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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當真隻能是死路一條。”

檀無欒微微頷首,閉上了眼,她的心境本就無限接近於古井不波,就算明知目前處於生死關頭,也迅速意守丹田,進入了入定狀態。

孟瑾棠則凝視著破廟外的雨。

她的呼吸本來因為受傷而出現了明顯的斷續感,此刻又漸漸恢複到了原先那種綿綿無絕的狀態,青衣少女伸出手,從隨身包裹中輕輕掣出了一柄長劍。

這柄劍名叫“承影”,稀有度同樣為橙色,但屬性比之前那柄好上一些,孟瑾棠看著它時,依稀有種天光雲影正在劍身上緩緩流過的錯覺。

雨聲越來越響,雨絲打在屋簷上,順著破洞漏下,更襯得這座破廟裡麵寂靜異常。

檀無欒尚未收功,孟瑾棠忽然抬起眼,望向門外。

她感到一陣極其可怖的壓力正在緩緩逼近,對方的速度並不快,似乎想以此帶給孟瑾棠心靈上的震懾。

破廟外,李非儒正站在雨幕當中,他知道自己的兩個敵人就在裡麵,卻隻能察覺到檀無欒一人的準確位置。

並不是李非儒的判斷有誤,而是孟瑾棠刻意將氣息外放,使得整個人似於破廟融為了一體——就像當初她在客院那邊,無法察覺李非儒到底在何處一般。

縱然立場相對,李非儒也忍不住在心中讚歎,寒山掌門在武學上如此驚人的學習模仿速度,假以時日,對方或許當真能成為江湖中的第一高手。

李非儒靜靜立在雨中,他盯著破廟的門口,不知看了多久,一滴雨水打在他的折扇上,水珠還未濺開,他便已經人影不見。

黑色的雨雲在天空上翻湧,大雨傾瀉而下,就在李非儒一腳踏入破廟的瞬間,一道劍光似乎從天外飛來,照亮了他的麵孔。

這一劍的軌跡流暢無比,其中似乎隱含了某種劍道至理,讓人覺得這一劍就該一直刺落下去才好,境界幾乎臻於無懈可擊的圓滿之境。

然而即使是這接近於毫無破綻的一劍,李非儒依舊穩穩地接了下來,他手中折扇似輕實重地抵在長劍的劍尖之上,發出悶雷般的巨響。

雙方一觸即分。

李非儒沒有後退,孟瑾棠也並不撤劍回防,劍光化作數不清的落英,自上而下源源不斷地飄墜下去,刹那間,小小的破廟被激蕩的劍風所充斥,雨水本來正自屋頂的漏洞中下落,但此刻卻不由自主地被向外彈飛。

李非儒驚然發覺,孟瑾棠劍上的內力比方才更深厚了一些,忍不住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留了一手,想將自己誘到此處,再行搏殺。

他敏銳地注意到,寒山掌門的麵色本來蒼白如霜雪,如今則是蒼白如玉。

李非儒並不清楚,這是《琢玉功》在起效。

孟瑾棠就算有係統相助,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內功提升到能令李非儒感到驚異的地步,但她長期受寒毒困擾,經脈中的真氣會自然而然地分出一部分,用來壓製毒素。

正常情況下,她一旦撤去這部分內力,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毒素反噬,但孟瑾棠強行使自己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就像當日在地宮中,與天下閣主等人戰鬥一樣,在這種狀態下,《琢玉功》會自行開始修複受損的經脈。

天地間風雨如晦。

破廟中,長劍第一百六十七次劈在折扇上,孟瑾棠的劍法時而像流風,時而像水月,濃重的殺氣掩在清逸流麗的招式之下,愈發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在戰鬥過程中,孟瑾棠《弱水九轉》的心法越練越熟,結合上《流雲飛絮》的身法,數次於不可能的時機將致命的攻勢化去,李非儒武功明明高過她許多,如今居然一時拿她不下。

身為血盟會中首腦人物,李非儒當然不是孤身前來拿人,但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甘心主動出聲喚人過來圍殺這兩個小輩。

孟瑾棠學過的劍法極多,劍招從簡到繁,應有儘有,但在李非儒眼中,卻顯得過於冗雜。

劍尖的一點光芒有若流螢,光華忽閃忽滅,由實轉虛,再由虛轉實,李非儒撥扇如風,扇上的勁風一下比一下渾厚,到了最後,孟瑾棠再不能以輕禦拙,無數劍光凝成一線,像是一道在雨雲中閃過的青白電光,重重劈在對手的折扇上頭。

雙方渾厚的勁力不斷相碰,就像浪潮連續擊在大壩之上,每一下都力重千鈞,卻沒有發出半絲聲響。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此時此刻,若是有人在旁窺探,一定會驚訝的發現,兩人竟然處在一種靜止的狀態中,像是在表演一出默劇。

青衣少女保持著淩空飛撲的姿勢,長劍的劍尖就搭在折扇之上,孟瑾棠蒼白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血色,卻是內傷加劇的征兆。

李非儒感受到了敵人戰鬥風格的轉變,隻覺對方的決定錯誤至極,若是孟瑾棠以己之長,攻人之短,始終保持著輕奇迅捷的戰鬥風格,還能拖得久一些,此刻選擇以內勁硬拚,那支持不了一時三刻,就會吐血身亡。

兩人沒能僵持太久。

李非儒眉頭忽的一聳,眼中泛起一種野獸般的精芒。

他陡然發覺,敵人內力本來中正平和,瞬息之間,卻莫名變得陰寒刺骨起來,那些寒氣順著經脈一路快速上行,堪稱陰毒入骨,李非儒心知不妙,大喝一聲,渾身真氣暴漲,破廟的窗欞牆板本就搖搖欲墜,如今更是直接被隔空震飛,與此一同被震開的,還有孟瑾棠手中的長劍。

青衣少女後飛時,就像一隻斷了線的紙鳶,她麵上血色儘褪,仿佛是被人用鐵錘當%e8%83%b8砸了一記,當場噴出一口血來,看似在輕輕飄落,實則是被敵人沛然莫之能禦的勁力給急速迫了出去,孟瑾棠的應對也是極快,身未落地,青色的袍袖向下輕拂,用《弱水九轉》的心法將來自敵人的殘餘真氣導入地下。

磚石還是原來的樣子,被袖風一擊,卻無聲凹陷下去,露出一個方圓足有一丈的大坑。

孟瑾棠穩穩落地,雖然受傷,卻沒露出敗相,身法更是清逸飄忽,看起來像一朵落花離開了枝頭。

這是李非儒眼中的情景,若是換了境界不夠的人過來,會覺得孟瑾棠的身形閃爍不定,似乎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他們難以感到這等身法的美妙之處,隻會因為實力上的絕對壓製生出煩悶欲嘔的感覺。

直到此時,李非儒終於說了到來後的第一句話,與此前滿懷殺意的動作不同,他的語氣堪稱溫和:“是不是溫公子向姑娘說了什麼?”

孟瑾棠微微一笑:“是我猜到的。”

她一直在想,在客院那邊的時候,實力遠超過自己兩人的李非儒,為什麼會被溫飛瓊輕飄飄的一串暗器所攔住?

用“輕飄飄”來形容無情劍名震江湖的“霰雪幽花”似乎稍微對不起那些聞之色變的武林豪傑,但孟瑾棠自忖可以輕易接住,那境界高過她的李非儒,應當也不至於感到太過為難。

“霰雪幽花”本身的攻擊力自然不在這等高手眼中,非要找一個合適的忌憚之處的話,那應該是暗器上頭的毒性。

孟瑾棠不知為何如此,但不妨礙她有樣學樣地給李非儒來了一下。

——她自己體內寒毒乃是世間首屈一指的奇毒,孟瑾棠日日受此煎熬,至今也不能完全習慣,何況李非儒第一次接觸,立刻便吃了大苦頭。◆思◆兔◆網◆

在感到寒意入體的瞬間,李非儒下意識運起自身真氣,想要將其驅除,這個做法奏效了大半,卻還有一小部分寒毒在與真氣角力之中,徹底融入他的內息當中,最後竟是難舍難分。

李非儒麵上閃過一陣青氣,不得不重新打量著麵前的敵人,事已至此,他心中再是不願,也必須暫且放下高手的架子,當下輕輕一擊掌,示意其他血盟會成員一同出手。

那些隨著李非儒前來的人自然也都是江湖高手,理論上哪怕雨再大上十倍,也能查知破廟中久經發生了什麼,如今卻隻見裡麵人影閃動,偶爾傳來雙方交手的聲響,他們努力分辨,卻還是看不分明,並且越是想瞧清楚,就越是感到一陣難受。

無論是李非儒還是孟瑾棠,都是超過他們應對能力的一代宗師,前者還罷了,至於那位年紀輕輕的寒山掌門,她才成為宗師有多久,為何也如此可怖?

血盟會成員不會將自己的疑惑問出口,孟瑾棠也不會主動解釋——當年那些邪道前輩希望搶奪都婆國的《無常訣》來對付羅浮散人,委實不算是個太錯誤的決定,自從她著手修煉這門武功以來,愈發能清晰感到天地萬物間的流動變化。

孟瑾棠聽見李非儒招呼下屬的聲音,目光卻沒有絲毫動搖。

破廟因為兩人的打鬥而搖搖欲墜,那些血盟會成員甚至不必借道門窗,直接自牆壁的縫隙中閃身而入,他們剛剛踏入破廟的範圍,就感覺視野猛地暗了下來,轉瞬之間,一柄長劍就抵在了咽喉心口等要害之處,觸目所及,儘是一片森然劍氣,竟是避無可避,對方來勢之快,簡直像是他們主動在用自己的身軀去撞擊長劍。

孟瑾棠出劍的速度奇快無比,令旁觀者產生她在同時與十多人交手的錯覺,這些血盟會成員猛地向後仰倒,身未落地,喉頭便湧出一股鮮血。

她電閃雷鳴般連續擊殺了四人,長劍抵在第五人麵門之前時,劍尖毫無征兆地凝住,然後倏然收回,速度竟比來時更快,孟瑾棠身形旋轉,以身法帶動劍勢,搶在被李非儒打中之前,一劍點在了折扇之上。

長劍嗡鳴作響。

孟瑾棠感覺右臂劇震,一股大力自劍身上傳來,若非她經脈經受過《明夷心法》跟《琢玉功》的摧裂,隻這一下,便會筋斷骨折。

旁人隻看見,青影瞬間化作一抹飄忽不定的流雲,在扇風中不斷穿梭,卻無法當真撼動李非儒步步緊逼的攻勢,甚至抽不出半點空暇來照看還在運氣調息的檀無欒。

一位血盟會成員覷出空檔,欺近檀無欒身側,高高舉起手中的鬼頭刀,對著地上的玄衣女子當頭砍落。

銀色的刀光在空中一閃而過,刀刃劈砍在地麵上,將上頭的磚石砍得四分五裂,刀刃更是直接沒入地下三尺左右,其勁力不可謂不渾厚,但原先在此閉目打坐的檀無欒卻已是人影不見。

血盟會成員還沒從怔愣中恢複過來,便覺心口一涼,低頭去看,一截帶血的劍尖正自身前冒出。

檀無欒已然站起,手持長劍,麵色冰冷。

她其實隻恢複了少許,但形勢所迫,已經沒有更多療傷的時間。

破廟內的戰鬥聲不絕於耳,數不清的人影在其中飛縱錯落,卻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戰場,其中人數較少的那一方,隻有李非儒跟孟瑾棠兩人,旁人不是不想插手,隻是兩位高手的攻勢猶如水銀瀉地,隻見劍招扇影綿延不絕,其間竟是密不容針。

李非儒的身材本不算高大,此刻卻給人一種巍峨雄壯的感覺,仿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