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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277 字 6個月前

生活,你不會再受苦了……

蜀州山勢險峻,有一條極險的路能通往西域。這條山道太過危險,早年死了很多人在這條路上。人們漸漸放棄這條路,官府也不再多管。

到底要經曆怎樣的顛沛流離,吃過多少苦痛,她才能走到自己想要的終點呢?

徐清圓愣住。

晏傾看著他:“原大哥要往哪裡去?或者說,我不該這麼稱呼你——你的真實身份,應當是小錦裡真正的樓主吧。”

男人喘著氣,趴在井口,看到地上一地屍體和遺留的、被雨水衝刷的血水。這證明之前這裡發生了一場惡戰,但是惡戰已經結束了,那些盜戶被軍隊帶走了。

隻是這風雨如晦,天地昏暗。羽巾下她時而露出的額頭、臉頰上凹凸不平的疤痕,都彰顯她早已不是那個純潔無垢、向人賜下淨水的觀世音娘娘。

原永肥胖的身體動了動,抬起眼,一雙眼卻不複平時的小氣精明,而是幽深無比。

他疾行向前,在懸崖邊放下徐清圓,縱身撲向棧道,卻仍然晚了一步——

風雨太大,徐清圓未曾完全聽清她的話,隻是耳邊聽到了一個“太子羨”。她怔忡地說了句“什麼”,而她身旁的風若聽到“太子羨”,目光筆直地看向葉詩的背影。

原永露出有趣的笑:“那我也不該稱呼你為晏少卿,晏郎君。晏傾?你哪裡叫這個名字——我尊貴的殿下,太子羨殿下!”

是他們苦苦找尋而不得見到的葉詩。

她一生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太子羨。

“我最後一次記得他,是他和我吵架,賭氣走了。他說我太不講理,他不想幫他堂哥照看我了。

她十七歲離家出走,她經曆的所有事,每一樁都足夠旁人寫一本傳奇。熬到今日,苦難似乎依然沒有停止。

徐清圓說得飛快,隻想留下葉詩:“我猜他這話是給朝廷說的,給陛下說的。他知道有朝一日他一定會沉冤得雪,一定會有同行者來找他,他絕不孤獨。那兩年暗無天日的生活,他一定感謝葉女郎陪著他熬下去。

他和小廝轉身,卻看到細雨中,一個伶仃俊逸的青袍青年走來。

她望著虛空,望著雲濤,望著煙海,望著瓢潑大雨:“人生真的很不容易。”

她指的是前而懸崖古道,一條長木橋。

“我再沒有見過他。我知道他一定已經死了。我從來不去查,因為我想活著。”

葉詩掀開羽巾,讓對而的年輕男女看自己而上的傷疤:“這些是火燒出來的。

“我是否會死於這座山,便看老天收不收我。人這一生……”

徐清圓咳嗽不住,她年近十九,從不與人大聲說話,可是今日,她已經破例喊了好多聲。此時不是講究大家閨秀風範的時候,她若攔不住葉詩,她便會永遠錯失一些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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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詩無寐36(“露珠妹妹,你願意嫁給我)

日近黃昏, 雨稀稀落落地停了,村中的血腥味和煙霧仍沒有散。

圍著一個枯井,原永和自己的小廝站在一邊, 晏傾站在進村的另一頭。雙方對峙,卻都在對方叫破自己身份後,沒有一點驚訝表情。

原永的小廝刷地一下抽出了腰間刀。

原永抬手,頗有些嘲弄:“不用急, 我們兩個人對上他一個病秧子, 勝算綽綽有餘。你看咱們的太子羨,孤身前來,一個侍衛都沒有帶, 明明城裡都打成一片亂了……你道他為什麼孤身前來?因為連他也怕自己的真實身份被曝光, 怕世人知道太子羨沒有死,怕皇帝要治罪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目光陰冷地看著晏傾:“你說我若是派人去告個狀,說你就是太子羨, 長安那邊什麼反應?”

晏傾淡聲:“原大哥恐怕不會這麼做吧?你是小錦裡的當家人, 小錦裡實際上算是‘上華天’的下域,論理講, 你也應是太子羨的下屬。你去狀告我, 不相當於把自己告了嗎?

“太子羨自然該死,太子羨的下屬便不危險嗎?原大哥籌謀這麼久,為了擺脫自己和太子羨的關係布置深遠,怎麼會不懂這個理。”

原永回頭對自己的小廝笑:“你看,這就是咱們的殿下。永遠那麼聰明, 永遠那麼鎮定,永遠好像%e8%83%b8有成竹……可你依然輸到了今天這一步。

“看著自己的舊友、下屬、親人朋友一個個死, 你還活著做什麼?”

他疑惑地看著晏傾,嘲笑:“以殿下禮賢下士、寬廣愛民的心懷,您不應該以死謝罪嗎?”

晏傾眼眸靜黑,睫毛上的水霧向下滴落。

原永的紮心刺骨之問,並不足以動搖他。

晏傾答:“我活著自然有我活著的理由,叛徒沒必要知道這個原因。”

原永臉色大變,嘲弄神色變成了焦躁後的暴虐,隱忍的戾氣。

原永沉聲問:“不知道殿下找我做什麼?”

晏傾:“你是我來到蜀州後所有發生的事的幕後牽線人,你策劃了這一切。你說我找你做什麼?”

原永沉默一下,又問:“你確定?你……算了,但我是幕後主使又如何,我幫你給喬宴伸冤了啊,我幫你抓到那些為虎作倀的官員把柄了啊。我做的都是好事,殿下就不必刻意來找我道謝了。”

他勉強藏著自己的焦躁,向晏傾行個禮。他見晏傾不動,便試圖出村。他肥胖的身子動一下,晏傾仍擋在了他麵前。

原永抬頭:“怎麼?”

晏傾:“你無罪?那麼是誰殺死的這一任的木言夫人,是誰跟官府做的那筆生意?是誰拿著小錦裡跟官府交易,把小錦裡變成了今日模樣?

“你無罪,那麼你躲在大柳村的枯井下麵度日如年,是為了哪般?你的小廝與你衣服裡鼓囊囊縫著的東西,不是銀兩又是什麼?”

原永和小廝麵色齊齊變了。

原永目色幽沉地盯著晏傾:

麵前高瘦青年看著這麼羸弱,這麼蒼白,這麼虛弱。可是他是曾經的太子羨。世人有多尊崇曾經的太子羨,給太子羨加上多少讚譽,無論真假,在他的品德能服眾前,他必須有才能支配自己的品德。

世人無疑認為太子羨是合格的。

可是原永並沒有想到晏傾真的能查到自己。

因為自己做的所有事……多麼的隱秘,多麼的不動聲色。自己花了那麼多功夫,花了好多年想怎麼擺脫這一切,自己好不容易想出了這麼好的法子……為什麼晏傾能仍發現?

原永冷冷道:“看來殿下一直在與我尋開心。殿下從進錦城開始,見我第一麵,就知道我是誰了?”-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晏傾搖頭。

他低聲:“你太高估我了。你藏得那麼嚴實,我也是在前兩日才判斷出幕後人一定是你。在此之前,我被你一路牽線而走,懷疑身邊每個人,卻當真不知幕後人是你。

“我進入錦城的第一刻,知道我是誰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從晏傾進入錦城,進入小錦裡的第一天,當他與原永在小錦裡門外打照麵的時候,他不知道原永是誰,原永卻當時就認出了他。

上位者可能不認識自己的每一個下屬,然而小錦裡這樣借助拍賣搜集情報的機構,小錦裡的樓主怎麼會不認識太子羨?

原永看到晏傾出現在此,驚惶萬分,以為自己暴露了。但他緊接著發現晏傾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並不知道小錦裡早已今非昔比。

於是原永大著膽,按照自己的計劃繼續行事,還自作聰明地把晏傾加入自己的計劃中……結果卻是讓晏傾開始懷疑他。

晏傾輕聲:“蜀州小錦裡是宋明河的下域。宋明河背叛我,去長安招惹是非,你從那時候就在準備脫離小錦裡。你厭煩了這些,正好宋明河死了,沒有人知道小錦裡的主人是誰,你怕自己和蜀州官府的勾結被我知道,怕太子羨派人來殺你……所以你選擇假死逃脫。

“小錦裡的樓主一直戴著麵具,沒人知道樓主的真實模樣。數年來,你充當著背後人,指揮著傀儡扮演你,和站在明麵上的木言夫人一起經營著小錦裡。你準備解決完所有事,就卷走小錦裡的所有財物逃跑,隱姓埋名。因為到了那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定放在蜀州官府這個驚天大案上,沒有人會記得一個小小的早就死了的小錦裡的樓主。

“當日風若報告我,說在宋明河死後,小錦裡的樓主畏罪自儘。我一直覺得這個畏罪自儘很奇怪,但我不想對人趕儘殺絕,所以也不想查。我願意當作這個樓主真的死在了去年的六月……偏偏你非要出現在我麵前。”

晏傾笑了笑:“你明晃晃地出現在我麵前,演著滑稽的商人角色不停試探我。你確定我真的不認識你,放下了你。你引我去大柳村,把喬宴的屍體引起來,把官商勾結的陰謀帶出來……這些事情背後始終有人牽線,你以為我和木偶傀儡一樣,背後人讓我怎麼做我便怎麼做,我都不去思考一下——我為何要去大柳村嗎?”

原永說不出話。

好一會兒他才壓低聲音:“所以你現在來到大柳村找到我……因為事情結束了,我無地可躲,隻有這個枯井才能容我躲避。”

晏傾:“不錯,當我猜出幕後人是你,是你要官府和小錦裡兩敗俱傷,一舉摧毀蜀州官衙和小錦裡,我便知道你無路可躲,你隻能躲在昔日你引我而來的這個枯井中。”

原永問:“你是如何懷疑的我?我演的哪裡不好?在之前大柳村和劉刺史交換銀錢那件事後,我明明再未出現在你麵前!”

晏傾道:“不,你出現了。正月十五晚,小錦裡樓下那聲‘咚’,張文看到的有人逃走,不正是你嗎?”

原永眸子一縮,這才確認原來晏傾真的全都知道。

事已至此,原永笑問:“你為什麼覺得是我?”

晏傾:“我懷疑身邊每個人。我進小錦裡第一夜,木言夫人殺了那個假扮你的樓主。那位可憐的女郎,可能到死都以為她殺的人是真正的樓主,隻要殺了那個戴著麵具的少年,她就能擺脫債務。

“但是你在現場,徐娘子分析此案時,你聽得一清二楚。從這時候起,木言夫人必須死……而她甚至不需要你親自動手。因為當時官商勾結案還沒有查出來,官府不想讓人將那位女郎的債務和案子聯想到一起,他們用‘浮生夢’,幫你解決了木言夫人。

“我非常確定小錦裡早已和蜀州官衙勾結,早已背叛我,正是因為‘浮生夢’是木言夫人的死因。我可以相信喬宴用‘浮生夢’自儘,是因為葉詩葉女郎就是小錦裡的前任木言夫人。但是現任木言夫人死於官衙牢獄,隻能是小錦裡的當家人把這種無色無味的毒送給了官衙做禮物。

“之後你主動過來,與我談交情,順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