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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48 字 6個月前

往玉延山。

而徐清圓他們隻有幾個時辰的時間。

晏傾上馬,風若同樣上馬,跟上他;韋浮向徐清圓一拱手,同樣上馬,調頭走向和晏傾相反的方向。暮明姝與衛清無帶著兵馬,身形掠入寒風深夜中。

徐清圓登上馬車,林雨若跟在她身後。

到客棧門口,徐清圓忽然下定決心一樣回身,問她:“你要不要與我一起去觀音堂?”

林雨若怔忡一下:“徐姐姐要去觀音堂?”

得到徐清圓肯定回答後,林雨若踟躕:“你相信我?你不怕我誤事嗎?我沒有你們那麼厲害,我很怕耽誤你們的事。”

徐清圓柔聲:“怎會是耽誤?人手不夠,任何一個人都不應妄自菲薄。我不瞞妹妹你,我要帶兵圍住觀音堂,要見觀音堂的堂主。這個期間,初雪之日,觀音堂大亂,若有人從旁伺機而動,說不定能發現什麼。”

她微猶豫:“其實這麼危險的事,不應拜托林娘子……”

林雨若上前,挽住徐清圓的手,目光清亮:“不,我可以有用!徐姐姐,請讓我跟著你一起去觀音堂!

“前幾日,我一直打扮成尋常女郎的模樣,前往觀音堂去拜那聖母觀音。那裡的領事們已經認識了我,徐姐姐如果要去查觀音堂的話,我說不定能尋到機會找線索……我一定會找到關押朱老神醫的地方,會幫助韋師兄和你們!”

徐清圓露出溫柔的笑。

她在晏傾麵前是那樣的柔弱可憐,可在某些時候,她確實一點點長大,確實開始獨自麵對一些事,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一些事。

她好像不再需要晏傾保護自己。

她好像可以反過來幫助晏傾,保護晏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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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們從高空俯視,從整片神州大地俯瞰,便能看到浩蕩鵝毛大雪中,諸位年輕郎君女郎奔赴不同的地方,零星燈火照著他們的前途,落在他們身後。

風若騎馬緊跟在晏傾身後,他的高聲話語,在呼嘯風雪中支離破碎:“郎君,我們要去上華天?你終於要回歸上華天了?”

晏傾不應。

袍袖飛雪,冰雪卷上他的衣裳,落在他眉峰上,鼻梁上。他睫毛顫一顫,伸手揩去睫毛上的雪花,茫茫前路透著些微火光。

風若朗聲:“上華天就是你的!你常年不在,他們中有人生了二心,竟想挑釁你的位置!觀音案這件事,他們分明作壁上觀,已經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我上次回去,就發現他們支支吾吾,他們為了複國不擇手段。是你脫離上華天太久,給了他們太大權利,我本來就急著讓你回去收拾他們。若是不壓下他們,這裡還不知道會出多少事……宋明河就是一個教訓。

“這天地間的王,上華天的王,一直隻有一個人,隻承認您一人!”

王者必登高台,王者必受矚目。眾望所歸,王者的回歸,必將拯救那已經搖搖欲塌的上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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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馬長行,馬蹄覆雪,黑鷹一聲長嘯,在半空中打個旋兒,飛入密密烏雲中。我們跟隨著蒼鷹,遠離甘州,再走得更遠些,便到達西域,隨時可進入南蠻。

南蠻也下了一場雪。

此時到了南蠻休養生息的時段。

自從南蠻和大魏建交,這是南蠻最平靜的一段時間。

南蠻王庭中,燈火不滅,徐固在帳篷中寫字。帳外,南蠻王莫遮滿意地看一眼,吩咐屬下給徐固送奶酒,不要虧待這位來自大魏的大儒。

當雲延的書信帶著兩國和平建交的訊息回到南蠻後,徐固終於開始如莫遮所願,幫南蠻創造文字。南蠻王數月來不斷試探徐固,看徐固是否陽奉陰違,徐固是不是心甘情願為他們創建文字。

莫遮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並跟著徐固一起學習那文字。

前夜,徐固告訴他,文字編寫已經進入了最後階段。很快,徐固寫完所有,莫遮就能從南蠻貴族們開始,將文字傳授下去。

文字代表傳承。

蠻荒不甘願當蠻荒。

徐固想,等莫遮知道南蠻的“蠻”是何意後,就會給國家改名,不知那時候南蠻會叫什麼。

但是這無所謂。

南蠻不會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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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落下之時,雲延在南蠻五部之一的赤蠻部多方打聽,終於從一個老人口中,得知了當年赤蠻和已經被滅的烏蠻部的爭亂:

“那年冬天,我們和烏蠻發生爭吵,我們首領不許烏蠻在此棲息休養。我們武器和武士都多於烏蠻,烏蠻都是些老人孩子女人,他們根本打不過我們。

“烏蠻部氣不過,他們首領揚言要去找南蠻王做主。但是我們都不知道南蠻王在哪裡,我們首領看到烏蠻部最後去的方向,是南國甘州的方向。他們應該是找不到南蠻王,便賭氣,一氣之下,要去投靠南國甘州。

“我們首領當時以為他們是氣話,還嘲諷他們,說他們都是些老弱病殘,甘州根本不會收他們。這樣的事其實不是第一次發生……我們遊牧各部經常會有小部落去投靠南國,依仗南國庇護而活,他們的甘州不就是做這個的嗎?

“但是烏蠻部舉族而遷,在那年冬天居然引起了一場大戰。我們聽到消息的時候,南國說烏蠻進攻他們,要驅除韃虜……然後就是南蠻王大怒,莫遮王突然召集五部所有部落,說要和南國決一死戰。”

說話的老人滿臉皺紋,唏噓著對雲延講:

“王子,你說奇不奇怪?莫遮王為什麼要在冬天發動戰爭?我們因為那場戰爭死了那麼多人……莫遮王自然是大英雄,但是冬天不好打仗,每年冬天我們都會死不少人,莫遮王又不是不知道。以前他也沒有這樣過,真是奇怪。”

雲延低垂下眼。

雲延緩緩道:“你跟著我,前往甘州一趟。我的朋友們……至少現在是我的朋友,他們正需要證據。”

他要給他們一張拚圖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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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一層薄雪覆地,落在女郎沾地的繡花鞋上。

徐清圓帶著緝拿喬應風的理由,終於踏入了觀音堂,沒有受到多少阻攔。

衛士們大部分跟隨著她,有兩位衛士跟著喬裝打扮的林雨若,潛入觀音堂的其他地方。

徐清圓拿著兩位朝廷大官的腰牌,心中仍一徑忐忑,唯恐自己露怯,辜負兩位郎君,無法進入觀音堂。但是她竟然多慮了——現在的觀音堂,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樣。

徐清圓在衛士們的保護下,被觀音堂的領事帶入觀音堂,一路之下,她心中暗驚,因發現這裡似乎已經生亂。

往日來拜聖母觀音的人絡繹不絕,往日觀音堂的堂內信奉者眾多,香火從來不斷。今日這裡一片淩亂,幾乎看不到什麼人,領路的領事也心不在焉。

衛士們不動聲色地摸上腰間刀,覺得這裡鬆懈得處處不對。

徐清圓向領事打聽:“百姓們和觀音堂的人,莫不是都去玉延山了,所以不來這裡了?”

領事回神:“是。”

他又搖頭:“也不全是。”

他苦笑:“昨日,堂主忽然召見我們,說要解散觀音堂,讓我們所有人各奔東西。我們正苦苦哀求,過了一個時辰,他又突然說不解散觀音堂了。

“大家都因為這件事而恍神,生怕堂主真的要解散觀音堂。觀音堂沒了……誰供奉聖母觀音啊?”

徐清圓若有所思。

領事道:“到了。”

徐清圓抬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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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若按照自己先前的摸索,在觀音堂中小心翼翼行走,遇到人就避開。

她沒有和徐清圓說實話。

前兩日,她懷疑自己發現了觀音堂中的一條密道。但是那時候人來人往,她怕被人發現,幾次被人撞見,便不敢靠近去琢磨。

若是徐姐姐知道,一定會阻止她,因為她一個弱女子行此事,實在不安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是今日林雨若跟著徐清圓來了觀音堂,她發現這似乎是自己找那條密道的好機會。今日的觀音堂沒什麼人,自己身後還有兩名衛士暗中保護……

林雨若想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她猶豫一下後,走上自己前兩天走過的小徑。這條路曲折無比,林雨若覺得自己離那條密道似乎近了,路儘頭出現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穿著胡服,和這裡的胡人一樣打扮,用麵紗罩著臉,正心不在焉地向這個方向走來。

林雨若掉頭便想躲開人。

那女子卻叫她一聲:“那位女郎,你也知道這裡有一尊聖母觀音像,和其他處都不一樣?”

林雨若硬著頭皮回身,向那陌生女子行了一禮。她撒謊道:“是、是這樣的。觀音堂中聖母觀音像很多,但我想拜最靈驗的那一尊。”

女子幽靜的目光隔著麵紗,落在她身上一息。

女子輕聲笑,走近了,有些緊張的林雨若,聽出這女子聲音十分喑啞,像鈍物摩挲砂礫。女子說:“哦,我知道你要拜的觀音像是哪尊,跟我來吧。”

為了不讓人生疑,林雨若隻好跟上。

林雨若跟隨這女郎進入一間廟堂,她腳邁步而入時,意外這裡真的有一個廟堂。下一刻,一把寒刃從前方向她斜掠而來,林雨若沒回過神,便被身後大力推開。

她跌撞摔在地磚上,匍匐在地,看到女子的青花繡鞋。

她抬頭,隔著麵紗看不清這女子,但大堂中埋伏的人和身後保護她的兩個衛士已經打了起來。這裡埋伏的人至少十人,身後的衛士區區兩人,勝負不必多說。

林雨若臉色蒼白,惶惑驚恐:“你、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女子垂著眼看她,漫不經心:“徐清圓帶你進觀音堂的時候,沒有告訴過你,要小心一個人嗎?”

林雨若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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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馬車前,徐清圓握住林雨若手腕,幾番猶豫後認真告訴林雨若:

“要小心葉詩。如果陳光沒有騙我們,葉詩就藏身觀音堂中。我雖想救她,可我也知道現在的葉詩,和蜀州案中無辜的葉詩不一樣。她聰慧過人,手握利刃,你要當心。

“她認識喬應風,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從喬應風那裡學了易容術,所以我不能向你描繪她的長相,她的長相本就發生了太多變化,很難說出。隻有她的嗓子被大火灼燒過,再無法複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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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林雨若的兩名衛士死在刀下。

葉詩漫不經心地讓自己這一方人,將被劈暈的林雨若塞入密道中。她急著離開這裡,前往玉延山。

徐清圓在搶時間,她又何嘗不是?

侍衛詢問:“不殺了這小娘子嗎?”

葉詩隨口:“她進入密道後,找不到機關,就會困死在那裡,和死了並沒有什麼區彆。我本不想多殺人,但是徐清圓步步緊逼,離我越來越近,我已經沒有路走了。

“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們走吧。”

跟著她的侍衛們露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