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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鄉裡 青銅穗 4263 字 4個月前

人最近還有登門嗎?”

“那倒是沒有……”李娘子有些愁苦地看了眼李訴。

李訴歎了口氣:“雖說是沒登門,但當日他卻放過話,說是這鋪子不管誰開,都落不了太平!姑娘,我看你也不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你要是沒有什麼後台,這鋪子就彆要了。我已經做好最壞打算,萬一賣不出去,就空著。我們照舊離京。”

這情況跟宋湘想象的差不多。如果真要拿這鋪子,那麼一是有令周毅招惹不起的後台,二則是從周毅這裡下手,如付瑛所說那樣,請他高抬貴手。

宋湘對第二種法子其實下意識地回避,因為姓周的為虎作悵,欺男霸女,她並不想乞求這種人。再者這種狗官,自然是欺善怕惡的多,乞求他一次,日後還不得任他拿捏了?這鋪子要不要另說,姓周的染上了李家三條人命,至今逍遙法外,難道這些是能姑息的嗎?

她問:“二位就沒想過往都察院遞狀子?”

“談何容易呀!”李訴攤著兩手,“咱們平頭百姓,哪裡有那本事往都察院遞狀子?隻怕才有這個心思,人家就收到風了,狀子都到不了禦史們手上!”

宋湘想了下,沒再說什麼。

從李家出來,劉掌櫃便追上來:“姑娘彆聽他們瞎說,隻要他們出了京,這周大人哪裡還會揪著鋪子不放?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這鋪子可不常有,姑娘還是儘早定下來吧!”

“劉掌櫃辛苦了,我還是再想想吧。”

宋湘跟他頜首,留下這句話然後先走了。

如今其實已經不單是怕周毅滋事,看到李家這境況後,宋湘占他們這個便宜更加於心不忍。

周毅逼得他們做不成買賣,就是為了要逼他們離京。他們離了京,沒了苦主,三條人命也就就此算數了。他連他們盤鋪子都不讓,這便是在報複李家不該去告官。

那李家姑娘又做錯了什麼?不過是恰巧倒黴些被俞家公子給看上了而已,然後就因為家世不當被俞家和周毅合夥給逼死了,且還附帶上了自己祖父祖母的性命。

這跟宋湘自己的遭遇有什麼區彆呢?

她自己若不是還有幾分自保的能力,前世在王府哪裡還能落得獨自快活。

她雖然沒有了不得的後台,可以對抗周毅的強橫,也不屑去走什麼關係乞求周毅高抬貴手,但卻不代表她不可以請幫忙想點辦法。

她出了胡同在樹後站了站,等到劉掌櫃走遠了,才又回到李家,把門叩開了。

李訴夫婦看她去而複返十分驚訝,宋湘直接開問:“二位這鋪子,是實心實意想出手嗎?”

“自然是實心實意。姑娘為何如此相問?”

“那假若周毅這邊的麻煩解決了呢?沒有人能威脅到李家了,二位也還是想讓出去?”

聽到這裡,李訴臉上布滿了哀容,他撫膝道:“兩三代人的心血了,要說不舍,那自然是不舍的,但我的親娘是我眼眼睜睜看著死在了店堂裡的,我的老父親,也是因為這個鋪子尋了短見的,就是沒有人相逼,我也是無法再踩在母親的鮮血上做買賣了。”

宋湘再問:“倘若不用出京,那你們又有什麼打算?”

“自然是另覓山頭重操舊業。”李訴憂愁,“除了這個,我們也不會乾彆的。不過就算要再開鋪,也會是另外再尋去處以圖東山再起。”

宋湘點頭:“我知道了。那麼,二位真的就不想試試把這狀子遞到禦史手上去麼?如今朝堂清明,如若告倒了周毅,李家豈非就有機會跳出目前這困境?”

“不可能!”李訴直接擺手了,“遞不到的,你知道周毅背後是誰嗎?那是俞家——”

“我知道。”宋湘道,“俞家如今當家的是在吏部任侍郎的俞歆。俞侍郎的小姑母,是宮裡的俞貴妃。俞貴妃的位份不但是由當年皇後娘娘親手提上來的,而且她還是漢王的生母。

“隻是,李大夫是不想告,還是不敢告呢?”

李訴顯然沒料到她知道得這麼清楚,臉上露出了驚色。

第47章 皇帝與牡丹花

“敢問令尊是?”

打從宋湘進門,李訴僅知道她是想看鋪子的人,此時方慎重起來。

宋湘笑道:“家父原先在翰林院任職,現已過世,說起來我也沒有特彆強的背景。隻不過覺得,周毅犯下如此惡行,還連連相逼,委實欺人太甚。

“其實周毅在京城並未一手遮天,李家此前告官告來了後患,隻不過告的不是地方,二位隻要敢把狀子遞到都察院,此事必然會被受理。”

李訴搖頭,明顯不信:“官官相護,要是有用,還用等到姑娘提麼?”

宋湘道:“我雖不才,但若對這朝廷沒有幾分把握,也不敢掉頭登門再找你們。不如你把狀子寫好給我,遞交狀子的事情我來辦。辦成了於你我都有好處,就是辦不成,我也保證不給二位留後患,如何?”

李訴聽完,猶豫未決。

宋湘想了下,就道:“實不相瞞,這鋪子我很想要。但二位也知道,倘若不把周毅這事徹底解決了,我就是接手這鋪子也會不得安生。

“所以我肯買這鋪子的條件,就是你們須得幫我忙,認真寫個狀子,一起給這案子作個了結。你若不肯,我當然也不能逼你,隻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試一試?”

李訴神色凝重,與娘子目光,李家娘子早已忍不住了:“難道這口氣壓在心裡很好受嗎?咱們家世世代代都住在京城,如今卻要被逼得背井離鄉。你這麼怕事,就是離了京城,父親母親躺在棺材裡也不能安生!”

李訴聽得麵紅耳赤,牙一咬,就道:“既如此,那我尋人寫狀子便是!但我話說在前頭,剩下的事情我可不管了。你也得保證不能留有後患。”

宋湘點頭:“我先不保證能成功,總之你先請個好訟師寫好狀子,我明日下晌過來取罷。”

李訴應下來。

兩廂就此說好,宋湘便就告辭離去。

李訴究竟會不會寫狀子,宋湘心裡沒底,畢竟李家能忍氣吞聲到現在,心裡有多大顧慮已經很明顯,他不一定會相信她。但如果他能這麼做,那倒是對彼此都有好處。難處隻是她需要找個遞交狀子的途徑罷了。

本來她如今雖是個白丁,攬下這樣的事情難如登天,但誰讓她前世當了那麼多年世子妃呢?朝中有份量的各家官員她大致還是有了解的,難雖難,卻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比如禦史胡瀟原就是皇帝在潛邸時的長史,是皇帝麵前的諍臣,遞到他手上的狀子,印象中就沒有一樁是他撂手不敢查的。

而胡瀟與夫人的結合是皇後做的媒,於是胡家不但是皇帝的人,因著皇後為媒,便與晉王府關係也不錯。恰巧,前世她就剛好幫過胡夫人一點小忙。

隻是這交情是落在前世的,用起來不是那麼順手罷了。但倘若李家肯配合,她少不得也可以想想辦法。

就等李家這邊消息。

是夜也沒出客棧,天亮後吃了早飯,剛換了身衣裳,店家就說有位付姑娘找。

付瑛昨日去了趟吳家,吳大人倒是答應了,隻是尚需今日才能去尋周毅。付瑛是個謹慎的人,事情還沒辦成,就先不往外說。早早起來催著付茹出門上客棧來,便打發她進來接宋湘。

宋湘下了樓,相互見了禮,就被付茹挽著上了馬車。馬車裡還擺著食盒,何茹高興地說:“昨日哥哥打發我去家裡的茶館,請廚子專門做的點心,你倆都好幾年沒見了,他居然還記得姐姐愛吃桂花糕,我特地多做了些。姐姐要不要嘗嘗?”

食盒打開,點心香撲鼻而來,也不止桂花糕,而是各色都有,倒確實是用了心的。隻是幾年沒見了——或者說十來年沒見了,宋湘口味也已經有了變化,她如今並不愛這些甜膩之物。

但小姑娘心意是不能被糟踏的,她拈起一小塊,嘗了道:“又香又糯,你家廚子好手藝。”

付茹自己也拈了一塊紅豆糕,笑道:“比不上城裡大酒樓裡一流的廚子,不過也算是儘心了。”

付瑛駕著馬走在外頭,透過打開的車窗看到她們倆,嘴角也微微揚起來。

龍雲寺在東郊龍雲山上,今日休沐的緣故,出城的人絡繹不絕,俱都是朝中官員的樣子。也有些商賈富戶夾雜其中,多是家裡長輩帶著年輕女眷。▂思▂兔▂在▂線▂閱▂讀▂

京城各府的宴會是個攀交的好場所,此外便就是如廟會,花會等這些。宋湘望著路人,猜想他們當中隻怕也有許多是像自己一樣是抱著目的去的。

“付公子!……”

趕路途中,不時能聽到車外不時有人跟付瑛打招呼。

宋湘扭頭看去,一身月白錦衣的付瑛意氣風發,少年成才,與人應酬起來進退有度,氣勁果然是了不得。

也看得出來他雖然才進衙門沒多久,人緣卻不錯,畢竟連蕭臻山都認可他的才華,把他引為了坐上賓。

宋湘覺得,彆的不說,來日宋濂若能有他這般上進,倒也不枉她素日燉給他吃的那麼多肉。

付瑛一路上與人打著招呼,扭頭見宋湘正看著他,猜想他方才被人恭維是讓她看到了,心下便有點起飛的感覺,衝她笑道:“都是朝中的同僚,好些還是我的同科。”

宋湘點點頭,收回目光。

皇帝昨日下晌出了宮,陸瞻沒見著他,早飯後正要去,蕭臻山卻到王府來了,原來長公主今日被晉王妃約著去龍雲寺,蕭臻山終於鬆了束縛,長公主前腳出門,後腳他就到了王府。

陸瞻趕著進宮,打發他在延昭宮坐坐,先辦正事去。

到了宮中,皇帝也很清閒地在賞畫,看到陸瞻來,指著旁邊椅子讓他坐。

陸瞻沒坐,立在旁邊看了看這畫,卻是一幅牡丹,看紙張像是有了些年頭。他看一眼皇帝,隻見他神情專注,像是看得十分仔細。

陸瞻不免想起那日侍衛回來說,皇帝跟唐震見麵時,也曾十分關注過洛陽……

“皇爺爺近年,似乎格外喜歡這牡丹花。”他打小在乾清宮走動,早些年他是沒見皇帝對牡丹有這麼上心的。

第48章 被翻出來的頭發絲

“人老了,很多想法也都變了。”皇帝歎喟著,把畫卷起來,問他:“你進宮有什麼事?”

陸瞻順手給他遞上縛畫卷的緞帶,一麵道:“孫兒進宮,是為興平的事找皇爺爺。”

“哦?”

“孫兒近日聽了消息,說是由於徐洛身邊縣丞曾經見過那些信,徐洛便疑心信件丟失是縣丞走漏了風聲,於是事後便遷怒縣丞,把這縣丞的官給罷了。

“皇爺爺,信是孫兒拿的,結果卻害得縣丞丟了官,這是孫兒的過錯。您曾教過我要愛民如子,還請皇爺爺示下,此事該如何處置為好。”

“有這回事?”皇帝扭了頭過來。

陸瞻頜首:“還不止如此,徐洛遷怒了縣丞,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