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頁(1 / 1)

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283 字 4個月前

過來:“爹!”

她是很清楚郝四方這次確實危難,當時聽李靖說那話的時候,以為從此再也不能見到父親了,簡直痛心徹骨令人喪失理智,如今見到了郝四方活生生在跟前,心頭一熱。

無奇跑到跟前,張手把郝四方抱住:“爹!”

郝四方忍著臂上的疼,也順勢抱了抱她,笑道:“哎呀,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

無奇慢慢地鬆開手,又問:“您都好嗎?沒受傷吧?”

郝四方雖然帶傷,但不想讓妻女擔心,便笑道:“沒有,你爹我是誰,這世上能傷到你爹的還沒幾個呢!”

冷不防阮夫人在身後淡淡道:“這種大話就彆說了,容易打臉。”

郝四方唯夫人的命是從,即刻笑道:“夫人訓的是,我再也不亂說了。”他說了這句,又看了眼無奇,臉色忽然起了一點變化:“夫人……你才去哪裡了?”

阮夫人沒有立刻回答,隻見蔡采石跟林森正各自帶笑站在無奇的身旁,她便道:“你看看你身上穿的什麼?也不怕人笑話,還不回去趕緊換下來!”

郝四方也忙道:“就是,聽你娘的話,快趕緊去吧!”

無奇隻好答應了,蔡采石跟林森見她要走,當仁不讓地竟然跟著去了。

阮夫人皺皺眉,本想攔住他們兩個,轉念一想,卻沒有出聲。

此刻郝四方湊過來:“夫人,你到底去哪兒了?”

阮夫人淡淡道:“我都沒問你去了哪,隻管問我做什麼?好端端地把女兒帶回來就是了。三江呢?”說著往內就走。

“漕運司無人主持,我先前打發他先回去了,”郝四方立刻跟上,又忙解釋:“夫人你錯怪我了,我不是刨根問底,我是、我是要要緊的事,不對,是天大的事要告訴你。”

“什麼?”阮夫人仍是波瀾不驚的。

郝四方見丫頭離得遠,便靠近了阮夫人耳畔低低道:“瑞王殿下他……”

阮夫人腳步一停,看了郝四方片刻:“這件事啊,我也已經知道了。”

“啊?”郝四方愣了愣,“那、你見過瑞王殿下了?”

“才在大理寺門口見過。”阮夫人答了這句,徑直往上房仍去。

“大理寺?”郝四方嘀咕了聲,又急跟上:“夫人,我還沒說完呢,瑞王殿下不僅已經知道了平平是女孩子,而且他……”

“他怎麼樣?”阮夫人不以為意地問。

郝四方咽了口唾沫,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他、他竟跟我說,想要娶平平呢!”

“什麼?!”這一句話,卻讓雲淡風輕的阮夫人陡然色變。

她站住腳瞪向郝四方:“你再說一遍?”

鶯鶯她們見情形不對,早先又退後了數步。

郝四方便低低道:“是這樣的,是瑞王殿下親口跟我說的。”

阮夫人直直地看著夫君,過了半晌,才深呼吸平了平心緒,這裡不是說話之地,她便轉身進了院子,到了裡屋,才讓郝四方將經過細細說來。

原來昨兒在神鶴莊院,瑞王誇讚郝四方也養了個好女兒,郝四方得意非凡,正高興中突然意識到大事不妙。這才忙翻身跪地。

本以為大禍臨頭的,誰知瑞王卻親自起身走過來,竟將他輕輕地扶了起來。

當時瑞王道:“郝大人不必驚慌,本王並不是要興師問罪的。”

郝四方戰戰兢兢,不知怎樣。

瑞王和顏悅色道:“其實本王早就知道了平平是女孩兒,但因為惜才,所以並沒有說破,本來想等一個天時地利的機會再料理此事。誰知今日事出突然,如今京內隻怕已經都知道了。”

郝四方沒想到一環接著一環,暴風驟雨似的,他驚問:“王爺您說的是真的?如果是這樣,我府裡跟平平是不是會有危險?!”

瑞王道:“本王想來,應該是有驚無險的。郝大人倒也不必先憂心。”

郝四方卻畢竟關心情切,白著臉道:“原先要平平扮作男子,是我的主意,若是皇上要處置,要怎麼都行,殺我的頭也行,隻求不要連累我家裡人。”

瑞王道:“郝大人放心,本王的心意跟你是一樣的,本王同樣也不想平平有任何事。”

郝四方微怔:“王爺……求王爺開恩,替我想想法子!”他像是捉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又要跪下去。

瑞王扶著他的手臂:“郝大人彆總是跪了,本王承受不起。”

郝四方越發呆住了,竟不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承受不起”,他漕運司的人跪王爺,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瑞王看出他的疑惑,微微一笑道:“本王跟郝大人挑明平平的身份,一來是瞞不住了,勢在必為,二來,也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郝大人商議。”

郝四方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舉足輕重”了,王爺竟然還有“重要”的事情跟自己商議,他惶恐地說道:“請、請王爺明示。”

瑞王把他摁回了椅子上,自己卻並沒有坐,仍是站在他的跟前。

郝四方差點又彈起來,卻給瑞王的手輕輕壓著肩頭,無法動彈。

隻聽瑞王道:“本王,知道平平是女子而沒有說破,一來的確是惜才之意,二來,卻也有自己的私心。”

“私心?王爺……下官不明白。”郝四方忐忑,更覺糊塗。

瑞王的聲音很慢,像是要讓他聽的更明白些:“本王的私心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喜歡平平,想要……她做我的王妃。”

雖然瑞王很有先見之明地把郝四方“安”在了椅子上,但是在他說完這句話後,郝四方還是一陣不由自主的身形亂晃,就像是虛空中有無形的一陣颶風卷來,吹的他左搖而右擺,風中淩亂之。

要不是瑞王扶著他,恐怕要硬生生地就跌到地上去。

瑞王注視著郝四方,像是沒等他的回答而直接看到他的心裡去:“郝大人,這便是本王的私心,這件事本王尚且沒跟任何人說過,您是平平的父親,今日這般情形,索性先告訴了您,還望郝大人……成全。”

郝四方不敢“成全”,但也不敢直說“不能成全”。

給瑞王逼著坐在椅子上,給他的目光注視著,這讓郝四方感覺,還不如先前落在賊巢之中的感覺自在呢,至少那時候有孤注一擲的凶狠跟果斷,但現在他渾然已經忘我,更不知該如何回答。

聽郝四方將經過說了後,阮夫人也略帶凜然地問:“你可答應他了?”

郝四方深深呼吸,道:“我、我雖然不敢違抗王爺,但我想、這種關乎平平終身的大事到底不能不經過夫人的,所以我、我隻冒死說……要跟夫人商議。”

阮夫人總算是能鬆一口氣了:“還好,還好。”

郝四方道:“夫人,王爺怎麼會對平平、我看他不是說笑,是當真的……剛才我看到平平後就想到這件事,你好不好問問平平,是不是她跟王爺做了什麼?或者她跟王爺兩情相悅私定終身了?”

“沒有!”阮夫人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已經問過了。”

“真的?!”郝四方吃驚,又忙道:“可是夫人你怎麼想到問這個?”

阮夫人回想在大理寺門口瑞王那般旁若無人,她甚至篤定,假如當時自己不在場的話,瑞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當眾……

她咬咬牙:“何必我想,瑞王對平平的心思,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郝四方瞪大了雙眼。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他對於瑞王自然是敬畏有加的,可突然間瑞王要當自己的女婿,這、這從天而降的“喜”,卻著實過於沉重。

就像是愚公移山裡的“山”,像是佛祖壓製孫大聖的“五指山”,像是壓頂的泰山,總之,過於大的“喜”,也實在叫他不敢伸手去接,弄的不好會不堪承受直接被壓死。

郝四方理了理頭緒:“可是畢竟是瑞王,他親自對我開了口,難道我們就不理會?而且平平的身份暴露,以後總要談婚論嫁,一般人家隻怕不敢要這樣的媳婦……”

郝四方沒說完,阮夫人擰眉道:“胡說什麼?難道平平還非得找個不知道什麼玩意的嫁了嗎?還輪到彆人對她挑三揀四的嗎?與其這樣,那不如不嫁,難道你要把她扔出去?”

“不不不!夫人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為了平平以後著想嘛。”郝四方趕緊舉起手來。

阮夫人哼道:“倘若高不成,低不就,那也不必委屈。你放心,瑞王那邊若還有話,我自然去應付。至於平平,我已經想好了,原本就打算讓她辭官的,如今正好!這兩天,我就會送她去清流娘家,大不了不回這京城了!”

後院。

無奇帶了蔡采石跟林森回到自己房中。

寧兒早聽說她回來了,見她這般打扮也嚇了一跳。

無奇把蔡流風的那件外袍脫下來,猶豫了會兒,交給寧兒:“去好好地洗出來。彆弄壞了。”

寧兒答應捧著去了。無奇又飛快地洗了把手臉,因蔡采石跟林森都在,她不便就先去收拾,隻道:“你們兩個是從吏部來的?蔡大哥現在乾嘛?”

蔡采石道:“大哥正在查那個張巡,找了幾個同名同姓的,都已經看管了起來,至今為止也沒有什麼表現異常的。”

林森道:“說來瑞王殿下既然死裡逃生,那個李靖……會不會也沒死?他會不會又出來鬨事?”

無奇一怔,想想當時的情形,想到自己以為郝四方出事時候的心情,一股寒意從背上爬過:“我是不願意再跟他照麵了,說他不是李靖吧,那份算計跟心機,又實在叫人害怕。”

蔡采石見丫頭不在,悄悄道:“你彆隻管問這個,我隻問你,如今事情到了這地步,以後會怎麼樣?”

無奇愣住:“以後……”

蔡采石道:“剛才夫人跟你回來,可同你說什麼了不曾?”

“沒……”無奇剛要回答,突然想起阮夫人問自己有關瑞王的事情,臉色便有點不自在。

正在發怔,忽然林森道:“小奇,這是什麼?”

無奇定睛一看,見林森手中拿著的,赫然正是那個瀛洲使者送給瑞王的劍玉,那天晚上她去謁見瑞王,瑞王送給了自己,她一直擺在桌上。

這劍玉本是給小孩兒玩耍的,手持劍柄,揮舞著那個小圓球,倘若圓球能夠正落在中間的劍尖上,便算成功了。

林森因為從沒見過這個東西,自然不會玩,隻顧搖晃那個圓球,又笑問:“哪裡來的古怪玩意兒?”

無奇便隨口指點了他幾句,林森知道了怎麼去玩,但是揮了幾次,那圓球卻始終無法準確地落入劍尖之中,屢戰屢敗倒是激發了他的乾勁,便悶頭在旁邊試練。

三人正說話中,秀秀跟竇玉兩個也跑了來,竇玉叫道:“表哥!”上前抱住無奇。

秀秀本來也滿眼驚喜,可突然想起無奇之前作弄自己,便不上前,隻站在門口,嘟著嘴翻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