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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33 字 4個月前

大哥,吃飯的地方都這樣的高雅。”又想:“如此高雅的地方,錢一定也很可觀。”

雅舍之中的夥計打扮也跟彆處不同,竟是一色的灰帽藍衫,乾淨利落,且一個個不過十五六的年紀,相貌也都是端正偏俊俏的,個個舉止利落大方,毫無瑣碎之氣。

無奇正目不暇給,卻早有幾位看見了蔡流風。

很快地有兩個小哥兒迎上來,滿臉含笑地躬身道:“蔡大人!您有日子沒來了。”

另一個飛快掃了無奇一眼,笑道:“還是照舊的房間嗎?”

蔡流風一點頭,那兩人忙陪著上樓,且走且說道:“學士用些什麼?今日的蓴菜是極好的。”

“鱸魚怎麼樣?”

“給您說中了,今日早上才得的肥大鱸魚,學士想要個蓴菜鱸魚燴嗎?”

“再要一個桂花鴨,煮乾絲,一籠蟹黃湯包,”說到這裡蔡流風看向無奇:“桂花酒要不要喝?”

無奇嗅到一股飯菜的香氣,好像還有點奇異的花的甜香,她本來就有點餓,如今肚子也開始大造反起來,骨碌碌亂叫,聞言忙著點頭:“喝喝!”

蔡流風見她不住的咂嘴,神情恍惚,也不知是餓極了還是太饞了,便輕輕拉著她的手:“小心台階。”

無奇餓得頭重腳輕,雙腳都開始不停指揮地亂動,當即不客氣地扶著蔡流風上了樓。

夥計打開雅間請蔡流風入內,無奇正要跟上,身後卻有一個聲音道:“且慢!”

第28章 相處

那人看見無奇, 立刻雙眼放光,奇貨可居似的小跑過來。

他先是瞪大雙眼認認真真地把無奇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回,繼而驚喜交加地叫起來:“你?真的是你?!”

相比較對方的歡悅, 無奇琢磨了會兒才認出來者是誰。

此刻蔡流風已經到裡頭去了, 見無奇沒跟進來,又聽見有人說話, 便道:“怎麼了?”

無奇趕緊把一扇門拉了拉, 擋住蔡流風的視線:“沒,是認識的人,蔡大哥先坐,我說句話就來。”

蔡流風聽她這麼說,便不再過問, 隻先行落座。

無奇趁機拉住那人袖子把他往旁邊扯開了數步, 低低地:“段老板,您也在這兒。”

這段老板笑嘻嘻地搓搓手:“可不是巧了嗎?滿世界找你都找不到, 偏在這兒遇上了, 平兄弟,咱們可有日子沒見了,你那新書……”

無奇差點兒就要捂住他的嘴:“噓噓!彆說這個先。”

段老板見機行事, 趕緊閉口:“好好, 我不說,可是你總要給我個準信, ”他刻意地壓低了嗓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有新的呀?我可是望眼欲穿了。”

無奇很擔心蔡流風隨時會走出來,便搪塞道:“這個、我前幾天忙,這兩天的了點空,明兒我去跟您細說,如何?”

段老板聽了滿臉笑容:“好好好, 那再好不過了,那我可就恭候了,不要失約喲!”

兩個人說完後拱了拱手,段老板臨走又回頭:“跟你同來的那位……”

無奇咳嗽了聲,段老板自己遮了遮唇,笑道:“知道知道,我不該多問,保密,我一定保密!”

總算是送走了姓段的,無奇鬆了口氣,趕緊溜回雅間,卻見蔡流風正端坐在桌邊,正在倒茶。

他喜歡自己斟茶,之前的兩個小夥計也知道他的性子,早退了出來。

見無奇回來了,蔡流風道:“先喝一口,嘗嘗這裡的香片如何。”

無奇急忙道謝:“蔡大哥,我該給您斟茶,這怎麼敢勞煩。”

“隻我們兩人,不必客套,”蔡流風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喝吧,我試過了,水不熱。”

泡這種香片本就不能用過熱的水,蔡流風知道,無奇既然飯都少吃,水自然也沒空多喝,這般熱天若是缺了水可了不得。

無奇謝了又謝,捧起茶杯,見茶湯淺綠,襯著雪白的杯盞甚是好看,還沒有喝,便有一股清雅的茉莉跟玉蘭交織的香氣氤氳。

她來不及讚歎,小小地啜了口,入喉香且甘甜,竟比先前喝過的那些茶不知強多少。

無奇隻覺著滿口香甜,回味無窮,隻顧低著頭喝,不多會兒就把一杯喝光了。

蔡流風端著茶,正在聞香,還沒有喝一口,隻管望著無奇,見她津津有味地把她那杯喝完了,又抬起頭來看茶杯,蔡流風一笑,把自己手中那杯遞了過去:“喝這個吧,我沒動過。”

“恭敬不如從命,”無奇笑道:“蔡大哥,你不會笑我吧。”

“笑你?”

“我看有本書上說,這茶,喝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就是飲牛飲騾了。”

蔡流風正把她的杯子拿了過來,聞言道:“什麼書上這麼古靈精怪的?我怎麼沒聽過?”

無奇含糊知道他飽讀詩書,不敢隨意捏造,便道:“是一本很罕見冷僻的書,我也是很久前看的,忘了名字了。”

蔡流風沒有追問,隻挑唇說:“那麼你喝是不喝?”

無奇笑道:“我非但要喝,還要喝第三第四杯。”

這香茶的氣息簡直要叫她不酒而醉了,但想想還要吃東西,且跟前的人不是蔡采石跟林森,到底要跟他學點清雅端方,於是也矜持地放慢了喝茶的速度。

蔡流風點了三樣菜,店家又送了一碟細切香肚,除了蓴菜鱸魚燴跟蟹黃湯包,其他三樣很快送了上來。

這兩天無奇都沒正經吃飯,看到這般好吃的,眼睛裡便滿是食物,什麼清雅端方都不敵香肚桂花鴨,統統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不過她到底還記得飯桌禮儀,便讓讓著:“蔡大哥,你快吃啊,看起來不錯。”

蔡流風說道:“那你就多吃些。”

他自己不忙動筷子,隻自顧自地開了酒,先斟了一杯給無奇放在跟前:“隻是慢些。就著酒。”

“謝謝蔡大哥,”無奇衝他一笑,嘴裡還咬著一塊香肚,隨著她說話顫巍巍地抖動,像是隨時會掉下來,卻又給執著地咬了回去,三下五除二地吞掉了。

這一頓飯,蔡流風時不時地吃幾口,多半都看她吃了。

不過,正如林森說的,無奇食量其實不大,但就愛什麼都吃點兒,等到蓴菜鱸魚燴送上來的時候,她已經吃了個半飽,可看到鱸魚燴,還是拚力地又吃了幾筷子魚肉跟蓴菜。

她的眼睛還在桌上轉來轉去,像是盤算著要吃點什麼,可是肚子已經鼓了起來,她恨鐵不成鋼地摸摸肚皮,露出了糾結的表情。

蔡流風看出幾分:“吃飽了?”

無奇痛苦而掙紮地說:“我先喝點茶,歇會兒再繼續吃。”

“吃不了彆硬撐,”蔡流風笑道:“你若愛吃,下次再帶你來罷了。”

無奇先是高興,繼而想,請客吃飯這種事,總要輪流做東的,若還有下次隻怕得她拿錢,而這種一看就知道昂貴的地方還是少來為妙。

說話間蟹黃湯包送了上來,蔡流風道:“這個趁熱才好吃,你隻吃一個吧。”

無奇看著那精致的湯包,喃喃:“一個怎麼成,我怎麼也得吃三個。”

結果正如蔡流風所說,無奇拚儘全力隻吃了一個蟹黃湯包,假如是這湯包先上桌,她還沒有動彆的的話,興許她會吃一大半,但現在實在是強弩之末。

酒足飯飽,又是中午時分,瞌睡襲來,無奇打了個哈欠,忍不住揉揉眼睛。

窗戶是半開的,外間卻很寂靜,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琴聲,恍惚中有點像是在太學裡聽譚先生彈琴,令人昏昏欲睡。

本有點刺眼的陽光穿過雪白的窗紙照進來,顯得明亮而純粹。

光照在臉上,更加懶洋洋的了,無奇忍不住眯起雙眼。

蔡流風見她雙眼惺忪,忽道:“你若倦了,就先在這裡歇會兒,屏風後有個羅漢榻。”

這雅間窗明幾淨,非但有小憩用的羅漢床,甚至還有專門的書桌跟筆墨紙硯,若不是這滿桌的菜,倒像是文人墨客消遣自在的一方充滿了書香氣息的鬥室。││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無奇剛才隻顧吃喝,如今有點微醺,本來打算跟蔡流風一起離開,回家睡覺去。

可聽蔡流風如此說,又見他實則沒吃多少東西,心想他還是要再吃一些的,倒是不便催促他立刻就走,於是道:“蔡大哥,那我放肆了,你先吃著,我隻小睡一會兒就行。”

蔡流風隻答應著,等她轉到屏風後,他慢慢地自斟了一杯茶,一杯還沒有喝完,就聽到她勻稱的呼吸聲響起,顯然已經睡著了。

她昨晚就沒有好生歇息,早就困倦極了,若不是想吃東西的精神撐著,馬車上隻怕就要睡過去。

蔡流風輕輕地一擊掌,小夥計從門外輕輕地走進來,把沒吃完的先行撤了,他們都是訓練有素,行動無聲卻立刻收拾的乾乾淨淨。

最後桌上隻剩下一壺茶兩個茶盞,小夥計添了茶水,便退了出去。

蔡流風拿了一盞茶走到屏風旁,他看向沉睡中的無奇。

她側臥著躺在那裡,微微卷翹的長睫,小巧的鼻頭,睡得天真無邪。

蔡流風看了會兒,莫名地垂了眸子,重又沉靜地喝茶。

一杯茶喝完後他向門邊走去。

這二樓的雅間統統都是有專人伺候的,小夥計見他出來,還以為要走,忙躬身:“大人。”

蔡流風製止了他,向旁邊看了眼,問道:“剛才,跟我同行來的說話的,是什麼人?”

小夥計略一想,便壓低聲音回答道:“那位,是棋盤街的段掌櫃,開書鋪子的,就是那個有很多分號的名卷書鋪。”

“名卷書鋪?”蔡流風有些意外。

“是,沒錯兒的,段掌櫃常常來這兒請人吃飯,這鋪子又有名,故而我是記得很清楚的。”

蔡流風並沒再說彆的,他轉身回到屋內,卻見無奇睡得正香,唇微微地張開,唇瓣晶瑩有光,又好像隨時都會流出口水。

他本來要即刻回府向父親稟明東宮的情形,沒想到,現在居然為了這麼點私人之故耽擱了正事。

不過,蔡流風靠在椅背上,緩緩地籲了一口氣。

午後的陽光不算太烈,穿過窗欞的時候甚至多了幾分溫柔,隱隱約約的琴韻裡,有無奇時高時低的呼吸聲。

此刻,就好像天大的事,瑣碎的事,世間所有都可以在這一刻拋在腦後暫時不提。

他覺著非常的寧靜。

但注定蔡流風的寧靜時光不會很久。

外頭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是他的侍從隔著門扇,低低道:“公子,二爺出事了!”

蔡流風眼神一變。

他本要起身,可起身看向無奇,卻見她還在無知無覺地熟睡。

也許是聽見了動靜,嘴唇便砸了砸,好像還在回味之前吃過的美味。

蔡流風想要叫醒她,可是知道她昨晚一定沒有睡好,甚至沒有睡過。

之前無奇要走,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