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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57 字 6個月前

出來的吧?不成吧,我們郎君好像沒有這麼絕情。”

徐清圓呆住。

她從風若的胡言亂語中理出了一條清晰的信息:“你是說,晏郎君一直在屋中?可是,燈火是滅著的呀。”

風若:“……”

他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同情地看著徐清圓:“傍晚的時候,郎君說身體不舒服,就擺脫刺史,回來睡覺了。他一直在睡著,燈火自然是滅的。但是他一直在呀。你該不會一直在這裡站了這麼久,卻不舍得敲一下門問一聲?”

風若同時放心:“我就說,我們郎君不至於這麼絕情。”

若真是這麼絕情,他才要覺得郎君和徐娘子之間是一點可能都沒了。

徐清圓聽晏傾病著,很是擔憂。可她又不好說出來,讓風若笑話她。她垂著眼蹙眉,輕輕歎口氣。她回頭看眼禁閉房門,輕聲:“既然如此,我明日再來尋晏郎君好了。”

她向風若點頭後要離開,風若卻突然伸手,在她肩上一推。

她哪裡抵得住他的力道。

被他這麼一推,徐清圓趔趔趄趄向後跌,摔上了門。那門並未從裡麵拴住,她直接撞開了門,腳被門檻一絆。本就傷痛的腳這麼一折騰,徐清圓痛得發抖時,跌坐在了地上。

門從外關上。

風若聲音帶笑:“機會我給你了呀,你好好把握。”

徐清圓惶惑。

她忙忍著痛爬起來拍門,怕吵醒屋中人,聲音發著抖:“風郎君,你乾什麼?!你快放我出去,晏郎君睡著呀……”

風若:“他才沒有睡著。他不舒服的時候,一整宿做噩夢,根本睡不著。何況他已經睡了那麼久,總該醒了吧?你既然來找他,怎麼能不見他人就離開呢?

“徐娘子,我很看好你,但也隻能幫你到這裡了。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這總不用我教吧?”

徐清圓又氣又羞,惱怒他在胡說什麼,卻拍不開門。她漸漸靜下來,知道風若如此整蠱,自己大約是沒辦法的了。

她呆立半天,麵朝黑漆漆的屋內,顫顫喚了一聲:“晏郎君?”

一室闃寂。

她聲音顫唞:“清雨哥哥?”

——她該怎麼辦?

對了,晏郎君之前受了傷,她是不是應該幫他上藥呢?

第64章 詩無寐16

晏傾幾乎確定“浮生儘”的藥效已經過去了。

他低燒數日而不好, 夜裡咳嗽時喉嚨裡有血絲,%e8%83%b8悶氣短,每日起來都周身無力, 頭痛體虛,不知今夕何夕, 需要緩好久才能醒過神。

這種狀況,恐怕會越來越嚴重, 持續很久才會結束。

他向來性忍,身體上的這些折磨比起昔日呆病嚴重時無法聽到外界一絲聲音、無法讓人靠近自己一步, 已經好了很多。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夜裡,晏傾從噩夢中醒來,一身熱汗毫無睡意,睜著眼睛想蜀州案的時候,也將門外風若和徐清圓的玩笑聽得一清二楚。

他壓著喉間咳意,不想讓人知道自己醒著,結果徐清圓還是被風若推了進來。大膽妄為的風若,還從外麵拉緊門, 不許徐清圓出去。

晏傾懨懨地、疲憊地聽著。

徐清圓在外顫顫叫了他兩聲, 他沒有回應後, 外間便沒有了聲音。

晏傾僵臥在床,冷汗淋淋、手指發麻,讓他提不起力氣。他昏沉了好一陣子,實在克製不住心頭的那點擔憂, 披上外衫, 整了整衣容, 艱難地起身, 點上燭台。

他端著燭台, 走出裡間,想看一看被風若戲弄的徐清圓還好不好。

燭火在屏風旁輕輕擦一下,晏傾一怔,與曲腿靠門而坐的女郎四目相對。

她烏黑的眼睛睜大,詫異地看他,似沒想到他會出來。

徐清圓臉燙得不行,目光躲閃,訥訥:“清雨哥哥……不,晏郎君。”

晏傾已經儘量衣著齊整,但他披衣持燈,長發半束,冰岑岑的玉石眸子幽幽望著她,讓徐清圓再次小聲為自己的唐突道歉。

她低下眼睛,掩飾自己的心跳——外袍寬鬆披在肩上的晏郎君,長發沒有如白日那樣束得規整的晏郎君,麵色蒼白、瘦削至極的晏郎君,有一種白日很難見到的秀美風流之色。

這般風流,讓她更不自在。

徐清圓輕聲:“我不是故意的……但是門推不開。”

她一個人在黑暗中坐了半天,又羞又怕。裡間燒了炭火,外間卻冰冷無比。秋雨之後,夜風從門縫絲絲吹入,當著晏傾的麵,徐清圓打了個噴嚏。

她捂鼻子,眼睛噙水,臉更紅了:“不好意思。”

晏傾看她半晌,默然無話,他走來,將燭台置於案頭。徐清圓撐著腳傷扶著牆站起,亦步亦趨要跟著他。

晏傾低聲:“彆跟著進來。”

徐清圓懵而失落:“哦。”

她呆立在外間,又被冷得抱臂,一會兒,見晏傾去而複返,拿了一件男式氅衣給她。

他咳嗽兩聲,顴骨因病而紅,聲音沙啞:“風若與我玩笑慣了,讓娘子受委屈了。他一時半會恐怕不會開門的,娘子先忍一忍吧。回頭,咳咳,我會說他的。”

顯然,在讓徐清圓進內間坐到床邊取暖和多披一件衣服之間,晏傾選了後者。

雖然是他的衣服。

但是……嗯。

他看徐清圓仍有些懵。

晏傾等了片刻,心想莫非被凍得有點傻了?

他便走過來,將氅衣披在她肩上,又低頭給她係領間衣帶。暖意籠罩周身,徐清圓抬起眼,就著案幾上那零星燭火,看晏傾低垂的潤眉秀目。

她凝望著他給她係好衣帶,在他手離開時,她禁不住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袖子。

晏傾低頭看她的手。

徐清圓輕聲:“晏郎君,我是做錯了什麼事,讓你不理我呢?”

晏傾沉默片刻。

他說:“我沒有不理你。”

徐清圓:“我知道晏郎君於情感上遲鈍,難以察覺人與人之間那種細微的情感變化。但是我能察覺到——晏郎君,從昨日開始,你確確實實不想理我。”

她解釋:“你先前也不想理我,但是……那是因為我不恰當的行為,你才那樣。然而這一次,你在生我的氣,才躲著我。”

而晏傾生氣,都是那樣溫溫和和的。若非是她,尋常人恐怕在察覺之前,他便已經調節好了情緒。

他是世間最不喜歡給彆人添麻煩、最喜歡一個人苦捱的人了。

晏傾怔怔看她。

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冰雪聰明的女孩兒,願意將她聰慧的一麵展現給他,他愧於無能,竟不知如何回報。他那潺潺如溪的情感,不斷地壓抑,又不斷地在蓬勃流淌,穿山越海。

她越這樣,他越欣賞,喜愛;卻也越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晏傾側過頭,掩袖低咳。

徐清圓憂心,幾乎貼上他:“晏郎君……”

他慌得後退趔趄,躲開她。

徐清圓扯他衣袖:“晏郎君,你讓我看看……”

即使聽不出她聲音裡的軟綿,晏傾被她搖了搖袖子,便紅了臉。他側著頭不敢看她,手指一指案幾:“我們去那邊坐著說話吧。你莫、莫總這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心中有些抱怨曾經的徐太傅,怎能教女兒總這樣跟郎君撒嬌呢?

他想說她。

可他又不忍心,又沒斟酌好字句,便一日日推延。終歸到底,徐清圓是怎樣的大家閨秀,是徐固教導的結果,不應該由他這個外人管。

於是二人坐到案幾前,徐清圓見晏傾疲色滿滿,便關心問他身體。他搖頭說無事,隻說是老毛病。

徐清圓狐疑不已,心想她並未見過衛渺病成他這樣。不過……衛渺情緒也沒有晏傾這樣穩定就是了。

二人坐於案幾兩側,燭火落在中間。

晏傾說:“待風若玩夠了,我便送娘子回去。他越來越胡來,我真不能不管他了。”

徐清圓手指擰著衣角,憋出來一句:“風郎君,其實也沒做什麼呀。郎君何必說他呢?”

晏傾看她,她連忙轉移話題,掩飾自己的司馬昭之心:“郎君對風郎君很好呀。你們看著一點不像主仆,風郎君想怎樣就怎樣,我幾乎沒見過郎君管他。”

晏傾垂目:“他兄長……因一些意外,為了救我而死。我受他兄長所托,要照顧好他。我本想給風若更自由的生活,可他堅持要留在我身邊做侍衛。”

晏傾笑了笑,卻隻是出於禮貌,眼裡並沒有笑意:“他兄長生前總在風若耳邊說我的好話,讓風若以為自己一定要將我當作主子,才不枉此生。風若從小除了習武什麼也不乾,我見他天真單純,本領又過於高,怕他出去鬨出事,隻好將他留在身邊。

“若有機會,待他覺得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我了,不將我奉為神明了,我便可以放心讓他離開了。”

徐清圓慢慢說:“我想,不會有那一日。”

晏傾怔然看她。

她抬眸望他:“我若是風郎君,我也不願離開郎君你。見過了郎君你這樣的人物,其他人都如土雞瓦狗一般讓人厭煩,看不上。誰會不喜歡晏郎君這樣的主子呢?”

晏傾低下眼。

他說:“這真是一個讓我傷懷的答案。”

他垂著臉,冷白麵上淡淡的澀意,讓人看不懂。他幽黑眸中常有的那深邃,他氣質時而的混沌冷漠,都讓人看不懂。

可他平時,分明是那樣讓人信服、讓人覺得溫暖、想要親近的人。

徐清圓想著這些時,晏傾並沒有再說話。等徐清圓反應過來時,發現兩人之間又沉默了很久。她悄悄看他,見他披衣僵坐,一動不動,眼睛也不看她。

徐清圓:“晏郎君,你不理我。”

晏傾睫毛顫了顫,沒吭氣。

徐清圓:“你真的在生我的氣?我做錯了什麼?如果是昨日的事,我可以解釋啊。”

她不喜歡他這樣冷淡的態度,便委屈而急迫地將自己和鐘離之間的事說出。這一次,她一點隱瞞都不敢有,隻怕以他敏銳的心性察覺她撒謊,他更加不理她。

徐清圓:“……事情就是這樣。鐘大哥救過我,我不能當做沒有那事。而且,我當時跟鐘大哥走,是出於想幫你忙的原因。我猜出你那裡發生了意外,不然你怎會暴露身份呢?

“我自然要幫清雨哥哥……是晏郎君。我要跟上我那鐘大哥。如今我們知道了威虎鏢局,也知道了鐘大哥曾經是軍人,隻待我們去找鐘大哥,很多事情都會明朗。

“我分明在幫郎君,郎君卻不悅。”

晏傾抬眼,望她一下。

徐清圓挨著案木,外人不在的時候,她便擺脫幾分內斂,小小嗔他:“你為什麼這樣?”

晏傾問:“你覺得我為什麼生氣?”

他承認了自己不高興,徐清圓睫毛輕輕揚一下,眼睛因為水潤一分。她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