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1 / 1)

得落了地,“哢嚓”一聲碎了。

茶水還濺飛在朱皇後袍擺、手背和衣袖上。

一旁的宮女驚呼出身,忙拿帕子去擦拭掉朱皇後手背上的茶水。另有幾個小宮女飛快拿來掃帚、撮箕收拾地上的狼藉。

這樣的一出鬨劇,瞧得蕭盈盈心頭直搖頭,難怪朱皇後嫁進宮這麼些年,都沒籠絡住崇德帝的心。朱皇後身上還保留著將門姑娘時的虎氣,十幾年過去,沒收斂多少,而崇德帝喜歡溫文爾雅的柔情女子,兩人顯然不對盤。

將門出身的朱皇後,原本對自個要求就不大高,倒是沒覺出太多尷尬。起身朝蕭盈盈一笑:“盈盈,你稍等片刻,本宮去換套衣裳就來。”

蕭盈盈帶著女兒屈膝行了一禮,笑道:“皇後娘娘自便。”

朱皇後交代大宮女上茶,然後笑著轉身回了後殿。

常嬤嬤正有話要回,也忙追了上去,還走在前往後殿的通道上,常嬤嬤就告了狀:“皇後娘娘,方才四皇子又在宮裡肆意縱馬了,這回聽馬蹄聲還不止一匹馬,像是兩匹同奔,還特意從咱們鳳儀宮門前繞過。”

朱皇後一聽就火了,從她鳳儀宮門前過?這是來向她這個正宮皇後耀武揚威的嗎?

以前,四皇子再胡亂,在她這個皇後跟前還是收斂三分,隻敢遠遠的縱馬胡鬨,從不敢跑到她的鳳儀宮附近。

是以,朱皇後忍不住大聲斥道:“還有沒有規矩了?宮外生出來的野種,就是膽子肥,不知天高地厚!”

呃呃呃,朱皇後自個也不是多講規矩的人,行事作風虎虎的。但是吧,人都雙標得厲害,她自個可以率性點,卻絕不允許彆的人也如她一般不講規矩,尤其是還躍過了她去,比她還率性、灑脫、任性。

常嬤嬤真正要告狀的話卻還未說完,又添加道:“四皇子撒野縱馬就算了,還跟他那個不要臉的母妃一樣,%e6%b7%ab笑灑落一路,險些勾得小姑娘的魂都沒了。”

“小姑娘的魂?這是什麼意思?”朱皇後聽出話裡有話,忙扭頭轉向常嬤嬤問道。

常嬤嬤往後方瞧了瞧,確信蕭盈盈母女沒跟來,才悄聲湊近朱皇後耳邊:“皇後娘娘有所不知,方才林三姑娘……”

將林灼灼被四皇子笑聲所吸引,然後提裙小跑出鳳儀宮的事說了。

末了,常嬤嬤還彆有深意道:“皇後娘娘,林三姑娘會不會對四皇子……”暗生情愫?

“胡說八道!”朱皇後眼神伶俐剜向常嬤嬤,“就四皇子那樣的浪蕩子,整日裡東晃蕩西晃蕩,沒個正事做,林灼灼是瞎了眼才會生出彆的念頭。”

朱皇後不是對林灼灼有多信任,而是對自個的太子自信非凡。她的太子那般優秀,林灼灼能看上彆人就見鬼了!

見惹怒了朱皇後,常嬤嬤忙低頭賠罪:“是奴婢瞎想了。”

朱皇後還沒訓夠,又劈頭蓋臉罵道:“林灼灼可是本宮太子的未婚妻,你再敢誹謗,無事生非,本宮罰你去辛者庫!”

常嬤嬤這下真慌了,連忙一個勁地道歉:“都怪老奴心%e8%83%b8狹窄,見林三姑娘今日一再對奴婢冷淡,奴婢就起了壞心思……老奴下回再也不敢了。”

還哭著跪了下來。

常嬤嬤可是朱皇後從娘家帶進宮的陪嫁,幾十年的主仆,再沒誰比常嬤嬤更了解朱皇後這個人了。她主動承認心%e8%83%b8狹窄,主動道出為何要說林灼灼壞話的真實原因,更能博得朱皇後原諒。

果然,朱皇後聽了後,忍不住又詳細地詢問了一番,得知林灼灼對常嬤嬤不熱情,話沒幾句不說,還笑容也冷淡,朱皇後頓時也不滿起來。

畢竟常嬤嬤可是她身邊的老人,對常嬤嬤不熱情,那就是對她不敬。

俗話說得好,不看僧麵看佛麵,可見林灼灼對她這個皇後娘娘少了幾分敬重。

“罷了罷了,成親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行了,要算賬,等成親後。”待林灼灼嫁進了東宮,成了她的兒媳婦,還不是任由她這個中宮皇後拿捏,那時想搓扁了揉圓了都行。眼下,還未嫁進來,不好計較。

朱皇後說著這話,人已邁進了後殿。

好幾個小宮女圍上來,手腳利落地給朱皇後脫下臟了的鳳袍,另外換上一款還未穿過的嶄新鳳袍。

常嬤嬤則守在屏風外得意的笑,林灼灼,讓你對老奴不上心,這回曉得老奴的厲害了吧?三言兩語,就能讓你未來的婆母對你心生不滿。等著吧,日後不會有好日子過的,這就是你沒有眼力見的下場。

自然,常嬤嬤也曉得,能挑撥成功,主要還是朱皇後並未真正看上林灼灼這個姑娘,打心底嫌棄林灼灼是西北來的野丫頭,不夠穩重,不夠端莊,臉蛋還有些偏%e5%aa%9a,身段也太過妖嬈,成親後有勾得太子夜夜縱情聲色的可能。

說到底,朱皇後隻是看中了林灼灼背後的家世。

朱皇後主仆的對話,林灼灼待在前殿是聽不著的,但就算聽得著,也不屑去聽。左不過是些不要臉的話,聽了也隻是汙耳朵,加劇她胃裡的不適。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蕭盈盈見一旁坐著的女兒又拿帕子捂嘴,忙扶住女兒肩頭,關心地問道。

“嗯。”林灼灼捂住嘴點頭。

為何這般難受,她也不知道,若是老天爺在瞧的話,便會發現朱皇後主仆在說那番話時,林灼灼胃裡的惡心到達巔峰值。

恰似那些壞言壞語是毒.藥,一投毒,林灼灼的胃就會有感應,難受得要命。

“你再忍忍,等皇後娘娘出來說幾句話,娘就帶你去皇舅舅那。”蕭盈盈也琢磨出來了規矩,女兒似乎一接觸跟太子有關的人和事,胃裡就控製不住地作嘔,也不知是心理在作怪,還是身體的問題。

林灼灼點點頭,用帕子緊緊捂住嘴,努力堅持到皇後出來。

娘倆正說著悄悄話時,朱皇後換過衣裳出來了,一早瞧見林灼灼身子似乎不大對頭,忙關心地詢問:“灼灼這是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蕭盈盈隻得扯謊:“是呢,這幾日倒春寒,小姑娘貪涼穿薄了,受了點寒氣。”

朱皇後聽了,連忙一副關心準兒媳的樣子,揚聲吩咐常嬤嬤:“快去宣太醫來,隻要莫太醫!”

莫太醫是太醫院院首,醫術好得很。

蕭盈盈沒多想,但也婉拒道:“皇後娘娘,不必了,灼灼已經看過府醫,說是不礙事,再吃幾付湯藥就好了。”

常嬤嬤卻異常了解朱皇後,知曉朱皇後是怕林灼灼身子受了寒,不徹底治好了,將來子嗣艱難,鬨得太子殿下沒有嫡子,可就壞了事。而莫太醫最是擅長婦科,調理姑娘身體那是一絕。

常嬤嬤忙應下,退出大殿就尋了個小太監去太醫院喚人。

蕭盈盈見此,心知不好強硬拒絕,再加上女兒有了這怪病,三天兩頭的不舒服,確實也需要太醫瞅瞅比較放心,便也不再推辭。

林灼灼上一世已是知曉莫太醫的能耐,胃裡實在惡心得很,尤其朱皇後主仆一出來,那股子惡心勁就更翻騰得難受,她也期待莫太醫能幫幫她,便悄悄與娘親對望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卻不想,苦等一刻鐘,那個前往太醫院的小太監回來稟報道:“皇後娘娘,莫太醫他……一時半會來不了,剛被皇上……指派到湘貴妃娘娘宮裡去了,說是湘貴妃娘娘身子不大爽利。”

朱皇後一聽,麵色立馬變了,那是絲毫不加掩飾的變臉。┅思┅兔┅在┅線┅閱┅讀┅

柳眉一豎,語出不滿:“湘貴妃又身子不舒服了?就算不舒服,一個月前,她不是剛從西南一帶尋覓來一個白胡須老頭,人稱葛神醫的嗎?怎的不用她自個的,與咱們搶什麼太醫?”

小太監一時都不知該怎麼回話了,顫唞著身子低頭不語。

朱皇後一見小太監的窩囊相就來氣,拔高了聲音道:“還不去貴妃宮裡走一趟?請不來莫太醫,就將他們的葛神醫給本宮叫過來。總不能兩個高手,他們都霸占著吧?”

蕭盈盈一聽,眉頭一蹙,這竟是要去湘貴妃宮裡搶人?這朱皇後的行事作風,當真是相當的虎啊!蕭盈盈暗暗搖頭,這樣的性子,也就難怪十幾年都捂不熱崇德帝的心了。

再說,小太監方才都說了,莫太醫是崇德帝指派去湘貴妃宮裡的,這時候朱皇後派人去搶,豈非不給崇德帝麵子?

而且湘貴妃還是崇德帝心尖尖上的女人,朱皇後這般明目張膽挑釁,除了用“虎”和“沒腦子”以外,蕭盈盈都尋不出旁的詞來形容她了。

“皇後娘娘算了,下回進宮再讓莫太醫給灼灼把把脈吧。”後妃間的爭鬥,蕭盈盈可不愛參與,忙阻止道。

朱皇後可不想就這麼算了,湘貴妃可是搶過好幾回太醫了,每回朱皇後都落下風,這回仗著有蕭盈盈在,朱皇後說什麼都要掰回一局,給湘貴妃一個下馬風。

因為朱皇後知道蕭盈盈在崇德帝心中的份量,看在蕭盈盈的麵子上,崇德帝勢必會讓湘貴妃妥協,讓出莫太醫來。

朱皇後天生就是那麼要強,哪怕借助姻親的力量,也要打臉一波湘貴妃。

遂,朱皇後立馬拿出林灼灼來說事,飽含關切凝視林灼灼道:“瞧本宮的灼灼麵色蒼白的,那捂嘴難受的樣子,今日都進宮了,本宮怎麼舍得等到下回再讓莫太醫瞧?”

林灼灼與娘親一樣,不願參與到後宮的爭鬥裡,更不甘被朱皇後拿來當槍使,忙拿開捂嘴的手帕,努力擠出個笑容來,謊稱道:

“皇後娘娘,謝謝您為我做主。其實我今兒是喝過藥才進宮的,先頭興許是藥效還沒發揮,才會身子有些不適,就在剛剛藥起效果了。”

說罷,林灼灼從圈椅裡起身,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一身粉裙的她像一隻美美的蝴蝶翩翩飛舞,說不出的靈巧。

顯而易見,真的如她所說,好了。

確實是好了,林灼灼自己都很驚訝,明明先頭胃裡還難受得緊,莫太醫沒來,也沒經過任何的治療,僅僅聽朱皇後和那個回話的小太監提了幾句“湘貴妃什麼的”,林灼灼身體的不適就自動散去。

一如先頭聞得四皇子的笑聲一般。

林灼灼知道,湘貴妃是四皇子的母妃,也不知為何,湘貴妃和四皇子母子似乎都對她有治療的效果,提到他們相關的事,便身體舒坦,身輕如燕。

有了這個念頭,林灼灼絕對是一次次婉拒朱皇後,執意不肯去湘貴妃宮裡搶太醫,隻說自己真的好了,不需要看太醫了。

“傻孩子,哪有你這般委屈自己,便宜了旁人的?”旁人自然指的是湘貴妃。朱皇後真心是虎,坐在後位十幾年,說話還如閨中做姑娘時一樣直,說話不拐彎,想到什麼就直說。

自然,朱皇後敢這般說話,說到底是仗著已經賜了婚,兩家即將聯姻,與蕭盈盈、林灼灼是一個陣營裡的人了,林灼灼母女鐵定不會背叛她,是以放心大膽地說些“掏心窩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