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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璧 伊人睽睽 4331 字 6個月前

太一樣。因為她是梁家老夫人妹妹家的小輩,自小和梁丘一樣,長在老夫人膝下。

老夫人娘家的孩子都漸漸不在了,老夫人便更加疼愛葉詩,希望葉詩能和梁丘成為佳偶。但彼時梁丘少年風流,俊俏多姿,最得長安女郎們的追逐。聽說他有自己喜愛的女子,他從未表示過他是否心儀葉詩。

多年以後,梁丘和葉詩長大了,到了該定親的時候,雙雙卻都顧左右而言他,不肯應下老夫人。

在魏國還沒建立、南國當政的時候,前大理寺接到梁家報案,說葉詩和一人私奔,要求大理寺幫忙尋找。

戰火連連,一個私奔的不知檢點的小女子,死在不知名的旮旯裡,也未可知。

從晏傾拿到的卷宗看,梁家為那一次的報案頗費心思,老夫人多次親臨大理寺,哭鬨不斷。但那個私奔案草草結案,新朝初建,人人忙著迎接新皇帝入長安,沒有人關心一個叫葉詩的女子生死。

新朝建後,梁家不入仕,梁園鎖門,漸漸消失於眾人視線。

從龍成元年到五年,在葉詩私奔案後,梁家又報過三次案。分彆是侍女被狗咬死、女郎落湖死、女郎染病死。從龍成三年開始,梁園再無一人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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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傾道:“這便是整個案子的頭緒了……因舊朝和新朝交替,很多戶籍卷宗丟失,梁園更多的事,便無人知道。這些年,梁園死過多少人,恐怕要勞駕女郎幫忙找出。”

他彎身行禮。

徐清圓側身躲開。

她將葉詩案的卷宗還給晏傾,咬一下唇:“可是至今沒有找到衛渺的屍體……”

她想到梁園中可能還埋著更多的屍體,不覺打了個冷戰。

晏傾目光微微閃爍,沒有多說屍體的事,而是問徐清圓:“你覺得凶手會是誰?”

徐清圓遲疑一下,說:“我懷疑……梁家郎君梁丘。”

她因亂懷疑人而麵頰緋紅一下,頗為窘迫。而晏傾的目光凝視著她,似在聽她的解釋,她便大膽分析道:

“梁丘是梁家唯一的郎君。從葉詩案到現在,他應該知道所有事。知情者犯罪,最為尋常。何況他很奇怪,他養什麼奇怪的花,日日用自己的血去喂,手腕常年係白布……”

正說著,後麵傳來一個好奇的聲音:“什麼白布?”

亂葬崗中,突然出現這麼一個聲音,徐清圓本就不大的膽子被嚇破。她花容失色,小小驚叫一聲,不由控製地身子向前一跳,撲入了晏傾懷中。

晏傾身子一僵:“……”

懷裡徐清圓反應過來,仰頭看他,羞赧又恐懼:“郎君,我不是故意抱你的。”

她忍著懼意打算後退,晏傾僵硬地伸出手。

青年半身衣裳被汗水淋濕,麵容僵冷繃直,臉色蒼白。他卻神色如常地半摟著柔弱的女郎,緩緩看徐清圓身後。

一個青年人從樹上翻下來,滿頭大汗,非常無辜地看著他們。

風若眼珠亂轉:“……我也不是故意的。”

第11章 鎖梁園11

寒風瑟瑟,鴟鴞淒號。深夜的亂葬崗,何其幽森恐怖。

徐清圓穩定心神後退開,見是風若嚇唬她,心裡微微有些惱。但她到底大家閨秀,惱意表露出來,也隻是悄悄瞪了風若一眼,且在風若若有所覺地看過來時,她立即伏身行了一禮。

晏傾將她的變化看在眼中,心神卻空白,沒什麼太多想法。

風若以為這個嬌滴滴的女郎要像跟他的主人說話一樣之乎者也,他擺手:“不要跟我行禮啦,我不講究那個。”

晏傾平靜地打斷風若的無用話題:“遊街那邊如何?”

風若輕鬆無比:“都被製服了。不過是些小賊、潑皮趁佛誕日攪局鬨事,本身沒什麼嚴密組織,製服他們還是很輕鬆的。不過後續審問,就得郎君來了。”

說到這裡,他才反應過來,憂慮地看眼晏傾。晏傾麵色蒼白,站得僵直,這讓風若不得不懷疑今夜出現的陌生人太多,晏傾感覺到了劇烈不適。

這可怎麼辦……

風若張皇時,聽晏傾溫聲:“此事不會簡單了結,潑皮小賊想生事,必要有人牽頭,他們……”

徐清圓在寒風中打了個哆嗦,悄悄地向靠近晏傾的方向挪了挪。她自以為自己的小動作天衣無縫,卻未想到晏傾對身邊任何人的靠近都敏[gǎn]無比,晏傾說話的聲音停住了。

徐清圓奇怪抬目,與晏傾看過來的目光對上。

他說:“此間風大,亂葬崗終究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回去吧。”

徐清圓緊張情緒微緩,露出淺笑,眼波柔亮。

晏傾挪開視線,他又想了半天,回頭看眼巴巴跟在自己身後的徐清圓。

徐清圓聰慧:“我跟著郎君,也影響到郎君了嗎?”

晏傾輕輕搖了搖頭,他向風若伸手:“刀鞘拿來。”

風若茫然遞出:“乾什麼?郎君難道要在這裡舞刀?郎君你武功又不行……”

他倏地閉嘴,因看到晏傾拿過他的刀鞘,一頭握在手中,一頭向徐清圓遞出。

晏傾垂著眼:“此處路不平,徐娘子握著刀鞘這頭,跟隨我出去吧。”

徐清圓一怔後,意識到晏傾察覺到了她的不安。她心中感動情緒隻有三分,更多的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她和衛渺相識,她知道衛渺這樣的病,對周圍人有多漠視。可晏傾卻能注意到她那麼細微的不適。

他逼迫自己走出自己的舒適世界,逼迫自己每日和這個讓他本身畏懼的塵世打交道,他任職的還是大理寺少卿這樣必須觀察敏銳的官職……

晏傾比她以為的,更加的堅忍。

徐清圓並不言語,伸手握住晏傾遞來的刀鞘。晏傾看她握穩,便抓著刀鞘的另一頭,向著出崗的方向走。

墳場亂樹蕭瑟,鬼火飄離。晏傾在前行走,袖擺飛揚,背影清薄如玉;一段刀鞘之尾,是聖潔嫣然的潔白女郎,垂首典雅。

風若手撐在下巴處,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二人,眼珠快要瞪出來。

風若看得專心時,不妨腳下踩到一個凹下去的落葉土坑。眼見要摔個跟頭,他跳起來,向後大躍,又發出一聲慘叫。

徐清圓聽到風若的鬼哭狼嚎,不覺帶著點兒解氣情緒,促狹回頭笑望:

活該!讓他剛才嚇她。

她見到風若跌摔到了墳墓堆中,手按著一塊墓碑爬起來。這位郎君摔得一身土,從墳堆爬出來的場景,在夜中頗有幾分驚悚。

徐清圓趕緊快走幾步,離晏傾近一些。

風若撇嘴,抓了抓自己手邊的墓碑,他低頭隨意看一眼,目光突然凝住了。

一種恐懼的情緒湧上喉嚨,風若僵硬無比,發出的聲音乾澀萬分:“郎君、郎君……”

晏傾沒有聽到,仍在走路。

徐清圓察覺到風若聲音不對,握住刀鞘的手向後拉了一把。手上力道有變化,晏傾才注意到,他回頭,看到徐清圓輕輕指他們身後:“風郎君好像發現了什麼。”

晏傾和徐清圓走回風若身邊,徐清圓順著風若手指哆哆嗦嗦的方向看去。

淒白月光下,一重寒氣從腳底向上湧。後退一步,徐清圓緊挨著晏傾,盯著那墓碑上的幾個字:

葉詩之墓。

而在場三人,皆看過那個葉詩私奔案的卷宗。

那葉詩的墓,為什麼會出現在積善寺後方的亂葬崗中?這墓碑是誰立的,梁園人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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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晏傾三人默然從亂葬崗回去遊街上的時候,長安城西光德坊的坊門大開。

一個穿著緋色勁衣的貌美女郎手中端著一壺酒,邊走邊喝。$$思$$兔$$在$$線$$閱$$讀$$

寂靜寒夜,春花亂飛,有靠近皇城的高官家宅中的樓閣上演著傀儡戲,咿咿呀呀的戲曲對白聲傳出高牆,被在街巷上閒晃的人聽到:

“卻說那南國無人可用,無兵可擋。當是時,山河破碎,遍火焚燒,我神州大地即將要被那敵寇踏破時,唯有太子羨站出。”

“我國陛下當年與太子羨有莫逆之交,陛下帶領千軍收複山河,在太子羨墓前大哭:賢弟……”

在街巷中溜達、聽到那些不靠譜傀儡戲的女子嗤笑一聲,仰頸再喝一大口酒。

大魏國開國,和那太子羨又有什麼關係。無非是民間人崇尚悲劇英豪,什麼精彩的故事都要安給前朝那位早已死了的小太子。而大魏國民風開放,又從來不忌諱民間這種編排,以至於民間傳說越來越離譜……

這女子喝酒之時,聽到地麵震動的劇烈馬蹄聲。

大魏夜間禁止離坊,此坊又是京兆府府邸辦差所在,出了什麼事,竟讓人開坊疾行?

她猛地回頭,眯眼看到官吏們縱馬而來,郎君們身子伏在馬背上,奔走如電。

夜間出兵的京兆府官吏看到大道上站著的紅衣女子,連忙喝馬停下。辨認一番後,為首者下馬請安:“公主殿下!”

年輕女子麵如寒霜,豔若桃李。她目光迷離地看一眼他們,漫聲問:“做什麼去?”

為首者斟酌道:“角樓巡防小吏看到義寧坊方向失火,義寧坊官吏告急,有賊子作亂。我等正要去查探,驚擾了殿下。”

女子擺擺手,示意他們離去。

而京兆府一行人穿過街巷的時候,回頭向那喝酒女子看一眼:

這女子,是二月科舉放榜遊街那日回長安的廣寧公主,暮明姝。

這位公主殿下曾跟隨陛下一同打天下,立下汗馬功勞。但是傳說,陛下厭惡這位公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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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寧坊的積善寺所在山上的遊街盛夜,被賊人襲擊毀了。

百姓們惶惶,看著大理寺那些穿著常服的官吏來往不斷。官吏有條不紊地處置此間事務,叫百姓們一一上前登記身份籍貫。

梁園的女郎們圍在一起,他們並沒有受傷,但是老夫人氣喘籲籲,精神恍惚,坐在路邊發著呆。女郎們有的被嚇得偷哭,有的出聲關懷老夫人……

梁丘焦頭爛額地撫慰著她們。

他數著人,覺得不對:“露珠兒呢?”

沒人回答,他問了好幾聲,老夫人大哭:“珠珠丟了?快給我把珠珠找回來……”

梁丘連忙:“沒丟,沒丟!她馬上就來……”

馮亦珠站在女郎中,眨眼觀察著街上形形色色的人。她若聰明,此時就應該去巴結照顧老夫人,在老夫人麵前博個好。但她隻踮著腳尖四處看,尚有閒心看八卦。

馮亦珠眼睛突然一亮,看到了嫋嫋走來的徐清圓。

徐清圓身旁,有一位清雋文秀的郎君同行。兩人雖保持著三步距離,可是馮亦珠打賭他們有一腿。

馮亦珠瞪直眼,緊盯著徐清圓和那男子。大理寺的官吏們上前,遮擋了她的視線。

而回來的徐清圓,看到官吏們去找晏傾,她便默默退開,不打擾官員辦案。她低著頭在街上慢慢走,低頭撿一些東西。

晏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