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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259 字 4個月前

呆著靜觀後續。沒想到案子沒破,隨後不久太子卻薨逝了,再之後又牽連到了寧王。

“楊某人不知事由,也不能肯定寧王是否當真有參與犯案,故而隱匿未曾發聲。寧王在獄中死去,我更是不明所以,一度疑心自己莽撞地卷入了宮闈爭鬥之中。

“約摸是寧王出事一年之後,我經手的一件公務,明明經過我再三核對不曾出錯,結果卻被人舉報徇私,我舉證自辯的當口,發現舉報我的人來頭詭異,我很快就猜到了鐵礦案背後的凶手,疑心是遭到了針對。再聯想到寧王的死,我於是留下封辭呈,而後藏身在官府車輛裡連夜奔逃。

“我隱居在蜀南地界,關注了一陣龍山縣衙,果然自我走後,龍山縣再無風波,原先的那樁案子也不了了之。此時我便篤定自己的確是暴露了,自此再也不敢露麵。

“但我彼時年輕氣盛,%e8%83%b8有一股熱血,此時我退走得窩囊,一腔報負也未得以施展。便仍想著查到真凶,然後進京揭發。

“在一場大雨裡,我偶然搭救了奉吏部調令前往宿州赴任、而半路染病的茅於淳,彼時他也不過是個年輕小官吏,隨身盤纏本就不多,又被劫匪劫去,染病在身也無錢醫治。我從前雖與他不熟,但也有同僚之誼。

“我掏錢給他治病,可惜他病入骨髓,已無救藥。為了報答我,臨終之前他將手上調令文書等等皆給了我,連同他的老仆人一起,讓我帶著他們去宿州赴任。

“我雖然救他時從未曾想過得他報答,冒名頂替也有違王法,但讀書入仕,為國效力,本是我的畢生所願。若不是鐵礦案壓著,我一個進士,天子門生,也不至於隱居山野。掙紮再三,我到底是在他的誠意之下接受了下來。

“此後我便以茅於淳的身份活在世上。

“茅家因為沒有近親,故而也沒有穿幫之險。中間輾轉十幾年,也十分太平,乃至於兩年前我還調到了肇慶府。想來大將軍也從來沒有想到,按正常調令奔赴各地任職的茅於淳,便會是你們曾經想要滅口的楊淳,否則我早就已經死在了你們的刀口之下。

“這些年我一直也沒有放棄追查鐵礦案的真相。因為我若是不讓這件事水落石出,那麼我楊淳也一輩子不能以本姓示人。我的妻子兒女他們也無法歸宗。”

楊淳朗朗說完時,院子裡站著的人赫然已經更多了。

蕭祺望著他,咽了咽喉頭,點點頭,又看向駱容:“你呢?你們怎麼會在一處?”

駱容鬆開交攏的雙手,從懷裡抽出一卷卷宗:“我為什麼還能活著,蕭將軍想必已經猜到了。駱某人不才,唯重誠信二字。寧王殿下當年托付給我了這卷罪證,我既受了,便是死也得將它保護起來。這些文書裡雖然沒有任何一處提到楚王府和大將國的名頭,但東西卻實實在在都是當年他查得的證物。

“我本以為殿下進京不久便會來尋我取走這些物件,沒想到他那一去卻已是天人永隔。事情發生得這麼意外,明顯另有蹊蹺。而隨後家兄又突然出事,我擔心自己也不保,便假稱生了那麼一場病,借死而遁,把這卷文書帶出了駱家,並且從也未曾再回去過。

“我與楊先生一樣,這些年也沒有放棄追查。不光是要替寧王申冤,家兄因為此事而無辜落馬,此事我也有責任還他公道。所以七八年前,我在楊先生任職的隨州,經過一番波折之後,我們就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

“從那以後,我就以楊先生的門客留在他身邊,一同尋找證據。”

楊淳說道:“這些年楊某在任上立下的些許政績,都有駱先生的莫大功勞。包括我升遷路程的規劃,以及最後選擇來到肇慶府任職。可以說,若沒有駱先生,楊某人興許還做不到知府的官上。

“大將軍處心積慮數十年,不可謂沉不住氣,但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蕭祺夥同叛黨作下這麼多惡,也到了該收你們入網的時候了!”

楊淳說罷,也自身後一名老仆手中接過一卷冊子:“這上麵所列的所有人,便是這幾十年來一直暗中輔佐你籌劃謀逆的亂臣賊子!包括半途已經死去的人在內!它是我這些年隱姓埋名查得的結果,也是我這十幾年最大的政績!

“蕭祺,你的末日到了!”

第439章 難怪

蕭祺抬頭望著麵前這密密麻麻的一圈人,右手一沉,長劍杵在了地上。

麵前所有人無不陰沉臉瞪視著他,包括,包括他的養母,他的兩個兄長,還有他的侄兒們。就在前日,他們還對他笑臉相迎,溫厚以待,從上至下,無一不尊敬他,愛護他,兩日,僅僅兩日而已,他們就與其餘這些人站在了一處,一起橫眉冷目看著窮途末路上的他。

這一切發生得快麼?好像也不快,兩日時間,連奔赴遠一點的路程都做不到。

但它又來得慢麼?也並不。

前前後後將近三十年的籌謀,他自然也早就想過會有兵刃相對的這一日。

他攥了攥右手的劍柄,然後抬起頭,朝著蕭家人旁邊的陸瞻宋湘看過去。如果沒有他們倆,他不會暴露的這麼快的。這一切絕對不是在圍場才開始!而是很早以前他們就已經謀動了。

那麼,他們到底是怎麼發現端倪的呢?

晉王夫婦雙方的對峙,他早就料過的。他不知道他們倆具體是在何時進行的對質,但是從後來的表現看來,他們絕對是已經把事情給說開了。

陸瞻的身世,對他們彼此來說,都已經不再是秘密。

而在蕭祺的預計裡,他以為晉王和晉王妃早就應該有那麼一場對話,他們居然一忍就是十幾年,也是出人意料,更是中了他的下懷。

他看著地下的積雪,火把光之下,雪白地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積上了一小攤血。他中了不少傷,零零碎碎的,什麼地方在流血,他心裡都已經沒有數。

又或者已經不重要,遲早連這條命都要沒了的,遲早。

他手腕微微鬆勁,長劍在掌下輕輕一動,然後忽然又被他提起來,擱到了脖頸之上!

“所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今日我蕭祺敗陣於此,是我命該如此!”

他手隨話動,眼見著便要血濺當場,前方的陸瞻卻似早就已經防著他這一招,打他動手之時,就已經躥身到了他身邊,一掌便將他胳膊肘拍飛了開來!

“你罪孽深重,休想就此擺脫!家父是怎麼死的?你也等著給我以同樣的方式死去!

“來人,把他押赴大理寺,關入天牢,聽候皇上發落!”

在場侍衛一湧而上,立刻將蕭祺製服在地下,將他壓得絲毫不能動彈!

蕭祺臉擦著地下扭過頭,圓睜雙眼看向長公主這邊,血紅雙眸裡有瑩光閃爍,那不知是不甘還是悔意,推使著他起伏著%e8%83%b8脯,雙?唇翕了又翕。

隨著侍衛們湧上,在場的人們也紛紛走動起來,終於他的目光被無數的人影所擋住,使得他再也看不見那道並不高大、但一路以來卻一直在關懷著他的身影了……

蕭臻山聽到陸瞻那一句咬牙切齒之下的“家父”,卻驀地打了個機靈,罔顧禮數的抓住了宋湘的衣袖:“少寰說的‘家父’是誰?莫非王爺不是他的生父?”

宋湘低頭看著袖子上他的手,深深沉了一口氣:“阿楠是寧王殿下的遺腹子。寧王妃當初詐死逃生,曆儘千辛生下了他,然後由晉王妃代為撫養。”

蕭臻山聽完則深深吸進去一口氣,這口氣還停留在喉嚨口,久久下不來……

“難怪!難怪……”

最後的一點不解終於也解開了。

陸瞻是寧王的兒子!難怪一開始陸瞻會對寧王的事情那般關心,也難怪陸瞻會在知道蕭祺是長公主收養的楚王的兒子後,對他忽冷忽熱!

使得寧王慘死在獄中的罪魁禍首,卻在長公主府享受了那麼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殺死了他的父親,卻還安然享受著他爺爺的提拔和重用!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完全對肖家沒有情緒吧?

蕭臻山心裡愧疚不已,抬頭想跟宋湘說點什麼,卻見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開了,再一看,陸瞻也不見了,院子裡的人正在陸陸續續的往外退去,蕭祺已經被押走了,晉王漢王他們所有人也都走了,餘下的隻有部分親軍衛的人正在搜索現場。

塵埃落定了。

隨著凶手落網,時隔多年的真相也該一步一步揭開了。原以為蕭家從上到下明哲保身,絕不會沾染這樣的事情,沒想到這一次,被沾染的最徹底的卻是自家。

蕭臻山望著又已喧嘩起來的侯府,緩緩地跨上了廡廊。

“山兒。”◆思◆兔◆網◆

他停下步伐循聲望去,才看到長公主,原來也還停留在廡廊之下。

長公主慢步走上來,緩緩地拿起他一隻手:“祖母愧對蕭家列祖列宗,蕭家,從今往後就看你的了。”

“祖母!”

長公主輕輕拍拍他的手:“祖母有過,但仍然希望山兒你能做個頂天立地的真男兒,為國為家,無愧無羞。

“身為蕭家嫡長孫,你當以蕭祺與祖母為誡,凡事皆不可求捷徑,做好榜樣。那麼即使蕭家不能再位列公侯,你也可帶領族人留下清正家風,以訓後人。”

“祖母……”

蕭臻山氣血湧動,無以言語。

“好了,”長公主把手收回來,“天色不早了,如今塵埃已定。你便以待罪之身,跟去衙門看看吧,若需要一切協助,你須竭力為之。”

說完後,她便微微一笑,越過他走出了月洞門。

蕭臻山上跟上去兩步,卻有太監在門下攔住他:“小侯爺按照殿下的吩咐去做吧,也不忘殿下疼你一場。”

說完深施一禮,也跟著離去了。

蕭臻山怔忡著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他們人影,才握握拳跨出門框,朝著外院走去。

全府的人都已經出動了,府裡的小姐們被集中安置在一個院落,除此之外的人們都在前院接待著聞訊到來的各衙門的人馬。

蕭祺已經被壓上囚車,兩日前還風光無限的大將軍,此刻兩眼呆滯,已然成了狼狽不堪的階下囚。

蕭臻山走到陸瞻身邊:“我隨你一起去衙門!也許我也可以作作證!”

陸瞻深深點頭,拍拍他肩膀:“上馬吧!”

隨後他也跨上馬,與眾人一道押著囚車,朝著大理寺駛去。

第440章 罪臣

大理寺即時上衙,人犯先押入牢中,待各部證據整理齊全,證人身份得到核實,便可三部刑審。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楊淳提交的那份蕭祺背後的謀士名錄,名錄上共有近二十人之多,全數都是當初跟隨楚王謀害皇帝的那些罪臣之後。

當年因為攛掇楚王下手的人數不少,但全族被滅的隻有為首的幾個人,剩下那些要麼是不曾接觸核心的,要麼隻是跑腿辦事,犯事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