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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治對要不要在冥誕當日跟南家堡徹底撕破臉皮,一直有所猶疑,直到最後才下定了決心。

畢竟金王孫的目的,跟南老夫人的目的之間,是全然衝突的。

他們都想掌控掖州,南老夫人走的是自內部取代的路線,而金鞭會是外部強奪的路線,兩邊之所以會選擇合作,自然是眼下有比謀奪南家堡更重要的任務存在。

是否能占據這片地盤在該任務麵前變得無關緊要,他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在短時間內奪取南家堡的掌控權。

以金鞭會這樣強硬的方式,就算把永濟城搶到手中,掖州的武林基業也會遭到重創,遠不如南老夫人所采取的路線那樣溫和。

血盟會費力安插進南老夫人這等重要暗樁,數十年來為暗中謀奪南家堡費勁心血,要不是受到更大利益的誘惑,不可能選擇前功儘棄。

孟瑾棠想了一下,覺得南老夫人之所以會答應暗中襄助,或許是打算在事成後,再將金王孫除掉,那樣一來,隻要南洛死亡,南二死亡,南家堡自然就會落在自己以及一雙兒女手中,雖說本身實力在武會中遭受了重創,但一道被創的還有掖州的其他江湖同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舊能成為本地老大,若是血盟會那邊再扶助一點,也勉強能夠接受。

內堂中,孟瑾棠看著南洛,目光中微微帶著笑意,似在向她詢問,又似早已確定。

南洛頓了頓,道:“孟掌門可聽過刀狂之名?”

孟瑾棠微微點頭——其實她對江湖勢力的了解遠低於高手的平均水平,但按照正常流程,南洛很快就會給出相關補充。

南洛歎息:“衛刀狂其實在半年前,就已經仙逝。”

孟瑾棠目光微凝。

她曾經聽茶館裡的閒漢們聊過江湖瑣事,衛刀狂的名字也在其中,憑這位前輩在普通人中的知名度,就決計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

南洛:“南家堡曾受衛刀狂大恩,他老人家仙逝之後,留下一個女兒,受人追殺,如今就在堡內。”接著又簡單介紹了一下那姑娘的情況。

衛刀狂的女兒衛重辭,小名久客,今年剛滿十七歲,雖然由父親教授了一身武功,但一直沒有行走過江湖,所以聲名不顯,自父親失蹤後,被血盟會一路追殺,她年紀雖小,又驟然失了父親的庇佑,但為人倒也頗為硬氣,在吃了無數苦頭後,總算抵達永濟城,托庇在南家堡內。

其實衛刀狂在江湖上的朋友不少,至於他的女兒為何非得不遠千裡跑來掖州尋求庇護,南洛隻提了一句“刀狂避世已久,與此前的朋友們難免漸漸疏遠”,但孟瑾棠觀其神色,覺得最大的緣故,多半是因為其他人都不敢收容,才不得不跑到南家堡來求助。

南老堡主雖然已經逝世,但南洛在對待朋友的態度上並不比其父遜色,雖知後麵必定遭到報複,但江湖兒女,道義為先,還是毅然甘冒大險收下衛重辭。

孟瑾棠詢問:“衛姑娘現在如何?”

南洛搖頭:“衛姑娘遭人追殺,如今重傷臥床,我本來是想請青蛾宮的師姐師妹們過來援手,不料卻令少宮主受了重傷。”

——此前南洛已經告知過孟瑾棠,青蛾宮跟南家堡之間的關係其實不錯,兩家明麵上沒有來往,實際上互為臂助。

第六十八章

衛刀狂已經死於血盟會的追殺之下,但他老人家畢竟是一代宗師,臨死之前,用絕技重創、殺害了血盟會中不少要緊人物,導致他們這段時間以來活動量銳減,連江湖上的風氣都為止清朗了不少。

孟瑾棠點點頭,覺得這也難怪,血盟會好歹也是在遊戲論壇裡有名有姓的大勢力,居然會落魄到隻能使喚金王孫的地步,肯定是出了點意外。

——如果說衛刀狂給血盟會帶來的傷害主要擊中在生物學方麵,那孟瑾棠帶來的傷害,就兼容並包,從人頭到地盤,囊括得非常全麵。

因為獲得了錯誤的情報,血盟會就近派出仙霞門的掌門夫婦兩人出馬,來刺殺孟瑾棠,結果不但沒能成功,反倒暴露了自己可能已經掌握了部分白道門派的事實,受此影響,短時間內,應當是無暇來折騰掖州的問題。

南洛道:“衛姑娘雖是衛先生親傳,但她年紀輕輕,武功未臻一流境界,血盟會之所以千裡追殺,倒並非是為了殺人滅口。”

在她眼裡,孟瑾棠是個挺細心的妹子,加上年紀輕輕,就執掌整個門派,在相處的時候,最好還是坦誠一些,免得對方因為情報不完整而做出錯誤決定。

據南洛說,衛重辭身上有一塊補天神訣抄本的殘片。

據說當年那三位武林決定宗師閱讀《補天神訣》後,還曾背誦過一些裡麵的片段,周圍服侍的人聽了後,拚命記憶了一點,並找機會書寫下來。

類似於《補天神訣》這等內容高深的秘籍,能哪怕隻是觀看或者聽人講述,都能給人造成巨大的影響,屬於孟瑾棠現在還無法接觸的境界,就算當年的白雲居士等人,也做不到全然複製。當然從源頭上減少絕學的傳播,也是一種對武林人士的保護,免得境界不夠的人看到秘籍後,在不知不覺中因為走火入魔而死。

能跟在三位宗師身邊服侍之人雖然也身具武藝,但論起境界眼光,遠遜於白雲居士等絕頂高手,難以記住高深的秘籍內容,而所謂的抄本,自然也充滿了各種錯漏。

孟瑾棠用遊戲語言理解了一下——《江湖青雲路》裡,最牛逼的武功滿級能練到十五級,比如《長桑內經》一類,而《補天神訣》明顯已經突破了等級的限製,至於流傳出來的抄本,等級還要繼續降低,大約隻有十級出頭的樣子。

當年為了將抄本長久保存,書寫者把內容留在了多個經過特殊冶煉的玄鐵片之上,又額外做了一點掩飾,曾經有武林前輩尋找過,但據說在上上個朝代時,就被當時的皇帝當做某種罕見的裝飾品給收進了庫房當中,到了國破之後,又輾轉流入江湖,最終下落不明。

南洛心知懷璧其罪,倒不至於貪圖衛重辭身上的異寶,但幫忙換衣服的時候,卻沒發現這姑娘除了一把大砍刀之外,就帶了點散碎銀兩,沒有任何疑似玄鐵片的事物,就算想要詢問,衛重辭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睡當中,偶爾醒來,也是迷迷糊糊,吐字不清,難以溝通。

孟瑾棠思考,若是東西不在衛重辭身邊,對方若不是直接丟棄,就得想點法子,將物品運送過來。

難道是從鏢局托運的?

孟瑾棠聯想起之前白馬鏢局庫房失竊之事,覺得也不無可能。

血盟會那邊必定是沒能找到玄鐵片的下落,才會選擇在壽宴上頭硬碰硬。

南洛猜到一定會有人來找麻煩,各種故布疑陣,讓人以為衛重辭被藏匿在廢屋那邊,她擔心泄露消息,借口閉關練武,一應事情全部親力親為,連堡內十二護衛都沒有告知。

孟瑾棠在觀察南洛的情況,對方雖掩飾得很好,但在高手眼中,氣息實在顯得有些虛弱。

南洛:“衛姑娘情況不大好,除了服藥調養外,還需要人一直給她輸送內力。”

她功力消耗極大,哪怕在壽宴之上,也一直保持著罕言寡語的旁觀狀態,從頭到尾都不曾出手過一次。

孟瑾棠微微點頭——在南洛講述的同時,任務完成度也在緩慢上漲,從數據漲幅來看,當前隻要找出衛重辭的下落就行,後續治療應該是另一個任務。

“既然事情發生在掖州,那衛姑娘的事,便也是寒山派的事。”

她心知已和血盟會接下血仇,就算雙方無仇無怨,憑對方的做事風格,早晚也會產生矛盾,血盟會必定不會甘心將掖州一地拱手讓人,必須早做打算才是。

南洛拱手:“一切仰仗孟掌門。”

她雖然年幼喪父,但行事風格頗肖其長輩,南老堡主當初肯將基業家眷全然托付給好友,南洛繼承了長輩的冒險精神,雖然與孟瑾棠相識未久,但著實佩服這小姑娘的人品武功,也便與對方推心置腹。

孟瑾棠去看了眼衛家姑娘,對方臥床昏迷的時間太長,臉頰上都瘦得沒多少肉了,麵上更帶著中毒之後特有的青黑色,她搭了下脈,又幫忙施了一遍針,將衝和丹調入水中,喂人服下,打算先看看後續情況再說。

青蛾宮那邊,阿卓年紀不大,但她身為少宮主,是整個門派在外的代表人物,孟瑾棠特地上門,與她溝通了一下衛重辭的問題。

阿卓趴在桌子上:“其實阿娘讓我帶了一丸長春廣靈丹來,讓衛姐姐服下後,看看能否見效。”▼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當日阿卓受傷中毒,瑤娘等人曾考慮過,要不要先將長春廣靈丹取出來,救治少宮主,雖說事急從權,但也有違青蛾宮的做事風格,因而十分躊躇。

孟瑾棠接過那枚清氣撲鼻的丹藥看了一眼——

[長春廣靈丹(偽):依照殘缺藥方煉製出的長春廣靈丹,具有較強的解毒療愈能力,效果為正品的三成。]

“……”

從後頭的說明介紹裡,孟瑾棠隱約感到了支線任務的氣息。

阿卓是夷人少女,性格開朗,頗為健談,不等孟瑾棠詢問,就主動說到了長春廣靈丹的問題:

“早前丹方曾經損毀過一次,青蛾宮的長輩們多番修補複原,但所煉丹藥的效力,卻總是不如書中記載得那般強,隻怕未必能解除衛姐姐身上的病患。”

長春廣靈丹丹方損毀後,煉製失敗率也隨之大大提高,哪怕是青蛾宮內的存量也十分有限,據說青蛾夫人目前正在門派裡加緊煉製,阿卓手中這一枚,已經是現存藥品中,品相最好的一枚。

阿卓從腰包裡取出一條花紋精美的手帕,孟瑾棠留意道,手帕的針腳繡法與中原流派不同,但具體不同在哪裡,以她“不入流”級彆的織紉技能,暫且看不出來。

阿卓攤開帕子,笑:“這是長春廣靈丹配方的一份副本。”

青蛾宮弟子為了避免藥方損毀的事件再度發生,特地準備了一些備份,這些姑娘們慧心巧思,將夷人文字用花紋掩藏起來,繡在帕子上,旁人就算看見了,也不曉得上麵都有些什麼內容。

阿卓看孟瑾棠有些感興趣,乾脆幫忙將手帕上的文字給翻譯了出來。

*

雖然衛重辭的問題一時半會解決不了,但來做客的江湖人士們已經接連痊愈,表示孟瑾棠初任掖州主,乃是天大的喜事,需要好好恭賀一番。

孟瑾棠:“……倒也不必。”

差點被血盟會在壽宴上一鍋端了,他們還沒對類似的場景留下陰影嗎?

周晨在邊上幫忙解釋:“孟掌門體貼各位,不忍心來回奔波,山居簡樸……山居清幽,待客也多有不便。”

看著人小姑娘身上的穿戴,他趕緊在措辭上做了一點調整。

要說孟瑾棠生活簡樸,至少萬寶樓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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