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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289 字 4個月前

乃是一個人的代稱。

十多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身份成謎之人,他第一次現身是在梁州大戰後,那是發生在北疆的一次戰役,梁州城給塞外夷人幾乎攻陷。

關鍵時候,是當時人在北地的三皇子秦王殿下帶了親衛飛馳救援。

秦王身先士卒親自駕臨,此舉大大鼓舞了城中的軍民跟百姓,一番血戰後,夷人敗退,這才挽救了梁州以及城中的幾十萬百姓。

不過這一戰,也大大地損耗了梁州城的元氣,因為交戰、許多家庭流離失所,失去所養的老人婦孺比比皆是。

朝廷的安撫使還沒有到,而因為夷人的搶掠以及饑荒,城中缺衣少糧,又是秋冬之際,如果不能儘快安置,隻怕百姓們沒有死於戰火,也將死於饑荒跟寒冬。

秦王殿下已經派了幾個心腹,前去臨城求援,並親自上書皇帝,說明了梁州城的情形,請求皇帝儘快命戶部調撥糧銀。

誰知秦王當時並不是奉命前往梁州的,而且他那時候還並沒有領兵之權,雖然他的確對於保全梁州城有莫大之功,但是皇子隨意統兵,已經犯了朝廷的大忌。

京城內的官員們並沒有親自去過梁州,更不知道梁州的具體慘狀,他們所見的隻有秦王擅自帶兵,而且很有趁機奪兵權的嫌疑。

對於秦王上書要錢糧這一舉動,更加是瓜田李下了,在很多人看來,秦王不是要給梁州城的百姓們討要糧草,而是完全地要中飽私囊,為他自己的勢力壯大才如此的,而且他此舉……很有要收買人心之嫌疑。

一時彈劾的上書如同入冬的第一場雪片一樣紛雜。

皇帝本來就不太喜歡皇子自作主張逾矩行事,如今見眾臣的疑慮四起,越發不悅。

故而本該給秦王的嘉獎非但沒有,隱隱地倒是有點兒山雨欲來。

那糧草等更是先不必指望了。

就在梁州城風雨飄搖的時候,幾萬擔的糧食悄然地送進了梁州城,與此而來的是五十萬兩白銀。

押糧的小旗子上隻簡單地寫了一個“明”字,梁州知府詢問這是何人所送,領隊的那人隻說是江南的財主明先生捐獻的。

梁州知府正是山窮水儘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時候,得了這些錢糧,就像是雪中送炭一般,一時顧不得細問,隻忙調撥人手給百姓們放糧發錢。

在當時的情況下,可以說,是秦王挽救了梁州城,但是城內的百姓,卻是這位“明”財主救的。

梁州城稍微安定下來後,知府大人才想起來沒細問明先生的來曆,可既然能拿出這樣大手筆錢糧的財主,一定是極其出名的富豪,倒也不怕找不到。

誰知派人去江南地方詢問,卻一概都不曉得這位明先生是從何而來。

從那之後,江湖上就常有這位明先生的傳聞,據說他專門的扶救弱小以及走投無路之人,不管是什麼身份,隻要身處危難險境,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隻要向寺廟天王殿內的惠安箱內投入自己的姓名以及家住何處,或者向著供奉的彌勒菩薩念出自己的所願,不出三天,所願就一定會達成。

不管是求錢銀,求醫藥,甚至是因為含冤受屈而走投無路等,隻要不是虛報的,情況確鑿便“有求必應”,簡直如同真神下降一般救苦救難。

久而久之,受了明先生恩惠的人不計其數,但卻沒有人知道這位明先生是什麼來頭,但因為他自稱姓“明”,加上天王殿內供奉的彌勒菩薩,又有大輪明王的化身,所以不知從何時起,便有了“明王”的尊稱。

至於對於這些江湖上的人士來說,明先生對他們而言意味更加不同。

置身草莽的這些人,除了天生凶頑不堪,好殺人越貨冥頑不靈的,其他,有的是因為家中緣故、並無彆的生計才入了江湖道,有的是因為私人恩怨傷及性命或者惹下血仇,落草為寇以保全。

除此之外,也有些那些憤世嫉俗之輩,以及像是柯其淳一樣喜歡遊走天下好打不平的遊俠兒。

但最多的卻是像洪安幫眾幫眾一樣,憑著拳腳混幫派的。

可不管怎麼樣,這些人自然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除了有一些是天生孤兒或至親皆亡無牽無掛外,多半也是都有親眷的。

他們既然選擇了飄零江湖,刀口%e8%88%94血,日子自然是朝不保夕,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意外發生,而明王的存在,對他們的家人而言便是一重保證。

若是洪安幫這樣的大幫派,幫裡興許還會救濟他的家人,但大多數江湖客沒有這種待遇,在他們亡故後,家人孤苦伶仃,隻能艱難度日。

在此之前,有不少或因為私鬥,或因為仇怨而死的江湖客,他們遺留下來的家眾,多半都受過明王的照拂,尤其是一些有小孩子的人家,會有人安排那些幼童入學塾讀書。

這十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本來會流落街頭或者凍餓而死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有的甚至甚至出人頭地,有的考取了功名。

尤其是後者,這在江湖人的眼裡,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就算他們死了,而他們的子嗣可以受到很好的照料甚至大有出息,這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

隻憑這一點,他們就可以把命都賣給“明王”。

所以之前在神鶴園林裡,那個王乾雖被拿下,卻在麵對瑞王身份的時候仍是負隅頑抗不放在眼裡,但一看到明王令,卻立刻就服了軟。

就算是這種執迷入魔的江洋大盜,都對於明王有一份格外的敬重。

車內,方長老思前想後,喃喃地歎道:“沒想到今日為了小小的洪安幫,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明王竟會親自現身。”

錦河堂口。

無奇才下車,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剛要招呼,三江比她更快一步,他跟隻撒歡的馬駒似的嘚嘚地狂奔上前,完全沒有之前在八裡鋪子應對方長老等的穩重老練。

“春姑娘!”三江雙眼放光,恨不得把人抱一抱:“啊,我今日果然沒有來錯,又遇到你了。平平說你有事不在我還怪可惜來著,這可這是‘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啊,哈哈哈。”

他快活地大笑起來。

春日見他也跟了來,無奈地向著三江一點頭,就看向他身後的無奇跟明朗。

無奇早趕緊行了禮:“姐姐怎麼在這兒?”

春日看看明朗,對她笑道:“呃,是王爺一早有吩咐,叫我們暗中盯著衛主事,一路追著他來到這裡,不過到底晚了一步,還是給他殺了兩人。”

無奇心頭一顫!雖然早聽洪安幫的人說錦河堂口遇襲死傷了人,可見到春日在這裡,心裡便有僥幸之意,沒想到還是不曾避免。

不過轉念想,也的確多虧了他們,畢竟若他們不到,死的就絕對不止是兩個人了。

春日跟無奇說了這兩句,走到明朗跟前:“您……”

明朗使了個眼色:“衛優呢?”

春日知道他的意思,便沒做彆的表示,隻微微地垂首,輕聲道:“這件事的確有些古怪,這衛優竟像是發現了我們跟蹤他,狡猾的很,這才差點甩脫了我們,等趕到的時候攔住他,他的功夫卻實在超乎預料……簡直叫人難以想象他之前是個文官。”

明朗問:“拿下了?”

春日道:“是,雖然費了點功夫,但還是將他拿下了,擔心洪安幫的人對他不利,所以看管在裡間柴房。”

此刻,留守錦河堂口的洪安幫眾人因為發現了方長老趕到,急忙上前拜見。

方長老忙問:“情形如何?”

那堂主滿臉僥幸地道:“幸虧是那位帶人來的快,他們將那姓衛的絆住了,不然……幫中兄弟要死傷大半了!”

堂主不曉得春日等人的來曆,但因為她救了這錦河堂口的人,自然也是敬重有加。

方長老順著他的示意看去,卻見他所說的春日赫然正在明朗的身旁,垂首恭敬地不知在跟他說什麼。

“真不愧是明王……”方長老緩緩點頭,喃喃低語。

錦河堂主卻又道:“長老,那行凶的吏部之人已經給拿下,如今關在院子裡,隻是這些人不許我們靠近,現在該怎麼辦?”

方長老道:“不必遲疑,他們說怎麼辦那就照辦。”

見堂主微微愣怔,方長老道:“速去傳令,不許讓幫眾們妄動。隻先照看受傷的人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錦河堂主聞言,隻得領命而去。

院外聚集著很多受傷的幫眾,本來圍著想處決凶手的,錦河堂主帶他們先行退下,春日便領著無奇跟明朗郝三江進了院內。

柴房門口一人快步上前:“剛才衛優不知為何暈厥了過去,查他脈息倒不像是有事的。隻是略急。”

無奇走到房門口向內看去,果然見衛主事倒在地上,雙眸緊閉,臉色微紅。

她籲了口氣,看著明朗道:“明大哥,先帶衛大人回吏部吧?”

這一番來回驚險,從錦河趕回吏部,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下車的時候,春日趁著無奇不留意,低低的對明朗道:“公子,時候不早了,不如先回……”

明朗掃了她一眼:“事情正有趣呢,你先回去吧。”

春日眉頭一皺,卻不敢多嘴再勸,隻好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容、容我暫時陪侍?畢竟小奇也知道我在做什麼了。”

明朗對此不置可否:“哦,隨你。”

眾人一路向著清吏司而行,此刻正是休衙的時候,吏部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隻有一些值班的跟晚退的,看到衛主事給人抬回來,頓時驚愕莫名。

蔡采石跟林森兩個因為追逐衛主事失利,已經給蔡流風調了回來,讓他們負責帶人核查之前跟那些名將們同名的京城人口名單,這回兒卻也正忙得還沒回來。

韋煒先前回來,得知此事,隻稍微安定便也尋他們去了。

才進清吏司,無奇便看到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廊下,竟正是蔡流風。

蔡流風旁邊的是錢括,兩人一個長身玉立猶如臨風玉樹,一個胖而矮且圓,簡直相映成趣。

而他們才進門,蔡流風的目光先是落在無奇麵上,眼神裡的焦灼散開,透出幾分溫情。

但很快的他似乎察覺了不對,目光轉動,竟看向了無奇身旁的那人。

此刻天色已暗,對於一個並不熟悉的人來說,遠遠地一瞥,更加看不清楚那五官。

但無緣無故地蔡流風就覺著,這個人,很是礙眼。

逐漸地,明朗同無奇走到了台階之下,無奇已經忙著向蔡流風行禮:“蔡、大人。”

本來她想叫蔡大哥的,但這畢竟是在吏部,周圍又是很多人,自然該以大人相稱,免得叫人非議他們敘私情。

蔡流風一點頭,目光瞟向明朗。

明朗正斜睨向蔡流風,身段依舊筆直。

無奇見他不動,便拉拉他的袖子:“還不行禮?”

明朗吃驚地看了眼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