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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35 字 6個月前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沒關係,本將軍不在意你是寡婦還是誰。本將軍以前的私情債也不少,還怕娘子你嫌棄……”

徐清圓打斷:“將軍!”

她輕聲:“我夫君沒有死。”

李固:“怎麼可能?你夫君要是活著,怎麼可能讓你這種美人孤身離開?娘子你莫哄我了,我大約聽出來了,你其實看不上我對不對?沒關係,我也不是強迫人的,咱們先處一處……”

暮明姝終於在旁邊笑出聲了。

晏傾雖然總在生病,但晏傾確確實實還活著。不知晏傾若是知道有人這樣挖他牆角,是何心態?

徐清圓也燥得無比。

西北男人的直白和熱情,讓她應接不暇。

徐清圓無奈至極,說話卻仍是輕輕柔柔:“將軍,您誤會了。我夫君當真還活著,我不是寡婦,你這樣咒他,我會生氣的……他好好待在長安,與我隻是意外分開罷了。我總是要回去的。”

李固眼眸眯起來了。

他徐徐問:“那你夫君姓甚名誰,什麼身份,可有在朝上任職?也許我們認識?也許……我和徐娘子還是有緣分的。”

徐清圓踟躕,不敢說晏傾身份。此次甘州一行,不知深淺,她自然不能暴露晏傾。

徐清圓見這位將軍死纏爛打的架勢難以應付,她想半晌,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得整齊的畫紙,遞給李固:“我雖不能告訴將軍我夫君身份,但我有夫君畫像貼身攜帶。將軍細想,我若不是已有夫君,怎會把一個郎君的畫像貼身帶著?”

李固這才生起不祥預感。

他麵無表情地接過畫紙,連旁邊的暮明姝都忍不住好奇傾身,看向畫紙。

李固打開折疊得整齊的畫作,眼中銳光微頓:

畫中是一個他十分看不上的小白臉男子。

文質彬彬,眉目俊逸。

這是長安城中那種貴族郎君常有的樣子,相貌是比尋常人出眾些,但是李固根本看不上這種羸弱無比的小白臉。雖然看不上,可是畫的確實很好看。而正是太好看,才不真實。

李固也承認,世上大部分女子看了這畫像,大概都會喜歡這種郎君。

李固隨意地將畫像向後一拋,漫不經心:“娘子看來是哄我,世上不會有這種人。娘子想拒絕我,也莫要尋我開心。”

徐清圓急得追兩步:“我的畫……”

西北風大,李固又用了內力。他隨手將畫紙向後拋入半空中,就壓根沒有讓畫紙再回來的意思。他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徐清圓,他信誓旦旦想和徐清圓交好,讓徐清圓放棄她前夫。

他看徐清圓隻追了兩步就停下,目中不禁染笑:果然,徐清圓是蒙他的。真的珍貴畫作,不會這樣丟了就了事。徐娘子分明是找了借口。

然而徐清圓的眼神不對,怔忡而長久地看著他肩頭。

徐清圓聲音虛弱:“我沒有騙你,你看,我夫君……這不是來了……”

李固意識到不對,猛地回肩——

一行商人或騎馬或行走,從寥寥無幾人的乾燥土地上走來。那被李固拋入空中的畫作在大風中漫揚,轉幾個圈,貼上了商人中其中一騎馬郎君。

李固吃驚,眯眼逆光,隱約覺得那青年……和徐清圓的畫像,好像有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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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浮一行人都吃驚地看著那在風沙中揚來的一張紙貼向晏傾的臉。

風若甚至都沒來得及拔刀。

馬背上的晏傾杏袍鼓飛,發絲拂麵。他將貼到麵上的畫紙取下,低頭看一眼。他捏著這張紙,迎著日光,向空地上那幾個男女看去。

他看到徐清圓麵如土色,欲言又止,呆呆傻傻。

第115章 血觀音8

九月鷹飛,秋高氣爽。

這行商人風塵仆仆,遠道而來,由幾個校尉領著,來拜見西北的最高武官李固。邊關與關內不同,在甘州這整片領域,文官話語權不大,商人想在此做生意,得求李固開門路。

這在以前不是沒有先例。

校尉們帶著這行商人來求見李固,李固並未說什麼。讓李固生疑的,是徐清圓說那批商人中其中一人,是她夫君。

李固眯眸,看到那行商人下了馬,在兵士的帶領下向此方走來。清一色的男子中,有一個少女,弱質纖纖,拘謹地跟著為首的那個年輕郎君。

李固看的卻是晏傾。

士農工商,商人最卑。李固不相信徐清圓會嫁給一個商人,何況那郎君看著一臉病容,疲態難掩。難道徐清圓看中的,是那人的相貌?

暮明姝則快速看眼徐清圓,目光一閃,與含笑走來的商人“韋浮”目光頓了一下。自看到晏傾出現,徐清圓就失魂落魄,一副混沌迷惘的模樣,看起來不太聰明。

不過暮明姝沒想到,韋浮會來甘州。

這行商人走來,校尉對李固低聲介紹:“他們是做人參等貴重藥材生意的,說是和買家聯絡好了,求大將軍給個方便。”

李固看著晏傾。

晏傾走得很慢,還側頭不知做了什麼,肩膀微顫。他掩袖動作後,畫紙已經被他疊好。他麵容平靜無比,沒有向這方都看一眼。

此人氣質模糊讓人看不清,又羸弱多病身,偏黑眸清寂,氣度沉靜,隱隱約約間,這行商人都以他與那為首的青年郎君為主。

這絕不是普通商人。

多事之秋,李固不想給甘州招惹麻煩。

李固冷聲:“甘州最近人員混雜,有不少人私下鬨事。不管你們做什麼生意,甘州都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吧。”

他聲音粗厲冷冽,將跟在韋浮身後的林雨若嚇得顫了一下肩膀。

林雨若本在糾結要不要跟公主和徐清圓打招呼,這會兒被李固弄得,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位凶煞的將軍——外麵的人,這麼凶嗎?

韋浮笑一下,將一方匣子交給為難的校尉,說話如春風細雨一樣和氣:“些許心意,孝敬將軍,不成敬意,望將軍通融一二。”

李固冷笑:“哪來的回哪去!竟敢賄賂本將軍,難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再糾纏本將軍,本將軍讓人弄死你們!”

生死皆在他一念之間,這片土地,他就是最大的。

他抬手就要召來兵馬,把這行看不順眼的人轟出甘州。他承認因為徐清圓那個病歪歪夫君的冷淡模樣,他對這行商人警惕心十足,並十分不願意他們留在此地。

李固抬起的手腕,被暮明姝從後擋住。

廣寧公主慢條斯理:“李將軍不要急,不如再聽聽他們怎麼說。”

李固眸子縮一下:公主怎可能會為普通商人說情。

他驚疑不定地判斷著這行商人的真實身份,而韋浮繼續溫聲:“將軍不妨打開匣子看一看,也許我們的‘敬意’,將軍會非常滿意呢?”

李固麵色沉下去,思量片刻後,抬手接過校尉遞來的小方木匣。

打開匣子,他麵色微微一變——“河西道黜陟使”的腰牌。

旁邊校尉探頭想看,木匣被李固“啪”地一聲合上。隻有李固身後的暮明姝和徐清圓掃到了腰牌的一點輪廓,卻也沒看清。

李固麵色變來變去,捏著木匣的手腕用力,終於正視這行商人:“這位郎君……如何稱呼?”

韋浮拱手:“在下姓韋,帶著家臣仆從一同來做點生意,希望沒有打擾到將軍。”

他接過李固遞回來的方匣,許是心情不錯,還笑著開了一句玩笑:“李將軍,生死不由人,是不是?”

——前一刻還想用生死來威脅他們,下一刻卻必須聽令於他們。

李固便明白,那“河西道黜陟使”的腰牌,應當是屬於這位韋郎君的。

他這才看出,韋浮這一行商人中除了那個文弱青年,其他人看著都不像普通百姓,應當是來自長安的暗訪官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如果這位韋郎君是長安派來的黜陟使,對各地官員有先斬後奏、可升可遣之能,那徐清圓自稱的那位夫君,自然也不是什麼商人了……

可是朝廷為什麼派黜陟使來甘州?是不信任他,還是死的人太多的事,被人告到了中樞?

然而中樞日理萬機,怎會在意甘州死幾個人這種小事?

李固琢磨不透這些意思,但已經換了一副態度,壓低聲量詢問:“韋郎君,你們都是做生意的嗎?”

他眼睛看向晏傾。

韋浮笑著介紹:“這位是我妹妹,若若。這位……嗯,他姓……”

這一次甘州之行的主官是韋浮,晏傾身上並沒有加任何官職。若非晏傾堅持要來,皇帝因為晏傾和徐清圓的夫妻身份,根本沒有把晏傾派來甘州的意思。

晏傾的名頭不一定顯赫得天下官員都知道,但是若再加上徐清圓的“徐”姓,有些敏[gǎn]度的官員就立刻會猜出晏傾大理寺少卿的身份,那這行商人的身份便都容易暴露……這是韋浮不願意看到的。

韋浮遲疑該怎麼介紹晏傾時,晏傾低聲接口:“我姓徐。”

韋浮:“……”

暮明姝:“……”

林雨若:“……”

風若:“……”

徐清圓受驚一般,怔忡看他,他仍沒有看她,神色一貫寂然。

韋浮隻好對不明白狀況的李固笑了笑:“他姓徐,是我的門客,幕僚,跟我一同走南闖北的。”

李固恍然大悟:“哎,這位徐郎君……和徐娘子同姓啊。”

他轉頭問校尉:“關內同姓可婚?”

校尉搖頭表示不懂。

徐清圓臉色有些尷尬,但她看著晏傾的眼神目不轉睛,直接無比。晏傾垂目,如同沒看出眾人的異常,也沒看到她灼灼的目光凝視。

徐清圓的不加掩飾,讓在場人都不再懷疑她和晏傾的夫妻關係。可是晏傾不理會她,又讓眾人猜小夫妻有齟齬。

李固乾笑半天,沒人接話,他隻好轉移話題:“不知韋郎君說做的生意已經約好了人,那人在何地?臣……本將軍這就去把人抓來!”

韋浮:“唔,那人是南蠻的雲延王子,將軍應該和他見過了。”

李固目光微閃。

在校尉麵前,他要替這行人遮掩,笑道:“原來如此,原來藥材是要賣給南蠻人的……怎麼不早說!雲延王子早跟本將軍提過了,是本將軍忘了。

“這樣,我把雲延王子請來,設大宴招待你們。你們都是我大魏子民,在我甘州談好了生意,賺南蠻人的錢,這揚國威的事,我也湊湊熱鬨嘛。”

韋浮笑著應下。

雙方商談好這些,在校尉一頭霧水中,李固便打算去派人請雲延,並粗聲粗氣地吩咐人備好晚上大宴,招待客人。

校尉不明白幾個商人有什麼好招待的,但甘州是李家的一言堂,眾人隻好照做。

李固又客氣地說給客人們安排好房舍,問他們住在軍營習不習慣。

韋浮說無所謂,賓主儘歡間,他們被李固迎向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