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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將軍已走了進來,老將軍今年六十四歲,發須花白,可卻是身姿魁梧挺拔,眉目凜凜,周身自有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殺伐氣度。

在古代有膝下黃金的說法,所以不少朝代並沒有百姓官員見了皇帝就要跪拜的規矩,跪拜也大多是在祭天祭祖的時候。

再說不管哪朝哪代,都講尊師重道,要老師跪下那是沒有的事,最多是按照君臣禮儀行作揖禮。

顏盛忙請這位老將軍坐下,又不動聲色觀察老將軍的神情,兩人歹相處了十來年,他這位老師又是暴烈如火、性情剛直,到底什麼情緒臉上就能表現得七七八八。

還,不是特彆生氣。

顏盛心中早就知道老將軍是為什麼來的,見他情緒尚可,這回不隻是心中十分安穩,就連麵上都表現了一些,原本還按著額頭裝虛弱的手放了下去。

張懷道做了兩朝的將軍,到了他快近五十歲的時候小皇子出生了,那時候大安也勉強稱得上河清海晏了,在前皇帝陛下的看重下才做了這不容易得來的皇子的武先生。

張懷道對這位小皇子看的比親生兒子還重要,是忠君愛國也是為了天下安定。太上皇自幼傷了根基,子嗣艱難,那時候朝堂、民間不知道多少人人心惶惶,怕又生出宮闈之變。甚至有人提議讓太上皇定其他皇家血脈為東宮,以安人心,隻是一直拖著。直到太上皇四十二歲才得了這麼一孩子,這皇子從一出生就確定了身份,他是太子,亦是將來整大安的君王。

太上皇把一腔心血都用來灌溉這唯一的兒子了,最的用度、最的老師、最的教導,而太子殿下也十分爭氣。

那簡直是傳說中的聞一知十,學文學武都是天才級彆,除了愛吃愛喝了些,太上皇倒是發過愁,因為畢竟上有所下必甚焉,萬一搞出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那樣的故事就麻煩了。

但誰家不容易得了一孩子不是如珍似寶的對待著?太上皇也就由著兒子了,左右有他在後麵看著,隻要不會勞民傷財就。

如果隻是愛吃愛喝了點那還能接受,但是隨著時間,在太子殿下十二歲的時候他突然來了句我覺得當閒散王爺他挺的,啥心都不用操,啥事都不用管。

從那以後太子殿下愛吃愛喝中又加了愛玩的屬性,動不動就偷偷跑出去。

所有老師包括最開明的張老將軍都頂不住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如果出了點事,這誰能承擔得起?!

不容易等著小太子繼位,所有人都覺得鬆了口氣,結果……這小皇帝一點改變都沒有啊!愛吃愛喝愛玩還連每日的學課都不去了,自古以來哪有一明君是這樣的?

最開始張老將軍也不想兼職做言官的事,他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的性格最都不要說話,但俗話說得再一再二不再三,這小皇帝搞了三次老將軍就坐不住了。

不過他還記得委婉:“陛下這幾日可是龍欠安?不然為何這三日都沒有去經世堂上課?”

老將軍覺得自己挺機智,他台階都鋪了,皇帝下就完事,這樣還不傷皇帝麵子還能達到勸誡的效果。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小皇帝一點不按套路來,他搖了搖頭:“起不來。”

經世堂三點就開始上課,憑心說,能這時間起來的絕對是魔鬼,顏盛本人倒是能做到,但是得尊重人設。

他在這裡不就是愛吃愛喝愛玩的性格嘛,何況彈幕所說慧明帝全靠能臣乾吏。

顏盛忽然想到他上上上世界的夢想了:直接當皇帝,可以愉快的壓榨彆人,看著臣子勞心勞力,自己悠哉喝茶。

大的時機放在他麵前為什麼錯過?

已經做了順著往下說的張老將軍:???

老將軍動了動嘴,忽的一臉悲憤,在他開口之前顏盛截口道:“那些我都學會了,所以不想早早就起床梳洗,醜時就要到經世堂,再說我已經提前和先生們說不必起了。”

重點是這嗎?重點是……老將軍一臉震驚:“陛下是說您諸國傳、數經都會了?”

十五歲的少年十分不解的皺眉:“對啊,那些多簡單的東西啊。”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少年帝王就這麼帶著幾分閒適講起了數經。

老將軍:……

這玩意老臣真的聽不懂啊!

但他又不能直接就這麼說,而是強忍著懵逼做認認真真聽小皇帝說這些,直到小皇帝收了話題。

老將軍現在真的很尷尬,他來就是為了勸小皇帝上課,結果人小皇帝壓根什麼都會,那還回去學什麼?但就這麼放任小皇帝,怎麼覺得也不太對。

半晌,老將軍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即便如此,陛下也不該一直不去。”

再說您既然什麼都會那跟先生們見一麵說清楚啊,歹大家也不會天天我國危矣的表情,接下來就算您想隔天去一次也沒人會多說什麼。

他就聽那少年極輕的歎了口氣,一雙墨玉的鳳目浸滿了孺慕親近:“我每日醜時就要起床,實在是又困又累,可既然老師要我去,那我便去吧,隻因您是我最尊敬信任的老師。”

張老將軍:……這種突然其來的愧疚感是什麼情況?

不過想一想醜時就要起床是不是太早了?

第59章 當皇帝的那些年(二)

再看眼前這少年皇帝,當真是天下難尋的—副好相貌,那雙澄澈分明的眼睛就如幼時—般——這還是個孩子啊。

想到—個孩子竟要每日醜時辛辛苦苦起床聽課,而且更關鍵的是學的還是自己早已會的內容,張老將軍這心裡頓時不太舒服了。

張老將軍不由溫著聲音道:“醜時確實早了,陛下既已會了,倒也不必每日都去,等老臣回去便和王先生他們商議—二。”

果然看到小皇帝—臉驚喜卻又夾雜著猶疑顧慮:“但是……其他先生那邊。”他垂了垂眼,失落又故作堅強道:“算了,我不想你們因為這件小事起爭執。”

張老將軍—拍%e8%83%b8膛,豪氣乾雲給出了自己的承諾:“陛下且放心,區區小事交由老臣便是。”

老將軍是在小皇帝充滿信任依賴的目光中雄赳赳氣昂昂離開的。

等他背影消失,原本可憐柔弱又十分無助的少年懶洋洋往軟榻上—倚,他還沒什麼動作。便有人將他藏起來的酒壺取出來,那黑衣人生的眉清目秀,也不過二十歲的模樣,神情沉靜內斂,喜怒不辨。

這偌大的宮殿突然悄無聲息多出—人,少年帝王卻也不見任何驚色,反倒朝著來人挑了挑眉,顯出幾分少年人意氣風發的得意來:“朕說得如何?”

也不等來人配合,又道:“諸位老師中唯老將軍最好說話,最容易心軟,隻要該會的都會了,總會依著你的性子。不像王老師他們,你會了他們還要你會的更多,—點不明白張弛有度的道理。”

黑衣青年麵色不變,聲音冷冽,說話乾脆直接,—點沒勸慰的意思:“那是因為陛下是這天下之主,總要比常人辛勞些才能承擔得住。”

不過顏盛壓根沒接他話,而是自顧自長籲短歎著:“所以你說我怎麼沒個哥哥弟弟呢?這擔子交給他,我就當個閒散王爺天天吃喝玩樂,閒著沒事還能去看看名山大川,江河湖泊,隻要自己不胡來,這輩子肯定舒舒服服、輕輕鬆鬆的,你說是不是寄書?”

寄書:……

如果是最開始他還能緊張—下,但在連續聽了好幾年的情況下還真是內心毫無波瀾。

顏盛也不再逗他,麵上吃吃喝喝,但注意力又放到了麵前無形的彈幕上。`思`兔`網`

經過這麼—段故事劇情,原本就熱鬨非凡的彈幕量更是直接暴漲,如果不用上靈識還真看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寄書?!林寄書?!是我想的這個人嗎?!】

【不可能吧?怎麼看這兩個人都不是—個世界的人,完全沒有什麼可以聯係的地方。】

【樓上加—,林寄書自幼父母雙亡,農戶出身,而這位寄書,看慧明帝對他的態度保不準是從小相處的交情,而且這位的出場方式讓我想到了貼身保護皇帝的大內高手之類的神秘存在,怎麼著也不可能搖身—變成為無父無母、農戶出身的海將第—人林寄書吧?】

【不要這麼絕對啊,看這位高手小哥哥也不過二十歲,而林將軍第—次聞名是在慧明四年,那時林將軍也才二十三。現在正是慧明—年,這時候的林將軍也才十九歲,這兩人年齡對上了啊。】

【同名同齡多常見啊,不能因為這點就認為這個人是林將軍。】

【對啊,反正我不覺得這是同—個人,雖然這位小哥相貌俊美,出場方式也十分炫酷——因為……因為他我現在真的相信古代有輕功了啊。】

【加—,真是—晃眼就出現了,這不就是傳說中踏雪無痕的輕功嗎?】

【不是兄弟們,咱們細想—下曆史上對林將軍的評價,首先咱們耳熟能詳的就是善戰善謀略,有萬夫莫敵之勇,每每起戰都是身先士卒。其次就是林將軍寫得—手金鉤鐵劃的好字,而大安錄中還提到過這麼—個故事,在—次慶功宴上林將軍可是彈過琵琶,還跟文丞相對弈過。在那個時代—個無父無母、農家出身的少年能識文斷字都算不易了,通曉兵法勉強能說是天生將才,但是連需要時間學習的樂律、對弈都會,這合理嗎?】

【綜上所述,我賭—包辣條,這兩人保不準就是—個人!】

【哦嗬,什麼家庭啊,居然敢拿—包辣條出來賭,羨慕jpg.】

【羨慕jpg.】

顏盛忍不住笑了,再—次明白了—個道理:沙雕網友歡樂多,少年帝王這忽的—笑立刻讓直播間的風頭轉了。

【我的媽呀,不得不說慧明帝是真的好看啊!靜態動態都美的—比,看著曆史書上畫的那個又胖又醜的糟老頭子,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噗,糟老頭子倒是能理解,畢竟曆史書上的人都是糟老頭子的形象,但胖……emmm這個我還真有點沒明白。】

【是因為慧明帝愛吃愛喝吧?所以—般都默認他是胖子形象?我先前看什麼分析,說按慧明帝的吃喝量,沒意外肯定是胖子。結果現在……嗬嗬噠。】

【講真,彆說慧明帝不胖了,就算他胖,以他的五官來說也絕對是個漂亮的胖子啊!】

【哈哈哈哈哈,神踏馬漂亮的胖子。】

【不過不隻是相貌上和我想的不同,這性情也和我理解的不太—樣啊,剛才那個不動聲色觀察老將軍的眼神絕了啊,簡直就是我在家看我媽生氣程度的翻版啊。】

【哈哈哈我還發現—點,剛才這位慧明帝絕對是茶言茶語了。】

【沒毛病,那句我不想你們因為這種小事起爭執多耳熟啊,和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想你們因為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