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頁(1 / 1)

懷璧 伊人睽睽 4334 字 6個月前

們給他安上誘拐嫂子的私德罪,搶人糧食的是非不分罪,誣陷士人向世家投降的同流合汙罪。

他身後的侍衛們擠開慌張的客人,衝向正堂。鐘離橫刀在前,擋於徐清圓身前,他回頭道:“妹子,莫怕。你好好解你的畫,大哥給你擋著。一刻之內,誰也彆想近身——”

他不敢再托大了,局麵超出他的預料,他開始咬牙,吩咐管事:“把今日調來的兵全都調過來!不必在城中藏著了,全都調來這裡——”

劉祿敬完一輪酒,餘光早看到了新嫁娘的人入府。他麵上維持著嗬嗬笑,含笑點頭,在眾人揶揄下走向正堂,準備接受新婚夫妻的跪拜。

是一個人……慘白的臉,浮腫的眼……

“刺啦”聲如裂帛。

徐清圓一路走過,低垂的餘光將客人們看了大概:大都是刺史劉祿的官場同僚,蜀州的官員們應該來了大半。他們和劉祿互相恭維,祝福長官兒子娶妻。

挑簷飛雨,瀉如天洪。

劉祿全身發抖:“我的畫!豎子敢爾——來人來人!”

這麼多的官員在這裡,如果劉禹沒有逃婚,那劉祿聚集蜀州大部分官員,自然是有重要事要商議。

緋袍飛揚、清雋秀致的晏傾立在府門口,他身邊,是鏢局弟兄們扮作的小廝,跟隨著他,護衛著他。新郎官的婚服披在他身上,和緋紅官袍何其相似。

客人中有人大叫:“喬子寐!”

良時已到,一隊人去找新郎,一隊人去撞晏傾的院門,還有笑盈盈的客人們向正堂聚攏,在劉祿踏腳入室時,他們都等著觀看婚宴。

眾人:“府君!”

“今日情況不太對勁,新娘都換了。”

即將進入正堂,劉祿又突然問:“晏少卿還沒來?”

徐清圓:“多謝鐘大哥。”

時間緊促,她看鐘離迎上敵人,自己不敢多分心。她蹲將下去,將水墨畫放於地上,同時從袖中翻出兩本書。在劉祿的瞪視下,徐清圓毫不猶豫地撕開那幅在刺史府正堂掛了將近四年的水墨畫——

堂中徐清圓忙碌中同時抬眼——

被他撞上的木箱,他被撞到,木箱本就沒鎖頭的地方也被撞開。木箱翻倒,抱著木箱的兩個侍衛模樣的人後退,看到“骨碌碌”,裡麵的東西滾了出來。

劉祿臉色難看,眼見自己三腳貓功夫的侍衛們拿不下鐘離,他目眥欲裂地盯著堂中那武功不錯的青年,突然意識到這人眼熟。

他咬牙切齒:“徐娘子!徐清圓!竟是你!”

院中搭了雨棚,貴賓如鯽,紛至遝來。

劉祿抬目,登時虎目欲裂。

晏傾淡然:“本官在此開堂審案,自然給你一個交代。”

劉祿:“給我拿下——”

客人們大怒:“誰?!誰開這種玩笑?”

“若是無人,立刻來報我!”

客人們呆呆地看著這個人——這不是人,這是一個披著人衣服、戴上了惟妙惟肖人像麵具的稻草假人。

“府君,不好了——”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過去,滿身雨水,氣喘籲籲,“晏少卿不在啊——”

直到聽到裡麵傳來一聲暴喝:“你是何人?”

他向前走來,一步步走向正堂。飛揚的衣袂擦過春日雨水,彎弧若刀,帶著鋒銳寒意,刺破此間的渾濁與麻木。

此處大部分人都是蜀州的官僚,他們對劉祿的事大部分都心中有數。客人慌張間,有人便想偷溜,有人竊竊私語——

他哪裡是什麼新郎,他是一步步走來的來自長安的大理寺少卿。

他問管事:“禹兒沒鬨事吧?”

徐清圓慌得後退一步,被鐘離按住肩。徐清圓看向鐘離,鐘離對她頷首一笑,沉穩之態,讓她心安。緊接著,鐘離長身飛躍,一把橫刀從腰下飛出,他直躍上梁,扭身間一刀劈下,那懸掛於雙方父母身後牆頭的《芙蓉山城圖》“嘩啦”掉落。

“感覺很奇怪,我們先告辭……”

他麵容猙獰,目有凶意。

本來極容易分辨,可是因為慌亂,陳縣尉一刀下去,才讓他們發現這是假的。

劉刺史忙著招呼客人,沒有人認出徐清圓。

“府君,新嫁娘進正堂了。”管事湊到劉祿耳邊。

他勉強笑:“晏少卿這是何意?今日我兒大婚,您和徐娘子鬨這麼一出,若是不給我一個交代——”

那陳縣尉:“不不不……”

劉祿聽到動靜,扭頭:“陳縣尉,你敢走?!”

他又反應過來,扭身問身後麵色發白的管事:“禹兒呢?!劉禹人呢?!”

劉祿一驚:“不必等了!叫人直接闖進去,看他在不在裡麵……若是有人的話,就說一直叫門而無人應答,怕少卿病得厲害起不來身;若是無人!

管事搖頭;“一直沒人回應。”

徐清圓趔趄間接住了水墨畫,一扭頭便看到堂門口所立的劉祿。劉祿冷目看著她,眼神如冰刃,要將她千刀萬剮。

不過這些官員,也能被晏傾他們利用就是了。

清而涼的男聲從府門口方向傳來,溫和無比:“哦,原來諸位同僚,皆知喬子寐已死。在見他屍首之前,本官一直以為他攜帶紅顏,告老還鄉了。

同一時間,出逃的堂中人遇到慌亂抬步進來的劉祿。

“你不是秀娘!”

他閉上眼,腦中電光閃爍——當日大柳村中,那個穿著黑鬥篷、藏頭藏尾要殺他的人!

她旁邊的侍女噗通跪下,哭道:“府君救命——”

新娘的父母倉皇之外,滿麵鐵青:“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女兒呢?”

身後的撕畫聲一聲聲折磨著劉祿,前麵的晏傾也讓劉祿生起十二分警惕。那些侍衛們不敢動了,鐘離退回徐清圓身邊,低頭一瞥,見整個畫被撕做了一片片的紙條,徐清圓正用漿糊拚接。

徐清圓暗自驚住,沒想到新嫁娘的親人反應這麼快。

客人們見劉祿如此吩咐,他們各自開始慌亂。

隔著雨水,他風流毓秀,和刺史府中的慌亂對峙鮮明。

“你們畏懼他,怕我相信他,連看到個假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想殺掉。你們千方百計地說服我,真正懼怕的人是你們自己。

雨棚下客人已亂,偷偷想告辭離開的官員到府門前,被一個木箱撞倒。他跌坐在雨地中,弄得滿身泥水,狼狽萬分。

劉祿沉臉:“胡鬨!把他叫過來!”

徐清圓一咬牙,扔下卻扇,提裙奔向鐘離,張臂去接那掉下來的水墨畫。

下一刻,堂中已經坐下的劉祿夫人、新嫁娘的父母全都站了起來。新娘的父親手指著卻扇後隻露出一雙眼睛的新嫁娘,高聲質問:

他看向之前向劉祿通報他消失的小廝:“何必著急呢?”

“喬府君已經死了很多年了,誰這樣褻瀆他?!”

下一瞬,一隻匕首從陳縣尉的袖中飛出,陳縣尉握著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這個滾出來的人——

晏傾對滿目荒蕪、甚至有人生出絕望的同僚們頷首,他目光望向劉祿,蒼白憔悴卻如鬆柏般讓人畏懼:“我來遲一步了。我早說過,劉刺史稍等我幾個時辰,我一定會來婚宴的。”

他厲聲:“是你!”

管事摸把額上的雨水:“沒有,少郎君回來了,隻是估計還不太高興,不肯和新嫁娘一同進門,跑去搬新嫁娘的嫁妝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的刀鋒如雪,揮刀間便在雙方老人上空,雙方父母發出驚叫聲,急匆匆向外逃跑。

正堂門口的劉祿盯著晏傾半晌。

他呆呆地看著匕首的下方,看到稻草從衣物中翻出來。

雨水浩大。

眾人怔忡抬眼。

這樣的容貌,隻見過一次,便不會認錯!

然而當匕首刺中時,力道不對,他才發現自己刺中的是稻草。

“這位陳縣尉見一假人,看也不看便刺下去,到底是對喬子寐多麼恐怖呢?”

“這整樁案子,且讓我們從頭說起。”

原版未篡改內容請移至 醋_溜_兒_文學官網。如已在,請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

第82章 詩無寐34(諸位認為自己是什麼?)

雨大如注, 晏傾進入正堂。

徐清圓依然蹲在地上拚她的東西,鐘離橫刀在她身前,讓其他人莫敢靠近;劉祿臉色已經十分不好, 他幾次想說話,終沒有開口,而堂中持著刀棍的仆從侍衛們見到官威,猶豫著已經不敢動作;

堂外雨棚下, 稻草人“喬宴”在棚外被雨澆濕, 姓陳的縣尉失魂落魄地坐在雨地中;想要離開的官員被鏢局的打手們堵在府門邊,一點點退回雨棚中;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惶然不安, 還有些貴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左顧右盼,暗自納悶。

晏傾的聲音響起,周遭雜亂聲弱:

“去年七月,我在長安讀到蜀州的賦稅折子, 戶部說蜀州今年賦稅交得又及時, 又多於其他州縣。而我因為一些原因,恰恰在六月時來過蜀州, 當時所見, 與奏折所奏全然不同。而我同時在兵部看到蜀州軍平定叛亂之事。我認為兩件事不同尋常,奏表聖上後,私訪蜀州查案。此為前因。

“進入錦城後,我們遇到小錦裡的樓主被殺一事,破解此案時, 凶手木言夫人自儘,而據前一日她的侍女所說, 她那段時間正為錢財所困,才大膽行凶。木言夫人死於錦城縣令府牢獄中,仵作所查,木言夫人所服的毒是‘浮生夢’。目前這種毒,隻有小錦裡有,如此看,似乎木言夫人死於此毒很正常。

“但之後,我們在大柳村的枯井中找到了喬宴的屍體。他也死於這種毒。”

劉祿冷笑:“喬府君生前和小錦裡的前木言夫人糾纏不清,他有這種毒不是很正常?”

鐘離在後道:“哦,劉府君承認喬宴已經死了?”

劉祿哼一聲,不屑回答。

晏傾頷首:“不錯,喬宴死於這種毒,看著也不奇怪,所以我一開始並未多想。喬宴的死和蜀州兵變、賦稅之事看起來毫無關係,而當時我也不確定那人是喬宴,所以雖然不解,卻並不認為兩件事有何關聯。

“此時我依舊在查賦稅之事。但是劉府君多此一舉——我試探商人原永時,劉府君直接暴露,向我承認了所有事情,希望與我一同前往長安認罪。我在大理寺數年,並非沒有見過認罪之人,但是在我尚未有證據時,對方便急忙認錯,不得不讓我覺得——如此急迫,是為了掩飾更嚴重的罪。

“但是賦稅案中官商勾結,致使軍人枉死,軍人尋仇,這事已經很嚴重了,還能有什麼事更嚴重呢?這時候,喬宴的名字,終於進入我的視線。”

劉祿目色晦暗。

他想到林宰相說在晏傾深入調查出更多證據前及時止損,或許可以瞞住另一個案子。如今看來,晏傾比林相想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