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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說讓臣妾不要操心,但臣妾還是想說一句,不要把自己弄得那樣累。”

皇後的位分沈蕎得了,朝中本就爭議聲很大,連帶著封後大典都要和登基大典攪和到一塊兒去,任誰看都是司馬珩偏寵沈蕎,故而想給她尊榮,這怕是更會引起下頭的逆反。

他說過,做什麼,吃什麼樣的苦,都是他自己選的,叫她不必空操心,可沈蕎總覺得,喜歡一個人,總是希望他能好,他若為了讓她高興,徒然吃那麼多苦,沈蕎也是會難過的。

司馬珩深深瞧了她一眼,知道她想說什麼,卻隻是輕笑了聲,“孤肩上扛著萬民,扛著天下,永不會輕鬆了去,多扛你一個也無妨。你倒是操那麼多心乾什麼。”

沈蕎也扯了下唇角,“臣妾操心的命,誰讓臣妾的夫君是天子呢!”

“夫君……”司馬珩重複了句,而後挑著眉看她,“再叫一聲孤聽聽。”

沈蕎抿著唇,不吭聲了。本也不是多難啟齒的稱呼,隻是看著他那灼灼的目光,沈蕎突然覺得難為情起來。

司馬珩想要的東西,向來沒有輕易說放棄的道理,扯住她,帶笑叫了她一聲,“娘子?”

沈蕎搓了搓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總覺得他的聲音都是揶揄,便又掐了他兩下。

司馬珩“嘶”了聲。

沈蕎看著他,“陛下什麼時候這樣脆弱了。”

司馬珩笑著,“昨夜裡被你抓出血來了,你怕是早忘了。”

沈蕎忙去捂他嘴,他的笑聲從指縫裡溢出來,眉眼裡亦是笑意。

沈蕎一時看得有些發愣,好一會兒才說:“陛下眼睛很好看。”

“隻眼睛好看?”

沈蕎瞬間從情緒裡抽離,衝他翻了個白眼。

司馬珩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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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蕎這幾日沒顧得上哥哥,更顧不上小植,隻每日裡叫人來彙報那邊消息。

哥哥傷好得很快,沈淮沒說過,但沈蕎隱約能感知到,之前沈淮受傷,是有人故意算計,沈淮知道,隻是將計就計了,不然也不會提醒她要司馬珩注意。他是想置身事外,免得司馬珩難做,也免得沈蕎受牽累。

小植還是老樣子,視力依舊不大好,但沒有再惡化了。

連日的暴雨天氣終於放晴了,敬都卻壓抑異常,刑場處決犯人是突然發生的,處決完消息才四散開來,那日刺殺皇帝的,乃一青年男子,同夥二人,已在刺傷當日被衛戍軍斬殺,他一直被關押在大牢裡。

朝臣一片茫然,因著早就得到消息,說司馬珩把刺客放了,但未聲張,那時有人猜是刑部在釣餌,有人猜刺客拿幕後指使的消息換了命。

但那時候都覺得,刑部釣餌,未免這架勢做得也太不像了,倒像是刺客拿消息換了命。

於是不免猜測,若真有幕後主使,必然不會讓刺客活著出敬都,可若是在敬都將人暗殺了,未免又引人注意,是以倒有些陰謀的味兒。

但如今這是怎麼回事?

孰真孰假,似乎都快要分不清了。

刺客處決的當日,司馬珩向全國發了罪己書,言辭懇切地反思了自己即位以來的重重“罪行”,說天下初定,百廢待興,而他即便廢寢忘食,亦有諸多疏漏和不周,近些日來在忙通商之事,而連日暴雨,南方又水患嚴重,沿岸百姓頗受水災之苦,興修水利刻不容緩,此皆是要掏空國庫的大事,而農耕受戰亂的影響太深,為了減輕百姓的負擔,他已下令三年內免除賦稅……諸多的事宜需要推進,環環相扣,焦頭爛額,故而疏漏難免,以至竟招來禍端,但先皇遺誌,振興大臨乃是他畢生之追求,雖則困難重重,必也會舍身忘我,此誌不改。

最後更是提了句,早些年他還是太子之時,青州同蔡參一役他瞧見民生多艱,便起誓要身報山河,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便是那時,他得沈氏在身邊照顧,此女出身微寒,卻也心係民生疾苦,更在菩薩前請願,願為他誕下子嗣,以求皇室興旺,庇佑大臨昌盛,此後多年,諸多艱難。一路走來,沈氏於他,早已是共患難的情誼,他早年亦曾在佛前禱祝,願得麟兒,他必傾心栽培,如今有一子一女,皆根骨絕佳,並列為儲君之選,想來是上蒼聽到了他的禱告,天賜麟兒之喜,無以言表,為報上蒼垂愛,日後定禁欲修身,勤加政務,因此後宮將永不再填充新人。

沈蕎將那份罪己書反反複複看了無數遍,似乎恍然明白他這幾日究竟在乾嘛了。

他說要告訴天下人,隻要她一個。沈蕎並未放在心上,甚至覺得他說這話幼稚得好笑,她覺得心意自己領會了便夠了。

沒想到他真的做了出來。

沈蕎一時又好氣又好笑,更覺得……有些眼眶發熱。

他這個人真是……

緊接著便有消息陸陸續續傳來,靖王發現自己院子裡關著的人憑空不見了,又聽說城西刑場處決了刺客,整個人驚懼欲絕,戰戰兢兢地去問刑部的人,問了無數人,都說刺客一直在刑部關押,從未離開過刑部,一個人這樣說他尚且存疑,但每個人都這樣說,他便覺得自己的認知出現了問題。

恰巧這時,聽說沈無庸近日裡住進了將軍府,說沈將軍似乎是要辦喜事,他在府內照料,為了怕衝撞喜事,特意易了容。

見過的人都說:“天呐,沈大人的易容術簡直太過可怕了,同他本來的麵目判若兩人,近看甚至都無法看出絲毫破綻。”

“何止,沈大人的縮骨之術才叫恐怖,除了身量比自己還要大的,據說可以模仿任何人的體型,甚至是孩童。”

靖王想起那日司馬珩宣布“痊愈”之日叫人去乾寧宮,一群人從書房出來,同沈無庸擦身而過。

他似乎忽然之間明白了什麼,那刺客壓根兒就沒有從刑部大牢出來,出來的隻是易了容的……

他頓時驚恐,然後拚了命地回憶那日司馬珩的神情,隻期望能從回憶裡找出一絲端倪,可司馬珩似乎麵無表情,什麼情緒也沒有,隻若有似無地看了他兩眼。

但即便隻是兩眼,已足夠讓他崩潰了。

他在家裡踟躇半日,夜裡便進宮求見請罪,跪在司馬珩麵前,哭得涕泗橫流,言說自己鬼迷心竅,萬不該做出此等蠢事。

司馬珩低頭看了他許久,而後似是歎了口氣,起身彎腰,將靖王托了起來,靖王身子抖得像是篩糠,畏怯地看著司馬珩,聽到司馬珩說了句“下不為例,皇叔”,他似乎才倏忽活過來,狠狠吞咽了好幾口唾沫,保證絕不再犯,甚至交出了先皇交給的尚方寶劍。

鄭楚玉得知此事,更是嚇得病了一場,他深知大勢已去,司馬珩遠比他想象的要更難拿捏,在病了幾日之後,他脫帽致仕,請求告老還鄉,司馬珩甚至都未挽留,隻祝他路迢水長,路上多保重。

其餘人自然也看得明白,司馬珩隻是在無聲警告鄭楚玉,更是在威懾他人。

因著氣氛緊張,對於司馬珩說後宮將永不再填充新人之時,竟一時無人敢多話。

而沈淮那裡,在登基大典前說要與一喚作小植的侍女成婚,甚至帶小植進宮求見司馬珩,要其賜婚。

司馬珩同沈蕎一同見了哥哥,司馬珩隻是蹙眉問道:“身份如此懸殊,你可想好了?”

沈蕎則是不解,“哥哥你……”他不是個衝動的人,感情上亦是遲鈍又慢熱,沈蕎倒沒在想他與小植是否般配,隻是覺得奇怪,為何短短幾日,便與小植有了感情,莫非是那幾日照顧病情?

沈淮叩首誠懇回道:“日前病重,承蒙照顧,心生歡喜,以至感情日漸加深,臣本布衣,原也不是好出身的人,更無學識,空有一身莽力,待成親後,必不會虧待妻子。”

沈蕎卻是問了句,“小植你呢?”

小植從來都是膽怯之人,可此時卻極坦然,叩首一拜,小聲敘說:“奴婢本不敢高攀將軍,可是情難自控,承蒙將軍不嫌棄,日後定會儘心服侍將軍。”

司馬珩沉%e5%90%9f片刻,看沈蕎滿臉狐疑,握了下她的手,而後看著沈淮道:“允了。孤認小植做義妹,從清和宮出嫁。”

沈淮與小植雙雙叩首謝恩,“謝陛下抬愛。”

沈淮走了,小植留在了宮裡頭,沈蕎還是無法相信,逼問小植到底是否自願,小植都隻是低著頭紅著臉,點頭,然後請罪說自己本不該動心,不該高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沈蕎從未覺得她高攀,隻是不解,雖則滿腹疑慮,可怕傷小植的心,於是也不敢再逼問,隻好去煩司馬珩。

司馬珩笑了笑,“你兄長此時乃是一塊肥肉,多少人想要拉攏他,聯姻便是最好的拉攏方式。可同時無論他同誰聯姻,都會被忌憚。孤又剛宣布打算立你為後,且後宮不再納新人,你與他兄妹情深,他此舉怕是為了減緩你這裡的壓力。”

沈蕎一點就透,倏忽蹙了眉,覺得非常非常難受,不由想到了上一世,覺得自己又拖累了他。

司馬珩捏了下她的臉,“你瞧你,又愁起來了。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是福是禍,誰又說得準,既然他這樣選了,你尊重他便是。”

沈蕎勉強扯了下唇角,“我知道,我就是……就是覺得自己何德何能。”

司馬珩伸手將她抱進懷裡,“誰都不傻,既為你做了,便是你值得。”

沈蕎仰頭看他,“陛下為了臣妾不納妾,亦是覺得臣妾值得嗎?”

司馬珩挑眉,似乎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自然是你值得。”

登基大典在初四。

沈蕎穿著厚重的禮服,頭戴九龍九鳳大冠,那冠重得壓得脖子都要斷了,沈蕎背卻挺得很直,禮樂厚重,唱詞威嚴,披甲執銳的士兵整齊地列在一旁,每個人的臉上都肅穆得像是雕像,司馬珩牽著她的手,同她共走長階,那一百多階台階,沈蕎覺得像是走了一生那麼漫長,把她的緊張也驅散了些。

二人站在祭壇最高處,回身望向眾人。

沈蕎手心都是汗,不知為何,這樣大的場景裡,沈蕎總覺得會發生不好的事。

比如突然有人跳出來,說沈氏不堪為後什麼的,大約是演戲演太多了後遺症。

可什麼也沒有發生,太陽曬得人發昏,他們回身的時候,下頭烏泱泱的人,齊齊叩拜,聲音高亢地叫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蕎緊握了下司馬珩的手,微微側頭看他。

司馬珩笑了笑,低聲說道:“孤說過,孤從不食言。”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這裡就完結了,謝謝大家喜歡蕎妹和皇帝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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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番外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