震驚得要瞎掉雙眼。

此時此刻,她才明了“斷了右掌”的真正含義。

隻見兒子隻剩下染血的手臂,手腕下方空空蕩蕩,那原本該連接在一起的右手手掌,正被一個小廝用一塊白手帕單獨捧著。

長公主受驚過度,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擔架上。不偏不倚,撞到孟天石斷掌的傷口上,痛得孟天石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第136章

孟天石被人斬斷了手?

斷的還是使用頻率最高的右掌?

聽聞這個消息, 攝政王府滿座的賓客簡直難以置信。

要知道,孟天石是什麼人呀,自身戰功赫赫、功成名就不說, 身後還站著同樣是名將的父親, 更重要的是,孟天石的母親可是當朝長公主, 親舅舅更是當今聖上!

這樣的身份和地位,放眼全京城, 也尋不出幾個公子哥能比肩的。

孟天石, 絕對是貴族圈裡頂尖尖的一小撮。

這樣的人, 居然在天子腳下被人活生生斬斷了右掌?

說出去, 誰敢信?

可不敢信,也得信, 因為一副擔架抬進攝政王府大門時,好些皇親國戚、朝臣和貴婦們,都湧過去圍觀了, 那擔架上痛得麵龐扭曲、變形的男子,正是孟天石。

“嘖嘖嘖, 那斷了的右掌切口整齊, 還真是被人給一劍斬斷的!”有眼尖的看到小廝手裡捧著一塊斷掌, 滿是汙血, 但切口整齊利落。

“也不知斷掌還接不接得上?”

“想什麼呢, 斷了的掌還能接上?華佗在世也不行啊!”

“這當將軍的, 沒了右手, 還怎麼握劍殺敵?日後豈不是成了殘廢?”

“鐵定是個殘廢了……”

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時,林灼灼也被林燦燦拽著,擠進人群裡湊熱鬨。好巧不巧, 林灼灼第一眼就瞅到孟天石那隻殘了的右胳膊,手腕以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