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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302 字 4個月前

是個關鍵人物,但如果他想殺他,實在用不著那麼費周折。

“你有沒有懷疑過王妃?”宋湘問。

雖然根據晉王妃與陸瞻的關係,於情於理都不可能,但事情總難保萬一。

倘若敵人是為了皇權,那麼在這一切成功之後,他第一個要除的應該就是澈兒他們吧?

連陸瞻他們都敢殺了,那麼還有誰能護得住遠在千裡之外的兩個稚童?

宋湘隻覺心在滴血,原先還指望著他們能活著,如今這點希望也滅絕了。更彆提照這情況看來,隻怕連鄭容他們都很難幸免於難,因為她在山西聽到這消息,是必然會奔赴前往的!

“有想過。”陸瞻道,“但周貽的死說不通。如果是母妃,身為她多年心腹的周貽沒道理為我死。

“此外還有件事。在周貽落氣之前,他說等我回京,母妃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我直覺這件事情十分關鍵,可惜他並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那你回來有沒有問過王妃?”

“因為周貽根本沒有說是哪方麵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從何問起。就是問了,也不知道她說的事會不會就是七年後她想告訴我的事。”

簡單說事隔七年,就算問了,這件事有沒有發生,以及王妃是不是已經知道,都不能確定。

宋湘一時沉默。

不管怎麼說,他們這麼做了,那就等於是晉王妃在他們眼裡不重要了,晉王也不重要了,再或者,是連皇帝也不重要了,周貽的死讓王妃還是具備了一點可信度。

眼下看著朝上一片平靜,就是俞家不上道,也不過是欺負百姓,而沒有衝著皇權來。

究竟敵人會藏在哪兒呢?

他是本來就存在了,還是接下來這七年裡衍生的殺心?

不……也許時間可以提前到六年後。圍場那一次,連同去了的她也沒弄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但陸瞻被冤枉是無疑的,不然他得無知到什麼程度才會去弑君呢?

所以這裡可以肯定,算計陸瞻的跟後來殺他們的是同一撥人。

皇帝如果沒有更深層的打算,那麼顯然也是不相信他會這麼做的,所以隻是將他們貶到潭州,而並沒有明確治他圖謀不軌之罪。

這一步很可能超出了敵人意料,本來他是想借皇帝之手把陸瞻給滅了的,沒想到皇帝沒上當。

不過……借皇帝之手行事,好像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她說道:“你最先懷疑的是不是陸昀?”

“沒錯。”陸瞻道,“摔倒在鶴山村那回,我的馬匹是突然失控,這件事前世我們都沒有放在心上,但我前陣子回想起來,就發現我騎過的那匹馬失蹤了。”

“失蹤?”

“我去興平是喬裝的,馬也是用的尋常的馬。前世那會兒想著丟了也是丟了。但我這次留意了一下陸昀,就發現我回城那日他有派人在城門口關注過我。

“我懷疑這件事跟他有關,但最後發現,跟他沒有什麼大關係,反倒是這匹馬失蹤了。”

一般來說,有主的馬通常懂得走回去,何況事後侍衛們也有去附近找過,這應該就不存在會走丟。

“那也就是說,從你到興平開始,就有人想下手了!”

宋湘記得陸瞻在宋家養傷的時候,還顯得天真熱情,自從服役半年回來收拾了陸昀,他就開始沉默。

沉默的因素當然有多種,但至少在圍場再出事之前,那將近六年的時候他沒有再把所有事情都嚷嚷在嘴上,也不再在外憑著一腔意氣行事——就跟眼下的他差不多吧。

本來還想後來的禍事是因為他的轉變招來的敵人的忌憚也未可知,既然他摔傷的事有可能是人為,而且前世也隱藏的極好,那就說明眼下這個時刻敵人已經存在了!

“你得想想接觸過這件事都有誰。”

“知道我去興平盜信的,目前隻有我和皇上,以及我身邊的侍衛。侍衛們還是後來來接我時才知道的。”

說到這裡,線索好像又陷入了死局……

皇帝既然讓他辦的是正事,那便不可能想要殺他。就算想殺他,後來被陸昀暗算,以及圍場出事,都有足夠理由下手。

屋裡被沉默籠罩。

但與她這般探討分析下來,陸瞻還是覺得心裡穩了很多。

他並沒有過足夠相信、同時又能放心暢談的對象,晉王於他是父親,王妃於他是母親,大姐雖然對他好,卻總歸不像是能說這些的。

重華他們當然可靠,但礙著身份,彼此又不能暢所欲言。哪怕是與他交好的如蕭臻山他們這些子弟,也都因為各有家族立場而不能事事推心置腹。

想到這裡他不竟覺得他們本就應該是一對天定的盟友,以致於他問道:“你何以,你何以會認為我拋棄你們?”

沉默中的宋湘見他忽然提起這個,看了他一眼。

陸瞻再道:“難道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宋湘深深望著他:“追究這些重要嗎?”

“……誠然不重要,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並沒有想拋棄你們。隻是當時事情太急,我真的沒來得及。”

他知道她對他的失望,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要當麵解釋一下。

“你真想聽?”宋湘開口。

陸瞻頓了下。

宋湘揚唇,唇角多了一些輕哂:“世子認為自己做過什麼,值得我在生死關頭對你無條件地信任呢?”

第63章 我這回答你滿意嗎?

陸瞻啞口無言。

“我們成親,是我宋湘貪圖富貴,主動要嫁你嗎?”

陸瞻垂首:“不是。”

“那是我愛慕著世子,非嫁你不可嗎?”

陸瞻羞慚:“也不是。”他知道她不喜歡他,也知道她是被迫的。

“既然都不是,那世子在聖旨的同時,卻把救了你的我一道怨了,是何道理?”

陸瞻沒有道理可講。“是我年少無知……”

宋湘微哂,望向窗外:“救你的時候我沒有想過彆的,單純就是順手撈你一把。以往我看到受傷的貓兒狗兒也會搭救,你一個大活人,我怎會不管?

“可我卻因為順手救了你,攤上了這麼一門婚事。這倒也罷了,我以為婚後大家客客氣氣,有商有量,好歹把爛日子往好裡過。

“可是這門婚事定下來之後你是什麼反應呢?

“你不接受。你惱恨你父親和你祖父給你許了我這麼一個無見識無底蘊的妻子,剝奪了你追求意中人的權利,你幾次三番跟你父親和祖父鬨,我雖然沒有住在京師,但關於我的流言卻還是傳到我耳裡來了。

“不然的話,你祖父會因為這個誤會你不滿這婚事而在你成親當晚立刻把你發配去軍營?”

陸瞻麵紅耳赤,已不知該作何回應。

“拜你所賜,成親前我就知道自己將成為一個不受丈夫歡迎的皇孫妃。我做錯了什麼?是因為不該救你,還是怪我有個學問好口碑也還不錯的父親,倒黴讓你們家看上了?

“我沒鬨,你就當我弱了?我嫁了,你就當我沒脾氣了?の思の兔の網の文の檔の共の享の與の在の線の閱の讀の

“過門之後你去了軍營,而我呢?我開始被人指指點點,說我愛慕虛榮攀附權貴的大有人在,還有說我德不配位,不配做皇孫妃,世子妃,更有人懷疑我當初是成心把你給救了,然後獲得了王爺的青睞。以及說我是掃把星,帶衰了你的也有。

“我在很多人眼裡成了個彆有用心的人。我麵臨這些的時候,你做過什麼?

“即便你在屯營裡呆了半年,可你回來的時候外麵的流言並沒平息。你莫非就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欺負我?

“如果你有把我當妻子,那麼彆說你一直當我是說弱女子,就算我是個女將軍,你身為丈夫,也得替我出頭不是嗎?世子你深明大義,難道不懂在外維護我就是維護你自己的尊嚴?”

“那麼你既不接受我,眼裡更沒有我,敢問對你這份信任我要從哪裡生起來?憑你對我不聞不問,我還要堅定相信你絕對不是蓄意拋棄我們嗎?”

陸瞻垂首,仿佛被巨石壓得抬不起頭來。

宋湘望著窗外的麻雀,接著道:“那天夜裡你看到蒙麵人是我,震驚到連話都說不利索,可是明明我們成親之前,我們宋家就把我們往上三代的姻親關係全都寫給你們家了。你卻從來沒想過我會武功,從來就以為我還需要依附你。

“但我又不明白了,既然我在你心目中是個弱女子,那麼你在離京的時候就沒想過我這個弱女子也需要被照顧麼?

“你就那麼放得下心任我這個弱女子帶著兩個孩子留在潭州?你告訴我,這又是什麼道理?”

陸瞻緊咬牙關,手心也已經攥起來了。

“你的邏輯我實在看不明白。當然,如今事情說開了,你急著回京所以來不及回家告訴我,我能理解。

“可進京少說十天半個月的路程,你真就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嗎?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你根本沒有讓出一分一毫心力在我身上。

“你自有一套自欺欺人的邏輯,平日總嫌我弱,到了關鍵時刻反倒覺得我有能力應付危機了!”

陸瞻坐在那兒,已經隻能聽她往下說。

宋湘給自己斟了杯茶,遞到唇邊喝了半盞,茶杯放下時她看著他:“你的母妃最開始也不認可我,但她後來卻願意帶我出去了,人前人後給予我尊重。

“你的父親與兒女們喝茶嘮磕的時候,我幾度受邀,還當麵讚我父親如何有才。

“你的三妹妹也喜歡我,因為陸昀的事我儘量與兩位側妃保持側妃,也不太親近她,她就時常抱著她的貓來討好我。

“你捫心自問,這些事是不是擺在明麵上的?亦或是我偷偷摸摸做的?”

陸瞻望著地下,怔怔無語。

“我即使被人議論,也還是努力在挺直腰杆,既然不能改變世人覺得我是個心機女的看法,那我就當一個有能力的‘心機女’,我努力讓身邊的人認可我。

“而你呢?除了抱著不認可我的態度直到最後,你還做過什麼?

“你怨,卻根本沒想過去改變現狀。你有做過任何努力,讓我覺得你值得被無條件信任嗎?

“我對你人品的僅有的信心,那也不過是通過你對其他人其它事上總結出來的。可是在我觀察你的品行的時候,你又有總結過我嗎?

“你有想過我大概是什麼樣的人嗎?我關注我做過什麼事,有什麼表現嗎?根本就沒有。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破廟裡扯下麵巾了嗎?

“作為丈夫,你看到我出現在公堂上是那樣驚訝,但你卻沒有因為從未了解過我而臉紅嗎?

“在潭州我每天夜裡總是最後上床,你知道我是做什麼去了嗎?你連我在巡視在防備你都沒有看出來,那已經夫妻七年了!你怎麼好意思跟我討信任?

“你能做到連繞個彎回來多說兩句話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