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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當中,疼的當場大叫一聲,然後如爛泥一般委頓在地。

另外兩人猱身撲上,孟瑾棠步下一轉,不知怎的便轉到了右邊那人的側麵,將對方一托一帶,輕輕送到了左邊那人的掌下,雙方雖為同伴,但箭在弦上,也不得不互相對了一招,真氣激蕩之下,口中具是噴出一口鮮血。

他們雖然受傷吐血,但比起之前那人來說,已經算是好得多了——為首的男子雖然隻是被輕輕點中一指,麵色卻迅速蒼白了起來,連嘴唇都不見半絲血色,此刻正癱在地上,無論如何也爬不起來。

陸斌日曉得厲害,準備伸手施救,手掌剛一低到同伴後心,就感到一股陰冷至極的反彈之力,他被其中蘊藏的寒氣一衝,所輸送的真氣立刻中斷。

工作人員見到眼前這一幕,簡直恨不能從投胎開始重新選擇職業生涯,但上司在場,不得不質問一句:“秋少俠是想搗亂麼?”

孟瑾棠唇角微翹,掃一眼屈明逸,語氣柔和:“搗什麼亂?屈兄的機關已經做完,待會也隻用一個人演示,那請另外三位兄台就此下去歇一歇,又有什麼不好麼?”

想到薊飛英有她護著,居然還能在此受傷……孟瑾棠越過其他人,定定看了遠處的諸向文一眼。

四目相對,諸向文直覺這白衣少年的目光如鬆上新雪,滿是寒涼之意,若非宗成羅在身邊,幾乎忍不住離席站起,下場與對方較量一二。

——方才秋露白那幾招輕描淡寫,除了內力頗有特色之外,半點不露師門痕跡,料想還留有餘力,那麼這人的真實武功,怕是比自己低不了太多。

諸向文借力打力慣了,如今也道:“這個小孩子如此胡作非為,宗少俠怎麼說?”

宗成羅此前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如今卻給了準話:“當然是那位屈兄的不是,至於秋少俠,這個,也是一片好心,按著選拔規則行事。”

“……”

諸向文不料宗成羅說瞎話的本事也如此高明,考慮到對方的背景,隻得冷笑兩聲:“還是宗少俠考慮得周到。”

宗成羅笑:“我遠道而來,該為小諸大人考慮時,自然會十分周到。”

諸向文一皺眉,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將口中的話咽了下去。

——宗成羅如此態度,難道是江州那邊對自己有什麼不滿麼?或者是萬大掌櫃有什麼想法?

雲州與其他地方不同,本來遍布著許許多多的中小門派,局勢一貫混亂,這裡靠近雍州,而且風調雨順,建京那邊一直有心治理,先想法子安撫了萬大掌櫃一番,然後挑選許久,才派了諸氏兄弟過來坐鎮。

諸向文身負重任,卻也有著自己的野心,並不完全按照建京的意思行事。

他聽聞一位年輕少女被稱作掖州王,自然也想當一當雲州的無冕之王,到時候,就算是名聲赫赫的萬大掌櫃,也得聽從調配,奉上無數珍奇寶物,武功權勢儘入己手,豈不美妙至極?

諸家兩兄弟在雲州多年經營,明裡暗裡各種扶持自己的勢力,同是留心建京那的動靜——不管是丞相那邊,還是沉命司那邊,這些年來的態度都不如往常熱絡,他們也是有些心驚。

既然諸向文默認了宗成羅的說法,加上自己這邊確實不將道義在先,屈明逸也就將委屈咽下,看了孟瑾棠一眼:“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秋少俠負責驗收咱們的東西了?”

屈明逸說話時,想著那姓秋的如此輕功,剛剛組裝好的機關雖然厲害,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對方,如此一來,雙方的驗收之人都沒受傷,也是拚了個不勝不敗。

孟瑾棠囑咐薊飛茂好生照顧自家姐姐,然後縱身掠起,如白雲般輕輕落在指定的位置之中。

屈明逸汲取方才的經驗,生怕孟瑾棠也先下手為強,立刻按下樞紐,隻聽一陣機關聲響,數不清的銀針從孔洞中爆射出來。

眾人皆知“秋露白”輕功高明,但孟瑾棠卻並不像旁人預料中那樣飛身躲避,屈明逸臉上剛剛露出一絲喜色,就看見那白衣佩刀的少年人屈指連彈,第一波抵達的銀針紛紛倒飛回去,然後撞在其餘暗器之上,一撞二,二撞三,那些銀針本來連綿如白練,如今卻似飛蓬般驟然散開,不止屈明逸,甚至連邊上的其他人都受到了波及。

陸斌日見到數根銀針朝著自己飛來,立刻點地後退,避開三尺。

屈明逸手中機括之力雖強,但那些銀針在一飛一折之間,勁力已衰,加上陸斌日身法不錯,也就從容逃開。

陸斌日心中直道好險,覺得若是被飛散出去的銀針刺中,豈不算是受了輕傷?但他剛剛站定,就瞥見一根銀針準而又準地打在薊飛英所製的機關樞紐上。

銀針上並無多大的力道,但足以撥動機關表麵的樞紐。

陸斌日聽到,那個平凡甚至笨拙的盒子裡傳來咯咯的聲響,緊接著,一根鋼針從中迸飛而出,猶如一道冷電橫空而過,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頃刻間就貫穿了三丈多的距離,深深刺入了他的小腹。

第一百三十四章

這番變故來的極快,眼看屈明逸按下機括後,銀針一通亂飛,最終受傷的人卻是完全不在預定攻擊線路上的陸斌日。

高台之上的諸向文盯著孟瑾棠。

那白衣少年對銀針方位勁力的把控,堪稱巧妙至極,諸向文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有年輕人能做到這般地步。

對方事前並不知道會有多少銀針射出,但僅僅數下彈指,便將數百根銀針擋得一絲不漏,已經是難以想象之事,更何況還能借此反擊。

諸向文發現那白衣少年指法飄逸淩厲兼而有之,單單憑這擋下銀針幾招,已經足以在江湖上揚名,更令人驚駭的是,她今天不過初次與陸斌日相見,便能瞧準對方的武功路數,適時將人逼退到合適的位置,同時用倒飛回去的銀針啟動薊飛英製作出機括,轉頭給了陸斌日一次暴擊。

一直作壁上觀的諸向文終於站起身來。

諸向文目光沉凝,慢慢道:“諸某本來以為秋少俠是精擅刀法之人,如今看來,倒是小覷了少俠。”

此人尚且不到二十歲,就算從娘胎裡開始練武,又能夠通曉多少本事?諸向文以己度人,覺得秋露白是刻意掛著把刀在身上,以便誤導彆人自己是練刀的高手。

但現在看來,她最擅長的應該是暗器才對。

那白衣少年先是低低笑了一聲,才抬眉望了過來,溫聲道:“此前不是說了各展所長麼?諸大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言。”

有了剛剛的悟性加成,再加上之前也多少了解過一點鑄造方麵的知識,孟瑾棠在等薊飛英製作機關的時候,稍微有些明白該如何操作——那個機關不是一波流,而是藏了些後手在裡麵,她這才能找準機會,讓陸斌日傷在了停雲樓隊伍的暗器之下。

諸向文安靜許久,終於收回了目光。

他其實是想要動手的。

諸向文心中升起一個近乎荒謬的念頭,他居然覺得,若是放任對方成長下去,秋露白此人必定會成為新一代中極其出色的人才,甚至能威脅到自己在雲州的統治。

諸向文心念數動,卻沒琢磨出一個合適的章程來,隻道:“等選拔結束之後,無論結果如何,都請秋少俠留在平滄城盤桓幾日,咱們也好結識一二。”又吩咐六扇門下聽差之人,讓他們繼續此次選拔。

雖然受傷的時機超出預料,但陸斌日的的確確是傷在孟瑾棠隊伍的機關之下,他們不敢在北陵侯師弟的眼皮底下大肆作亂,隻能低頭認輸。

屈明逸掉頭就走,陸斌日身受外傷,被攙扶著離開,另外三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受傷人士,縮到了場地邊上自行運功調息。

相比孟瑾棠他們兩隊來說,其他隊伍的選拔過程平和到了堪稱無趣的地步,基本上都中規中矩地完成了選拔……或者倒在通向選拔的半道上。

因為六扇門這邊確實有點針對停雲樓的意思在,所以就悄悄提高了選拔的難度,導致第一輪選拔的結果就格外慘烈。↓思↓兔↓在↓線↓閱↓讀↓

按照規則,理想情況是隊伍兩兩一組進行比試,然後一組淘汰,一組獲勝,但若是兩組隊伍都沒按時完成作品的話,全部淘汰也是符合規則的。

最後留下來的隊伍不到開場的四分之一,他們退下後,整個演武場一下子空曠了起來。

孟瑾棠旁觀了一下,覺得諸向文此人若是負責監考,肯定會成為考生生命中的陰影。

組裝完機關後,接下來是到了第二環節。

六扇門中人公布考題——既然第一環節是組裝,那麼第二環節考的就是拆卸。

“……”

薊飛英在經過孟瑾棠的治療後,本來休息得不錯,聽見六扇門中人的話後,臉色又瞬間慘白了起來。

身為隊伍中機關術的翹楚,她手臂受傷太重,無法使力,就算眼光還在,也沒法繼續參加選拔。

孟瑾棠安慰了小姑娘一句:“橫豎下午才開始第二場,還有時間能抱一抱佛腳。”

考慮到參加選拔之人多是機關方麵的人才,體力有限,而且每一場都耗時極長,中間自然是留有用餐的時間的,各個隊伍也可趁此機會略作調整。

薊飛英勉強笑了笑。

此時有仆役將飯菜端上來,雖然菜肴精致,湯飯俱全,但薊飛英一方麵是心情沮喪,食不下咽,另一方麵是擔憂飯食有問題,最後隻吃了一點親自帶過來的點心。

孟瑾棠輕輕一縱身,落在橫欄之上,手上拿著本不知從哪弄來的書,低頭閱讀。

薊飛英仰頭:“秋大哥,你在看什麼?”

孟瑾棠揚了揚手上的書冊,笑:“正在惡補機關術方麵的知識。”

薊飛英好奇書中內容,跟著朝橫欄上跳起,但她年幼力弱,內功平平,加上手臂受傷,真氣無法凝聚,本來絕難躍上,但跳到中途,忽然覺得身子一輕,猶如被風托起,轉眼間就坐在了孟瑾棠邊上。

她心知是對方幫了一把,卻沒見這白衣少年是如何伸手,又是如何相扶。

薊飛英掃了眼書上的內容,看見都是些非常基礎的知識,就忍不住出言點撥了兩句,兩人一個問一個學,她漸漸發現,發現秋露白此人雖然並不了解此道內容,但入門的速度很快,顯然悟性不俗。

方才屈明逸的隊伍裡有人被孟瑾棠打傷,那些身受重傷的人,不管是被直接點中還是僅僅是被勁風拂了一下,都感覺經脈中盤旋著一股陰冷至極的真氣,他們試著化解,不但全然無效,甚至還感覺內傷愈發嚴重了起來,如今掙紮著站起身,走到諸向文身前單膝跪地,低聲告罪:“咱們太過無能,傷在旁人手裡,怕是不能再為您老人家效力。”

諸向文高踞台上,並不理睬。

邊上有江湖閒散人士低聲議論,說這些機關師雖不是俠義道上的人,其實也沒什麼殺人放火的大惡跡,隻是受了小諸大人救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