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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岸 順頌商祺 4311 字 4個月前

要中午去撿嗎?”江汀問,“晚上去不會涼快點?”

賀川很認真地回答:“中午瓶子沒人撿,再晚點就沒了。”

江汀托著下巴想了很久,賀川以為他是理解不了,沒想到江汀忽然一拍大腿,眼睛亮亮地說:“那明天我陪你一起撿吧!”

賀川睜大了眼睛。

江汀肯定道:“十一點多就放學啦,咱吃完飯過去。我撿瓶子可厲害了,能跟你比賽,到時候給你背那——麼大一包回去!”

“彆整事兒。”賀川把頭扭到一邊,“我不撿了。”

江汀“哦”了聲,表情看著有點失落。賀川沒管他,接著改卷子。

這天江岸和白靜丹沒來得及回家,賀川就帶著江汀出去買菜。兩個小大人在菜市場挑東西,江汀坐在板凳上指揮,賀川就按他的喜好拿。

其實沒有人教過賀川要如何生存,他對於生活常識的理解都源自七歲前爸媽說的話——挑水果要挑稍微帶一點點蟲眼的,因為這樣最甜;挑菜可以去位置不太好的攤子,哪裡的菜會便宜一兩毛錢;晚上九點半後超市果蔬會降價,可以打到半折……

他憑借這些經驗替江汀買到了自己平時不舍得吃的瘦肉和小番茄,然後帶著江汀一起離開市場。

江汀一開始隻能遠遠地跟著,走兩步覺得跟不上,便飛快倒騰兩下追上,拉拉賀川的衣角,意思是想一起走。賀川猶豫了會,把塑料袋全都轉移到左手,右手牽著白嫩的小江汀,就這麼一路逛回小區。

等到了家,賀川的左手上被塑料袋勒得全是紅痕。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徑直去給弟弟做飯。

賀川很會做飯。因為賀光這些年幾乎不進廚房,所以為了養活自己,賀川隻能早早地學會這些生活技能。隻不過因為缺少教學素材,賀川會的菜的種類並不多,隻有幾樣憑多次失敗苦咽練出來的家常菜。

“吃不吃肉絲麵。”賀川問。

江汀點點頭,“吃的!”

賀川回頭做飯了,趁這個功夫又給江汀布置了幾道題。

江汀咬著筆頭苦思做不出來,腦子亂亂的。

麵端上餐桌時,江汀已經坐得端端正正了,一副心虛的樣子。

“又怎麼了。”賀川替他把碗筷擺好。

江汀雙手靠在背後,猶豫著說:“想給你一個東西。”

賀川在他對麵坐下,“不要。”

“……”江汀委屈極了,“你都不問問是什麼!”

“什麼都不要。”賀川不耐煩地敲敲碗,“吃飯。”

江汀“哼”了聲,氣鼓鼓地把小手從背後拿出來,把手中的硬幣紙錢全都攤在桌上,“你好煩啊!”

桌上叮鈴咣啷擺了約摸幾十顆硬幣,紙幣麵額有五十一百也有一塊的,一看就是攢了很久。

賀川忽然不知怎麼回答,隻見江汀拿手背抹了把眼睛,“我連小豬存錢罐都砸了呢……你好沒良心一人……”

賀川開始手忙腳亂,他不會哄人,可也看不得小孩哭。

“彆哭了。”賀川冷著臉說。結果對麵覺得這語氣很凶,更哄不好了。寶貝存錢罐都被砸了怎麼可能哄得好。

賀川隻能把錢都攏到一起,推回江汀身邊:“用不上這些,我爺爺留了拆遷補貼款。”

江汀止住傷心,大眼睛上還閃乎乎地掛著水,“那你還撿什麼瓶子嘛……”

“那些錢不能動。”賀川猜到他要問什麼,搶先說。

江汀不明白:“為什麼。”

“要上高中。”賀川說,“還要上大學。”

“不可以先花掉嗎。”江汀天真地問,“離上大學還有好多年,你可以不用這麼辛苦,會賺到的。”

“不能。”

“哦。”

“冒不起險。”賀川忽然放下筷子,回頭看向窗外,“外麵的世界還很大。讀了書,才能離開這兒。”

“外麵?”小江汀似懂非懂地眨眨眼,“我能跟你一起去看嗎?”

賀川想了想,才點點頭。

海風裹著淡淡的腥味,連著小區門口的叫賣聲一起送進屋裡。江汀收回眼神:“你不喜歡這裡啊。”

問完又覺得這是一句廢話,低頭有點沮喪地說:“可是我好喜歡。這裡有海,還有爸爸和媽媽。”

賀川看著他,沒有再說一句話。

江汀低頭扒拉著碗裡已經坨掉的麵,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抬起眼睛,興奮地說:“那我們以後一起出去嗎?去個海跟天都很藍的地方。”

賀川愣了一下,隨後說“好”,算是答應了。

可是這個所謂的“未來”隻實現了一半。

十多年後,他們確實能各自看見寬闊的太平洋,可惜隻能生活在它遙遠的東西兩岸。

這樣想想,過去真的有很多遺憾。好在一號公路全長有1055公裡,還有機會補上一句“喜歡”。

第14章 逗傻子好玩

小貓所需要的睡眠時間比人類長很多,夢裡吹夠了海風,以至於睜眼時居然有點頭疼。他從小練舞都起得很早,進了歌舞團後更是每天早早練功,從沒睡過這麼久的覺。

等江汀從賀川的床墊上醒來,主人早就離開了。昨天賀川提過一嘴,說是今天邵明輝要趕飛機,所以二位老板肯定是去機場了。

江汀朝窗外看,發現風已經小了不少,路麵上的積雪也有人在清理。看看時間,封路期應該已經過去了。

呼嘯的海風仍舊刺骨,邵明輝找賀川借了件夾克,裹得嚴嚴實實坐在副駕。

“把兜兜一個人扔家裡沒事兒嗎?”邵明輝調整著後視鏡,發現自己眼下有點腫,趕緊把口罩往上拉了下。

賀川沒注意到他的動作,滿腦子還是小貓成精這件事,搖頭道:“他精著呢,沒事。”

邵明輝第一次聽人用這種詞誇貓咪:“它哪兒精啊?那麼小一個,被欺負了都不知道跑,還精呢?”

賀川一愣,隨後說:“是啊,怎麼還能被欺負。”

“要我說,它以前的主人就是畜生!”邵明輝一想到醫生說的小貓的病就生氣,“它才多大就能有那麼多病,這得是受了多少苦……”

賀川握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反正以後不會受了。”

邵明輝便沒再往下聊,轉商量即將到來的店慶日企劃,還有要采購的物品清單。

賀川說該買的倉庫都有,邵明輝想了想,說:“對了,你去超市的時候順便幫我買箱蠟燭吧?錢我先轉你。”

賀川奇怪:“生日蠟燭?”

邵明輝忽然收了笑,嚴肅地說:“白蠟燭。”

白蠟燭,祭祀用的,想也知道是為了誰。

“……”賀川撇頭看他一眼,沉重歎氣,“這麼早就買嗎?”

“備著吧。”邵明輝又恢複平時插科打諢吊兒郎當的模樣,打開車窗,衝窗外笑,“沒倆月就到日子了,我記著呢。”

賀川見狀,替他把車窗關上了,說冷。

風帶著兩片葉子,在空中打了好幾個旋兒。

江汀望著窗外時不時吹過的殘雪,從窗台上跳下去。

孤貓留在屋子裡,突然有點做賊心虛。

他的爪子在賀川的抽屜前停留半天,內心仿佛有兩個火柴人人在打架。

黑火柴說:“你們分開了三四年,你難道不想知道這裡裝了什麼嗎?”*思*兔*網*

白火柴說:“賀川都不讓邵明輝碰,說明他一定很寶貝它!你也不許碰,這不禮貌,也不道德。”

黑火柴開始撓人:“你真的要跟一隻貓講禮貌和道德?”

白火柴反唇相譏:“當然,我們要做全世界最乖的貓!”

“啊啊啊好啦!”江汀煩躁地用爪子把他們都摁回地裡,“煩死了,不看不看,誰稀罕看!”

在彆人家裡免費吃住,要是還去探究主人的隱私,未免太不是人了。

江汀跳回書桌,看到賀川的電腦還在開著。

這個人居然真的給小貓留了娛樂設施,還在屏幕旁邊貼了張紙條:[電腦和平板都能用,密碼是六個0.]

江汀定睛一看,旁邊果然躺著一個平板,比鍵盤更適合爪子。裡麵的內容早已被主人清空,隻留下一些常用軟件。

如今江汀這情況,目測很難短時間內恢複人樣,得先穩住自己的親朋好友,不讓他們擔心。江汀趕緊點開某社交軟件,切換到自己的賬號上。

果不其然,屏幕上迅速出現十多條未讀消息。

江汀趕緊點開家庭群聊,試圖跟江岸和白靜丹報個平安。好在距離自己變成貓不過24小時,夫妻倆又經常忙手術,家庭成員幾乎不用電話,所以都沒發現其中端倪。

中國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算時間,江岸和白靜丹要麼是剛下手術,要麼是剛吃完飯。

江汀打字問:“@老江@老媽,下班了嗎!”

白靜丹回得非常快:“可算有信兒了,寶貝,巡演怎麼樣?”

江汀飛快移動爪子,“挺好的,首輪上座率好高的,我們團長還誇我跳得好呢。”

白靜丹鬆了口氣:“那就好,我一直都沒敢問,怕影響你演出。”

“沒事兒,都演完了。我現在這邊玩兒幾天,過段時間再回國,彆擔心。”考慮到自己這邊的特殊情況,江汀特意囑咐道,“不過我這邊換了國外的臨時號碼,流量不夠用,不方便跟你們語音或視頻。而且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開車,也沒法經常看手機。”

“沒事,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不用總想著找我們。”白靜丹還沒說完,江岸便發了條語音過來,裡麵還混雜著天氣預報的背景音,“對了三點水,美國冷不冷啊?我看新聞說最近有反常天氣啊。”

江汀在室內暫時感受不到寒冷,但天氣新聞總是瞞不過去,隻好實話實說:“有點冷,最近下雪了,我出門得穿毛衣。”

“快三月了還能還下雪?”江岸吃驚道,“那你注意保暖,開車小心點,不行就回來吧,以後有的是時間去。”

江汀笑著回:“知道了,逛完就回。”

三個人又打字寒暄了一陣子,江汀以為對方沒有事情要問,準備退出登陸。

江岸猶豫著問:“對了,你現在……”

過了會,江汀沒看到下文,覺得有些奇怪,追問了一聲。

江岸這才繼續:“住哪,一個人嗎?”

“對啊,團裡其他人都回去了,我自己重新定了個賓館。”江汀打出自己出遊前預訂的賓館名字,“過兩天我還要去趟紐約。”

江岸回複了一條語音:“紐約啊,紐約好,去吧,路上小心。”

交流結束後,江汀強行調動起來的熱情一下子消失了。他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變回人身,更彆說回家了。

不過,一切壞情緒都要等報完平安才能有,江汀挨個回複了因為巡演成功而跟自己道喜的消息,又向團裡延長了調休的假期,最後決定發一條朋友圈,讓大家都放心。

他試圖馴服小貓的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