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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黃希言下樓去接。

在站牌下等了沒多久,一輛出租車開過來。

黃安言自後座下車,向著她招了一下手。

黃希言笑著走過去,“姐姐。”

走去後備廂,幫忙提行李。

“我自己來,你這麼點力氣。”黃安言將手提包遞給黃希言拿著,自己拎起行李箱。

一邊往住處走,黃希言一邊問姐姐:“坐車過來是不是很累?”

“早知道偏,哪裡想到有這麼偏。”黃安言一路低頭,高跟鞋小心避開人行道上隨處可見的垃圾。

黃希言笑一笑,安撫道:“當是體驗生活也不錯。”

“我哪有什麼閒心和時間體驗生活。”

黃希言默了一下,又笑說,“找個餐館吃了飯再上樓麼?”

“這附近有什麼好餐館?”黃安言明顯懷疑的語氣。

黃希言來這一個多月,早就習慣了報社食堂和周遭的蒼蠅館子,但顯然,黃安言是接受不了這些的,想了想,就說:“附近沒有,遠一點有。”

“那肯德基呢?總有吧。”

“有。那我們回家點吧。”

經過何霄家的超市,黃希言讓姐姐稍等下,她過去買點東西。

黃安言:“洗漱用品我自己帶了。”

黃希言腳步頓了下,“那我買幾瓶純淨水。”

黃希言進去的瞬間,何霄探頭往外看,笑問她:“那是誰?”

“我姐姐。”

“我都不知道你還有個姐姐。”何霄難捺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站在門口的女人穿件綢製的寬鬆襯衫,休閒款西褲,腳上一雙細跟的高跟鞋。長發微卷,拿一截白色絲帶束成了馬尾,耳朵上戴著造型簡約的金屬耳掛。這一身裝束很休閒,又不失分寸合貼的女人味。

和黃希言清甜的長相,全然不是一個路數,這一位的五官大氣明豔,精致得和這隨意、嘈雜的小城市格格不入。

黃希言拿了一雙涼拖鞋,幾瓶礦泉水,幾盒酸奶,拿到櫃台去結賬。

何霄一邊掃條形碼一邊說:“你姐姐好漂亮。”

黃希言笑笑。

何霄趕緊說:“不……不是那個意思。就……你也很漂亮,你們是不一樣的風格。”他臉都快紅了。

他瞥一眼黃希言,轉移話題,“你姐姐過來探望你麼?”

“嗯。她出差,順便過來。”

“是不是……想讓你回去了?”

“我實習結束了才回去。”

何霄點點頭,拿個塑料袋子將她買的東西裝起來,遞過去。

他目送黃希言出了門,沒那個勇氣提出來,要請她的家人吃頓飯。

黃希言回到黃安言身旁,從塑料袋裡拿出一瓶冰水,擰開了遞過去,“喝麼?”

黃安言接了,稍稍地喝了一口。

從超市走到樓下大門的這一路,黃安言緊蹙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黃希言一把拉開了鐵門,樓道裡撲麵而來一股潮濕的黴味,黃安言終於沒忍住說道:“家裡沒給你零花錢麼,怎麼就住在這種地方。”

“這裡離工作地方近。”

再往裡走――“沒電梯?”

“我來提箱子吧。”黃希言笑說。

“也要你提得動。”黃安言拎著行李箱,爬了幾級台階,放棄了,她穿的是高跟鞋,行李箱又重,實在不想為難自己,“我還是去住賓館吧。”

“這邊的賓館,可能條件都不太好。”

“那你說怎麼辦?”

黃希言默了一下,“我去找人幫忙。”

黃希言去超市那邊,請何霄幫忙,何霄二話沒說就跟過來了。

進了樓道,他局促上前,笑了笑,向著站在樓梯中間的黃安言拘謹地打聲招呼,“你好。我是黃希言的朋友。”

黃安言微微地點了點頭,往上邁了一步,給何霄騰出空間。

何霄拎著行李箱爬上六樓,累出一身汗,黃希言把塑料袋裡的冰水給他一瓶,笑說:“謝謝,改天請你吃早飯。”

何霄扯著T恤領子扇了扇風,“沒事。還有需要幫忙的麼?沒有我就下去了。”

“暫時沒有了,謝謝你。”

何霄點點頭,走出去。

門剛闔上的一瞬間,黃希言忽然想到什麼,又趕緊打開了,“差點忘了。等下,可不可以幫忙送一瓶洗衣液上來。不著急,你有空再送。”

“汰漬?”

“都可以。”

何霄比個OK的手勢。

屋裡,黃安言換上了拖鞋,轉了一圈,對黃希言這個簡陋到隻能基本滿足居住需求的出租屋也不很滿意,玩笑說:“你倒是有隨遇而安的天賦。”

黃希言笑笑,拿遙控器將空調打開,溫度再調低些,“姐姐你先洗個澡吧,我點外賣。”

黃安言將行李箱打開,拿出自帶的洗漱用品,進了臥室。

黃希言點開外賣APP,走到浴室門口去,問黃安言想吃些什麼。

“看著點吧,我也沒什麼胃口。”

黃希言知道姐姐最不喜歡吃漢堡,就隻點了一些小食。

沒一會兒,黃安言洗完澡了,換了一件淺灰色的真絲睡衣,黃希言找來吹風機遞給她。

沒多久,有人來敲門。

黃安言穿的睡衣,不很方便,拔了吹風機,放在洗漱台上,自己往臥室走去。

黃希言轉頭看一眼,確認臥室門闔上了,方才去把門打開。

來的是何霄,來給她送洗衣液。

黃希言接過,“謝謝――多少錢,微信上轉你。”

“我也忘了,等會兒微信上告訴你吧。”他指一指腳邊的一箱水,“還得給席樾送水去。”

黃希言心裡一個咯噔。

下一秒,臥室門就打開了,黃安言問:“誰?”

黃希言趕緊給何霄使眼色,何霄卻沒有領會,撓撓頭,有點懵。

黃安言直接看向何霄,問他:“你剛剛說,給誰送水去?”

何霄無措地看一眼黃希言,“……席樾。”

“哪個Xí,哪個Yuè?”

黃希言閉了閉眼,知道不可能繼續跟姐姐打馬虎眼,乾脆說道:“就是那個席樾。”

一下都沉默了。

何霄自感氣氛不妙,抱起箱子就走。

門闔上。

黃安言抱著手臂,站在臥室門口,語氣平淡地問黃希言,“席樾也住這兒?”

“……樓上。”

黃安言看著她,“你來這兒一個多月了,一次也沒有跟我提起這件事。”

黃希言默了一瞬,為自己辯解,“……你一直不高興聽到他的名字,所以我才沒有提過。”

“這是兩碼事。”

黃希言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黃安言說:“等吃完飯,我上去跟他打個招呼。”

第16章 (言辭的交鋒...)

黃希言心目中的姐姐, 是這樣一種人:哪怕眼前著火了,她也能在一秒鐘之內想出99種解決辦法。

不過,姐姐並不是從小就能修得這樣處變不驚, 她也有被人氣得跳腳的時候。

和席樾交往的那段時期,是姐姐不願提及的“黑曆史”,幾乎天天生氣,大事小事。

大事諸如約好了一起跟朋友出去玩, 席樾在宿舍畫畫, 徹底忘記, 放一群人鴿子;小事諸如要求席樾每晚道晚安,基本從來沒有履行。

還有種種:不記得特殊節日;兩個人單獨出去也是自己雙手抄兜, 從來不主動牽她的手;電影看到一半直接睡覺;對家裡的情況守口如瓶……

姐姐常常說, 簡直難以想象, 一個人怎麼可以同時集齊這麼多缺點,除了好看和有才華之外,一無是處。絕對意義的一無是處。

壓倒這段關係的最後一根稻草,並不是席樾執意不肯和姐姐去同一個國家留學――這是結果, 不是原因。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網⑩友⑩整⑩理⑩上⑩傳⑩

原因是, 姐姐提出讓席樾以她為模特畫一幅畫,席樾拒絕了。

姐姐追問為什麼, 席樾說, 畫畫需要靈感。

那天回到家姐姐氣得摔東西:他什麼意思?對著我沒有靈感是嗎?!

她是父母掌上明珠,從來衿貴的大小姐,怎麼甘願一再為一個男人受委屈,於是直接提出分手。

姐姐後來職場上雷厲風行, 情場上寵辱不驚,每段戀愛的對象, 都是同樣的天之驕子、業界精英。

唯獨初戀席樾,是她最不體麵的一段,全程委曲求全,最後卻隻得到對方一句幾同羞辱的否決。

哪怕早就不再喜歡,卻也依然耿耿於懷,就像對GPA3.8,唯一一門85分以下的科目耿耿於懷。

席樾是她唯一的不及格。

-

“想什麼呢?”黃安言伸手在黃希言麵前一揮。

黃希言恍然回神,“……沒。”

肯德基的炸雞,總是第一塊的滋味最滿足,多吃就變得膩味難以下咽。

點的小食,隻被消滅了三分之一不到,她是沒胃口,而姐姐黃安言是本身若非逼不得已,絕對不會碰這些高熱量的垃圾食品。

黃希言將吃剩下的丟進冰箱去,雖然多半最後還是要扔進垃圾箱的,但多走一個扔冰箱的過場,隔天扔起來的時候,比較沒有負罪感。

黃安言去刷了牙,處理了半小時的工作,又打了近一個小時的工作電話。

這時候,才對黃希言說:“走吧。”

黃希言等著黃安言的整個過程都難捱極了,一本書拿在手裡,反反複複的前三頁,看不進去,“……我也要去嗎?”

“你現在是他鄰居,不引薦一下?”黃安言玩笑語氣。

黃希言一點也笑不出來。

黃安言換了身衣服,運動款的上衣和長褲,頭發束了一把馬尾。

這麼休閒的裝束,也掩不住她身姿挺拔且輕盈,素顏不同於上妝,是另一種無攻擊性的清麗。

黃希言經常會看姐姐看得出神。

她揣上鑰匙,在門口慢吞吞地換鞋,“……我還是不去了吧。”

“你怕什麼?”

黃希言苦著臉,無聲歎口氣。

黃安言打定了主意要妹妹打頭陣,推她走在前去敲門。

黃希言騎虎難下的難受,“姐姐,你還是自己敲吧。”

“你敲。”

“我……”

“敲啊。”

黃希言隻能硬著頭皮,抬手叩門。

她比任何時候都希望席樾這時候正在沉迷畫畫,無心察覺周遭的動靜。

然而,不過片刻,門開了一線。

席樾一手撐著額頭,臉上猶有不耐煩的神色,但目光與她觸及,緊擰的眉頭微微鬆解,輕聲說:“你來了。”

“嗯……”

“昨天晚上,我敲過你的門,你不在家。”

“……我去朋友家了。”

“進來坐一下麼。”

黃希言如芒在背,她怎麼從來沒發現,席樾和她之間,語氣已經如此熟稔。心裡有點慌,不想跟他有更多的對話,“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