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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21 字 6個月前

和兒子兒媳一同住,容易生出齟齬。我們早就和四郎說好,不乾涉他的任何事情,自然也不會打擾你們小兩口的生活。

“你們在長安好好待著,穿金戴銀都很好。我們就先回幽州了,你看如何?”

徐清圓輕聲:“不妥。”

二人怔住。

他們以為徐清圓柔柔弱弱的模樣會十分好說話,沒想到這位女郎竟如晏傾一般,說話輕柔和言行卻是兩回事。

徐清圓垂目溫聲:“抱歉,公公婆婆,為了晏郎君的名譽,你們暫時不能離開。你們若在晏郎君成親第二日就離開長安,長安上下都會說晏郎君不孝,禦史台不會放過他。

“我思來想去,我夫君應當不至於做過什麼對不起兩位長輩的事。便是有什麼往事讓公公婆婆放不下,這麼多年來,夫君在長安經營,幽州的晏家也必然享受到這種好處。

“晏郎君是當朝大理寺少卿,官居四品,像他這般的年齡,已經是升無可升。在幽州,晏家必然因為晏郎君在長安的風光,得到了很多尊重。既然享了這種好處,便不應對晏郎君這樣絕情。”

兩位老人臉色難看,又青又白,幾次想開口打斷。

徐清圓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她屈膝請安:“請公公婆婆在府中多待幾日,吃了夫君的一杯茶後再離開也不遲。”

老翁:“可他要是病得起不來,我大兒子……”

徐清圓含笑打斷:“公公婆婆必然對叔叔伯伯和我夫君一視同仁,我不多慮,請兩位也不必多慮。公公婆婆不是說了嗎,有我這樣的神妃仙子照料,晏郎君很快就能好起來。

“公公婆婆擔待些,兒媳告退了。”

她款款步出屋宅,夏日炎熱的太陽卻讓她心中發冷。

六月烈日,花木扶疏,院中重疊長廊的陰影下,日光斑點如水波遊蕩。徐清圓在廊下走,衣帶飛揚,裙擺若曳。她無聲無息地低頭抹淚,想晏傾受了多少苦。

他明明口口聲聲和她說過,他爹娘多麼愛他,對他多好。為什麼事實卻是這樣呢?無論如何,晏傾在長安城中掙得的功名,總不至於愧對晏家人吧?

他們怎麼可以在新婚第二日就辭行,將晏郎君獨自丟下?

在那麼多年中,晏郎君便是獨自一人待在這個宅院中,他都想些什麼?

“娘子,娘子。”蘭時追上她,疑惑,“你哭什麼?”

徐清圓掩飾掉心中情緒,問蘭時:“公公婆婆可有說什麼?”

蘭時撇嘴,目中生出幾分惱。

蘭時氣道:“真不知道這家人怎麼回事!郎君病了他們不聞不問,娘子你拿話拿捏住他們,你轉頭走後,他們還大嚷著要去禦史台告郎君,說郎君不讓他們離開……這都什麼事兒啊。”

徐清圓想一想,道:“跟風若說一聲吧。派人看緊他們,彆讓他們出門。”

她深吸口氣,喃喃自語:“清雨哥哥養病之時,我也該會一會晏家上下仆從了。”

蘭時擔心:“晏郎君……這新婚第二日就病倒了,他、他……”

她為徐清圓操碎心,隻怕晏傾一命嗚呼,苦了她家女郎。但是她明白徐清圓對晏傾的感情,便糾結著不知怎麼說。

徐清圓責備地看她一眼:“他不會有事的,不然風若不會隻是跟我擺臉色……大約隻是日常的小病吧。”

但她垂下眼,就想到自己看到的嫣紅血跡,心中一陣陣發緊。

雖然她的聰慧告訴她一定沒事,可是情感上的苦悶焦慮難以抒發。徐清圓想,她得和風若好好談一談。而她也終於拋卻自卑,想自己嫁給他是正確的。

沒有人待他好,她會待他好。沒有人愛他,她來愛他。

第105章 天仙配21

晏傾成親之日,是晏府少有的迎接外客、人員混雜的一日。

次日,晏傾病倒在榻,新婚妻子與人交接府中管事權,這般混亂之際,給了人渾水摸魚的機會。

中午時,林相林承拿到了來自晏府的一件幾乎被燒乾淨了的證物——一片已燒得烏黑、輕輕一搓就容易化為灰燼的紙錢。

來報的下屬解釋:“按照相爺的指示,我們從昨日到今日都盯著晏府,除了客人進出,他們府中人沒什麼異常。他們今早往外棄垢時,我們才從穢物中翻出這麼一點兒紙錢,連忙來向相爺請示。”

林承觀察著這點兒紙錢。

自從晏傾從蜀州回來,晏傾在宮宴上從雲延王子那裡搶了徐清圓,林承便開始研究此人。

朝政是一件需要十足嗅覺的事。既要有能力辦差,又要能在第一時間分清善惡敵我。沒有前者空是一介蠢貨,沒有後者的能力便隻能淪為皇帝的工具。

林承兩種能力皆有,在一切尚是沉寂時,他端詳著這片紙錢,思考著晏傾的一切異常。

昨日明明是晏傾的大喜之日,這紙錢是燒給誰的?據他所知,晏傾父母健在,兄弟姐妹也健在……

“郎主,韋參軍來請安。”侍女在外通報。

林相揮揮手,讓死士離開,收整心情讓韋浮進書房。

他將紙錢用信封封好,跟韋浮派了新任務:“晏少卿成親,你也去了他婚宴,不知道可曾見過他父母?晏家兩位老人長期居於幽州,舟車勞頓,當在長安好好歇一歇才是。但是晏清雨之前向中書省遞了折子,說他父母五日內就會離京。這倒顯得朝廷不近人情,還讓一對老人來回奔波……”

韋浮微笑:“老師放心,既然到了長安城,京兆府便有責照料晏少卿的父母。無論兩位老人是要留還是要走,我們都會派人護送的。”

林承目光微閃,與韋浮對一下,忍不住撫須笑——二人目光一交叉,他便知道韋浮聽懂了他的玄外之音。

他要韋浮派人去調查晏傾的出身。

這樣聞弦音而知雅意的本事,韋浮向來很優秀。

林承對這個學生十分滿意,儼然將韋浮當做了女婿看待。

他想到了自己女兒,向外問:“若若呢?你們年輕人該多一起坐坐……”

但是林雨若的侍女怯怯來報:“娘子突然有事出門了,不在府上……”

林承:“胡鬨!你們不知道看著她?你們之前沒見到江河到來麼?”

侍女跪下,哪裡敢說女郎就是見到了韋浮,才突然說有事要出門的。女郎這幾日都在避著和韋郎君見麵,她們已經努力攔女郎了,但那畢竟是府中最受寵的千金。

林承皺眉。

韋浮目光微動,緩緩笑:“小師妹恐怕有事忙碌……”

林承不悅:“她一個小孩子有什麼事?我是太寵著她了,讓她越來越沒法沒天。當日要不是你救了她,她哪裡有這樣活蹦亂跳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多感謝感謝你,哎,等她回來,我會說她,下次讓她跟你道歉。”

韋浮少有的沒有笑。

他說:“老師何必勉強小師妹?她已經很好了。”

林承目光一動,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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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傾那邊睡過去了,徐清圓將府中管事、婆子、侍從都召來問話了解府中情形後,才見到了風若。

徐清圓發現晏府的仆從都有些懶散,個彆還有些小偷小摸的行為。在風若來之前,她隻掃了一眼賬簿,那管賬本的管事夫妻二人就給了她一通氣受。

好在她性情溫柔,形容柔婉,在其他人的勸說下,徐清圓終於拿到府中賬簿翻了兩頁。隻這兩頁,她就看出賬麵問題不對。但她並未說什麼,隻好聲好氣地將仆從們請了出去。

風若風風火火地進來,坐到她旁邊自己倒茶,一飲而儘後,風若臉色好看些。

一旁的蘭時臉色不好看了——這人太沒規矩了!居然不打招呼直接坐到當家主母旁邊。

蘭時想到一白日的經曆,就不痛快,覺得這晏府的問題實在很多。她心中抱怨,想晏郎君平日難道都不管嗎?任由仆大欺主?

徐清圓向蘭時使眼色,讓蘭時將堂門關上,她才問風若對府中問題了解多少。

風若狐疑:“什麼問題?你找我不是想問我們郎君的事嗎?我們府上有什麼事,不是挺好的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蘭時在旁小聲:“真是個笨蛋。”

風若橫眉:“你說誰笨蛋?!”

他氣勢滔天地一拍木案,神色煞冷,蘭時被嚇一跳,但為了保護自家女郎,並不怕他:“就是你!”

二人吵起來,隻徐清圓撐著頭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徐清圓默默望著吵架的風若半晌,微微歎口氣,心中了然這對主仆對府宅中的事估計都不清楚。

晏傾平日忙公務忙斷案,對於府宅中的仆從卻不多管,不多留心……也或者是他沒有精力,他連他父母都疏忽了。

徐清圓心中默默打算替晏傾處理好這些事,便也不打算多提了。她轉而問起晏傾如今情況,憂心忡忡:“昨日新婚時,晏郎君分明精神很好,怎麼才一日就倒下了?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嗎?”

風若忙擺開徐清圓那個胡攪蠻纏的侍女,正正臉色。

他努力壓抑著不滿:“我們郎君身體是不太好,但是我最近照顧得特彆好,你看我們郎君不是都能去大理寺當值了嗎?要不是因為你,我們郎君也不會再病倒。”

徐清圓小心翼翼:“因為我?昨日成親,累到他了嗎?”

風若:“……不隻是那個了。我不知道你和我們郎君怎麼商量的,反正這段時間,我們郎君除了日常要吃的藥之外,還要喝其他的藥。每次喝完他都犯惡心,飯也吃不下,一補就吐。我問過他,他不肯告訴我,但我看他那副樣子,就知道他服的藥估計和你有關。”

徐清圓怔忡,不禁浮想聯翩。

她麵容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蘭時在旁豎著耳朵聆聽。

風若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徐清圓左右踟躕一會兒,還是吩咐蘭時:“茶涼了,你去上壺熱茶好不好?”

蘭時一聽就知道她想將自己支走,雖然有些不悅,但是她家娘子向來有主意,她也不想讓風若看她們主仆的笑話。蘭時應了聲,提著茶壺轉身推門出去,還為他們關好了堂門。

屋中沒有他人了,徐清圓才問了風若一句話,聲如蚊蚋。

風若耳力好極。

他卻以為自己聽錯了。

風若愕然看徐清圓,麵前女郎垂著眉眼,麵容如霞染,嬌滴滴,弱纖纖,卻嚇人。

他不禁喃喃:“你說什麼?”

清圓無奈,隻好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兒:“他服的難道是壯暘之藥嗎?”

風若:“……”

他立時回想,竟然有點恍然大悟之感。

尤其是徐清圓還紅著臉,向他請教:“難道晏郎君他、他……不能人道?”

她若有所思,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晏郎君身患那種世間少見的病,常年服藥,若是因藥而對身體產生什麼影響,並不奇怪。晏郎君平時對女色毫無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