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頁(1 / 1)

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85 字 4個月前

王爺等著嗎?”

蔡流風跟他們三個不一樣,他才不會輕信費公公的話。

瑞王這一出一入的,目光多都在無奇身上,且若真的要去蔭廷侯府,自然是要親自處置要緊的事情,哪裡會輕易地為了他來而複返。

無奇等聽見蔡流風叫,才忙趕緊地跟上。

不料才進了府衙,便看到從旁邊廊下有兩名士兵抬著一具屍首出來,無奇本沒在意,走了幾步回頭:“那是……”

林森也正瞪著眼睛看:“是死人?”

蔡采石趕忙拉住無奇:“彆亂看了,那是蔭廷侯帶人衝進來後給殺死了的。連王爺身邊也有內侍遭殃了呢。”

“什麼?”無奇震驚地看著他:“王爺身邊的人也……”

蔡采石道:“可不是嘛,我也是回來後才聽說的。這下蔭廷侯可死定了。我就是擔心侯府的人會跟著遭殃。”

無奇的心突突地跳,雖然事發的時候她不在知府衙門,此刻卻能夠想象當時是何等的驚險。本來以為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真的讓瑞王置身險境,直到此刻才覺著自己是膚淺了。

蔡流風在前聽到這裡,又見無奇臉色不佳,索性止步道:“小奇過來。”

無奇回神,隻好趕緊走到他身旁:“蔡大哥。”

蔡流風說道:“怎麼,你替瑞王殿下擔心嗎?”

“我、我隻是……沒想到。”

蔡流風道:“你還是彆去想這些了,你想不到的,瑞王殿下未必想不到。”

無奇覺著他的話裡有話:“蔡大哥、你說什麼?”

蔡流風看她懵懂困惑的臉色,一笑歎道:“我是說,你不必為瑞王殿下擔心。所謂各有其職,你在斷案查凶上自然是不錯的,但是,這種朝堂之事,那是瑞王殿下擅長的。”

蔡流風的意思是,瑞王處置這種事情,就如同無奇查案子一樣,都是得心應手,遊刃有餘的。很不必彆人憂心。

無奇卻還是不很懂,待要再問,卻見是費公公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走了來,笑著說道:“蔡學士,怎麼這麼慢呢?王爺可忙著呢,還是快緊走兩步?”

蔡流風笑道:“是。有勞公公。”

府衙大廳之中。

中堂掛著一幅李思訓的《江帆樓閣圖》,兩側是皮日休的兩句詩:萬頃湖天碧,一星飛鷺白。

底下,瑞王一身灰藍雲錦常服,在那色澤濃鬱的江帆圖映襯下,越發更顯得雅致清貴而眉眼如畫。

瑞王身側,顧九跟費公公一左一右站著。

再往下是楊知府陪侍,之前的桑主事等幾名執事站在下手。

蔡流風帶人重新行了禮,無奇跟林森在後麵,覺著氣氛仿佛有點凝滯。

終於,瑞王殿下說道:“本王聽說,蔡學士一行人上午就到了,怎麼學士竟突然不見?”

蔡流風道:“回王爺,下官當時因察覺路上遇到的一輛馬車很是可疑,又聽說清吏司中失蹤了一人,便想追去查看,果然便發現了有人欲對小奇不利。”

瑞王似是誇讚,淡淡道:“跟學士同行的這麼多人都沒發現異樣,隻有學士這般洞察敏銳,實在難得。”

桑主事衛主事忙躬身道:“是卑職等失察,請王爺恕罪。”

蔡流風道:“下官也隻是誤打誤撞,幸而沒出大事。”

瑞王笑了笑,掃了一眼蔡流風身後的無奇:“說來,也多虧了蔡學士,不然的話,隻怕有人不能活著回來見本王了。”

無奇本來正低著頭規規矩矩的聽他們說話,聽到這裡不由抬眼看向瑞王。

蔡流風道:“這也拖賴王爺的福氣,才叫下官真的找到小奇。”

瑞王跟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對了對,便垂眸道:“學士不必謙虛,以你這般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原先在翰林院雖也確是屈才了,如今調任吏部,自然更是相得益彰,可喜可賀。”

像是誇人,可又似帶些嘲諷。

蔡流風波瀾不驚地說道:“多謝王爺抬舉,下官實不敢當。其實不管是在翰林院還是吏部,不過是為朝廷效力而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罷了。”

瑞王輕哼了聲:“蔡學士太過謙虛了,本王看你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必定前途無量。”

蔡流風依舊很謙遜的:“下官會謹記王爺教誨,時刻督促自己,絕不敢有負王爺厚望。”

瑞王聽到這裡唇角不由一牽,淡淡道:“郝無奇,你被蔡學士所救,可好好地謝過人家了。”

無奇正在聽他們兩個人對話,覺著真是意味深長而回味無窮的對白,猛地給瑞王點到,便道:“啊,已經謝過了王爺。”

瑞王道:“哦,是怎麼謝的?”

無奇一愣,這話怎麼說的?

蔡流風在旁一笑道:“王爺想必是說笑了,下官同小奇自來相識,談不上救或者謝,都是下官分內之事罷了,小奇你說是不是?”

無奇鬆了口氣:“是……”

誰知還沒說完,瑞王道:“分內之事?若不知道的,還以為郝無奇是你的親弟弟呢。倒不知蔡采石是何人了。”

無奇吃驚地看向瑞王,從剛才開始她就聽出瑞王的話裡帶刺,但卻不知瑞王這股火從何而來,難道是覺著蔡流風不該救自己?

這這、不至於吧?

見無奇瞪自己,瑞王索性光明正大地回瞪了一眼。

蔡流風也看見了瑞王的反應,微笑道:“叫王爺見笑了,大概是跟小奇格外的投緣,我甚至總是不由自主地疼她比采石要多些。”

他居然沒有辯解,並沒有否認,反而坦坦蕩蕩地承認了。

瑞王顯然也沒有想到。

他詫異地看向蔡流風,卻見對方笑意溫和,像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情,甚至還帶笑看了無奇一眼,完全沒有任何的避諱跟不好意思。

無奇反而有些不太自在,局促地看看蔡采石。

蔡采石的反應超乎她預料,平靜之中略帶一點點無奈,像是已經認命接受了現實。

反而是林森忍不住伸出了舌頭。

頭上,瑞王好像給一股無形的氣堵住了喉嚨,竟鬼使神差地說道:“蔡學士這個‘不由自主’的毛病,可要改改啊。”

蔡流風先看了無奇一眼,他依舊笑容如初,溫聲道:“不瞞王爺說,下官這個毛病,恐怕是改不了的。”

無奇瞪大了雙眼,有些莫名發慌。

蔡采石仿佛也有點慌。

林森則瞪著蔡流風:他覺著蔡大哥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謙謙溫和,卻竟“勇”到了王爺跟前!

兩個人一個雲淡風輕,一個如沐春風,但這兩股風撞在一起,卻仿佛風刀霜劍、風聲雷動。

彆說是近在咫尺的無奇,就算顧九春日,甚至是費公公,桑主事衛主事等,都看出了異樣。

但大家卻又統統地不明所以,看著瑞王跟蔡流風“相談甚歡”,但彼此的言語裡又好像暗藏機鋒,可雖然感覺到兩個人的針鋒相對,卻實在不明白這場“交鋒”是從何而起?

總不會是……“爭風吃醋”吧。

雖然氣氛上隱隱地跟這個有點類似。

但要是為了什麼絕色美人,倒是情有可原,為了清吏司一個小執事,一位王爺,一位新任郎中,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大家弄不明白,卻不禁給那種諱莫如深的氛圍感染,一個個局促窘迫,就像是給火烤著雨淋著似的渾身難受。

可又不能公然逃走,就隻能裝聾作啞,假裝一切正常的站著不動。

而在所有人之中,唯有費公公以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態撇了嘴。

起初費公公暗自惱怒,他本以為給郝無奇教壞的,隻有自己的寶貝瑞王殿下。

但是現在看來,受了這小東西蠱惑的,明晃晃地居然還有個蔡學士,這讓費公公的心裡多多少少有了些許安慰,原來自己殿下的情形還不是最糟糕的。-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不過,眼見瑞王跟蔡流風因為無奇而“爭風吃醋”,明爭暗鬥的,費公公卻又有點不得勁起來。

雖然他一萬個不想讓無奇靠近瑞王,可是憑空居然冒出一個跟瑞王爭的人來,費公公就很氣不平了:這郝無奇隻該給瑞王嫌棄來嫌棄去,怎麼現在還成了弄不到手的香餑餑呢?他可是很不相信這個邪呢。

有些東西自己個不要可以,可有人來搶……那是萬萬不行的。

此刻費公公竟然冥冥中跟瑞王的心意達成了統一。

而在蔡流風說了那句話後,瑞王的心裡騰地冒出一股火來,他看得出蔡流風已經窺察到自己的心意,所以這句話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抗旨不尊了。

他的惱意從眼波裡流溢出來。

但就在瑞王開口之前,無奇恰如其分地說道:“王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麵稟王爺!”

這句話,總算是打破了僵局,也把在場所有幾乎給那種無形的氣壓溺斃的眾大人們解救了出來。

瑞王淡淡冷冷的:“什麼事……說就是了。”

無奇道:“王爺,此事、不能為外人知道。請容我私下裡稟告。”

這句話讓瑞王的臉色神奇地變好了些:“哼,什麼了不得的,非得單獨說。”

他像是不情不願的,其實早巴不得如此:“好吧,既然這樣,各位就先回避吧。”

除了蔡流風,其他楊知府衛主事等人簡直恨不得多長兩條腿,直接飛出千裡之外更好。

免得在這裡活受罪,偏偏還不知道這罪是從何而來,簡直是雙倍的難受。

大家退出了門外,互相麵麵相覷。

雖然各自一肚子疑問,但卻統統地不敢說出口,目光交流的瞬間,每個人心裡都打定了主意,決定把方才在廳內感覺到的那些微妙儘快忘掉。

在眾人退後,瑞王起身走到旁邊偏廳。

無奇亦步亦趨地跟了進內。

瑞王背對她站了片刻,道:“你先……把你給劫走後,發生的事情,一點一滴仔細說來。”

無奇正有此意,便將給蒙麵人劫持,路上巧遇到蔡流風以及擦身而過等都說了。

“王爺……”終於要說到謹身精舍那白衣女子跟她的對話,無奇有些緊張:“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您可先答應我不能生氣。”

“怎麼,你背地裡做了對不起本王的事?”瑞王問。

無奇忙道:“不不,不是我,是那個人……”

之前在精舍的時候,蔡流風問過無奇,回頭見了瑞王將如何稟明這裡發生的事情。

無奇想的很簡單,便告訴蔡流風無非是實話實說罷了。

蔡流風顯然對她的回答早有預料,便道:“你知不知道你告訴王爺後,會有什麼後果。”

無奇一愣:“蔡大哥你說什麼?”

蔡流風道:“瑞王當然知道,暗地裡有人在針對他,可是如今這人把腦筋動到了你的頭上,若瑞王知道他們想借你的手害他,以後他還會待你如之前一樣嗎?”

無奇呆看了他一陣:“你是說,王爺以後會疏遠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