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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為了坐上帝王寶座,更是喪心病狂, 殘害了無數手足!”

“崇德帝就是個好色之徒, 貪戀美色,連南宮世家世世代代不能嫁人的聖女, 都強行玷汙了,弄出個奸生子來!”

崇德帝的三條大罪狀, 被粗長繩子高高吊在倭寇戰艦上的太子盧湛, 一遍遍高聲嘶吼, 反反複複喊破喉嚨似的大喊。

從第一條喊到第三條, 一輪完了,又回到第一條重新喊到第三條。

循環反複, 太子盧湛足足喊破喉嚨似的,喊了一個下午。

這樣的奇恥大辱直接刺激得崇德帝口吐鮮血,當場昏死從龍椅滑落, 一天一夜過去了,龍帳下的崇德帝還沒有醒轉的跡象, 太醫說病危。

“這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不會就這樣……舍我們而去了吧?”

“我還年輕, 不想當太妃啊……”

崇政殿外雙手合十跪著祈福的年輕妃嬪們, 一個個內心焦灼無比。皇上活著, 哪怕她們不得寵, 也還是有翻身機會的, 一旦皇上去了, 她們這些無寵又無子嗣的普通妃子,將來最好的命運便是幽居皇宮一角,作為太妃守寡到死。

稍微差些的命運則是落發出家, 從此青燈古佛一世。

最差的便是……殉葬。

想到“殉葬”,這批年輕妃子渾身顫栗,越發拚了命地祈求上蒼快讓皇上醒過來吧,快醒過來吧,她們還年輕,不想死啊……

年輕妃子們全都嚇得跪地祈福,朱皇後仗著自己是一國之母,倒是沒做出那等踐踏自己的事,而是一遍遍試圖闖入崇德帝寢殿,去看看崇德帝到底如何了。

“你們讓開!本宮可是正宮皇後,誰給你們的膽子攔著本宮不讓進的?”朱皇後身披鳳袍,頭戴鳳冠,朝寢殿門口的守衛氣得大聲囔囔。

可不是氣嘛,這世上哪有丈夫昏厥不醒,原配妻子卻不能進屋探病,被一群侍衛毫不客氣阻擋在門外的?

還有天理嗎?

何況,她還不是普通的原配發妻,她可是當朝皇後,一國之母啊!

“滾開!聽到沒,再不滾開,就彆怪本宮不客氣了!”朱皇後一天一夜進不去,早沒了耐心,本就虎虎的她氣得高聲嘶吼,如發飆的母老虎一般。

“皇後娘娘,皇上還昏迷不醒,您這樣大喊大叫,萬一加重了皇上病情,可如何是好啊。”崇德帝身邊的福公公從寢殿內出來,小聲勸慰朱皇後。

朱皇後氣笑了:“真擔心加重病情,那倒是讓本宮進去啊!你們為何不敢讓本宮進去?”

喊到這裡,餘光瞥見四皇子盧劍邁入了宮殿門,朱皇後越發來了勁,大喊道:

“是不是你們正在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暗中謀害皇上?皇上這才至今未醒?啊?”

“皇後娘娘,父皇為何至今不醒,莫非您不知情?”盧劍唇邊掠過一個譏諷的笑,緩步邁上台階,朝朱皇後行去,“皇後娘娘要是健忘,那本皇子再告知您一遍,您的太子被倭寇活捉,吊在戰艦上辱罵父皇三大罪狀,這才氣得父皇背過氣去,至今未醒。”

末了,盧劍再加一句:“也不知是不是太子殿下故意如此,好氣死了父皇,然後他這個儲君好篡位登基呢。”

盧劍輕飄飄的一席話,卻將“弑君弑父”的罪名扣在了太子頭上。

同時也話裡有話,不讓朱皇後進入寢殿,是防著朱皇後幫著太子進一步謀.害崇德帝,防著她搞小動作呢。

這番言語出來,刺激得朱皇後雙腿一軟,倒退一步,最後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因為她知道盧劍所說的是事實,若崇德帝一直不醒,甚至就這樣升天了,她的太子還真就背負上了弑君弑父的罪名,滿身是嘴都解釋不清那種。

瞧瞧眼下宮中的情形,滿朝文武就跪在這院裡祈福,全都眼睜睜瞅著她這個正宮皇後連寢殿的門都進不去,除了她娘家人,卻再無一人挺身而出為她說句話。

如今這是什麼情形,朱皇後腦子再笨,也是看清楚了——除了她娘家人,其餘朝臣全都明哲保身,放棄了她的太子。

他們是否改為擁立四皇子,暫不明朗,但千真萬確已經放棄了她的太子。

被四皇子點醒的朱皇後,渾身開始顫栗。

林國公府,二房。

太子被俘,吊在倭寇戰艦上,一連怒數崇德帝三大罪狀好幾個時辰的事,兩三日之間傳遍了大江南北,京城家家戶戶全都知曉了。

林灼灼自然也聞得了。

得知的一刹那,林灼灼震驚得微微張嘴合不攏,足足愣神半刻鐘,才緩過勁來:“天呐,蘇炎真的是……鬼才啊!太子被如此一搞,哪裡還有未來可言?”

光是一個活捉當俘虜,就夠太子一生抬不起頭的了!

還在倭寇戰艦上公然辱罵自個父皇?太子這一生怕是都要被崇德帝厭棄了!

林灼灼不得不佩服蘇炎,果然不愧是百年難得一出的文曲星,計謀一出,震驚天下啊!太子簡直沒了翻身的可能!

“活該!”林灼灼佩服蘇炎的同時,忍不住吐槽太子盧湛。

說實話,若太子盧湛一心一意待她,有她爹爹全心全意的輔佐,太子哪裡會遭遇這些禍事?隻會像上一世般,倭寇之戰大獲全勝,所有光壞全堆砌在太子頭上,光芒萬丈。

還從此博了個“初入朝堂,政績斐然”的美名。

可惜,太子偏生要騙婚她林灼灼,又不待她好,那眼下的結局隻能是活該!

林灼灼為此開心了整整一日,可次日清晨一覺睡醒,與娘親一塊用早飯時得知——崇德帝當場氣昏過去,至今未醒。

林灼灼開始心裡不安上了:“娘,皇舅舅不會從此……”再不醒轉,就這樣去了吧?

上一世皇舅舅可是健健康康的呢,反正她死的時候,皇舅舅身體還好好的呢。這一世,難道因為她的緣故,間接害得皇舅舅短了壽命?

思及此,林灼灼萬般不安,那可是兩世都待她極好的皇舅舅啊。

“眼下到底怎麼個情形,娘也不知,你快點吃,等會娘帶你進宮去探望你皇舅舅去。”蕭盈盈沒有胃口,隨意扒拉兩口,就擱下竹筷道。

林灼灼先頭不知皇舅舅昏厥了,如今驟然從娘親這得知,內心那個焦灼不安,她哪裡還有心情吃得下飯,忙碗飯一擱,就催著娘快快進宮去。

蕭盈盈見正長身體的女兒沒吃幾口,第一回 不說她,而是點頭應了。

娘倆很快換上兩套顏色偏素淨的襖裙宮裝,乘坐馬車,直奔皇宮。兩刻鐘後,抵達崇政殿。

崇政殿院子裡,文武百官依舊跪了一地,後妃們捂著帕子哭的哭,祈福的祈福,朱皇後還雙眼無神癱軟在椅子裡,被四皇子打擊後再沒恢複精氣神。

“寶扇郡主您可算是來了!”福公公得知寶扇郡主蕭盈盈到了,早早就候在崇政殿宮門口等著了,一見蕭盈盈來了,福公公忙迎上來,激動道。

福公公打小伺候崇德帝,最是知道,崇德帝和蕭盈盈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情分,蕭盈盈未出嫁前與還是太子的崇德帝,兩人好得簡直能穿一條褲子。

情分當真非同一般。

“皇上如今怎樣?”蕭盈盈開口便帶了哽咽之音。

“太醫說了,皇上刺激過度,能不能醒轉,何時會醒轉,都是未知數。”福公公自個也淌眼抹淚的,但不忘交代蕭盈盈,“寶扇郡主,太醫還說了,多聽聽親近之人的呼喚,興許能醒得快些。”

這是交代蕭盈盈多與崇德帝說說話,說些曾經重要難忘的片段什麼的。

蕭盈盈點點頭,隨後邁入了崇德帝寢殿。

林灼灼跟隨娘親一塊進去了,穿過一幅幅落地金色帳幔,再拐過一架四折屏風,就見皇舅舅蒼白臉色躺在黃色錦被裡,靜靜躺在那,毫無生氣。

龍床邊沿坐著一位身穿鵝黃色長紗裙、臉上遮著白色麵紗的妙齡女子,正緊緊握住崇德帝的手,俯身在崇德帝耳畔輕聲訴說著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彆的沒聽到,林灼灼隻隱隱聽得一句:“求你,醒來吧,臣妾不再怪你了……”

林灼灼腳步微頓,驀地明白過來,眼前這個麵上蒙著白紗的曼妙女子,便是南宮世家的聖女,如今的湘貴妃。

聖女果然與普通女子不同,無論從側麵看還是背麵看,絲毫沒有歲月的痕跡,一眼望去,依舊是一名妙齡少女的模樣。

聖女氣質出塵,是那種望上一眼,便宛若自個跟著一同墜入仙境的那種。

眼下,林灼灼一眼見了,便有些不敢前進,仿佛誤闖了仙界,生怕驚擾了眼前喃喃細語的仙女,一切都小心翼翼起來。

突然,林灼灼腦海裡閃現太子數落的罪狀——崇德帝就是個好色之徒,貪戀美色,連南宮世家世世代代不能嫁人的聖女,都強行玷汙了,弄出個奸生子來!

當年是怎樣一段濃烈的情,才引得並不好色的皇舅舅違背了君子準則,強迫了不能嫁人的聖女?事後,聖女是躲起來消失匿跡了嗎?

從此,沉澱成了皇舅舅心頭的白月光,惦記了十幾年的白月光,每每遙望高懸的圓月,皇舅舅便會無端的出神,無比的思念?

光是隨意一想,都覺得帝王和聖女是一段纏綿悱惻、終生難忘的初戀。

也難怪當初朱皇後得知聖女誕下一個兒子後,迫不及待夥同娘家人構陷南宮世家通敵叛國,十萬大軍殺向南宮世家,老老少少一個不留。

第34章

湘貴妃似乎沉浸在往事中, 雙手捧著崇德帝蒼白無光的手,貼上她麵頰,有些泣不成聲。好一會, 才察覺進來了人。

餘光瞥到緩步靠近的豆綠色長裙, 湘貴妃微微一怔,隨後緩慢放下崇德帝的手, 起身從龍床邊讓開。

轉過身,麵對迎麵而來的美貌少婦, 湘貴妃多打量了她幾眼, 隨後嘴唇微動, 似乎想開口問什麼, 但最終沒問出口,隻朝美貌少婦點頭淺笑, 便朝屏風外緩步行去。

蕭盈盈也朝湘貴妃微微頷首,便算是行過了見麵禮。隨後,快走幾步來到龍榻前, 彎腰探視崇德帝。

隻見崇德帝雙眼緊閉,麵色蒼白, 嘴唇也蒼白, 整張麵龐是一種病態的白。

“表哥……”

無比哽咽, 隨之而出的還有蕭盈盈眼眶裡的淚。

聽到這聲“表哥”, 行至屏風旁的湘貴妃腳步微微一頓, 回頭望了一眼蕭盈盈。

這個動作, 林灼灼和蕭盈盈都背對著, 並未察覺。恰逢四皇子盧劍從寢殿門口邁入,一眼望見了,心頭微微蕩起一絲異樣。

“母妃?”見母妃有些愣神似的凝望蕭盈盈, 盧劍來到母妃耳邊輕喚。

湘貴妃收回目光,什麼話都沒說,緩緩轉身朝寢殿外行去。湘貴妃不喜人多,沒從正門出,走了後門。

盧劍也默默跟隨湘貴妃走了寢殿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