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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 順頌商祺 4278 字 4個月前

毛巾,“遮上。”

“啊?”江汀就不明白了,小時候又不是沒看過,怎麼這會倒害羞了。

“進屋,我去買曬傷膏。”賀川隻掃了一眼少年的身體,喉結不自然地滾了滾,很快挪開眼神。

江汀說:“不用吧。”

賀川說:“都紅了還不用。”

賀川扭頭就走,江汀隻得自己擦乾淨身體回屋裡呆著。回去之後才琢磨過味兒來——賀川不是說遮上不看嗎,這不還是看了?

第35章 P-哥,你辛苦了

當地超市不多,曬傷膏更是難買,江汀等了半個小時還沒見人,倒是陳叔先回來做飯了。江汀溜到廚房,給陳叔打下手。小江同學嘴甜又勤快,最討長輩喜歡了,陳叔一個勁兒誇他:“嘴可真甜,比小賀招人稀罕。”

江汀來了興趣:“叔,我哥小時候長啥樣啊?”

“小時候啊,比現在話多點兒,但也沒你能聊。”陳叔說著,沉重地搖搖頭,“這孩子,命苦。”

江汀從沒聽過賀川去平安裡之前的故事,聽陳叔慢慢展開時,仿佛置身其中,跟著心都揪到了一起。

原來,當地的拆遷政策有兩條可選,一個是在原區域內分跟原麵積相當的房子;一個是按人口確定麵積,去城裡分安置房,差得多的部分就補貼安置款。賀川知道老家親人都安土重遷,所以死活不願意把宅基地拆乾淨去城裡,但賀光算下來覺得去城裡既能拿錢又能拿房,劃算,於是瞞著一家人把安置合同給簽了。

那塊宅基地是賀川爺爺留給賀川他爸的,照理說怎麼樣都不可能由賀光去簽字,但奈何賀川父母雙亡,賀光就成了他血緣最近的親人。

“當時賀光要把這兒的宅基地換了,去城裡住安置房,還不肯帶上小川。當時賀川父母的頭七還沒過完,他那麼點大一小孩,在靈堂上攔著賀光,不讓走。小孩跟賀光一大老爺們兒鬥,哪鬥得過?而且我們這種小地方,又不比城裡規矩,賀光要真失了心占著房子,那這房子就是他的,誰也說不清。最後還是由賀光去了。”

江汀聽得心臟一抽一抽的:“啊?那小川哥怎麼辦?”

陳叔正炒著菜,往裡扔兩勺鹽,歎口氣說:“這孩子倔啊,非說房子是自己爸媽留下來的念想,他得攥著。賀光本來都沒打算帶他去城裡,他衝到大馬路上攔人家汽車,車不停,他就站在車軲轆前麵擋著,被撞到了還起來接著攔,後來連鎮上的警察都驚動了,烏泱泱一幫人圍在路上,問怎麼回事。

“賀光也要點臉,畢竟在場各位都沾親帶故的,就把這孩子帶上了,說什麼,‘替賀川收著產證,是怕他被人騙,想帶他去城裡讀書’之類的。”陳叔說到這,已經不忍心再往下,無奈道,“希望他說話算話吧。”

江汀氣得發抖,重重放下裝菜的盤子,“他能算話就有鬼了!”

江汀怎麼會忘記,賀川去平安裡不到一年後就受到虐待,經常放學回家吃不到熱飯,甚至還差點被送去福利院給沒出生的孩子挪屋。

江汀越想越氣,臉皺成一個小苦瓜。陳叔見了,安慰他說:“還好,現在小川全乎長大了。”

江汀瞥到牆上掛著的獎狀跟照片,問:“這是他爸爸嗎?”

“對,賀光他爸是我們這兒的老師,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回來教書來了,說這兒的孩子不能沒書念。”陳叔說著動容極了,放下鍋鏟掩麵,“多好的人呐,怎麼就……”

江汀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問:“賀叔叔他們……怎麼了?”

陳叔扶著灶台,緩緩坐下,歎息道:“出海,救人,淹死了。”

灶台的煙嗆人得很,江汀端盤走出來時,眼圈都紅了。

賀川晚飯點回來,看到他這副模樣,不解道:“誰欺負你了。”

“沒,做飯嗆灰。”江汀揉揉眼,把老青花紋樣的大盤放殘缺的紅木桌上。

賀川滿臉不信:“你還會做飯了?”

江汀踹他,“吃你的吧!”

晚上賀川給江汀抹涼膏,特意拿根扁棍在抹,沒用手碰,一抹完就讓江汀趕緊把衣服穿上。

江汀沒察覺到有什麼異樣,滿腦子想的還是下午陳叔說的話。轉頭看看,賀川正給自己收拾行李。這麼好的人,為什麼要經曆那些呢?

江汀想想都難受,開口邀請道:“哥,今天咱倆一屋睡唄?”

賀川一愣,隨後皺起眉,“少事兒。”

“不是,你就……過來唄……”江汀可能也意識到自己的提議不合理,聲音越來越小,解釋道,“我就是想給你貼一貼。”

賀川一頭霧水:“什麼亂七八糟的。睡你的覺。”

能被三言兩語勸退就不叫江大膽了,入夜後,他偷偷溜到賀川的屋子,鑽進被子裡。

賀川的肌肉明顯繃緊了,連聲音都是啞的:“你乾什麼。”

“不乾嘛,就貼一下。”江汀輕輕掀起賀川的衣服,用自己的手臂緊貼著他腰,還到處蹭著,“我知道你喜歡被我貼著的。”

賀川的呼吸越來越沉,心跳也快到嚇人。就在他準備把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拎走時,江汀忽然拍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入睡那樣輕輕哄道:“小川哥,辛苦啦。”

少年人的動作清澈而坦蕩,不帶一絲清色意味,以至於賀川對自己過激的反應非常內疚,隻好隨他去,不再做此地無銀的反抗。

江汀就這麼抱著賀川,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汀就醒了。

來茗村這麼些天,這是他頭一回比賀川起得還早,躡手躡腳地下床翻行李箱。

賀川睡眠淺,被他吵醒後不悅地問:“找啥?”

“我……”江汀根本不想承認,自己昨晚夢到他了,更不敢承認此刻的小小江發生了什麼,“沒、沒找啥。”

賀川不信,坐起身,朝他揚揚下巴,“手裡拿的啥。”

江汀臉都快紅透了,飛速說了句“不關你事”,逃也似的跑到院子裡,以最快的速度把手裡藏著的東西給洗了。洗完還不好意思晾外邊兒,隻能攥在手裡,回自己房間晾。等再回賀川屋時,對方正坐在床邊,冷臉不說話。

“那個,我就出去晾了個衣服。”江汀說。

賀川問:“衣服昨天我不是都幫你洗過了嗎,還洗什麼?”

賀川說話間,看到外麵晾著的內衣,什麼都明白了,一下子拉下臉,冷著聲音說:“夢著啥了。”

江汀嚇得聲都變了:“哪哪哪有!”

這反應等於坐實了賀川的猜測,當哥的帶著一股無名火,問他:“昨天睡前在跟誰聊天?”

江汀才不肯承認,信口道:“師姐。”

“哪個師姐。”

“舞蹈學院的,我跟她取經。”

“然後就夢著她了?”

賀川偏愛哪壺不開提哪壺,江汀羞得都不想說話,憤憤道:“哎呀都說了沒有!”

正惱著,見賀川大腿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江汀立刻反問:“你還說我呢,我都沒問你!大早上就蓋這麼嚴實,藏什麼呢?你不熱?”

賀川把被子往髖骨以上又拉了拉,遮住清早正抬著頭的部位,嘴硬道:“不熱。”

第36章 P-不聽話就不聽話吧

倆孩子又鬨不愉快了,不過也沒鬨太久,畢竟江汀自己都覺得理虧。

那晚上夢見賀川還遺*了這件事兒,江汀誰也沒說。不過,從那以後,江汀也很少叫賀川“哥”了。

少年整天浸潤在青澀的小心思裡,會因為賀川的一個消息捧著手機癡癡地笑,卻隻能占著身份的便宜,當著親密的朋友,裝得什麼都沒有。@思@兔@網@

賀川每次幫江汀批完卷子就去做自己的事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江汀把他改過的所有試卷都收集了起來,放在一個超大文件夾裡。後來要裝的東西越來越多,從賀川寫過的卷子到賀川劃過的草稿紙,多到文件夾裝不下,江汀又把它們都挪到了箱子裡。

江汀越來越能確信自己為什麼會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因為他喜歡他。

一轉眼,賀川高考結束了。江汀一點都不擔心他會考不好,賀川太學霸了,天生就適合乾這些。他唯一擔心的是,賀川要離開了。

賀川說過自己大學會去首都讀——不是從平安裡到市中心的距離,是隔著三個省的距離。江汀自己也要上課,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天天去找他,隻有暑假有空。可惜賀川暑假也不在家,出去打工了,江汀想找也找不到。

江汀有次問賀川為什麼一定要大熱天去發傳單,休息一天不可以嗎。賀川說,越熱的時候工錢越高。從那以後江汀就沒有鬨著要見賀川過了,隻在自己生日、收到賀川送的鋼筆後說,自己不要禮物,隻要能時常跟賀川說說話就好了。

江汀沒指望自己隨口一說的願望會實現,但他有時候覺得,賀川真的很像從天而降的哆啦A夢。

賀川去北京那天坐的是綠皮火車,硬座,九個小時。臨上車前他背著軍綠色的被子和一卷老舊的蛇皮袋,穿著二十塊三件的T恤和五十塊一雙的運動鞋,然後把江汀叫到自己身邊,說:“這個新手機你拿著。”

江汀嚇一跳,“給我的?”

“嗯。”賀川依舊惜字如金,“不是要多說話嗎?拿著,等我去北京了常聯係。”

其實以江汀的零花錢,買三個更好的款式也是夠的,隻不過江家一向管得嚴,彼時智能手機也不算普及,夫妻倆覺得讓孩子太早用這些不好,就一直沒讓他買。

賀川買的手機是半智能,當時的新款,外觀很時尚,價格大概是賀川一整個暑假打工的工資。

江汀看著手機盒,搖搖頭,“我不要。太貴了。”

“我會找你爸媽報銷的。”賀川把江汀的鴨舌帽往下一拉,無所謂地說,“走了。”

江汀正想叫住他,眼睛忽然被帽簷遮住,手忙腳亂地整理好,再抬頭發現賀川已經過安檢了。

“賀川!”江汀拔高聲音衝人群中喊,“光我有手機有啥用啊,你號碼多少啊!”

賀川背對著江汀,高高舉起雙手交叉揮了兩下,“已經存進去了。”

“啊?”江汀趕忙開機檢查,發現聯係人列表裡果然存著一個號碼,上麵寫著[賀川]。

江汀來不及問賀川哪來這麼多錢,又把雙手比成小喇叭的形狀,衝遠方喊:“那你記得給我打電話!”

賀川照舊背對著向前走,遠遠比了個OK的手勢。

“可是……”江汀莫名覺得酸楚,連哭腔都染上了,“我想你怎麼辦。”

賀川猛然頓住,先抹了把臉,再緩緩轉過身,對江汀比口型:“發信息。”

江汀破涕為笑,“行。”

江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在賀川轉身的時候好像看到了淚痕。

賀川去了北京,就意味著,他終於逃走去到更大的世界。

賀光這幾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