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我家也沒啥好東西,你差點就吃不了了,所以趕緊給你宰了。”
“呸,”沈從石起身,“盼點老子好,中午就在這吃了。”
“我就沒打算回去吃。”
黃老疤一屁股坐在沈從石剛才躺著的老竹椅上,竹椅發出劇烈的嘎吱聲,嚇得他趕緊起來。
“這麼不結實啊?”
而這邊的沈良軒看著那雞,也愣了一下。
“晚上叫你爹媽過來,一定要來啊。”
沈從石叮囑著。
於是當天晚上,大伯娘又拿了不少黃豆過來,和沈大伯一起用石磨磨好,做了豆花兒。
許久不曾熱鬨起來的院子,此時坐了滿滿地一桌人。
雞清燉的,沈從石麵前有一大碗雞湯,豆花兒每人麵前放一大碗,因為沈從石家的碗不夠,黃老疤還從自己家裡拿了幾個過來。
其餘就是青菜和雞蛋羹。
“這過年都沒有這麼豐盛啊。”
黃老疤和沈大伯碰了碗,也不是喝酒,喝的是豆腐水。
看得沈從石嘴角微抽。
大家都不怎麼去吃雞肉,沈從石一臉不高興,硬是給每人碗裡夾了幾塊。
這個年頭的雞,也沒有沈良軒記憶中後世那麼肥,每個人幾塊,這碗裡就沒多少了。
吃過飯後,大伯娘和沈大伯收拾灶房,沈良軒收拾院子,讓黃老疤陪著沈從石說話。
一直到月亮高高掛起,大伯娘夫婦和黃老疤才離去。
“你不回去?”
沈從石看著關院門的沈良軒。
“不回去,”沈良軒打來水,兩人洗了手和腳,然後沈良軒打了個哈欠,躺在床的另一頭沒多久便睡著了。
沈從石看得目瞪口呆。
他還沒什麼睡意。
說來,今天是這些年來,他最高興的一天。
枕頭下是一根他雕好的木簪,簪頭很簡單,就是一朵梔子花。
他細細摩挲著簪身,一邊想著在哪個位置刻名字好,一邊側頭看著窗外,那掛在夜空中十分皎潔的明月。
沈良軒在沈從石家住了兩天,就被他趕走了。
而他自己也緊跟著去上了工。
“那文知青好歹是個感恩的,這兩天一直往你三叔那送東西,”大伯娘說起文知青。
“老三可沒收他的,”沈大伯又在編簸箕,“不過這件事,讓村裡好些人都知道咱們家老三是個好的,不是他們心裡的勞改犯了。”
“本來也不是。”
大伯娘抿了抿唇,看了眼沈大伯,又扯開了話題,“今兒良軒跟著鄭叔上了山,也不知道有沒有幫到什麼忙。”
“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天都黑儘了,沈良軒才背著背簍回來。
他身上有些臟兮兮的,可臉上的笑卻十分惹人眼。
“瞧你那笑嘻嘻的樣子,”大伯娘給他打了水,“撿到寶了?”
“算是撿到了,”他把背簍放下,從裡麵提出一半死不活的野兔,大約四五斤的樣子,“上山的時候,我就想著搞個陷阱看看有沒有收獲,結果還真有!”
“我的個娘耶,”沈大伯接了過去,“這個頭可不小!”
“我弄了兩個陷阱,都進了東西,兔子我要了,野雞給了鄭伯。”
第19章
重回七十年代
“野雞能有多少肉,咋不把兔子給他?”
大伯娘在一旁道。
沈良軒又往水桶裡加了些冷水進去,準備洗個冷水澡。
這種天,即便是冷水,也不會著涼。
“他說他拿雞屁股有用,還說野雞的毛比家雞的漂亮,準備給小孫女做毽子。”
“這哪是理由啊。”
沈大伯已經拿起刀,準備殺兔子了,“待會兒送些肉過去。”
“我也是這樣想的,”沈良軒點頭。
等他洗了澡出來時,兔子已經宰成了兩半,沈大伯已經把另外一半給鄭叔送過去了。
大伯娘看著剩下的那半邊兔子發了難。
“好不容易有葷腥,我知道你們也饞了,”大伯娘笑看著沈良軒,“可是你三叔現在正需要補身體,你說該怎麼辦?”
“要我說啊,”沈良軒拿起刀就把那半邊兔子給剁了,“把兔子燒好,給三叔端一大碗過去。”
“也是,”想到老三的為人,就這麼送過去肯定不會要,但是煮好了,想要推辭也沒有辦法。
“那就這麼辦,我去抱些柴火進來。”
這天燥熱,他們家又沒有井,醃了又廢鹽不說,還不知道能不能抵得過這熱氣,還不如燒了吃。
“年前你舅娘送的乾筍還有,我拿來泡上。”
用乾筍燒兔子,雖然少見了些,可也是沒有食料的辦法了。
等沈大伯回來時,筍子燒兔肉已經端上桌了。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大伯娘把院門扣上,轉身問道。
“見我拿了兔子過去,老人非要我留下吃飯,我好說歹說才回來的,”沈大伯說起鄭家老婆婆,忍不住一笑。
“誰家都不容易,可彆跑人家家裡吃飯。”
“知道知道。”
兩口子正要進堂屋呢,大伯娘又哎呀一聲,拍了拍自己的頭,轉身把院門又打開了,“你去堂屋把那大碗裡的肉送到老三那去,早些回來啊。”
“欸。”
今晚的月光十分明亮,即便不用火把也能看清路,沈大伯穩穩地提著籃子,快步又出了門。
沈從石剛準備吃飯,便見沈大伯提著籃子來了。
“大哥,你可彆往我這送東西了,我都好了。”
“這可是你侄兒在山上套的東西,”沈大伯把籃子放在桌上,把肉端出來,“彆說那些客套話,把碗騰給我,我還要回去吃飯呢。”
看著那滿滿的一大碗兔子肉。
沈從石的眼睛有些發熱,他趕忙轉身去簡陋的碗櫃裡拿出一個瓷碗,把肉倒進來後,又往那碗裡倒了一碗自己剛炒的韭菜雞蛋。
“彆跟我扯啊,”沈從石把碗放進籃子裡,遞給沈大伯,“以後可彆這樣了。”
沈大伯笑了笑,見他額頭上的傷結疤後,這才離開。
“路上注意點兒!”
沈從石站在院子門口目送他。
“知道。”
沈大伯頭也不回地回著。
他不知道沈從石在那站了許久,才回灶房吃飯。
“我說他爹,”夜裡,躺在床上的大伯娘忽然戳了戳男人。
“怎麼了?”
沈大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晚上那兔子燒得好吃吧?”
“好吃啊。”
大伯娘見他沒明白,歎了口氣,“良軒從來沒燒過兔子,可動作怎麼那麼熟練呢?而且味道還不錯。”
“他燒過其它菜啊,”沈大伯又是一個哈欠,“就說去年,村裡分豬肉的時候,也是他燒的。”
“我就是覺得心裡難受,可又不知道為什麼。”
大伯娘也覺得奇怪,當她看見兒子燒菜的時候,總覺得對方好像受了很多很多的苦,好像離她非常遠。
當時就嚇了一跳。
這才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彆胡思亂想,”沈大伯把人按住,“睡覺。”
天熱了,下工的時候,村裡好些人都去河裡洗澡。
當然他們去的地方都是下遊,上遊還得留著,大家好吃水。
沈良國來找沈良軒去河裡時,大伯娘一口就回絕了,“上次嚇得半死,前幾天又下了大雨,水位都漲了不少,我看啊,你也彆去為好。”
“我們不下水,”沈良國臉上的笑容不減,“就在河邊吹吹風。”
“到處都能吹風,咋就要去河邊呢?”
大伯娘那警惕的眼神,讓沈良國的臉皮有些發熱。-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那就在這院子外行嗎?我有點事兒找他。”
正在自己房間修床腳的沈良軒,這才被大伯娘叫了出去。
那床有些年頭了,昨夜沈良軒翻了個身,就忽然歪了一個床腳,把他瞌睡都驚沒了。
大伯娘站在院門口,看著二人走到拐角處的榕樹下坐下時,才轉身進院門。
這個位置確實能吹到風。
而且還不小。
沈良國雙手交握,看著遠處,輕聲道,“我確實有那個打算,你要是幫我,我不會少你好處。”
“我現在什麼都不缺,你能有什麼好處吸引我?”
沈良軒問。
“票,”沈良國眯起眼,“自行車票。”
沈良軒的神情很平靜,這讓沈良國驚訝又失望。
“我不感興趣,同時我也明確地告訴你,”沈良軒指了指自家院子,“彆打我家人的主意,你們家的事兒,隻要不牽扯到我們,我不會管,也不會泄露什麼。”
“那你讓我說聰明話?”
沈良國眼中閃過怒色。
“聰明話,”沈良軒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難道就是讓你過來引誘我做你的刀?”
“你!”
“良軒!進來幫我弄麻線。”
院子裡傳來大伯娘的聲音。
“來了!”
沈良軒應了一聲,對十分不滿自己回答的沈良國道,“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是蠢貨,不是你可以利用的對象,我的家人也不是!咱們兩家井水不犯河水。”
“說得容易,”沈良國嗤笑,“你爹和我爹可是親兄弟。”
“那你自問,”沈良軒嘲諷地看著他,“你爹,你媽,你全家,有一個把我爹當成你們的親人嗎?”
沈良國抿緊唇,看著他進了院子,當院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猛地踢開了麵前的石子兒。
“玩兒我!”
沈良國帶著怒氣回到家中,今天地裡沒什麼事兒,每家隻需要出一個人,楊氏蹭了個輕巧活兒,便上工去了,其餘人都在家。
剛進家門,沈良國臉上的怒氣便消失了,又是長輩心裡的乖兒,孩子慈祥的父親。
“你去找沈良軒了,是嗎?”
沈良軍忽然說道。
第20章
重回七十年代
沈從山正抱著大孫子在曬院子裡曬太陽,小孫女趴在她媽,也就是良國嫂腿上,她剛拉了耙耙,良國嫂在給她洗屁股。
而良軍嫂不願意在院子裡和他們相處,沒瞧見人,應該是在自己房間。
沈良軍一動不動地站在院門後,沈良國一進門,他就開口了。
“我找他做什麼?”
沈良軍的話,讓沈從山和良國嫂紛紛看了過來。
“就是,”沈從山把大孫子放下,讓他自己玩兒去,有些不高興地看著沈良軍,“你大哥沒事兒找他乾什麼?和你一樣,去揍人家,結果裝傷還去醫院花了那麼多錢?”
說起這個沈從山就覺得來氣。
“爹,”這話簡直戳到了沈良軍的痛處,他到現在都沒整明白,為什麼自己那麼疼,卻沒有傷,“大哥肯定去找他了!”
他有些委屈地對沈從山道,“這些日子,他老去找沈良軒,關係好過我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