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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腳下 八月薇妮 4307 字 4個月前

,然後入內堂收拾。

京城來的幾個人才等了半刻鐘不到,裡頭便有女子的驚呼聲,他們衝入內宅才發現,蘇守備竟是用一把劍自儘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虞山腳下。

王翰林正在教導夏懷安練字,小家夥極為聰慧乖巧,王翰林看著這孩子,像是又回到了當年教導孫女讀書習字時候的情形,心裡微酸,眼眶溼潤。

同報信的仆人到了外間,仆人詳儘地說了蘇公子是如何經受了非人的折磨而死——而在少杭府百姓們口中,是狐狸郎君因為怒他敗壞自己的名譽並且殺害狐子狐孫所以降下了懲罰。

等聽完了守備自殺之後,王翰林久久都沒有說話。

最終他擺擺手,仍舊回書房去了。

裡間,夏懷安提著筆抬頭:“爺爺,你怎麼了,你是哭了嗎?”

王翰林長長地籲了口氣,摸著他的頭道:“沒有,爺爺沒哭。爺爺……是高興呢。”

“爺爺為什麼高興?”

“沒什麼……”王翰林答了這句,想了半晌,他的臉上浮出一點朦朧而釋然的笑意:“或者是、畢竟還有天意。”

門外仆人來報:“老爺,外頭來了一個人,自稱是……什麼太醫。”

王翰林一驚:“太醫?”他擰眉想想,低頭又看向夏懷安,忽然震驚:“快,快請進來!”

李夫人正在跟廚下商議如何從飲食上調理老先生的身體,聽說了消息趕忙從內宅奔了出來。

堂下,京內的太醫正在給夏懷安診脈,王學士不時同他低語。

終於,太醫抬頭,神色是鎮靜帶些笑意的:“小公子的情形我已經知道了,雖不敢說十足把握,但針灸加上藥食調補,最早月餘就可見效用。”

李夫人的眼淚瞬間如同泉湧,上前一把抱住了懷安,差點哭出聲。

此時她還以為太醫是王翰林派人請來的,但不管如何,懷安有救了!她心裡那塊沉甸甸的大石終於卸下了。

王翰林同太醫走到旁邊:“莫非,是瑞王殿下……”

太醫含笑道:“到底是老大人您,殿下特叫人把下官從太醫院調到此處,命下官務必看護好小公子跟老大人。”

他可是禦醫,出差還是頭一回!

王翰林雖然猜到是瑞王的手筆,但他清楚這絕並不是自己的臉麵。

但是回頭看看喜極而泣的兩母子,到底是誰又有什麼重要呢,他們會活著,會好好的活下去。

眼眶也有些溼潤。

而就在趙景藩於虞山莊院跟王翰林說話的時候,回皇都的馬車上,無奇連連咳嗽數聲。

林森問:“是不是昨晚忙了一宿,太過勞累,還是不小心著了涼?”

無奇揉揉鼻子,瞥了眼旁邊正想入非非的郝三江:“不是著了涼,差點兒掉了魂罷了。”

林森會意,捂著嘴吃吃地笑,忽然他想起來:“對了,先前郝大哥怎麼說你在玩女人?你在玩……”

“你還提?”無奇一巴掌打在他的頭上。

林森的腦袋本也是暫時還頂在頭上的,如此哪壺不開提哪壺,兩罪並罰她可兜不住。

她的膝蓋可金貴的很,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還得靠這個來解圍,但她心裡發誓,絕不會再乾那麼丟人的事情。

不過呢想到趙景藩那張謫仙似的臉,卻又覺著跪一跪似乎沒什麼,權當是拜了哪路神祇了就是!不算丟人!

被打了一下,林森抱頭:“不是我說的,是大哥說的嘛。”

“誰也不許說了。”無奇簡單粗暴地製止了。

“哦,”林森怏怏地答應,他想起在房門外的小狐狸,猜測著問:“屋內的人真的是那天我們見過的神秘公子?他、他到底是誰?你知道他的身份了嗎?”

無奇當然已經猜到了,但她不敢說。

至少現在不是時候。

此刻郝三江像是給提醒:“哎呀,春日姑娘雖然知道了我是誰,但我還不知她家住何方,有無婚配呢。”

無奇跟林森雙雙將目光轉過來,無奇問:“怎麼?知道了這些後,你還想三媒六聘派人上門啊?”

“那是當然,”郝三江興高采烈:“平平,你不覺著春日姑娘的樣貌,品格,很適合當你的大嫂嗎?”

無奇的腦袋嗡地一聲:“除非我嫌命長,哥,彆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想平平安安的,就彆往那個人身上打主意。”

“為什麼?”郝三江不恥下問。

無奇翻了個白眼。

林森替她解圍:“郝大哥,那個人啊……不是我們能招惹的起的。”

郝三江皺眉道:“什麼招惹不招惹,我是要娶親,我保證成了親絕不虧待她,她說什麼我聽什麼,你怎麼說的我跟要玩弄人家姑娘似的?我可不是那種花心風流的人。”

林森目瞪口呆。

見沒有人再跟自己說話,郝三江又想起此行的目的,當下看向無奇:“對了,我還沒教訓你呢?那屋子裡的女人是誰?”

無奇很想給他一個嘴巴子:“什麼女人!你能不能彆再提了!”

“嗯?”郝三江狐疑地看著她:“長的那麼好看的應該是女人吧,不過看你的反應難道那是個男……”

無奇吼道:“你有完沒完?你再說這個,我回頭告訴爹娘你欺負我!”

郝三江眨了眨眼睛,看得出她是認真的,於是當機立斷地暫時妥協:“那好我不說了,不過春日姑娘嘛……”

無奇跟林森很默契地把頭各自轉開,任憑他自己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去。

馬車疾行了小半天,終於回到了皇都。

在十字路口,郝三江把林森踢下馬車,自己帶無奇回府。

郝家在靠近柳河的紫蘿坊,無奇才下馬車,門口的仆人們便歡天喜地入內稟告。

方才路上,無奇跟哥哥約法三章,郝三江不許提在少杭府看見的——尤其是客棧裡什麼“女人”的事。作為交換,無奇會替他留心春日姑娘的行蹤等等,她知道要對付郝三江,就得用投其所好的法子,畢竟打又打不過,為防節外生枝,隻能權宜行事。

郝三江隻以為她是因為在外頭亂搞而心虛,於是也樂得跟無奇達成他認為的公平協議。

府內,郝四方等了半天,如今見無奇活蹦亂跳地回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他趕緊拉著無奇上下打量,又連連地問:“好孩子,給人欺負沒?受了委屈沒?”

無奇笑道:“爹,我好好的呢,隻是太學裡怪無聊的,便跟他們出了趟遠門,走得急也沒來得及跟家裡說,你怎麼還特意叫哥哥去找我呢?”

郝四方道:“你還敢說!以後就算再著急也得回個信,太學裡來說你跟蔡家林家的那兩個不見了,差點兒把我嚇死!我還得瞞著不敢告訴你母親呢。要不然非把她嚇病了不可。”

無奇趕緊奉承:“爹,你可真是想事情周到,多虧了您見機行事!”

郝四方得意道:“行了吧,以後少叫我操點心就是……對了,我聽說你們很快就要二試,成不成可就看這一次了,你可要緊著點,彆叫老爹我失望。”

無奇自信地點頭:“知道,這個包在我身上。”

郝三江被冷落旁邊,看著他們父慈子孝一團和樂的,便嘖了聲:“爹,是我把他揪回來的,你不知道,若不是我他還在外頭浪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無奇急忙咳嗽。

郝四方卻一巴掌拍在兒子的後腦勺上:“怎麼說平平的?你好好地護她回來難道不應該?還敢在這裡說嘴,你把那嘴給我閉緊了,要是傳到你娘耳朵裡去,看我怎麼揍你。”

三江委屈地努著嘴,忍辱負重地答應著,一邊嘀咕:“難道我不是親生的?真是……光打我!”

郝四方跺腳:“你說什麼?”

三江一溜煙跑出去了。

郝四方橫眉冷對地瞪著三江跑開,再回頭麵對無奇已經又是慈眉善目了:“彆像你哥哥一樣不學無術,回頭先好好地準備這次二試,要是考中了文學掌故,爹給你再多擺幾桌酒席!你要什麼就給你買什麼!”

最後又道:“好不容易回來了,去裡頭看看你娘吧,今晚上在家裡好好歇一夜,明兒再去學裡不遲。”

無奇笑著答應,她知道母親的性子,所以先不去見,隻回到自己房中匆匆洗漱過了,換了一身衣裳才出來。

郝四方的夫人姓阮,卻跟郝四方的脾氣南轅北轍,她是個內斂溫柔的女子,容貌也生得出色,隻是常年病病歪歪的,所以很少見客。

無奇走到裡間,跪地行禮,阮夫人招手叫她靠前,摸著她的頭打量了會兒,問道:“又闖禍了?”

“沒有!”無奇急忙否認。

阮夫人笑笑:“這兩天你爹躲躲閃閃的,我早看出來了,隻是他不告訴我自然怕我操心,所以我也不問,如今你回來了就好,我難道還會追究不成?”

無奇臉上一熱:“娘!”

阮夫人摩挲著她的臉:“沒出事嗎?說實話。”

“有事我還會這麼全須全尾的在您跟前?”無奇笑嘻嘻地,靠在夫人懷中撒嬌。

阮夫人抱著她,抿嘴笑道:“多大了,還跟個小孩兒一樣。唉……現在想想我倒是有點後悔,不該讓你在外頭拋頭露麵,若是扮回了女裝,還能在家裡同我撒嬌做小孩子樣,現在可好,都不知道要走到哪一步才算停下。”

無奇忙道:“娘,我喜歡這樣自在,要整天叫我在家裡,悶也悶死了。”

“口沒遮攔的,不許說那個字,”阮夫人柔聲勸住,又道:“我知道你的心,也罷了,不說這個。先前我聽你爹說,你們國子監有個孫胥長殺妻,是你幫著破了案的?”

無奇怕夫人怪自己多事,便道:“我就多說了幾句,沒乾什麼彆的,隻是那些人太粗心大意了,那麼大破綻他們沒發現。”

“不是怪你,隻不過那姓孫的畢竟是國子監的人,涉及些人情世故之類,我怕你鋒芒太過,因此……”說到這裡阮夫人停住了。

“因此什麼?”無奇問。

“沒,該是我多心。”阮夫人微笑著,過了會兒才又說:“你從小就與眾不同,早先在南屏老家的時候,就總是打扮的假小子般跟那些孩子們一起玩,你明明是年紀最小的,長的又弱,那些男孩子們居然也都服你,起初你爹讓你扮男孩兒,我還是有些不願意,現在看來倒還是他對了,橫豎隻要你高高興興,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無奇心頭熱湧,上前抱緊了阮夫人:“娘,我不會給你丟臉的。”

“又說傻話,”阮夫人笑著撫過她的背,溫聲道:“好了,晚上你想吃什麼?說出來叫他們做去。”

這一夜,無奇吃飽了肚子,便回了房,本來想好好把這幾天的事兒在腦中理一理,誰知身子才挨著床,已經呼呼大睡了過去,實在是疲乏極了。

直到次日睡足醒來,吃了早飯,又去辭彆夫人要去太學。

阮夫人已經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