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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回去看牙嗎?怎麼就打算走了呢,你打算走也不說一聲,你這樣——”

真的很過分。

“對不起,我錯了。”西愛眯著眼睛笑的有一些討好,她沒想到這些,她更沒想到劉伸伸會生氣。

及時的打斷他,因為不想聽這些責備了,笑的少見的討好,“真的呢,我忘記了,忘記跟你說了,我想著扥給我回來再跟你說的,因為我還沒有去看過,不知道合不合適的。”

“那大家怎麼都知道你要走了。”

肯定是打算要走了,去那邊看一下,隻不過是安心一點,提前踩點而已。

西愛心想,你說的很對,她就是注定要走的,隻不過這時候,撒點謊也沒事的,她從小,撒謊那可是真的跟真的一樣的。

“是嗎?大家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隻不過是有這樣的打算而已,竟然傳成了這樣子,要我以後怎麼在這邊待下去呢,真的是很過分。”

然後伸出來自己的手,嘴角翹起來跟月亮一樣,小臉白白的,下巴尖尖的,她的臉真的不是那麼大,“哎呦呦,你還生氣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呢。”

道歉的時候,不論是不是真心,但是一定要像是很真心一樣。

她聲音帶著笑,帶著一點惡劣,帶著很多的無辜,就跟真的是很真誠的道歉一樣。

伸伸自己心裡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孩子呢?

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呢。

太惡劣了,她的惡劣不是做過分的事情,而是她做了惡劣的事情後,還能這樣子要你忍不住原諒她,對著你笑的眯起來眼睛,還能哄著你。

他想了半晚上,覺得如果責備她這個事情的話,按照西愛的性格,應該甩臉子是最正常的反映,然後兩個人大吵一架,各自分開了就。

西愛的臭脾氣,他閉著眼睛能想得到。

可是誰能想得到,她是這樣子反應呢。

劉伸伸的臉色,真的是秒變,瞬間就好了。

他真的吃這一套。

本來一肚子氣的,但是看到她的臉,看到她跟自己說話,就什麼氣也沒有了,覺得她還是那麼好。

格桑花端著盆搓衣服,看著兩個人慢悠悠的拎著行李一起出發,就覺得牙疼,跟旁邊的人說,“不是早上吵架了,一個要走一個不走,這是怎麼了?”

“後來又打算一起走了,坐下午的車走,早上的來不及了。”

“不是,吵的厲害嗎?”

旁邊人頭都不抬的,“蠻厲害的吧,車子都誤點了呢。”

“那怎麼和好的呢,怎麼不一直吵下去呢?”

“哎呦,你什麼時候見西愛跟人家吵過架了,她說的吵架很嚴重,大概就是拌嘴那種的,她的吵架跟我們的不一樣,再說了,伸伸那多好的脾氣啊。”

西愛這人不會吵架,她隻會翻臉。

我也不跟你吵,也不跟你掰扯,我是直接踹了你的那種。

很有個性了。

她自己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問為什麼還不走,她自己講的,因為跟劉伸伸吵架了。

大家以為是那種決裂的吵架,這年頭誰吵架不要麵子啊。

結果沒有人看到吵架的名場麵,就看見倆人蠻開心的,拎著行李活蹦亂跳的就走了。

什麼世道。

伸伸現在就挺滿足的,自己坐在火車上,車上有人賣奶片的,據說是內蒙古的特產,這車上每次都賣這個,西愛喜歡吃。

買了一包,西愛死扣死扣的,“再買點酸奶條吃吧,我覺得應該很好吃。”

“奧,行啊,買一點嘗嘗。”

伸伸就買了一點,倆人在那裡吃。

覺得怪好吃的,都吃的挺開心。

西愛這死丫頭,跟劉伸伸在一起,基本上不掏錢,隻要劉伸伸錢包沒榨乾,她就基本上想不起來有錢包這回事。

隻有極為偶爾的少見的發財了,有獎金了,會帶著劉伸伸出去吃一頓大餐。

習慣了。

小時候劉伸伸就有錢,他零花錢最多不說,家裡條件也好。

就是現在,他也沒什麼開銷,工資攢著不花的那種人。

不缺錢。

西愛的錢,就自己花光了,她看喜歡的就買,吃的還好說,但是你看她小皮鞋,看她花衣服,看她到底口紅,那絕對了,使勁的砸錢,愛美。

第80章 看那一朵蘑菇雲

西愛捏著酸奶條,伸伸也手裡拿著吃,然後一路東去。

她靠著窗戶那裡,看漆黑月色,就很想講話,“我記得,那時候我是一個人來的,來這邊的時候發現,跟自己想的不是一樣的。”

在北京,科研人員的小孩子過的很好,都是大院裡麵的,各項保障都很好,有牛奶雞蛋,還有點心吃,家長還不在身邊。

但是到這邊以後,發現什麼也沒有,物資非常的緊缺,“我看外麵有很多燈,仔細看其實是人站在那裡,頭頂上綁著燈,五米一個人,腰上都綁著繩子,因為怕風沙太大了,人站不住,隻能綁著繩子大家站在一起。”

她現在看到路燈了,路邊不需要人當柱子了,已經有燈了。

這些過往,她從來沒有說起來過,沒必要,不是那麼的光鮮亮麗。

但是現在講出來,已經帶著一些坦然跟釋懷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留下來,當初明明能走的,我有很多次機會離開,各種各樣的理由,我有辦法的,可是我最後竟然選擇留下來了。”

她平淡的呼吸著,就跟外麵的路燈平淡的照耀著遠方,絲毫沒有展示這片土地上的光輝往事一般的,聲線平靜的像是海平麵,但是語氣裡麵卻包含著落日的悲涼。

“我特彆喜歡吃肉,一天裡麵兩頓飯都要吃肉,那時候保育院裡麵物資保障跟不上,保衛部的人就像上級請示去打獵,自給自足,每年冬天來臨之前,都會儲存好肉。”

“但是那一年冬天,蒼耳沒有回來,你知道嗎?蒼耳是格桑花的未婚夫,你不是很好奇,格桑花為什麼一直沒有結婚嗎?因為她曾經最喜歡的人,已經不在了。”

多平凡的歲月啊。

喜歡的人終究不在了。

再也找不到當初那麼深愛的感覺了。

她一提起來蒼耳,就總是記得那個在晚上拉著馬頭琴的威猛的男人,靜靜的坐在那裡,格桑花在一下一下的搓洗衣服,對著他笑,他總是閉著眼睛,一直拉著那一把琴。

他的絡腮胡子,他總是紅著的臉頰,他那高大嗓門,還有他那爽朗的笑,最後最後,全部都成了一點一點泥土。

深深的陷在裡麵。

西愛自己扯著嘴角笑,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很從容的談論起任何話題,包括曾經觸目驚心的死亡。

可是她的眼睛裡麵,伸伸看到有一閃而過的淚光,一閃而過的悲憫。

“那時候我就總是在想,什麼樣的人生才是屬於我的,我應該有什麼樣的人生,才可以在短短的一百年的時間裡麵,做最好的自己呢。”

“我一直在追求永恒,我想成為聖人,受很多人膜拜讚美,其餘的事情我一概不管不問的,我努力在完成我自己完美的人生,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的人生不僅僅是隻關於我自己的。”

“那時候我看著格桑花哭,看著保衛部的人瞞著所有的人,再也不提起來蒼耳大叔,我就在想,我可以做很多,我能幫很多,我可以改變這裡。”

“我想要這裡有水,有綠色。”

“絕大多數的人是平庸,且執著的努力,做著我認為毫無意義的事情,但是這就是最大的意義了,他們維持了和諧,就好像是在太陽周圍,不斷的燃燒自己一樣,最後大家隻看到了耀眼的太陽,看不到她周圍幾千裡的燃燒。”

她特彆悲觀,人生實苦,生下來都是哭著的,就好像沒有人是享福的,都是為了贖罪的。

所以她特彆冷漠,好也罷,壞也罷,都是你們的人生,你們的命運。

如果想改變,那就變得聰明伶俐。

她屬於聰明伶俐的那一種人。

很幸運不是嗎?

但是她的心也不是鐵打的啊,她看運水線上躺著的那個人,那麼小的年紀,他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他的家鄉跟蒼耳一樣,不知道在何處。

夜裡是否也會拉著馬頭琴想著大草原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把自己稱之為英雄,並且現在好不虧心的跟伸伸說,“我做的事情,就是為了救人,就是要他們再也不要跟以前一樣,這就是我的目的。”

“我沒什麼造福萬民的想法,我隻是,想要這裡不一樣。”

她輕輕的說著,自己都很難表達出來,耳朵邊突然傳來一陣轟響。

大地似乎都在震動。

遠遠的西麵,上空有閃爍的光,那麼的亮眼。

“看,著火了。”

“發生了什麼?”

“那是一朵雲。”

“像蘑菇。”

“對,像是蘑菇,怎麼那麼高,那麼亮。”

是啊,像蘑菇的一朵雲,那麼高,那麼亮——那是我們六年的成果啊。

梅如下車,穿著厚厚的防護服,她眯著眼睛站在爆炸場地裡麵,仰著脖子,看著那麼高的一朵雲,她出現在核爆區。

她跟她的隊友們,是敢死隊,背地裡大家笑著說是英雄隊。

因為在最後,她們是負責核爆數據采集的。

就是我們的爭氣彈炸了,他們要在第一時間衝進去,衝進去把實驗數據搜集起來,還要負責樣本采取。

核爆之後,那片區域是死亡區域,輻射是超標的,進去就是犧牲,所以叫英雄隊。

進去了就可以當英雄了。

她看著那浮沉飄散,像是西北的塵沙,卷著漫天的煙雲,然後突然間散開,這裡的每一粒塵土,都是輻射。

飄起來的每一個塵埃,落在肩頭上的時候,都是催命符。

可是她覺得真的很美。

真的好美。

我們的爭氣彈,我們的□□,六年了,終於成功了。

這樣的當量,達標了。

她願意在這片土地上長眠。

頭頂上飛機在飛,一直在飛,高空數據組直接%e8%a3%b8露在輻射空間裡麵采集高空數據。

下麵的人像是螞蟻一樣的,在塵土飛揚裡麵跑著搜集地麵樣本。

梅如是核爆組的,她知道哪裡有什麼樣的數據,哪裡的數據需要采集,哪個位置可能會有疏漏。

她一直在走,一直在走,一直在采集。

她不敢停下來,我們這一顆,花費了多少代價啊,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啊。

光是原材料的提取,鈾礦的開采,就耗費了多少人在深山老林裡麵,在不見天日的礦洞裡麵夜以繼日的乾啊。

還有實驗的器皿,是召集了全國最優秀技工,近十萬人的軍工廠製作出來的。

還有無數前仆後繼的科學家們,還有一直保衛邊防的戰士們,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