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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人 月半丁 4413 字 4個月前

1.

受是二皇子,傾慕於兄長太子。

太子就是那種完美好哥哥,率性瀟灑但又聰慧持重,對所有弟弟一視同仁。

二皇子年少時性格懶散,嘴巴又毒,才華更是不出眾,不招人喜愛。但太子毫不介意,出宮遊玩或春季圍獵之類時候總喜歡拽他一塊。

二皇子故意拖後腿,三不五時放跑點獵物,或是故意摔傷腿躲回去不動。其他皇子都暗地裡嫌棄他,隻有太子寬容,摸著他的頭,笑著調侃說,二弟也太需要人保護了,不好好練練怎麼能行,將來被正妃欺負了可別來找大哥哭鼻子。

二皇子母親是家族送入宮中的籌碼,沒有自由,但對他溫柔慈愛。

妃子和皇子之間都勾心鬥角,但皇上與皇後感情頗深,太子與皇後穩坐高位。

在這冰冷的宮中隻有母親和長兄還有點溫度。

二皇子對皇位沒有絲毫興趣,隱藏鋒芒,偽裝廢物皇子,曾經與太子一同聽太傅講治世之道時也總趴著裝睡。

他總想太子這般毫無心機,將來被人算計了豈不是欲哭無淚,也不知道這樣一個人是如何在深宮之中長到這麼大的。

偶爾也想,可能並不是毫無心機。隻不過我沒有威脅,他才懶得對我多用心思。

不論如何,太子對他好是事實。

在心中暗暗嫌棄太子時,回想起太子的笑容,他都會想得入神。

他果然離經叛道,竟敢對兄長起這種心思。

不過他一輩子也不會說出口的。那人心懷天下,將來必定是治世明君。待將來那人登位,他就做一個閒散王爺,絕不為兄長添半點麻煩。

若兄長需要輔佐之人——他或許也會脫下偽裝,俯首稱臣。

但好景不長,二皇子毫無野心,他的家族卻有。

他的家族近年來勢力愈發地大,野心也越發膨脹。二皇子沒有奪位心思,表現得同廢物無異,他們也不介意,橫豎不過要拿這人當一個棋子罷了,扶上去做一個傀儡皇帝。

二皇子母親並不逼迫他,但家族逼得緊,拿母親威脅他。

迫不得已,他隻能夠隨家族的意思行動。

太子對他毫不設防,因此頭一回的暗算竟然輕而易舉地就成功了。太子在他們約好見麵的地方遭到暗殺,逃過一命但受了傷,回宮臥床療養。

太子沒有說出他在這其中擔當的角色,對所有人保了密。

隻不過兄弟一同去探望太子時,太子沒有看他哪怕一眼,仿佛當他是個透明人,根本不存在。

2.

二皇子起初以為下手之人最多打算讓太子出點紕漏,抓個把柄,未曾想他們瞞騙了自己,膽大包天,竟敢直接安排殺手。

若非太子身手過人,恐怕早已當場失命。

得知太子受傷回宮時他驚了滿身冷汗,母親慌得六神無主,幾要求神拜佛保他們母子一命了,二皇子穩住她,才去探望了太子。

年紀較小的兄弟們嘰嘰喳喳圍在床邊,義憤填膺,太子被一劍穿%e8%83%b8,麵色蒼白但仍然穩重,一一安撫了他們,嗓音溫厚:「我無大礙,多休養休養便可。」

他們走後二皇子卻沒離開。太子依舊不看他,隻說自己乏了,命公公領二皇子出去。

兄弟自此離心。

二皇子想要向他解釋,但又有什麼資格解釋?他坑害兄長的意圖無法改變,不過是程度輕重而已。本質與那些人毫無差別。

在外人麵前,太子仍然待他如常,隻不過不再與他說心裡話,甚至不再與他獨處。

曾經他們一塊兒讀書出遊的日子,此時回想起來便是那樣的珍貴。

二皇子家族在朝中權勢顯赫,皇後與太子則無所依靠。皇後曾是江湖女子,於聖上有救命之恩,情誼深厚,後來廢了武功入宮,被封為皇後,執掌後宮。

他們倚仗的是皇上的盛寵,而當皇上年老病重時,二皇子家族便開始蠢蠢欲動了。

二皇子無心奪位,自從被騙過一次之後更是消極,然而這一切的變化並不為他所控製。風暴之下,隻人何有立足之地?

他的家族做了許多叛逆之事,籠絡朝臣,謀奪兵權。二皇子稱自己根本沒有掌治天下的能力,隻會禍害百姓,他們也毫不在意。連當今天子都想踩在腳下的人,泱泱平民在他們眼中更不足為道。

太子曾送過二皇子一柄絕世好劍,被他掛在寢宮牆上。偶爾他也會盯著那把劍想,若是自己死了,那就一了百了,萬事皆全了。

但他還有母親,為了母親他不得不活著。

終於,一日,皇上重病告危。

他們從皇上藥物之中查出毒藥,而皇上所服的藥經過皇後的手。

二皇子家族借此之名,怒責皇後太子狼子野心,為了提早登上皇位竟敢謀害天子。

朝中大臣早被拉攏,局勢一邊倒。皇後與太子回天無力,母子一同被關入天牢。

二皇子忍無可忍,但被局勢左右,同樣無能為力。

去見祖父時他雙目血紅,但那老人仍然鎮定,隻悠閒向他道:「你母親不爭不搶,但你以為她不害怕?如今我們已犯下大事,無回頭路,若是因你一人心軟任性,前功盡棄,讓那太子翻盤——無需我多言,你也明白下場。」

二皇子咬牙答應他,會老老實實當他的傀儡皇帝,隻不過有條件,他們必須留太子一命。

去天牢探望太子時,曾經意氣風發佇立天地之間的男人,如今卻隻能屈身於這小小一方牢獄。

皇後因皇上的死而傷心欲絕,太子照顧著母親,麵色仍然不焦不慮。

隻是他抬頭再看二皇子時,眼神已沒有半分溫度。

明明不含怨恨也沒有憤怒,但二皇子在這目光下卻無所遁形,無地自容,他麵色慘白,嘴唇顫唞。

太子道:「怕是到時候我早已在地下了,現在先提前恭祝二弟登上天子之位吧。」

3.

二皇子低聲喊他皇兄。太子又笑起來,不予回復。

皇後聽聞外人聲音,悠悠醒轉,二皇子急匆匆逃走,無顏麵對他們。

二皇子家族大權在握,已占上風,絕不放過機會。太子在朝中自然也有勢力,然而在大勢之下並無多用,要麼被策反要麼被二皇子方斬草除根。

不過短短數日,京城的天已變。聖上駕崩,皇後太子罪名確實,被廢,二皇子暫代朝政。本該立刻處決弑君罪人,但二皇子心慈手軟,念在與皇兄的多年情誼,並未立刻下決斷。

二皇子祖父本想避免夜長夢多,將廢太子徹底剷除。然而僅在這件事上二皇子堅決無比,死死護著他們母子二人性命,僅將他們分開關押。

前皇後因傷心過度害了重病,被關在冷宮,而廢太子則被關在原來的寢殿,派重兵把守。他本有一身好功夫,但為防造事,又被喂了封鎖功力的藥,手腳皆戴著鎖鏈。

其餘年紀較小的皇子公主都掛心於他,但忌憚於二皇子,無人能來探望。

二皇子再來看他時,正是深夜。他因為藥效而終日昏昏沉沉,過往的精氣神已然消失不見,鬍子都冒了茬,俊朗麵上滿是憔悴。二皇子摒退侍衛,點著一盞暗暗的燈,垂首坐在他床邊。

看著他手腳上的束縛,他的麵容,他緊鎖的眉頭,二皇子不由念起過往他驕傲爽朗、無拘無束的模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心口如被淩遲刃為薄片,既是羞愧又是自厭。

他對這人那些情意也徹底成了不可說之物——不可說也不配說。

待到皇兄醒來,還不知會用怎樣的眼神看他,他們能平靜相處的時候,可能也就此時此刻了。往後再無機會。

靜坐許久,他像是著了魔一般,慢慢低下頭去。他靠近了那張臉,以從未有過的短距離端詳的從眉眼到鼻樑,最後落到形狀優美的唇上。

太子已過十八,卻還未納妃,過往多少優秀女子對他示好他都未曾答應。

可能這是第一個%e5%90%bb。

二皇子垂著眼簾,淺淺地%e5%90%bb了下去。情愛之苦泛上心頭湧上喉間,隨著血液在全身每一處翻騰,唯獨相觸的雙唇,他感受到一絲輕飄飄的、不知羞恥的甜味。

過往被父皇訓斥不用功時,他隻要躲在太子身邊就能免去責罰;祖父要為他介紹尚書家的千金或是將軍家的二小姐,他不願見,也總有太子為他找理由,以與他一塊讀書為由讓他躲在自己寢殿內偷懶睡覺。

或許這是他近日來唯一能將那些沉重之事都拋下的時刻,他大腦空白,雙目暈眩。

然而他卻聽到一聲輕笑,從兄長喉中發出。

這人不知何時醒來的,正睜著眼看他。他全身震顫,恍惚以為殿外打起了驚雷,飛快起身扭頭一看,殿外一片平靜。隻有他心魔作亂。

廢太子道:「原來二弟抱的是這種心思。」

經歷諸多變故,他以往那溫和寬容的笑已經不見了。他唇角勾著,眼睛彎著,笑意卻未到達眼底。二皇子難以直視,也難以解釋,呼吸發著顫避開眼神。

廢太子突然問:「我母親如何了?」

二皇子低聲回答:「我已派太醫為她看病。」

廢太子道:「能否讓我看她一眼?」

二皇子默默搖頭。

廢太子笑道:「你們已全盤皆贏,想必我不日將死,在我死前我還不能與母親見上一麵嗎?未免過於殘忍了。」

二皇子想說我不會讓你死,但是說不出口。忽然之間,廢太子坐起了身,一下子離他極近,幾乎是咬著他的耳朵說:「二弟能否開個條件?」

「我什麼都能做,隻想看看母親。」廢太子輕聲道,「這是臨死之人最後的願望,二弟能否網開一麵滿足我?」

4.

此情此景下說出此種話,意思已是相當明顯。

二皇子僵著身體一動不動。太子曾與他擁抱過,也曾豪放地攬過他的背,他們並不缺少親密接觸,然而近到這般程度,近到他能感受對方的一呼一吸,近到對方僅有的熱意都能完全被皮膚感知。他頓時方寸大亂,眼睜睜看著廢太子坐了回去,慢騰騰拉開鬆垮衣襟。

鍛煉良好的身軀逐漸展露,麥色皮膚緊覆著結實肌肉。

他問著:「二弟想怎麼做?我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