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能吧?最大的可能還是太子殿下移情彆戀,惹得蕭盈盈一家子想退親,朱皇後又舍不得這樣強勢的嶽家,才打起了‘生米煮成熟飯’的蠢主意。”
“嘖嘖嘖,真要是這樣,就太不要臉了!”
“可不是,太不要臉了!”
人群裡議論紛紛,指指點點,聲音還不小,儘數落進了太子盧湛耳裡。
盧湛薄唇緊抿,顯然情緒也是有些激動。
“太子哥哥。”林真真也聽到那些難聽的話了,忍不住安撫似的拽住盧湛衣袖。
“真真,你快去尋你爹娘,先出宮回府吧。今夜孤有些事要處理,就先不陪你了。”
盧湛心頭確實很亂,有很多話要問他母後。丟下這句,盧湛便大步朝癱軟在地的母後行去。
林真真點點頭,知道眼下又出了事,宮裡很亂,盧湛確實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目送盧湛去了朱皇後身邊後,林真真也就自行離開,去尋找自己爹娘了。
盧湛來到朱皇後身邊,那可是好一通忙碌啊。先是試圖攙扶朱皇後起身,但是朱皇後顯然被嚇軟了雙腿,怎麼都站不起來。
周遭圍觀的人很多,但出力的卻沒幾個,反倒一個個看熱鬨地盯著他們一通瞅。
盧湛心頭很窩火,不能罵那些踩高拜低的朝臣和貴婦,便朝身邊宮女一通訓斥: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抬鳳輿來!再傳太醫!”
宮女們平日裡都是聽常嬤嬤的,被常嬤嬤管製得太死了,導致她們素來不敢擅自做主,瞎出什麼點子。眼下被太子殿下訓斥了,一個個的才麻溜地行動起來。
一刻鐘後,小太監終於抬來了鳳輿,將癱軟的朱皇後送回了鳳儀宮。
“母後,今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將渾身癱軟的朱皇後攙扶上臨窗暖榻上,盧湛強憋著火氣,遣散了所有宮女太監,母子倆單獨談話。
朱皇後眼神躲閃,連兒子都有些不敢麵對了。
“母後,快說實話呀,等會兒父皇就要傳召咱們母子了,兒臣若什麼內情都不知,又該如何去應對?”
盧湛見母後還不吭聲,聲音忍不住拔高了。
朱皇後一聽崇德帝要傳召,再不願往外吐露,也隻得結結巴巴開了口,將下藥之事簡單陳述了一遍。
盧湛聽完,腦子轟地一下,仿佛被驚雷給炸了。
他難以想象,他今夜對林真真的衝動,那股子控製不住的衝動,居然是母後下藥所致?
他可是母後的親兒子啊,唯一的親兒子啊,母後居然舍得下藥弄他?
這一弄引出了多少的難堪啊?
盧湛憤怒得滿臉漲紅,氣得渾身發抖,瞪大了雙眼,直直瞪著母後。
朱皇後見了,越發不敢對視兒子了,聲音也越來越小,顫顫巍巍:“太子,你……你彆這樣……”
盧湛好一陣才緩過勁來,但依舊氣憤難耐,朝朱皇後大聲吼道:
“母後,您怎麼這麼糊塗啊?動這種歪腦筋?算計到你親兒子的頭上了?”
“而且,就算真的要做,為何不先知會兒子一聲?兒子也好見機行事,給你打配合啊!”
“這下好了,全都搞得一團糟!”
唱了整晚的戲,眼下落幕了,又曉得了這些內幕,盧湛總算是後知後覺地瞧清楚了,他和母後是中了林灼灼一家子的“計中計”。
換言之,什麼假山圍觀,什麼退親,什麼常嬤嬤的鬼吼鬼叫,他今夜遭受的所有恥辱和難堪,全是拜林灼灼一家子所賜!
全是他們一家子在暗中搞鬼呢!
“林灼灼”,念及這三個字,盧湛眼下是咬牙切齒,恨得要命。
這一恨啊,盧湛竟生出一股子邪念,還不如母後當初告知他實情,他配合地上了林灼灼,好好兒玩弄她身子一把,也好過難堪隻是他們母子兩人的,人家一家三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路順暢得很!
自然,這股子邪念隻是一閃而過,氣衝腦頂時閃過的一點報複手段罷了。
憤怒情緒一旦緩和下來,恢複點理智,盧湛又瞧不上林灼灼的身子了,那種親密之事,隻有和心愛的女人做才有滋味,換成林灼灼,他怕是厭惡得要吐。
“太子,母後知道錯了,你……不要再發火了,好不好?”朱皇後平日氣焰高著呢,似眼下這般低三下四,實在是十年也難見一回。
這當真是一整夜連番受挫,又被崇德帝那樣狠戾地瞪過,棄過,再虎的女人也磨平了爪牙,瑟瑟縮縮開始乞憐。
見母後這個瑟瑟縮縮的樣子,盧湛吼了一陣後,到底不忍心再吼,閉上嘴坐去了母後對麵。單手支在暖榻的矮幾上,頭疼地捏住額角。
“太子,母後眼下該怎麼辦?”等了好一會,都不見兒子說話,朱皇後忍不住小聲問出了口。
話說,平日裡的朱皇後也不是沒主見的人,怎的眼下一點主意都沒有,要靠著太子盧湛了?
這個呀,實在是崇德帝先前瞪她的那個狠戾勁,嚇得她腦子失去了運轉能力。直覺告訴她,這次崇德帝厭惡透了她,不會輕饒。
這使得她內心一片淩亂,腦子一片空白,什麼法子都想不出來了。
盧湛見問,也是頭疼得厲害。
眼下局麵太糟糕了。
最要命的是,知道一切內情的常嬤嬤,被父皇的人給扣押到崇政殿去了。
父皇是什麼人啊?為君十幾載,政績卓越的帝王。
換言之,常嬤嬤一旦落入父王手裡,隻要父王有心要審,就有足夠多的法子令常嬤嬤吐出一切細節,屆時便是鐵證,抵賴不得。
“母後,事已至此,也辯駁不了什麼,等會父皇召見您時,您就實話實說好了。”
“反正,林灼灼並未中招,身體沒有絲毫損失。您跪在父皇跟前好好懺悔一番,態度足夠誠懇,興許父皇隻是……痛斥您一頓,亦或是禁足您幾個月……”
“撐死了,是打理後宮的權力暫時旁落。除此之外,不會有彆的大事的。”
盧湛用自己的腦子,儘力分析道。
聽了這話,朱皇後丁點都沒被安慰到,她堂堂一國皇後,被禁足?被旁的妃子奪去打理後宮的權力?
光是想想,都覺得自己淒慘至極。
若是時光能倒回,她絕不敢再布下今夜這局了,好處一點沒撈著,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砸得太疼了。
朱皇後當真是悔恨極了。
朱皇後母子在緊急對話、想招時,崇政殿西偏殿的臥榻上,林灼灼正雙眸閉著,“昏迷”著接受太醫的診脈。
呃,說錯了,給她診脈的不是太醫,而是睿王盧劍身邊的葛神醫。
“怎樣,灼灼可有大礙?何時能醒?”崇德帝抱了林灼灼回來後,便一直守在床榻邊,催問葛神醫。
葛神醫把完脈後,神情凝重地搖搖頭:“情況不大好,這小姑娘受的刺激太大,就是醒過來了,一時半會怕是也緩不過勁來,得休養好幾日才行。”
蕭盈盈一聽,立馬心疼地捧住女兒的手,語帶哽咽道:“灼灼啊,早知道,今日就不帶你進宮赴宴了,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崇德帝聽了這話,心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崇德帝凝神細瞅了好一會遲遲不醒的林灼灼,見小姑娘眼角眉梢還殘留著“驚恐不安”,眉頭緊蹙,昏睡中還時不時身子顫唞一下。
見狀,崇德帝抿緊唇,最後重重握了握蕭盈盈肩頭,道:“盈盈你放心,今夜這事,朕必定給你一個交代,絕不姑息。”
說罷,崇德帝大步跨出了西偏殿,一邊往正殿方向走去,一邊對福公公喝道:“去提了常嬤嬤來,朕要親自審問。”
蕭盈盈聽了這話,心頭微微有點解氣。
床榻上假裝昏迷的林灼灼,聽了這些話,則立馬睜開了雙眼,朝坐在床沿上的娘親調皮地眨眨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累不累,你哭了那麼久?”蕭盈盈怕門邊守著的宮女覺察出異樣,壓低了身子,附在女兒耳邊,悄聲道。
林灼灼知道眼下不方便發出聲音,隻點了點頭。
今夜當然累了,一連唱了好幾場大戲,又是鬨,又是罵,又是哭的,方才好不容易“昏迷”了過去,也沒得休息,還得眼角眉梢都擠出惶恐不安來,很耗體力的,怎麼可能不累。
“累了,就安心睡一會吧。娘去正殿那頭,聽聽你皇舅舅審問常嬤嬤去。”
蕭盈盈從盧劍那裡,曉得常嬤嬤是第一個提出“毀女兒清白”的人,這個仇,不能不報。
說罷,蕭盈盈便輕輕拍了拍女兒腦頂,走人了。
臨走前,怕屋裡有人女兒睡不踏實,蕭盈盈特意請了葛神醫去外間堂屋落座,末了,連同屋裡的宮女也一並弄去了堂屋。
林灼灼感受到了娘親的體貼,暖暖笑了笑,然後就翻了個身子,麵朝外側躺,閉上眼準備小睡一會。
正要入睡呢,忽地房門“嘎吱”一下又開了,林灼灼連忙閉上眼,再度裝昏迷。
裝昏迷中,透過眼縫,竟意外地見到了爹爹。
“爹爹,剛剛你貓哪去了?女兒‘昏厥’過去,你都沒來得及抱我。”林灼灼一睜開眼,就仰起小臉,衝著爹爹撅嘴,撒上嬌了。
林鎮山見了,心頭一樂,最愛看寶貝女兒撒嬌了。
探出手指,輕刮女兒撅起的小嘴一下,然後才小聲笑道:“傻女兒,爹爹還能乾什麼去,貓在沒人的地方,看你唱戲啊。”
林灼灼:……
眨巴兩下眼,怎麼有些沒聽明白呢?
爹爹不在她身邊守著,跑遠了,貓起來看她唱戲?
“爹爹的小乖乖,你方才昏厥那一幕,演得精彩極了,爹爹險些都被你騙了過去,還以為你真的情緒過激,昏厥了呢。”林鎮山摸摸女兒腦頂,誇獎道。
林灼灼:……
還是沒明白過來,爹爹為啥要躲起來遠遠的偷窺她,卻不在她身邊親自抱她?
林鎮山見女兒眸子裡滿是疑惑,自己也摸摸後腦勺,一臉疑惑道:“爹爹也不大清楚,是睿王叮囑了,爹爹才提前遠離了,旁觀的。”
林灼灼:……
合著,爹爹自己也沒琢磨明白內裡,就照做了?
好吧,是四表哥叮囑的,那定然是有其中的道理的。
林灼灼經曆過抓奸大戲後,對四表哥盧劍越發崇拜起來,幾乎不懷疑什麼。
“對呀,肯定是有道理的,隻是爹爹我暫時還沒想透。”林鎮山經曆過倭寇之戰,對盧劍就刮目相看,今夜一環扣一環的精彩過後,對盧劍那更是說不出的欽佩。
思維縝密似盧劍,考慮周到似盧劍,肯定不會瞎提點子,定然是有一定作用的!
林鎮山很信任盧劍。
“好了,瞧你一臉疲憊樣,好好睡一覺,爹爹還有彆的事要去運作。”林鎮山低頭親了親女兒額頭,又給女兒重新掖好被角,便出去了。
林灼灼並沒有馬上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