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服藥,不用生病,雖然害羞多了些,雖然不愛說話了些,但那是多麼好的郎君啊。
徐清圓垂下眼思考。
徐清圓說:“你與我多說說晏郎君的事,好不好?”
風若:“他哪有什麼事?他的事你不都知道?”
徐清圓輕聲:“可這幾個月他與我分離,他的事我便不知道。你難道也不知道嗎?”
風若微有些不自在,目光躲閃開,幸好徐清圓沒有和他計較。
徐清圓一直知道風若會背著自己聯係晏傾。
風若嘀咕:“我沒說謊啊,他其實確實沒什麼事,他問的最多的就是你啊。問你有沒有好好吃飯,問你胖了瘦了,問你每日在做什麼,問你讀了什麼書……”
徐清圓認真地聽著風若這些話。
她還在心中自動轉換,將這些話轉為晏傾的口%e5%90%bb——他那樣溫和的、細致的、不急不躁的口%e5%90%bb。
過了許久,風若沒話說了。
二人到了晏府門口,徐清圓扭過臉,和風若說:“那我違背他的意思一次,去看看他,好不好?”
風若沒明白,眨眨眼。
徐清圓微笑,輕聲:“客棧多冷啊,一個人待著多孤獨啊。我去給他送床被子,好不好?”
風若目光一亮。
風若又猶豫:“可是郎君說不應該大張旗鼓,萬一被人發現……”
徐清圓也有點兒猶豫,但她決定喝杯酒,給自己壯壯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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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地段的客棧中最少人住的一間客舍中,晏傾剛洗漱過,再服用了點朱有驚給他的藥,靠著床柱緩神。
朱有驚憂心忡忡的話在他腦海中回響:“殿下,你不肯留下,非要長途跋涉,那就把這種新研製的藥帶走試一試吧。這藥能麻痹你的精神,短暫欺騙你的身體,讓你有精力去做事……就是可能會有些不好的作用。你試一試吧。”
晏傾坦然接受了那新藥。
他已經習慣自己是朱有驚的藥人,幫朱有驚試各種稀奇古怪的新藥。
這一次的新藥……晏傾撫著心口,咳嗽兩聲,將自己身體的異常記下來。
服了藥後渾身燥熱、心跳過快、冷汗淋淋,整個人有一種焦慮,想做些什麼,但確實有了精神,也確實不再吐血疲憊惡心頭暈……這點兒異常,比起往日那些藥對身體的傷害,已經好很多了。
晏傾不禁默想,若是他有幸活著回去,得告訴老神醫一聲,新藥的研製方向,也許這一次走對了。
為了壓製身體的那股異常煩躁,晏傾開始盤算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但是想著想著,他思緒便飄飛,想到了徐清圓。他開始回憶今日傍晚時看到的徐清圓,她的一眉一眼,衣襟上任何一點皺褶,每一次淚光點點,每一次翹唇而笑……
晏傾回過神。
他想難道這新藥會擾亂人的思緒,讓人無法集中精神?
這也得告訴朱老神醫一聲。
他重新想自己的正事。
又很快重新走神到徐清圓身上。
如此往複幾次,晏傾汗入眼睫,麵頰滾燙。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微微怔住,始覺得這藥性的副作用實在古怪得過於強大……
就在他努力定神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點兒窸窣的、非常不尋常的動靜,從窗口那邊傳來。
晏傾停頓片刻,聽那處聲音仍斷斷續續,他眉目斂下,訝意連連。
他今日不過初來長安,連手下都特意驅散,長安那些人便反應了過來,開始監視他?這似乎過於快了,而且……晏傾聽了那動靜聽了一會兒,越聽越狐疑。
這世上有這麼蠢笨的監視者嗎?
還是……如此小瞧他,不將他當回事,派來監視的人都這麼大意,毛手毛腳?
晏傾披上半舊雪色外袍,他今夜確實情緒與往日不太相同,竟然生出倦怠,不願為了一個笨手笨腳的毛賊特意束發。
晏傾走向窗口,燭火擦過衣袖口,照著他微紅的臉頰,略有潤意的眼眸。他離窗子越來越近,聽出外麵的爭執聲越來越清晰。
但是,這聲音……
晏傾麵有古怪。
他聽外麵兩人小聲吵——
“你、你不許鬆手,不能離開。”
“是你說要進去的,這會兒又不肯了?”
“哪有大家閨秀翻窗的……我怎麼知道你是把我丟在這裡就要走?而且晏郎君睡了怎麼辦?”
“裡麵燭火還亮著呢!”
“……不許走!”
窗內的晏傾再聽不下去了,他一把推開窗戶,細薄雨點和夜間涼意一同襲麵。窗內燭火蓽撥一下,窗外那立在瓦片上爭執的兩人,一同扭頭看向他。
風若修長巍峨,抱臂長立,輕輕鬆鬆地站在屋瓦上,頗有大俠風範。麵對窗邊衣袂飛揚、長發半束的清俊郎君,他一點也不慌,還露出笑容打個招呼。
他旁邊的小女子就很糟了。
徐清圓懷裡被風若塞一床被子,被子比她人還要厚還要寬,她顫巍巍地從被褥後探出臉,妙盈盈的目光帶著羞恥之意,與晏傾的點漆雙眸對上。
她被迫站在瓦片上,一動不敢動。鬥篷與風帽去了後,衣裙與長睫沾一點雨絲。
這夜間雨並不大,文弱秀美的大家閨秀立在屋簷上也並不難看。隻有她懷中抱著的一床被子,讓她麵色一時白一時紅。她本與風若爭執,晏傾推開窗後,她看到他,臉一下子紅透,瞬間重新躲回被褥後,裝鴕鳥。
徐清圓心跳咚咚,滿麵緋紅:晏郎君散著發,像孤鶴一樣清矍高貴,比往日端正的模樣多點兒什麼。
可她也不該如此慌才是。
她都見過他更私下、更不為人知的模樣……她如今這樣緊張,大約是好久不見他,又在他麵前丟臉的緣故。
徐清圓在浮想聯翩,風若在大大咧咧:“郎君,徐清圓帶著被子來找你睡了。”
晏傾麵色更加古怪。
不知是不是因他此夜服了那新藥,心緒有些不正常,他聽風若這話,硬生生聽出了另一種風月之意……
他很快知道不是他想多了。
顯然徐清圓和他一樣想多了。
徐清圓跺腳,快要被風若氣死:“風郎君,你快閉嘴!根本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下了雨,客棧很冷,給晏郎君多送一床被子,怕郎君生病……我沒有其他意思!”
風若迷惘:“我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啊。你以為我說的什麼意思?”
徐清圓大氣:“你!”
她聽到一聲輕笑。
低而清,泛著柔柔潤意,如同山間清泉小溪,一路潺潺流到人心底去。
因為這笑聲太珍貴,徐清圓心間癢了半晌,還是咬咬唇,緋紅著臉,再一次從被褥後探出臉,悄悄望向透著暖光的窗子。
她對上晏傾含笑的一雙眼。
晏傾問她:“要不要進來?”
徐清圓猶豫片刻。
矜持與渴望在她心中拔河。
還有一個風若在看戲。
但是晏傾也在溫柔地看著她。
徐清圓一咬牙,心想有什麼關係!
她一個大家閨秀站在屋簷上,都抱著一床被褥站在屋簷瓦片上,一副私會情郎的丟人模樣……而且這也不算丟臉。她見自己的夫君,為什麼偷偷摸摸像做賊一樣?
徐清圓在心中暗示自己:我與晏郎君是真夫妻,沒有作假。我與清雨哥哥情投意合雙雙有情,沒有勉強。
這樣想來,晏傾已經伸手,示意她將被子先遞給他。
徐清圓深覺丟人,卻還是乖乖伸手,把被子遞給他,讓晏傾先放進客舍中。晏傾身影在窗前消失,徐清圓幽怨的目光便落到風若身上。
徐清圓怕晏傾聽到,小聲:“都怪你。”
……讓她在晏郎君麵前好沒有形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風若莫名其妙:“你害羞什麼啊,徐清圓你大膽一點。你是我家郎君八抬大轎娶回來的妻子,你作出多丟人的事他都會當做看不到聽不到。”
窗內重新走回來的晏傾腳步停頓一下,隻好當做自己真的看不到聽不到。
他聽到徐清圓在和風若憂心忡忡地討論:“你忘了晏郎君那裡有一封和離書嗎?”
風若吃驚:“他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跟你和離吧?你這樣……多可愛啊。”
徐清圓確認:“真的嗎?真的不會跟我和離嗎?人與人的情感,經常由一兩件小事而發生改變……”
晏傾聽不下去了,他咳嗽一聲,窗外的討論果然停了。
晏傾聽那邊沒有什麼奇怪話了,才慢吞吞地走回去。
他站到窗邊,看到風若仍站在方才的位置上沒有挪動,徐清圓卻挪到了窗邊,正望著她,目光清清柔柔。
他不禁對她一笑。
她回他笑容。
二人看對方許久,隻是笑,風若在旁看不下去,飄飛掠走:“那個,你們慢慢說話。徐清圓,一會兒我來接你。”
被丟下的晏傾和徐清圓麵容都變得有些紅。
二人皆是這樣羞澀,總是要撐起麵子。
一會兒,徐清圓聽到晏傾溫柔的聲音:“再近一點兒,我抱你進來。”
徐清圓“嗯”一聲,再走一步,她垂下的餘光,看到他遞來的秀白修長的手。他手從她腋下伸來,將她整個人抱住時,夜風將他身上的氣息拂來……
那樣的清,帶著一點兒苦。
徐清圓頭微微暈一下,被他從窗口抱進屋中時,她暗暗尋思,一定是夜裡那兩杯酒的緣故,才讓她這樣經不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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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傾關上窗,遮擋外麵的風雨,回身麵對徐清圓。
徐清圓已經恢複常態,她對他盈盈一笑,落落大方。
關上門窗,她歪臉望他,既不像傍晚時重逢那樣心事重重、滿是愁苦,也不像方才站在瓦片上那樣戰戰兢兢、滿是羞窘。
晏傾倒是不自在多一些。
悶在室內,沒有冷風吹拂,那藥引起的燥意讓他看到她笑靨如花的模樣,就幾多彆扭。她的目光一直追著他,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晏傾側過臉,裝模作樣地去撥燭火,剪掉燈芯。
他感覺到她的目光仍在他身上,便低咳一聲,語有嗔意:“一直看我做什麼?你不該那樣和風若鬨騰,若是摔下去……哎。”
徐清圓在風若麵前,麵對晏傾便害羞。但是隻和晏傾在一起,左右無人,她必然比他活潑大膽。
她笑盈盈望著他清肅修長的背影,幾分酒意讓她目光若水。她輕聲問他:“我聽風若說了,他說你一直在關心我。你那麼喜歡我。”
他背影動也不動。
幾綹發絲落在他頰上,他睫毛輕揚,寂然安和。這樣的溫靜,是帶著神性的。
徐清圓鼓腮:“你那麼喜歡我,你怎麼不說?”
她伸指,戳一戳他腰:“晏清雨,說話。你又不是聾子,為什麼總裝聽不到?”
晏傾無奈。
他心想他若不經常裝聽不到,難道跟著她和風若一起胡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