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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266 字 4個月前

我如今也不奢望他能長命百歲,好歹活到娃兒成年,也不枉我們當父母的疼他一場,他媳婦兒委身給他這一世了。”

宋湘勸慰:“正如夫人所說,定是有福報的。”

沈夫人也領了她的意,沒再絮叨,反關心起王妃來。周側妃的事已經傳遍了,隻是外人並不知她具體做了什麼罷了,宋湘由著沈夫人拐著彎奉承了王妃幾句,而後就道:“家務事上難以料理得清清楚楚,我們王妃確是翹楚了。聽說就連當年我們王爺身邊的老師也對王妃的人品讚不絕口。”

沈夫人本端茶來喝,聽到這兒就道:“可是樓參?”

宋湘揚眉:“夫人莫非認識?”

沈夫人揚唇:“這位樓先生,原先曾在國子監任過職,也做過我們老爺的老師。”

“這麼巧?”宋湘笑道,“那看來是位極有名望的賢士了。我聽王妃說樓先生自王府搬進京來後就病離開了王府,也不知他近況如何?”

沈夫人聽著就有點驚訝了:“這樓先生是我娘家的同鄉人,家住淮安,因為是授業恩師,從前我們每到年節遣人回娘家送年禮時,也曾順帶去樓家拜訪,但是從未聽說他回了祖籍,而且樓家很多年前就搬走了,怎麼,他是回去了?”

宋湘道:“當年他離開王府時,確是跟王爺王妃這麼說的。”頓了頓,她接著道:“莫不是老先生思鄉之情過甚,獨自回淮安了吧?”

“那又怎麼可能?”沈夫人道,“樓家搬走那年正是我懷著翌哥兒的那年,都快二十年了,那們家產業都變賣了的。他回去還得重新置業。再說樓家人全都離開了,他又怎麼會獨自搬回去呢?”

“說的也是。”

宋湘點頭點得意味深長。

昨日在周氏屋裡,她與晉王妃同時對晉王這位老師產生了疑問。據王妃說,樓參是晉王的丹青老師,因為學問也深,曾經在國子監任過職,所以晉王便央求皇帝將他請到了王府任專職老師,後來也兼著幕僚的職責。樓參自晉王十歲起就到了晉王身邊,一直到十六年前晉王府奉旨搬回京城,前後十餘年,算得上晉王府曆史上很重要的人之一。

而恰好樓家與沈夫人娘家又算是同鄉,於是來之前便與陸瞻商量了一番,到了沈家各自行事。

沈夫人娘家也是大族,她與娘家往來必是密切的,她所說的樓家的情況,那自然靠譜。也就是說樓家早在二十年前就搬走了,但樓參離開王府卻是十六年前。樓參離去時為何說自己要回淮安?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經離開了嗎?

如果樓參沒回淮安,他又去了哪兒?

“也不知道樓先生後來與沈尚書可有書信往來?我們王爺王妃倒是還很掛念他。”

“好像也沒有。”沈夫人輕歎,“王爺離京之後,樓先生跟著離京,後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一晃二三十年了,要是不說,也顧不上這些人和事了。”

“世子妃,世子他們出來了。”

剛說到這兒,景旺便在簾下躬身。

宋湘扭頭,看到陸瞻與沈宜均果然走了出來,陸瞻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正往懷裡揣,便就也起身與沈夫人告辭:“叨擾夫人甚久,改日再請夫人過府吃茶。”

“您客氣了。該是我們沒曾好生招待才是。”

沈夫人起身相送,彼此到了門下,宋湘看了眼陸瞻,倆人微微交換眼色,下了台階。

第318章 第

晉王妃料理完了周氏的事,便準備著去拂雲寺見妙心。

才打發人去寺裡約了時間,景泰就說世子與世子妃來了。

素馨忙迎到門下,隻見宋湘與陸瞻匆匆跨門進來,看到珠簾這邊的王妃,徑直就走進來了:“母妃!”

“怎麼樣?”

晉王妃也起身迎了兩步。

“有些收獲。”陸瞻點著頭,從懷裡把沈宜均給的那張紙條拿出來:“原來沈楠去洛陽那幾日裡,除了我派去的侍衛,還有彆的人在盯梢。這是對方私下留在沈楠馬車裡的字條!”說著他把來龍去脈也複述了一遍。

晉王妃拿著這張紙條,皺眉道:“這字不是承運殿的字。他也不可能會是投字條的人。而能夠發現侍衛的人一定是有好的身手的,若隻是一般的侍衛護衛,便不可能會修習得一手好字。這字寫的不錯,筆鋒蒼勁流暢,不是一般人。”

“正因如此,沈楠才將它帶回來給了沈宜均,而沈宜均又一直保留著,直至方才給了我。”

晉王妃反複地看著這紙張:“即便有了這紙條,也不能證明什麼,還是說承運殿養著的是些超乎想象的高手?”

“我覺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是王爺的人,他提醒沈楠的目的是什麼?”宋湘解了披風,將手攏在薰籠上道,“從事後看來,沈楠拿到了紙條,緊接著就回了京,那麼他的目的是不是要趕走沈楠?”

“沒錯,”晉王妃目光閃動,“沈楠是衝著查找柳純如的遺物去的,既然先前沈宜均沒有否認寧王進京揣著的卷宗可能跟柳家有關,那麼,沈家十成十也是為了找這份卷宗。暗中這人使得沈楠蒼惶回京,柳家也就不必被盯著交出遺物了,那麼此人會否是柳家的人?”

“縱然不是柳家人,也必定是衝著這份卷宗來的。”陸瞻凝眉拿回這紙條,仔細看著上麵的筆劃,“不管此人是不是承運殿的人,可以肯定的是,他肯定跟寧王府的事情有關,他也很想得到這份東西。總之,此人非友即敵了。”

除了關心寧王以及謀害寧王的人之外,不會有人再為一份將十八九年前的東西運籌幃幄,換句話說,還在關注這件事的,除了心有不甘的想為寧王翻案的人,就隻能是心虛不安的凶手了。

“這麼說來,我們這是已經落到明處了。”烤著火的宋湘收手,“知道這麼清楚的,按理說隻有王爺。而倘若此人不是王爺,那他又是怎麼會把咱們這邊行動掌握得如此詳儘的呢?”

到底凶手就是晉王,還是說他們身邊有奸細?

……不管怎麼說,這麼一通梳理下來,至少又摸索出兩個可能,一是凶手還是有可能就是晉王,二是晉王不是凶手,但是王府裡一直都有凶手的耳目。

否則不能解釋王府的侍衛居然能讓人輕易發覺行蹤,而且,根據過往的種種事件,如果沒有人留在陸瞻身邊,或者說在晉王他們身邊,前世她和陸瞻落得那樣下場,這人又是怎麼操縱得這麼周密的呢?

想到這裡她忽然轉向王妃:“關於阿湳的事情,母妃是不是還有些疑問沒向王爺問清楚?”

晉王妃看過來。

“比如說他是怎麼確定阿湳身世的?這點也很重要不是嗎?”

晉王妃回神:“你說的是。”

那天夜裡聽到消息太多,思緒太混亂,必然漏下很多事情沒顧得上理會。

正如宋湘提出的這個問題,可不就很關鍵麼?除夕宴上臣子們隨口的一句話,固然也可能使他疑心,但疑心到篤定還是有很長一段距離。如果僅是疑心,他犯得著就開始向陸瞻下手麼?

她朝窗外瞅了一眼,隨後就跨步出去。

陸瞻也要跟過去,宋湘一把拉住了他:“你去做什麼?”

“陪母妃一起去呀。”

“你真傻,咱們跟著去,就未必能聽到實話了。”

宋湘睨他說。

她雖然不知道王妃與晉王之間將來究竟以什麼結局收場,或許查出來是晉王是凶手,皇帝要拿他的罪,王妃被連累得貶為庶人,回複心安就這麼過完一生;或者晉王不是凶手,王妃調整心情接受他,與他珍惜剩下的幾十年時光;又或者依舊這般,與他不鹹不淡地繼續往下過,熬到黃泉路口分道的那一天……

但宋湘卻知道,晉王對王妃還是存著希翼的,這個擰擰巴巴的男人,放不下這個早就在他心裡落地生根的女人。

他對著王妃,總歸會有幾句真話,對著陸瞻和她宋湘,就未必了。

晉王妃是奔著找晉王而走進承運殿的,一路心無旁鶩,徑直到了承運殿門下。

景安看到她來,慌得進殿通報:“王妃來了!”

歪靠在炕桌上聽杜仲春稟事的晉王如同身體裡立刻插入了一根鐵杆子,瞬間抻直,朝門口望來。~思~兔~在~線~閱~讀~

果然門口光影浮動處,晉王妃跨進門,消瘦身影立刻在地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她立在門下目光略頓,隨後就也看向了羅漢床上的他。

晉王身子沒來由地繃了起來。

杜仲春瞧著這氣氛,知趣地躬身退出門檻,並且貼心地把房門給掩上了。屋裡沒有了人,這時候晉王也下了地,立在床下道:“你來找我?”

王妃看著麵前地上自己的影子,折步走向他這邊。

自從上次倆人吵完之後還沒有再見過麵,就連周氏死,晉王也沒有跨出過門。王妃的到來令他有些無措,直到王妃在簾櫳下的凳子上坐下,他才想起來坐回羅漢床上。

屋裡有短暫的靜默,接著王妃就開了口:“我還有些事不太明白,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

“什麼事情,你說。”晉王擱在腿上的十指蜷著,目光一刻不離她臉上。

“你是怎麼篤定瞻兒身世的?”王妃直截了當道。“你問也不曾來問我,直接就遣人在興平向他下了手,難道就沒有想過你萬一殺錯了人,他真的就是你的孩子?”

第319章 那不是我的主意

杜仲春掩好殿門,沿著廡廊踱下石階。這速度是越踱越慢,到了院門口,他終於停下來,扭頭又回看起了虛掩起了的殿門。

對晉王夫妻之間的疑問杜仲春尚且無解,前幾日王府裡出這麼大的事,晉王夫妻當眾爭執,後又轉去棲梧宮呆到快天亮才散,晉王回來後神色愴惶,若說他們間沒點紮心的過往,打死他他也是不會信的了。隻不知晉王妃此刻到這兒來,又是為什麼?

杜仲春心緒沉浮,忍不住在殿門下徘徊。

剛轉身卻撞見一人,連後退後兩步躬身:“側妃。”

雲側妃帶著侍女停在台階下,笑了下道:“杜先生,你怎麼在這兒站著?”

“哦,方才在下正在給王爺回事,正好王妃來了,在下便退出來等待。”

“王妃也在?”雲側妃看過來。

“正是。”杜仲春打量她,“側妃莫非也是要求見王爺?”

“沒有。”雲側妃把目光自掩著的殿門上收回來,“不是要緊事。”

杜仲春微頜首,便不再多話。

雲側妃扭頭再看了下那扇門,才又往來路上走了。

殿裡,晉王已經把當初跟杜仲春說過那遍理由重說了一遍。

“你不能否認陸瞻跟寧王確實長得很像,再有,當年老三媳婦的死確實也很容易作假。那仵作死的那樣奇怪,再回想起當年蘭馨的死,我不可能一點疑惑都沒有了。對陸瞻下手,一方麵確實是心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