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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抬頭張望窗外,晨光撥開了雲霧,金光四射,是該出發了。便與林燦燦並肩出門,朝儀門走去。

“三姑娘,四姑娘快來,就等你們倆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站在儀門口,朝她倆笑道。

林灼灼抬眸掃向月洞門外,兩輛朱輪翠蓋的豪華大馬車停在寬道上,後麵那輛馬車,竹簾卷起,大夫人薑氏已帶著一身粉色春衫的林真真坐好。

林真真看上去,一貫的貞靜柔美,側身坐在那,似乎並不抗拒今日的相親。

大抵是以為那封情書飛到了太子手上,有人救她吧,有恃無恐。

林灼灼收回視線,移向第一輛馬車,窗簾搭著,瞧不見裡頭,但她知道,裡頭主位上鐵定坐著最最疼愛她的美貌娘親。笑著,拉住林燦燦小手,快步朝第一輛馬車行去。

這時,林真真從冥想中回過神來,一偏頭,對上了才從月洞門出來的林灼灼。

好美,豔麗中,帶著股撩人的嫵%e5%aa%9a。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

林真真微微有些嫉妒。

但下一眼,林真真怔住了,灼灼她……怎麼會……挑中那款紅珊瑚頭麵戴上了?

那款不是……

林真真抿唇,表示看不懂了,難道,難道林灼灼見異思遷了?不再隻鐘情太子殿下一人?

不會吧。

林真真指尖捏緊,微微泛白,千萬彆呀,她還指望著作為媵妾,跟隨林灼灼一塊嫁入東宮呢。下一刻,又覺得自己可能憂思太過,林灼灼都聖旨賜婚太子了,婚事是板上釘釘的,怎麼可能還移情彆戀?

再說了,那樣的風流浪子,林灼灼瞎了眼還差不多,舍棄太子選他。

林真真的苦思冥想,以及她投來的視線,林灼灼分毫未覺,她與林燦燦像兩隻歡快的鳥雀,並肩來到第一輛馬車前。

“快上,快上。”林燦燦推著林灼灼小腰,笑著催促。

林灼灼也不客氣,一骨碌踩上黃木凳,躍到了馬車車轅上。

“娘,我來了,是不是久等了?”一貓腰,林灼灼鑽進了馬車廂,一張燦爛笑臉對上裡頭的娘親。

“還好,知道你磨嘰,特意晚出門了一會。”蕭盈盈坐在主位上,一雙含笑的美眸掃過女兒如花似玉的臉。

然後,視線明顯一愣。

再一一掃過女兒圓潤耳垂上的紅珊瑚耳墜,如雲發髻上的紅珊瑚鳳簮和步搖。

“怎麼了?可是有不妥?”林灼灼挨著娘親,落座,不解地摸向自己的紅珊瑚耳墜,微抬臉龐問。

“你喜歡就好,沒什麼不妥的。”蕭盈盈收回視線,對上女兒雙眸,溫和笑道,“如今,你是它們的主人,你想戴,就戴。”

旁人無權置喙什麼。

林灼灼眨眨眼,怎麼感覺雲裡霧裡的呢:“娘,什麼叫‘如今,我是它們的主人’?難道,它們以前屬於彆家姑娘嗎?”

蕭盈盈:……

剛貓腰鑽進來的林燦燦:……

乾咳兩聲,林燦燦挑了個緊挨林灼灼的側位坐了,才道:“灼灼,你怎麼連這個都忘了,它們……不是那個誰,四皇子送你的生辰禮物嘛。當時你還不樂意要,當著四皇子麵,一把丟到雪地裡,跺了兩腳。”

林灼灼:……

天呐,還有,還有這種事嗎?

她是有多厭惡對方啊,才會當著人家的麵,將禮物擲在地上,還用腳踩?

這事兒,她怎麼完全沒印象?

等等,等等,“你剛剛說誰,是誰贈我的?”反應過來,林灼灼懷疑自己耳朵出現問題,幻聽了。

“四皇子啊!”林燦燦大聲道。

林灼灼這回,徹徹底底,怔愣住了。

四皇子是何方神聖?

皇帝舅舅,不是膝下隻有三個皇子嗎?

這個排行第四的,打哪冒出來的?

林灼灼當真一頭霧水,上一世她活到十八歲,嫁人後在宮裡也整整過了三年多,真的從沒見過什麼四皇子。

事實上,自打三皇子太子殿下出生後,宮裡就隻誕生公主,再無一個男嬰活著挺過月子。

上一世,那些僅僅被喚作“四皇子”一個月未到,便一個個西去的小嬰孩,顯然不是這一世,林燦燦嘴裡贈送她頭麵的四皇子。

拍拍腦袋,努力搜索腦海中的記憶,見鬼了,腦袋反複被一夜搬空,丁點關於四皇子的片段都無。就好像,這具身體也是隨她從上一世空降而來的,完全沒接觸過四皇子似的。

真真是詭異至極。

“怎麼,都交代得這般清楚了,你還沒想起來?”林燦燦驚訝地望向林灼灼。

林灼灼尷尬地笑笑。

“唉,看來,上回磕到石子那一下,連你腦子裡的記憶都一塊磕去了,也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回來。”林燦燦指的桃花山馬車翻了,姐妹倆雙雙甩出馬車,林灼灼後腦勺磕上石子的事。

林灼灼這才想起來,太醫說了,後腦勺那兒,還有點淤青沒徹底消下去。

見女兒麵有難色,蕭盈盈安慰地摸向女兒腦頂,溫和笑道:“想不起來就算了,興許正如燦燦所言,待你後腦勺裡的淤青下去了,你的記憶會回來的。”再說了,有些事忘卻,未必不是福氣。

興許,淤青下去了,她能想起這一世與四皇子的交集來。

但,無論想得起與否,上一世不存在的四皇子,這一世橫空冒出來,對林灼灼來說,都是極其震撼的。

憑空多出個皇子來,兩世格局,怕是會有很大的不同。

林灼灼輕輕咬唇,這個變故,不會影響她的改命吧?

第6章

陽春三月,人人出來閒逛,京城的大街小巷車水馬龍,熱鬨無比。

馬車出了林國公府,蕭盈盈吩咐馬車夫慢點,免得撞上熙來攘往的行人。直到出了城門,人流變少,道路顯得寬闊了,馬車才加快了速度。

直奔京郊西邊的寶華寺。

“灼灼快來看,那兒好多麻雀,跳的真歡!”窗邊,林燦燦拉開一條細縫,在那偷摸看,大抵是瞧到了樂子,直朝林灼灼招手。

林灼灼沒立馬過去,而是瞅瞅娘親,知道娘親是皇家郡主出身,重規矩,不大喜歡姑娘家露麵在窗口。

蕭盈盈見女兒那一臉向往的小模樣,笑了:“去吧,郊外空曠,馬車少,人也少,將竹簾卷起來,也沒什麼。”

得了這話,林灼灼立馬離了娘親,一屁股坐到林燦燦身邊。“嘩啦”一下,卷起窗口的竹簾,姐妹倆並肩向外張望。

順著林燦燦手臂伸展的方向,林灼灼瞧到了,二十來隻麻雀排著隊,跳馬似的,在路邊一株桃花盛怒的桃花樹上,挨個從西邊跳到東邊。

完了,再飛回西邊,再來一輪。

“真神奇啊,就像受過訓練似的。”林灼灼喃喃自語。

“野麻雀誰能訓練啊?又不是鸚鵡和八哥,聽得懂人話。”林燦燦搖頭不信。

“也是,誰能有那絕技呢。”林灼灼笑著看向林燦燦,讚同道。

突然,一聲口哨響。

林灼灼聞聲回頭,驚見那些麻雀集體飛走了,落在兩樹間懸著的一條長繩子上,一個挨一個,排成一長條,然後全體翹起尾巴,臉蛋努力憋著。

“它們這又是在做什麼?”林燦燦話音未落。

齊刷刷,一坨坨黑東西,從麻雀的尾部落下,直直垂落繩子下的草地上。

緊接著,一股臭味隨風撲來。

林灼灼連忙捂鼻,這時,馬車恰好行駛到距離麻雀直線距離最近的地方,然後林灼灼真真切切看到了地上的東西。

好像是……一長排鳥糞。

驚了,難道剛剛那些鳥,乖乖排在長繩子上,齊刷刷拉屎?

這拉屎的盛況,林灼灼還是頭回見呢!

突然,餘光裡,一道白衣閃動。林灼灼扭頭望去,隻見層層疊疊的桃花間,一個白衣男子曲腿橫坐在一根粗壯樹枝上,寬大衣袖一揮,方才拉屎的麻雀紛紛跳過去,搶食吃。

林灼灼看明白了,這是表現過關,獎勵吃食。

而這白衣男子,是它們的主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忽然,一道視線落在自己麵龐上,林灼灼回望,竟是那白衣男子側過臉來,掃向自己。

四目短暫相對,林灼灼一愣。

男子視線,盯上她頭飾時,眼底似有一絲詫異。

很快,林灼灼飛快躲到窗簾後,避過陌生男子的窺視。

“怎麼了?”林燦燦詫異問。

“那樹上有人,一個穿白衣裳的。”馬車又往前駛離了好一段路,林灼灼才回道。

“哪裡有啊,我怎麼沒看到。”林燦燦努力張望,又回望林灼灼道,“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林灼灼一聽,再次湊在窗口,還真沒了白衣的影子,整條土路上,隻剩下鳥雀在地上啄食。

看來,身手矯健,是個練家子。

馬車漸漸駛遠了,林灼灼也沒法證明,方才那株桃花樹上,真坐了個白衣俊美少年郎。便搖搖頭道:“興許真是我看花眼了。”

“鐵定是你看花眼了,我可是練過功夫的,怎麼可能眼神還沒你好使!”林燦燦拍著窗楞道。

林灼灼抿唇直笑。

馬車駛遠了,帶起的塵土還未徹底落地。

一個白衣男子立在粗壯樹乾後,垂著長長眼睫,似乎還在回味著什麼不可思議的一幕。

然後,嘴裡一“嗤”。

似是自嘲一笑。

正在這時,另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下,裡頭躍下一個黑錦衣的男子。三兩步來到白衣男子跟前,低聲道:

“劍哥,打聽到了,這批新中舉的人裡,太子唯獨看中了狀元郎蘇炎。昨兒黃昏,太子做東,在龍%e5%90%9f坊單獨宴請了蘇炎。”

單獨宴請?

這規格很高啊。

白衣男子勾出一抹笑:“不巧的很,本皇子也看中了蘇炎。”嘴邊的肉,哪容得旁人來搶。

“走,咱們也去寶華寺。”四皇子盧劍,吹個口哨,拉完屎的鳥雀全都乖乖進入一個大鳥籠。

提著鳥籠,一個躍起,上了馬車,

一身黑錦衣的徐常笑,見著四皇子提著鳥籠的模樣,就想笑。

他們劍哥不容易啊,為了維持風流紈絝的對外形象,不是逗貓遛狗,就是與鳥雀為舞,連來京郊辦正事,都不忘提著個鳥籠裝裝樣子。

不知道的,還真當他們劍哥是紈絝頭頭,隻會閒散浪蕩呢。

實則……

徐常笑突然不敢笑了,因為窗口的四皇子一眼斜了過來,徐常笑立馬躥上馬車,坐到四皇子下手。

“劍哥,咱們上寶華寺做什麼?”良久,徐常笑開口問。

“今日,蘇炎要與林國公府大房的姑娘相親。”四皇子盧劍,點到為止,並未多言。

徐常笑立馬懂了,林國公府的林灼灼,是準太子妃。大房的堂姐,若與蘇炎看對了眼,定了親,豈非太子與蘇炎成了連襟?

天然成了一黨?

這樣一來,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