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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我一定要讓大家知道他的真麵目,對軍宣隊負責,”很好,軍宣隊是部隊宣傳隊,每個學校都有,主要是服役軍官,怕學校出亂象的,紅小兵時常借著軍宣隊胡作非為,西愛對著軍宣隊微微頷首,一副很熟悉的樣子,“對人民群眾負責,讓當權派資本主義無路可走。”

王紅葉在下麵聽著,就納悶了,這孩子,平時也不出去學校裡麵貼大字報,也不去街上混,怎麼哪裡來的這麼多詞兒呢,一串一串的。

她就不明白了,家裡誰是當權派了,西愛說的是誰啊,她腦子笨,就沒明白西愛是要滅了誰啊?

都納悶呢,覺得這孩子白養了,這出事兒了,第一件事就是對著家裡人下手,真的是狗咬狗,舉報自己人。

彭大爺一把年紀了,覺得現如今這樣子,不如自己早早入土了算了,見不得這樣的人間慘劇了。

兄弟姐妹成仇的,父子倆鬨掰了的,斷絕關係劃清界限的,真的是看夠了。

劉小兵笑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覺得西愛怕了,怕了所以想摘出來自己,“誰?到底是誰啊,你大可以儘管說。”

說出來,好要你家破人亡。

西愛眯著眼睛,死死的看著劉小兵,恨得牙疼,我說出來,我要你家破人亡才對。

第132章 都放著我來

西愛自己擼了一把那淩亂的小卷發,彎著腰往前說話,手抬起來,總而言之,西方油畫裡麵的領袖是什麼樣的,西愛那姿勢絕對到位,真夠牌麵的這姑娘。

“我要揭發檢舉的人就是——劉小兵。”

“他耍流氓,之前晚上的時候我在散步,他見我長得漂亮,趁著人少的時候,拉著我的手,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

很好,停頓,然後表情悲愴一點,123可以。

西愛心裡默念,然後擦擦眼睛,大早上起來的,實在是沒有眼淚出來,繼續說,“他要我同意交往,說他家裡很多錢,半夜都有人排隊給他爸爸送禮,什麼茅台酒還有玉溪煙,家裡的罐頭吃不完,最後都長毛兒了。”

喊得歇斯底裡的,下麵劉小兵蹦躂的三丈高,扯著西愛要下來,“你胡說,你王八蛋,我弄死你。”

西愛往後躲,然後顯得無助極了,“是,我胡說,你手摸哪裡心裡沒數嗎?流氓——”

好家夥,流氓啊。

再加上貪汙受賄啊。

這無事都起三尺浪的,更何況是當事人出來說,西愛自己蹲在地上哭,哭得跟死了老公一樣的,那個勁頭啊。

亂騰騰的人群就開始了,也不知道哪裡又來了一支造反派,直接就起哄起來了。

劉小兵慌裡慌張的,要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他帶的人來,也有不服氣他的啊,這下次,翻車了吧。

西愛為什麼敢說啊?

因為世道就是這樣,到處是說謊的人,到處是為了權力的人,不說彆的,這街道上早就劃片兒了,大家現在都講派性。

你是屬於哪個派彆的,雖然口號一樣,目的也一樣都是為了權力,但是畫幾張大字報,幾個人一湊,就能成立一個小團夥,後來團團夥夥的,又成了兩大派係。

劉小兵這一派的,托了他爸爸的福氣,發家的早,勢力也大,人多勢眾,財力也廣。

隻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大家是從來不吝惜自己去當個壞人的,尤其是有好處的壞人,壞人往往比好人容易賺錢當權的多。

西愛自己抱著頭,聲音哭哭唧唧的,腦袋裡麵卻轉著,她為什麼不說彆的,她為什麼要說男女關係呢?

她要的不是名聲,這樣子她名聲當然不太好要,但是拿自己不重要的東西拉著彆人下沼澤地,挺劃算的。

真挺狠的這丫頭。

看著劉小兵在那裡反擊,她得繼續鬨啊,自己站起來,“我活不下去了,逼良為娼,死了算了。”

跑起來,風中那小卷發挺淩亂的,自己到院子外麵巷子裡的水井那裡,那可是老水井了,多少年了,有一顆碩大的兩人合抱的樹,旁邊水一直流著呢,井口能容納一人跳下去。

西愛就趴在那裡,死死的拽著井口,她得好好手扶著啊,不然人多推下去了豈不是受罪。

有人要尋死,自然有人要拉著的啊,她個弱女子,自然死沒法子的事兒,拉著不知道誰的胳膊,仰著臉,“要我死,死了算了,我活不下去了,原想著咽下去這口氣,哪裡想到欺人太甚,到我家裡來這是逼著我就範啊,我好好的人,清清白白的來,也要清清白白的去。”

咱們這塊土地上,幾千年的老太太文化,給她發揮的淋漓儘致,自然無比。

一哭二鬨,接地氣快到地心了,太接地氣了。

這事兒,像是張西愛的做派嗎?

不像。

但是她確實能乾的出來。

等著人散了,她自己從床上起來,冷冷的看著窗戶外麵笑,那意思是,跟我鬥,早著呢。

這事兒沒完呢,你劉小兵走了,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想的美。

她坐在寫字台前,寫稿子呢,做戲要全套,高長明教的。

她雖然有急智,但是描補這樣的精細事兒,還得思慮再三。

門外王紅葉心都揪著,問宋慧萍,“您說,這事兒是真的嗎?”

西愛不愛說話,這事兒說不定就還是真的了,孩子太委屈了。

宋慧萍眼睛斜著看她一眼,覺得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好騙,“你當是真的?她打小兒吃過什麼虧?”

一個不去坑彆人就覺得自己善良的孩子,你指望她吃虧?

可拉倒吧。

自己抽了雞毛撣子,走進去,“伸手,你年紀大了,我給你留點麵子。”

西愛當然不肯伸手,她生平最恨吃虧,二恨挨打,可珍惜自己了,□□的疼痛她受不了。

王紅葉也想明白了,自己一下子撲宋慧萍身上了,“您這是做什麼,您打我吧,打我好了,她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家裡。”

“事請解決的法子那麼多,她整日裡就知道亂說話,正當年紀的大姑娘了,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啊?”

“我以後好著呢,您甭操心。”西愛躲在王紅葉後麵頂嘴,若不是演戲,她早就跑了,隻是這會不能出屋子。

宋慧萍給氣的,還頂嘴,伸著胳膊要打,王紅葉就招呼著。

西愛就躲著,外麵張平呼哧呼哧騎著他的破自行車來了,掉鏈子了,自己手裡一團烏漆墨黑的鏈子,“怎麼了這是,誰來我家裡鬨騰。”

從門外扛著自行車進來就開始橫,想著一院子的人,結果人影子沒看見一個,問虎子,“人呢?”

“不知道,一群人來著。”

張平氣的跺腳,聽聲音去西愛屋子裡麵,你說巧不巧的,那雞毛撣子,兜頭就給打臉上去了。

他一下子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看是宋慧萍打西愛的,差點沒原地去世,他這是造什麼孽了。

捂著臉,眼淚就下來了。

不是想哭,是因為打到眼尾了。

宋慧萍訕訕的收起來雞毛撣子,“你說你就不知道敲門,推開門就進來,怎麼就這麼沒點眼力勁兒呢。”

你說你倒黴催的。

接過來王紅葉拿的手帕子蓋在半邊臉上,火辣辣的,張平氣的牙疼,齜牙咧嘴的,“您這麼大火氣乾什麼,您有本事給西愛一雞毛撣子去,合著就我活該。”

虎子在旁邊想笑,自己出去了,想著做飯去,他會做飯,什麼都會那種。

想問西愛吃什麼菜,“中午吃什麼?”

結果一看,人家在那裡梳頭呢,拿著口紅一點一點的,扭過頭來紅唇一張一張的,“肉——”

“蔥油餅。”

“如果能有個涼拌黃瓜就好了。”

卡巴著看看著虎子,虎子做飯好吃。

他人仔細,王紅葉做飯有點糊弄。

“哎——”虎子答應著,先去和麵,西愛就愛吃蔥油餅,麵劑子用擀麵杖攤平了,然後撒油,一點一點抹在麵上,蔥花切得碎碎的,撒上鹽,然後再把蔥花兒撲在油上麵,疊起來再攤平。

用鏊子給烙餅吃,那個味兒啊。.思.兔.網.

真的是人間煙火味,不過一味兒蔥。

然後涼拌黃瓜的那點湯汁子,用來泡餅吃,裡麵帶著醬油醋還要黃瓜的味道,蒜泥的味道,吃了是真落胃。

但凡是中午吃上這麼一頓,再來碗小米湯子溜縫兒,吃這麼一頓,讓人記著一輩子啊。

從那餅開始出味兒,西愛就坐在廚房旁邊的小馬紮上瞧著了,她得等著吃第一張。

“這裡熱,出去等。”

西愛不動,和顏悅色的,“虎子啊,你說你這麼能乾,以後肯定是一把能手,姐姐身邊就需要你這樣的人存在。”

乾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張平路過憤憤的抱著西瓜,他還得去井水裡麵吊著西瓜,那死丫頭喜歡飯後馬上吃水果。

站在井口那裡,想著劉小兵那事兒,他更來氣了,這就是找茬兒的,他吃過飯就去找劉小兵爸爸談談。

到底是當兵的,遇到事兒了橫氣歸橫氣,但是還講道理。

結果誰知道,西愛這死丫頭,吃過午飯就出門去了。

張平抱著瓜剛進院子呢,“瓜還沒吃呢?”

“嗯,下午回來吃。”

張平想了想,也沒舍得切開,又給送井水裡麵去,等西愛回來吃唄。

家裡就是有個破豌豆,你不吃我也不吃,就很統一了,等著哪天西愛在家裡吃飯的時候吃。

有點肉就留著,吊在井水裡,要是還不行,就煮熟了,撒上鹽醃著,多早晚等著西愛回來吃。

這待遇,那絕對不是寧宇森能有的,寧宇森還不知道家裡出事兒,他現在跟明菊忙著訂婚的事兒呢。

家裡房子張平說了不算,分也分不到他頭上去,給指了條明路,看看單位給分房子。

分的宿舍,肯定不如家裡麵,家裡到底是敞亮的,宿舍就是一個房間,做飯洗衣服上廁所的,都不方便。

而且張德順也有私心,當初西愛跟寧宇森有那麼一出兒,院子裡出出進進的人,他就不想留著寧宇森在身邊兒。

他還有倆兒子呢,不怕沒有人給自己養老。

西愛剛出門,他還給了十塊錢呢,悄摸給的,宋慧萍都不知道,問她,“奶奶打你氣不氣?”

“您說呢?”

“不氣。”

西愛笑了笑,“那就不氣唄。”

噠噠噠的就走了。

十塊錢,你看看張平從老爺子手裡拿過十塊錢沒有?

一毛錢都不給張平。

張建國也沒份兒。

西愛這鬼丫頭是真趕趟兒,她自己去學校裡麵去了,這革命的事兒大家都知道,那上午的事兒,也全部傳遍了。

她一到學校裡麵,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及絕大多數的敵視。

歡迎她的,當然是派性跟劉小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