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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整日裡圍著她上上下下的轉圈,忙的腳後跟都不著地,再也沒彆的心思想著彆的了。

要她如何不歡喜呢。

張德順知道了,大笑,“是我的孫女。”

他祖上也曾顯貴,曾經也是養的一身的富貴病,心%e8%83%b8彆有一番豁達,親自去跟西愛講,“再也不走了,隻管留在家裡陪你們,好不好?”

戰爭雖然早就結束了,可是我們在朝鮮的誌願軍,現如今才全部撤回,他們鐵路職工,是最後一批。

這條腿,他笑了笑,是傷在特務手裡麵的。

遼沈戰役後,國軍很多部隊沒來得及撤退,就地散落掩蓋身份,卻不想賊心不死,一直對我們新國家的建設做破壞。

東北那邊的局勢,太複雜了,日本人留下的眼線,遼沈戰役潰敗的國軍成了間諜,還有當年溥儀的偽滿洲政府遺落勢力,再往北麵還有蘇聯人的手腳在裡麵。

最後一班列車了,他們終於回家了,卻不想過隧洞的時候定時迫擊炮襲擊,火車翻了,他沒了一條腿。

一支保障了朝鮮戰爭後勤鐵路運輸六年的鐵路技術隊,在搶修過無數次的車段中,在南下回家的列車中,遇襲。

這是敵特的示威與踐踏。

這裡麵的事兒,張德順沒對家裡多講一句,隻說是意外。

第17章 全是人才啊

宋慧萍在廚房,案板多多多的切餡兒,白菜水靈靈的一顆,先是細細的切成絲兒,再剁碎了撒上鹽,裡麵的水殺出來,這樣做餡兒不至於一汪水的。

外麵寧宇森風一陣的跑進來,手裡繩子拎著一點兒肉,“奶奶,最後一點兒了,得虧我去的早,不然全被孫寡婦買去了。”

他人長個兒呢,褲子短了一截兒,解放鞋穿在腳上跟蒲扇一樣的,濃眉大眼的五官。

宋慧萍接過來看一眼,“你再沒大沒小?”

孫寡婦是你喊的啊?

寧宇森笑了笑,“孫大嬸。”

扭頭看西愛在院子裡掐花戴呢,拉著田葉葉的手要她把花枝壓下來,好讓她這個矮個子能仔細挑喜歡的幾朵,“奶奶,你把瘦的單獨片下來,西愛不吃肥肉呢。”

宋慧萍肉洗乾淨了,一五花肉一塊,她就討厭張西愛吃飯這個費勁兒,吃個餃子回回都得兩種餡兒的,“她愛吃不吃,不吃那還是不餓,慣得一身的臭毛病。”

話音剛落,就看見寧宇森一陣煙一樣的跑走了,西愛扶著門檻,手裡掐著花呢,眼神一撇,都聽到了,嘴吧嗒吧嗒開始了,“我還給您戴花呢,您擎等著吧。”

臉呱嗒一落。

寧宇森跑到院子裡,田葉葉把剛才扯下來的花枝給扶正了,她人就很溫柔,家裡的活兒順手就乾了,縫縫補補的,人就特彆的秀雅的那種。

蹲在那裡,聽張西愛找話茬兒,便笑著往堂屋裡麵看,果真沒一會兒人就牽著進去了,會撒嬌。

宋慧萍這老太太多剛啊,丈夫兒子走這麼多年,她是硬扛住不吭聲的人,誰也沒透過氣兒,平日裡跟沒事兒人一樣的,家裡能對著老爺子拍桌子。

可是張西愛這小孩兒吧,嬌氣,她會撒嬌,那種帶著辣椒麵撒嬌,宋慧萍戳著她腦門,“你要不是我孫女,我早給你扔大馬路上了。”

張西愛站在案板跟前,可鹽可甜的,這會兒看著她片肉去了,便指揮,“來點蔥薑,細細的,裡麵多一點醬油。”

她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宋慧萍一會兒就煩死她了,“你出去玩兒去。”

“我就不呢。”

斜著眼睛看著案板,她覺得等待美食的過程,是特彆美好的。

“我要大餃子,這個皮兒太小了。”

“你出去。”

宋慧萍拉著臉子,你還大餃子,我看你長得臉大。

張西愛沒事兒人一樣的,從堂屋出來,拉著板凳坐在一邊跟田葉葉告狀呢,“寧宇森太過分,買肉竟然買五花的,肥肉忒多。”

“還要怪隔壁的孫寡婦搶走了,借口忒多,我尋思他就是看我不順眼很久了。”

攤開手,“我做錯了什麼,我不過是吃了他的桃酥而已,一人分兩塊,他竟然想著拿到學校裡麵給彆的女孩子,忒過分了。”

家裡倆妹妹呢,張西愛覺得不能便宜了彆的女孩子,細聲細氣的,“我尋思我長得比彆的女孩子漂亮,他做什麼不給我吃呢,還好我趁著他上學時候去吃了,再不吃,天兒忒熱,要有油星味兒了。”

田葉葉坐在一邊,看了她一眼,真的,習慣就好了。

寧宇森跟張西愛最近的一筆恩怨情仇錄,就是從兩塊桃酥開始的,家裡一個月買一包,一個孩子分兩塊兒,寧宇森這不是有點心思,想著拿到學校裡麵去給有好感的女孩子嘛。

張西愛悶不吭色的,給他全吃了。

寧宇森就氣死了,偏她理兒還多,給抓到了還振振有詞的,迄今還能拿出來念叨念叨,批判一下寧宇森的傻瓜行徑。

是不是傻,是不是憨,多好吃的桃酥啊,你自己不吃給她啊,她喜歡的不得了呢。

張西愛翻了個白眼,隨手抓了一根枯草葉子,往灶裡麵伸進去,點著了才拿出來,喜歡看著燃燒著的火漸漸熄滅,然後再放進去點著了,再給拿出來。

愛燒火。

田葉葉跟她講,“那是他跟人家女孩子的,他自己都沒舍得吃一口呢。”

張西愛瞪眼,“那女孩子有我漂亮嗎?”

田葉葉覺得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講邏輯,張西愛是家裡的惡霸。

她有時候也很納悶,家裡人都沒有這樣的,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是厚道人,沒有一個做事薄情的,可是西愛呢,從小到大不能說缺德,但是好心眼是沒有一個的。

每日裡總是例行一壞,欠兒欠兒的。

最不容易的便是她偏偏覺得自己還蠻對,蠻有理兒的。

常常給人氣的半死,她反而笑的開心,自己樂了。

寧宇森在門口跳腳摘棗兒,都是青色的沒熟,他也不嫌棄,石子兒打下來滾在地上的,他隨手撿起來,衣服上一擦,嘴裡麵咯吱咯吱嚼著。

隔壁切麵店正好是人忙的時候,小孫卻坐在光滑的大石頭上,眼淚八叉的看著寧宇森,寧宇森扔給他一把青棗兒。

小孫搖搖頭,粗脖子也微微扭動,他是真胖,真不愧是切麵店孫寡婦的兒子啊。

“那個男的明天就來了。”歎口氣,他媽孫寡婦這麼多年,終於再婚了。

寧宇森隱約聽說過,切麵店的孫寡婦守寡了這麼多年,沒想到最後找了一個文化人,小孫的繼父,打從第一次進院子起,就成為了大家談論的對象了,儘管他隻來過一次。

據說是介紹認識的,是個文化人,穿著一身灰色中山裝,口袋裡麵彆著一支鋼筆,人溫和的一身書生氣質,是菜市場的會計呢。

八竿子打不著,怎麼看也不能夠合拍的人,結果最後看對眼了,倆人還真就結婚了,孫大妞收拾了屋子,又買了肉菜,喊著街坊鄰居們明日喝喜酒呢。

喜氣洋洋的,隻有小孫不高興,憂心忡忡的。

他講不出那種感覺來,他媽是個粗人,手大腳大的,在切麵店裡麵,每日裡圍裙上都是麵粉仆仆的,嗓門大的能從街頭到街尾,小孫第一個不明白,安會計怎麼就看上他媽了。

寧宇森拍拍他肩膀,“想這麼多乾什麼,他要是對你不好,你跟我們說,到時候先給他一個下馬威。”

小孫聽了心裡麵大安,略微沉著了一下,便帶著感激的看著他,苦惱也瞬間散了,講起來西愛的壞話,“要她跟我一起去上學,她書包也不要拿,隻要我給她拿著。”

寧宇森眉頭挑的老高,沉%e5%90%9f了一下,“你是男孩子,拿著也無妨,西愛身體最不好了。”

小孫雖然覺得不太對,但是張西愛確實是身體不好,又是女孩子,短短一會兒,寧宇森便又給他解決了這一件苦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18章 紅色風衣

第二日一早兒,院子裡便忙開了,張西愛睡得昏然,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最後腳一伸,緩緩地推開雕花窗戶,一頭細碎的黃毛便先出來了。

王紅葉在院子裡洗菜,看她一眼,便笑著喊著,“西愛,要上學了,起來吃飯了。”

張西愛撐著下巴,胳膊肘兒拄著窗戶,眯著眼睛對著她笑了笑,人可乖可愛。

隻是上學的事兒,絕口不提。

落了窗,人不肯出來。

王紅葉便還是笑,蹲在那裡,手在一盆的清水裡麵,洗著新鮮水靈帶著鮮泥巴的青菜,一轉眼水便濁了,端著要起來,卻不妨張平彎腰端起來,順著水溝潑了出去。

“彆弄臟了鞋。”

張平擺擺手,“哪裡那麼多講究的。”

便就地接了水來洗,“我來,你去吃口飯,媽燒了米湯吃呢。”

自己一邊洗二遍,一邊看著水渾濁,白露凝結時分,晨水乍暖還寒,手沒入黃銅盆裡麵,清水過手腕,轉眼成濁色。

人這一輩子啊,不是看女孩子手多好看,他有時候就看著自己老婆,能挽著袖子,洗洗刷刷的踏踏實實把手放盆裡的時候,就覺得蠻感動的。

他是戰場上下來的人,容易滿足的很,覺得有這麼一個老婆,你上戰場的時候替你守著家,等著你回來了,能給你洗洗刷刷的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他覺得滿足。

張西愛立在這兒好一會了,就看著張平隻悶不吭的洗菜,麵無表情的開口,“您是跟這菜有仇呢,還是跟這水有愛呢?”

就這麼愛洗菜是不是?

菜葉子都揉爛了。

而且擋著她洗臉了好不好,她在這裡等半天了,拿著她當消遣呢是不是?

張平正走神呢,嚇了一跳,一抬眼便看她那張小臉子了,端著盆起來,得惹不起你,“趕緊洗吧,彆一會兒上學遲到了。”

就見她伸著手,流水一般的過,指尖不自覺翹了翹,先在水裡麵遊個泳,然後再撩起來水摸摸小臉蛋,洗個臉就很敷衍了。

張平看見她這樣,就眼睛疼,就很想摁著她腦袋給她好好洗洗臉了,你說你洗個臉,就不能使點勁,“咱能使勁搓搓臉不?”

“不能,洗菜吧。”

張西愛端著自己的小盆就走了,不高興呢,她不是不愛上學,她隻是不愛上學這麼辛苦,坐一上午在那裡,周圍又吵得很,她一會兒就累了,精神頭不好。

小孫已經挎著書包等著她了,來的時候給孫寡婦教訓,“你就不能在家裡等著,她吃飽了自然從這裡走,喊你一聲就是了。”

小孫笑笑,“我早吃飽了,去她家裡等著她罷。”

他家住在外院兒,西愛上學的時候剛好經過,可是小孫這人心眼好,吃飽了沒事就等等小夥伴唄。

孫寡婦穿著一件紅褂子,頭發這些年頭一回兒收拾的利索,細細的摸了頭油,這還是早些年的呢,那時候小孫爸爸還在呢,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