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看過去,先看到了福王的紫底金紋的袍子,行完禮站定目光才瞧瞧上移,看清了福王的臉。
雖然兒子都不小了,但福王的模樣卻無老態。
劍眉入鬢,眉心有著常年皺眉產生的折痕。
對比國公爺,韓重淮的模樣的確跟福王更加相似。
眉眼相似的程度大概是韓重淮與福王站在一起,說韓重淮是他的孩子不會讓人疑惑。
瞧了一眼玉桃就老實地低下了頭,而福王則是光明正大地打量她。
人的確貌美,是男人會心動的模樣。
隻是還是與他想得不同,本以為讓韓重淮那麼著迷,又讓他的嫡子爭奪,該是美得不可方物,世間難尋如謫仙清絕,但玉桃卻是紅塵俗氣的那款。
嬌%e5%aa%9a妍麗,身段飽滿,美而近妖。
福王想起了韓重淮的娘,他有過不少女人,卻還記得韓重淮的娘,他娘便是美得冷清,站在海棠花叢中連蹙眉都帶著冷冰冰的仙氣。
而韓重淮的氣質就像了他娘。
“今日叫你們來並無大事,就是想看看是什麼女人讓我兒著迷。”福王笑道,打趣地看向韓重淮,“本以為你是根木頭,沒想到你還懂得憐香惜玉。”
顯然剛剛在門口韓重淮扶玉桃被他看進了眼裡。
“你是這樣,我是你兒子,自然不會差。”
韓重淮的話,讓玉桃默默想往角落躲,但是看著韓重淮擋在她身前的半麵身體,知道她就是躲也躲不到哪裡去,她隻有偷偷抬頭打量兩人的神色。
隻見福王怔愣了下,便恢複了笑容,隻是這笑容比之前淡了許多。
“你還因為你娘氣我?”
“要是氣我不會站在這裡,我現在既為你做事,自然是因為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你看看,我這兒子的脾氣,明明敬愛我,卻非得把話說得冷冰冰。”
倏然被點到,玉桃乾笑:“回王爺的話,大人念著王爺呢,要不然他就不會想儘辦法離開國公府了。”
福王滿意地點頭,若說韓重淮做得讓他最滿意的事,莫過於他離開了國公府。
對他而言,韓重淮離開國公府,就是向他投誠。
“你們小兒女之間的事,我便不管了,隻是正事要緊,如今時刻半點都不能馬虎。”
要是可以,福王當然想扣下玉桃,好讓韓重淮不再分神專心做事,但見現在這樣子,他就換了想法。
說實話他一直都沒有琢磨透這個兒子在想什麼。
看似他隻有助他的一條路。
但他有時候做得事情又無法讓他完全的信任他。
福王擺了擺手,讓人把玉桃領出去,他要單獨與韓重淮說話。
玉桃跟著丫頭出門,關門時看了一眼屋內的韓重淮,恰好他也在看她,眼神的意味像是讓她安心。
“人都走了,沒想到你對她如此用心。”
福王不解,他原本還想韓重淮離開京城,是另有安排,他特意讓人去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沒想到他還真把日子都浪費在了一個通房身上。
“我上次給尋得人不夠好?”
千金難買的瘦馬,身段模樣都跟玉桃相當,若是說討好男人手段,瘦馬怎麼都會比家養的奴婢要更勝一籌。
韓重淮眉頭微蹙:“彆拿她們兩人相比。”
陳虎曾拿她們兩個類比,他一腳把陳虎踹進了水裡,如今他無法踹福王,就把不喜擺在了臉上。
“好好好,你喜歡就是,我不會管你喜好,但需知莫太縱容女人,男人以大事為重,女人隻是權力的錦上添花,在她們身上耗費過多心思,是傻子才會做的事。”
口口聲聲說不會管韓重淮,但福王對他花在兒女私情上麵的時間還是有所怨懟。
之前他就不知韓重淮為何招惹了慶平公主,讓他不得不擺平這事,要是他不動作,到了以後所有人知曉韓重淮的私生子,這些錯都論到了他的身上。
“我心中有數。”
聽到韓重淮的話,福王嘴裡的話一堵,想著這段日子不宜搞惱了韓重淮,有些事情可以等到登基後在細細處理。
“我聽探子回報,吳非昳那群人按兵不動,是你下的命令?”
……
“姑娘在這裡稍待片刻。”
丫頭把玉桃領到花廳,端上茶水跟糕點就退了下去。
雖然覺著福王犯不著害自己,但玉桃依然不敢動入口的東西,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指。
福王把韓重淮留下,看情形應該也不是談什麼父子親情,應該是為了問前幾日韓重淮失蹤去做得事情。
來之前她想過韓重淮跟福王是個什麼樣的相處模式,實際看到跟她想象的差不多,她就覺得更奇怪了。
她清晰的記得韓重淮跟她說過,他恨福王。
但是他對福王的態度又不激烈。
在她看來恨有兩種,一種是求而不得的恨,這種恨伴隨著激烈的感情,很有可能因為心有不甘,又變化成與恨相反的濃烈感情,一種恨就是純恨了,理智把感情已經分門彆類的整理好,仇人就是仇人,沒有情感轉化的可能。
不知道韓重淮的恨是哪種,要是後一種,他又為什麼會甘願給仇人效命。
“怎麼,覺著沒趣?”
熟悉的聲音響起,玉桃抬頭:“世子爺。”
衡量了一下她跟趙恒驊的關係,與趙恒驊對她的忍耐程度,玉桃沒起身給他行禮。
他也沒在意就是,大步走到玉桃身旁坐下,饒有興趣地打量她。
見狀,玉桃不由佩服他的臉皮,她都看過他在韓重淮手上吃虧,被韓重淮打得鼻青臉腫,就這樣他還能在她麵前充瀟灑。
“想逃脫一個人,隻是一味的逃無用,真想徹底離開,你需要讓他從世上消失。”
第七十九章 不會吧
乍聽到趙恒驊的建議, 玉桃一時間以為他是想讓她買凶殺他。
細品了片刻,才知道他指得是韓重淮。
“世子爺怎麼會那麼說?我怎麼傷害得了大人。”
不是不願傷害,而是擔憂傷不了。
趙恒驊嘴角的笑像是了然一切:“光是你不可能, 若我助你自然就不是難事。”
從玉桃這裡下手是趙恒驊的幕僚給他的建議。
韓重淮為了讓福王信任, 現在做任何事情都不會避開福王眼線,而趙恒驊是福王世子, 因此能打聽到不少關於韓重淮的消息。
比如韓重淮離京到達的第一個地方並未找到玉桃, 而費力找到玉桃後,還受了她的冷遇。
韓重淮做得那些事,趙恒驊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匪夷所思,他雖然也喜歡玉桃頑皮不同於其他美人的性子,但絕不可能為一個女人, 還是一個沒家世背景的丫頭, 而拋下自尊,去做那些蠢事。
不過韓重淮做那些蠢事也好, 好讓他看到了他的軟肋。
父王登基, 他一定是當朝太子,至於韓重淮,他半點不想要這樣的敵人。
“他迫你跟他在一起, 我一直都知曉, 我也知道都想幫你,我對你的用心你該知道的。”
幕僚雖建議趙恒驊不要跟玉桃太過親近, 隻需要用談買賣的態度與玉桃商議,但說著話,趙恒驊的眼睛就深情了起來。
這也怪不得趙恒驊,他身份尊貴有一張好臉,平日裡又懂得憐香惜玉, 對著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還是他生死仇敵深愛的美人,讓他不散發魅力實在太難。
“可大人很厲害,我都逃那麼遠了還被他抓了回來。”玉桃委屈咬唇,像是無枝可依的菟絲花。
“你也知道,我與他是親兄弟,我是嫡子,他不過庶子……”
見趙恒驊胳膊過來,玉桃猛地站起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沒信過世子爺,可韓重淮又不怕世子爺。”
之前趙恒驊在韓重淮那兒吃虧,不免遷怒玉桃,懷疑她故意跟韓重淮聯合整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如今聽到玉桃嬌滴滴地說之前信他,心中舒暢了不少。
“他現在不怕是因為一切還未塵埃落定,你且看以後。”
趙恒驊現在忍讓著韓重淮,是因為他背後有太子黨的支持,說起來太子真是太傻,竟然沒察覺到韓重淮跟福王府的關係,就因為先前幾年韓重淮救過他,又跟老國公爺有情分,就信任他把勢力移了大半給他。
而等到他爹登基之後,他當了二十多年的世子,外家強大,韓重淮拿什麼跟他爭。
聽著趙恒驊的話,玉桃臉上浮現出恐慌神情,片刻才呐呐道:“世子爺待奴婢想一想。”
說著,玉桃頓了頓,伸出三根手指,“奴婢不會把今日的話告訴韓重淮。”
對他是尊稱,對韓重淮是直呼其名。
趙恒驊的目光在玉桃的臉上遊移,原本對她熄下的火又有燃起來的趨勢:“你不必發誓,我不信你又怎麼會跟你說這些。”
知道等會韓重淮過來,撞見他跟玉桃說話不好,趙恒驊先走了一步。
大概有了玉桃的許諾,所以他步子走得格外瀟灑,有種刻意散發魅力的油膩。
他走後,韓重淮沒多久就來了。
“王爺說完了?”
看著漏鐘,發覺她跟韓重淮這趟來了都沒一個整時辰,玉桃驚訝,韓重淮跟親爹就那麼沒話說。
“他想知道我的布兵,三兩句話就可說清。”
“哦……”玉桃拉長了聲響,等到馬車動了起來,她才道,“趙世子剛剛找我,說可以幫我殺了你。”
說完,玉桃期待地看著他。
雖然知道韓重淮臉上難以看到驚慌的神情,她依然期待他聽到這話的反應,她可是才承諾要把這事當做秘密不告訴韓重淮。
玉桃盯著韓重淮,就見他眉心有了褶皺,眼中流露出不讚同的情緒:“你不是發了誓。”
玉桃:“……”
她怎麼想得到在福王的地盤他都有探子,知道她跟趙恒驊說了什麼。
“我隻是伸出了三根指頭,誰說伸出三根指頭就是發誓,就算是發誓,我的誓言是不把他跟我說得話告訴旁人,我就越來越醜。”
“我不是旁人。”
韓重淮胳膊一撈把她擁入懷裡,開始跟她摳字眼。
玉桃不怎麼習慣這種出自真正感情上的親密,掙紮了一會,感覺到韓重淮胳膊太緊,她怎麼都掙紮不出來才放棄。
“既然你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那你是什麼打算?”
趙恒驊說得話其實就是她擔心的問題,韓重淮雖然是福王的親生兒子,但福王有十幾個兒子,他又把趙恒驊狠狠得罪了,那往後他打算怎麼辦?
爭奪皇位?
想到奪嫡她就害怕,不過要是韓重淮能成功也還好,到時候她應該能當個妃嬪,過得日子怎麼能比通房好。
“你覺得我該是什麼打算?”
韓重淮頭放在玉桃肩上,反問地道。
熱氣瘙癢著脖頸,玉桃縮了縮脖子:“我想活著。”
甭管這些人是什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