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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48 字 6個月前

知道懷璧有罪嗎?

她突然扔開匕首,彎腰跪地,撲入他懷中。而他在同時張臂,讓她的臉靠在他流血的頸邊。

“你想要什麼呢?我看你不求名,也不求利啊。你越是這樣,越讓人厭惡。你知道宋明河為什麼背叛你嗎?就是因為你不肯複國,也不讓他複國啊。你說那麼多人跟著你做什麼?受你管束,受你約束?你覺得大家開心這樣嗎?

原永死前最後一刻,艱難地回頭,想看身後是誰——

晏傾說:“可是,懷璧非罪,毀玉何冤。”

晏傾抱著她,喃喃道:“你就是這麼考慮我的問題的,就是這麼草率地要給我答複?”

這一夜格外漫長。

風若:“可你甚至不會騎馬!不知道怎麼讓馬停下來怎麼讓馬轉彎,我走了你怎麼辦?”

而下一刻,小廝轟然倒下,原永身子僵住,手中匕首再無法刺下,晏傾脖頸上受到的匕首威脅之力驟然失掉。

徐清圓握著手中匕首,看著匕首上的血向下流。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殺了人,後知後覺地感到恐懼。

風若左右搖擺:“我也很關心我們郎君……”

風若:“我看到劉禹了。劉禹回城了……”

到原永轟然倒地,血才遲緩地流下來。

她與他對視。

地上提著武器殺人的劉祿抬頭,看到無雨的夜裡有星河在天。荒唐一幕至靜至美,可他的人生就此結束了。

徐清圓忍著被顛出來的胃痛,露出淺笑:“原永隻有一個人吧?我有我娘給的小玉匣保護,我和晏郎君怎麼都會撐到你來找我們的……風郎君,劉刺史那邊的戰鬥其實更為重要。”

她脫口而出:“大柳村!還有大柳村!原永不是好久沒出現嗎,他可能躲在大柳村!大柳村都是盜戶不假,但是大柳樹的枯井裡藏過屍體,一般人不敢下去!”

他們差點與迎麵而來的一匹馬撞上,風若一駭,馬蹄高躍,硬向牆下急竄,躲開那與他們擦肩而過、急急向前方戰鬥處疾奔而走的年輕人。

徐清圓艱難的:“風郎君,怎麼了?”

翠白衣裙的女郎懷中的小玉匣掉地,射出的針刺入了小廝和原永的身體裡。同時,這位女郎毫不猶豫地拔下發間玉簪,從後刺入了原永的脖頸裡。

他眼裡沒有萬裡河山與星辰大地,隻有一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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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們沒有人會說起徐清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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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傾氣喘微微,因體力實在跟不上。他幼時有隔著距離和名師學過這些基礎武藝,放在平時他也不至於如此受製。隻可惜“浮生儘”的藥效過後,他的身體實在衰敗得厲害……

——第一卷 完——

他冰涼的手擁著她後腦,閉上眼輕聲:“露珠妹妹,你願意嫁給我嗎?”

倒在地上的晏傾呼吸艱難,他睜開眼,原永厭惡地看到,這位殿下擁有多麼清澄、多麼像琉璃一樣璀璨乾淨、光華無比沒有塵垢的眼睛。

懷璧之罪……

大柳村前的枯井邊,這小兒科的戰鬥讓那些軍人看不上,三人自己卻艱難萬分。

他手中劍刺中那小廝,小廝跌倒在地時,晏傾被帶到,身子趔趄後跌,靠在了井欄邊。

淒清冷寂的世界中,他坐在血泊中擁抱著剛剛殺了人的女郎。

靠著井欄、被按在地上的晏傾呼吸困難,他勉強舉劍,被原永橫劈而掉。原永手中匕首向他刺瞎,鋒銳刃處直抵他脖頸。原永目光大亮,激動之下刺得用力。

她垂目:“劉祿想要劉郎君遠走高飛,遠離是非。劉祿故意逼婚,將劉禹逼走……劉禹既然回來了,他就不可能和劉祿脫開乾係,再次逃走了。既然如此,不如利用……”

她做夢夢到了劉禹回來了,拉著她走入他家大堂。他們不用私奔,她可以嫁入劉家,光明正大地成為他的妻子。

原永抓住機會向前撲來,肥胖的身體將他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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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照著他們,這天地何其廣袤,這江山何其浩大。

山洪沒有淹沒她,她抬頭看到星空,卻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在何時停下來歇一歇。

這個夢真是美好,她的餘生都會做著這個美夢。

而坐在雲延對麵的宰相林相,雖然迎回了最心愛的女兒,但在這場筵席上,他始終心不在焉,像是有什麼心事。

徐清圓一怔,在馬背上回頭。她已經看不到劉禹,但她看到了風若的猶豫、蠢蠢欲動。

徐清圓聽到這個也心中害怕。

都好像離他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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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天仙配1(今日是她生辰,隻有她自己)

風卷江湖雨闇村, 四山聲作海濤翻。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

——《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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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斯年又在做那個夢了。

這個夢從他第一次做,就一直折磨著他。

在他壓下所有對徐清圓的感情後, 在徐清圓離開長安、跟著晏傾不知在忙什麼的半年中,他偶爾仍會做那個重複的夢。但他習慣了夢中的愛而不得,習慣了那場燒毀一切的大火後,那夢好像也不能再更多地折磨他。

直到最近, 他又開始頻頻陷入噩夢中。

而且新的夢境, 比以前模糊地隔山望水清晰了很多——

徐清圓成為他藏在宅院中的嬌鶯後,她一直鬱鬱寡歡。

晏傾因為案子和林相對上,又要求林斯年放了徐清圓。不知是證據不足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林相巍然不動, 被關入牢獄徹查的那個人,是晏傾。

曾經流傳過的那個謠言再次席卷而來——自儘而死的宋明河死前說晏傾是太子羨。

朝廷再審此事,大理寺不得插手,由刑部和禦史台共同審理。

夢中的林斯年正沉迷於徐清圓的美貌, 每日討好著徐清圓, 希望她能多看自己一眼,不要那麼鬱鬱寡歡。林斯年聽過那個謠言, 但他一笑而過, 並不當回事。

這一定是他爹用來給晏傾網織罪證的手段。

這是他爹的慣用伎倆。

晏傾怎麼可能是太子羨呢?太子羨早就悶死在甘州的棺槨中,太子羨就算活著,怎麼可能來新朝當官,一點複國的架勢都沒有表現出來呢?

晏傾想讓林斯年放出徐清圓——更不可能。

徐清圓早已是林斯年的女人,縱是為了她的名聲, 縱是口誅筆伐,她在被他強迫之後, 就應該老死在林斯年的後院中。

林斯年後院中的這個女郎,安靜,嫻雅,冷漠。她日日坐在窗前看院中花開花敗,連走都不走出屋子一步。

夢中這是龍成六年。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晏傾的牢獄之禍,廣寧公主的和親……後半年的時候,晏傾和林相的政鬥到了末期,他們又聽說那和親的公主在南蠻的內亂中失蹤,疑似已死。

皇帝和群臣關注起南蠻的那場內亂,皇帝震怒於和親公主的失蹤,要求南蠻交回公主。朝堂上下,君臣百姓都在討論此事,遺忘了牢獄中已經病入膏肓的晏傾。

而林斯年後院中關著的那個女郎,終於在林斯年已經對她放鬆警惕後,第一次踏出了林斯年的宅院。

夢外旁觀的林斯年以為她是要逃離一切,要遠走高飛。但事實上,夢中幫助徐清圓出去的人,是晏傾那個忠心侍衛,風若。

這年秋冬交際之時,披著厚氅出現在刑部大牢中的徐清圓,見了晏傾最後一麵。

這是一年半以來,她見到的他唯一一麵。

晏傾去蜀州查案半年,徐清圓留於長安。林斯年強迫徐清圓,徐清圓逃跑時,林斯年借助跟著她逃跑的侍女蘭時找到了她。再等晏傾從蜀州回來,徐清圓已經是林斯年的籠中雀。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林斯年確定晏傾和徐清圓私下絕無交情。

跟隨著徐清圓視覺的林斯年,看到牢中靜坐的那個青年,也禁不住吃驚——

這是晏傾嗎?

在林斯年的印象中,晏傾的相貌雖不是風流倜儻、俊逸出塵的那類神仙公子,卻也溫潤雅致,毓秀美好。他是那種隻可遠觀的人物,是寒潭後的孤鶴,是天上的懸月。

他唯獨不應該是牢獄中這副憔悴易碎、過於蒼白的模樣。

任誰看到這樣瘦骨伶仃的晏傾,都會知道他命不久矣。

牢獄的看守者好不容易被買通,風若在外望風,而天牢中最裡麵一間,鐵索長鏈關著最重要的犯人,正是晏傾。

夢中徐清圓摘下風帽,怔怔望著這樣的他。她一步步上前,不由控製地,淚水一滴滴掉落。

她始終和他沒有什麼更多交情,但是她知道她被林斯年關著的這麼長時間,他是唯一一個想救她出來的人。她從林斯年的隻言片語中聽說過,她有時候也期盼著——

她可不可以再見到晏郎君。

她始終很遺憾,始終很難過。

她知道身處淤泥中的自己已經配不上晏郎君,但是她心中的遺憾乾乾淨淨。

正如龍成五年的七夕夜,她送不出去的那串五彩縷,他借著傀儡戲溫柔地拒絕了她。在那之後,她再未見過他。

“雲間晏公子,風月興如何。”

在徐清圓心間,在她見過林斯年這樣的人之後,晏傾始終是她心中最美好的存在。她正是靠著他的美好,在支撐著一切。然而、然而——

再次相見,卻是牢中的形銷骨立。

她跪於他麵前落淚,顫顫伸出手,可是她碰也不敢碰他一下。

她心中的酸澀和苦鬱,隻讓她哽咽出一句:“晏郎君。”

靠著牢壁坐著的晏傾,默然望著這個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女郎。

她低頭時,雲鬢綿延,霧起重重。

他忍不住想伸出手,想落在她發間。但他到底一動不動,隻說:“是我害了你一輩子。”

她搖頭哭泣,並不知道他心中的難過——太子羨在少時傷害她;在現在又無法幫助她。

徐清圓:“我與晏郎君無親無故,無論我什麼樣的結果,我怨恨誰都不會怨恨晏郎君。晏郎君你……好好養病,你的冤屈,一定可以平反的。”

她說著這樣的話,但是她自己都不相信。

林斯年每日在府中會說起晏傾和林相的事,徐清圓知道晏傾鬥不過。若非為了她,晏傾又怎會和林相對上呢?一個和她沒什麼關係的郎君……因為她,被害到了這一步。

並不值得。

晏傾低頭咳嗽,聲音很低,悶悶的,氣力近乎於無。

徐清圓看到他唇角的血跡,但她根本不敢碰他。她隻含著淚默望,見他咳完了,從自己所坐的稻草後貼牆的地方拿開一道磚,從中取了一個小玉匣給她。

這是她曾經給他的,為了方便他查案。

而今他還給她。

徐清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