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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尾三阿公的老娘在世的時候,就是村裡的神婆,後來他老娘不在了,但是他也“學”了些本事,雖說現在不準搞那些牛鬼蛇神的,可私底下去找三阿公的人並不少。

沈良軒對三阿公這個人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他沒急著否大伯娘的話,而是繼續試探般地問道,“隊長家的牛車…”

“長風去紙廠上班後,所有工資都上交了,就搞了個牛車,生產隊的牛就三頭,一頭是大夥兒一起養的,另外兩頭村裡錢不夠,不是隊長和你二叔自己掏錢買回來的嗎?”

雖然是病牛,可後來不是養起來了,還搞了牛車。

不對。

沈良軒抿了抿薄唇,這和記憶中的不對,牛在這個年代是很金貴的,一個村兒能有一頭就很不錯了,在他的記憶中,白岩村的牛就養在沈從山家。

好草好喝養著,那牛車還是私下弄出來的,後來救了一個老輩,這才讓牛車見了明麵,牛還是集體的,但是牛車也默認是沈從山家的。

想到這,沈良軒又道,“在夢裡,我夢見自己成了二叔家的老三,搞得我都胡塗了,那現在二叔家的老三是?”

在他的記憶中,大伯夫婦的孩子早夭後,便再也沒有子嗣。

“哪來的老三,”大伯娘擺手,“不就隻有良國和良軍嗎?”

沈良國,沈良軍,這兩個人是沈良軒的親哥哥。

這真的是夢嗎?

沈良軒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劇烈的疼痛剛剛襲來,便聽有孩子叫大伯娘的聲音。

“好像是叫我,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大伯娘顯然也聽見了,她急忙起身出了堂屋門,隻見有兩個半大的孩子從小路那邊跑來,這太陽大,兩人的臉蛋都紅撲撲的,淺黃的頭發濕漉漉,一看就熱得不行。

“沈大伯和沈二伯在地裡打起來啦!”

“是啊,打得可厲害了,都見血了!”

大伯娘一驚,“什麼?!”

剛跟著出來的沈良軒也一愣,見大伯娘跟著兩個孩子往乾活兒的地裡跑去,沈良軒趕緊跟了上去。

但因為身體還有些不適,所以一直落後在三人身後。

一心在丈夫身上的大伯娘,並沒有發現後麵多了一個跟屁蟲。

“沈大家的,你快去看看,哎喲他們兩兄弟打得可厲害了!”

一挺著大肚子的婦人手裡還沾著泥,見到急急忙忙的大伯娘,趕忙指了指不遠處圍著好幾個人的地道。

“怎麼就打起來了呢!”

大伯娘也沒空閒和她打招呼了,撒腿就往地裡跑。

沈良軒卻叫住那婦人,因為實在找不到對方的記憶,就隻能略去稱呼,“請問,我大伯…我爹為什麼和二叔打起來了?”

婦人也沒注意到沈良軒的怪異之處,而是熱心回道,“我這都快生了,也沒下地乾鋤草的活兒,就在旁邊做些輕巧的,原本你爹乾活乾得正在熱頭上,可你二叔忽然上前問了句,良軒不就是在水裡泡了泡嗎?怎麼就裝病不來上工了!”

沈良軒聞言情緒並沒有多大浮動,因為沈從山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接著你爹就惱了,和他爭執了幾句,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你二叔推了一下你爹,這不就打起來了。”

婦人見沈良軒臉色還有些不好看,便知道是真病了,心裡有些瞧不上沈從山的做派,這村裡誰不知道沈良軒是被他嚇得掉到河裡才出事的,好歹是自己的親侄兒,居然能說出那種話來。

“彆打了彆打了!”

大伯娘擠開人群,伸手去拉正把沈大伯壓在地上打的沈從山,不想還沒用力,一個腰圓膀粗的婦人便一把將她拉開,嗓門大如鑼鼓。

“我說大嫂,這男人之間的事兒,我們摻和什麼,這哪家兄弟不打架?打著打著就把事兒解決了。”

說這話的人,正是沈從山的老婆,楊氏。

也正是因為有她以及她這種說辭的原因,才攔住了旁人去拉架,沒得法子後,才有大人指使孩子去把大伯娘叫過來。

“我說弟妹,這樣打下去怎麼得了啊!”

大伯娘氣急,自己男人是被揍的,沈從山是揍人的,弟妹當然說得這麼輕巧了!

楊氏卻不鬆手,“放心吧大嫂,叢山是個有分寸的,你聽我的,彆摻和了!”

旁人有些看不下去了,一黑瘦的漢子皺眉道,“這樣打下去,遲早會出事的!”

“是啊,沈青山的臉上都是血,萬一出事了可咋辦?”

大伯娘更急了,可她生得瘦小,怎麼可能是楊氏的對手,爭執間,楊氏直接用力一推,大伯娘整個人往後仰,旁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雙手便扶住了對方。

“媽,您往後站。”

沈良軒垂著眼,沒人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緒,他將衣袖挽到手肘處,徑直走向還在糾纏的沈從山二人身旁,楊氏見此趕忙伸手去拽他。

不想沈良軒一個巧力就給掙開了,在楊氏愣神之際,沈良軒一把抓住沈從山的肩膀,直接把人翻扔在地!

“你做什麼?!”

沈從山痛叫一聲,隻覺得兩處肩膀劇痛無比,他憤恨地抬頭去看那個罪魁禍首,不想隻看見搖搖欲墜的沈良軒,隻見對方慘白著一張臉,跌趟在臉上青紫帶血的沈大伯身旁。

這可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住了!

“良、良軒?”

沈大伯抖著手去想把沈良軒扶起來,大伯娘直接大叫一聲,拿起鋤頭就往沈從山身上招呼!

“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楊氏見此能讓她得逞?一把躲過鋤頭,卻不敢再動手,畢竟沈良軒此時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乾什麼呢!乾什麼呢!”

隊長大吼一聲,旁人也被剛才那一幕嚇住了,聽見聲音這才回過神,紛紛讓開路,大伯娘一把抱住沈良軒,哭叫聲惹得在場的人都揪起來了。

“我的兒啊,我的兒!”

“還愣著乾什麼?快把人抬到鄭叔那邊看看啊!”

鄭叔是鄉大夫,雖然醫術不是很厲害,但是處理一點皮外傷,還是可以的。

隊長怒吼道。

大伯娘不願意鬆手,沈大伯狠狠抹了把鼻血,起身逼近沈從山夫婦,被隊長攔住,“先看孩子,這個事兒我會問清楚的。”

“老二,良軒要是有什麼事,”沈大伯向來是溫和的,可現在的他卻恨極了沈從山夫婦,“你就下去陪他吧!”

沈從山打了個寒顫,他從未見過大哥這種眼神,剛要說話,就扯到了肩膀,劇痛再次襲來,於是叫嚷著。

“隊長,我冤枉啊!我是和大哥打架,可沈良軒是自己暈倒的!我可沒動他,反倒是他,哎喲,把我的肩膀弄得劇痛無比,肯定是脫骨了!”

楊氏雖然心虛,可也站在丈夫這邊,“是啊,這可不能怪咱們。”

“都彆說了!”隊長氣急,指著他們的鼻子罵,“那可是你們的親侄兒!要是真出了事兒,你們說不定得去吃牢飯!”

這可把二人嚇住了。

“不是,我們沒碰他啊!”

“就是,他自己暈倒的!”

而這邊,大伯娘夫婦已經隨著眾人把沈良軒送往鄭叔那邊了。

鄭叔直接把院門關了,讓無關人員出去,先給沈良軒看了看,“沒發熱,倒是出了一身冷汗,這是用大力了,孩子他奶,衝碗糖水!”

隨著他的這句話,沈良軒“緩緩”睜開眼,大伯娘立馬瞪了他一眼,就在剛才她快嚇死的時候,“昏迷”的沈良軒忽然捏了一下她的手,大伯娘立馬明白過來,可哭叫聲卻不敢停。

這還是她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演,”但也明白過來兒子的意思。

那家人本就是難纏的,兩家又是那麼親的關係,兄弟二人打架彆人頂多說幾句不好聽的,可侄兒要是動手打叔叔,那可有閒話傳了。

第3章

重回七十年代

被大伯娘瞪了眼的沈良軒衝她眨了眨眼,也就是鄭叔還在,否則就衝剛才被嚇住那勁頭,大伯娘也肯定得給他兩下。?思?兔?網?

“良軒!良軒你沒事吧?”

鼻青臉腫,身上又是泥又沾了些血跡的沈大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沈良軒的臉。

是溫熱的。

“我沒事,”沈良軒的聲音又輕又弱。

這倒不是裝的,他現在身體還有些虛弱,剛才也隻是借助巧勁兒對付沈從山。

“喝點糖水,回去吃點東西,這幾天彆用太大勁兒,要是覺得頭暈不舒服,”鄭叔將糖水遞給沈良軒,看著他那張蒼白的臉,語氣也輕柔起來,“我看還是去醫院瞧瞧,畢竟這麼年輕,可不能留下病根啊。”

這話是對沈大伯夫婦說的。

沈大伯的視線一直放在沈良軒身上,眼睛都不怎麼眨的。

大伯娘聽著直點頭,心裡對二房那邊卻來了恨意。

“鄭伯,麻煩您幫我爹處理一下傷口,”沈良軒伸出手握住沈大伯帶泥、粗糙而寬大的手掌,“爹,您讓鄭伯幫您瞧瞧傷,我已經緩過來了,等你處理好傷,咱們就回去。”

“回去,回去…。”

沈大伯連連點頭。

多年的夫妻,大伯娘哪裡不知道丈夫也被嚇壞了,她不敢想要是真出事了該怎麼辦,頓時也紅了眼。

糖其實不是糖,是糖精,喝進嘴裡有些澀,可沈良軒卻覺得,夢裡的糖水即便是糖精,也比現實中幾百上千的一粒糖塊要好吃得多。

等處理好傷口後,大伯娘從兜裡摸了又摸,當鄭叔瞧見她臉上的神情時,也明白了,他對沈良軒道,“再過半個月,我要去山裡找藥,你那會兒好得差不多,就陪我一塊進山吧。”

“謝謝鄭伯。”

沈良軒起身,對其微微鞠躬。

鄭叔一愣,接而一笑,大伯娘和沈大伯哪裡也不知道這是鄭叔的好意,也連連道謝。

等他們一家三口離開後,鄭叔拿出旱煙,還沒點上,他家那口子便過來收方才沈良軒喝糖水的碗。

“又沒收錢?”

她麻利地收起碗,看了眼鄭叔。

鄭叔捏了捏煙頭,垂著眼,“就處理了一下傷口,從青是個不錯的,這回沈從山兩口子怕是要把人逼急了。”

“等著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這回有好戲看了。”

“去,”鄭叔皺起眉,不悅地看著她。

從鄭叔這回他們家,有一條近路,不過是上坡,得穿過一竹林才行。

但是能節省十幾分鐘的時間。

沈良軒走得很慢,大伯娘堅持走在最後麵,沈大伯走第二個,他被逼走在最前麵。

“爹,您以後彆和他硬著來,他是故意的。”

沈大伯臉上、身上還疼著呢,打小打架就打不過老二,現在更不是對手了。

“我就是氣,你是我兒子,是他親侄兒!他怎麼能那麼說你?我就是打不過,我也要咬他一下。”

“你屬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