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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忍心。”

屈高義?

陸寒雲臉上的茫然一下消散。

他倒是記得這個名字。

這不是他帶著一塊兒闖禍的小蘿卜頭麼?天資不錯又是宗門中年紀最小,早年間他還曾嚷嚷著要把其收為義子,結果被反被人家的師父找上門在顧淵麵前鬨了一個大笑話。

那可是想想便要笑出聲的嗅事,他不曾忘。

陸寒雲難免因為這落差而驚異。

原來蘿卜頭都長得這麼大了?

“師姐……”屈高義眼神有些猶豫:“他長得那般相似,說不定真有什麼關係,暫且先放他一馬吧,等問過上仙再做打算,如何?”

單映雪冷哼一聲:“我倒偏要看看他是個什麼東西,修道不信鬼神,天底下可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若是妖人偽裝就該死在我的劍下!屈高義,讓開,這話不要我再重複第二遍!”

屈高義腳步退了又進,看著糾結萬分。

“彆走。”

這時,陸寒雲忽地出聲。

他終是沒忍住回頭看了陸寒雲一眼。

陸寒雲原本看戲的姿態變成了楚楚可憐的乞求,他抬眸仰望著,對上青年的炙熱的目光好不可憐:“隻有你願意幫我,她要殺我,我不想死。”

他捂著%e8%83%b8口臉色很是受傷,伸出手扯了扯屈高義的衣角,這細小的動作無疑是在示弱,他躲在人的身後甚至不敢受單映雪視線的淩遲,對望時緊張得瑟縮,膽小至極。

屈高義眉頭一皺,隻是對視了一個眼神,他眼中又是吃驚又是失望。

陸寒雲心底笑了笑對此反應甚是滿意,若是舊習一時改變不了,但是他卻最是知道如何表現得不像自己。

無非是新人身上看故人罷了,他哪裡用得著這小蘿卜頭為自己擋招?

直到劍指在自己的頸間時,他身體才略顯的僵硬。

僅是屈高義愣神之間,單映雪就已經飛身從他旁邊側過,修為間的壓製尤為明顯,一瞬間的步子快過眾人反應,她提劍對陸寒雲道:“可笑,他可護不住你。”

她劍鋒快要抵住他的脖頸:“你平日裡求人也是這般姿態?若他今日庇佑你,你是不是就要做那搖尾乞憐的狗?”

陸寒雲不覺諷刺,隻仰著腦袋委屈道:“仙子,求不了己自然要求彆人,你話也不說清楚,我倒想知道我這個微不足道的人哪裡惹你不高興了?若是我哪裡做得不對是可以改的,求你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我一個小小凡人實在是受不住。”

單映雪聽著陸寒雲的聲音,眉頭緊鎖厭惡至極:“這般怕死,實在是無能。”

陸寒雲隻道:“人不怕死怕什麼?仙子你對我一個凡人出手難道也算光明磊落?你殺了我就不怕背了我的孽債,失了劍心,你可對得起你手中的劍?”

他看向對方頭頂的白發,語氣緩和了幾分:“白發由心生,年紀輕輕可不要成了婆婆。”

單映雪冷笑連連:“凡人?”

“你方才森*晚*整*理避開我的劍法,用的是俠道傳承的歸息法,一個普通的凡人豈會?裝神弄鬼,你到底是何人?”

“是又如何?”陸寒雲回道:“你知我傳承了俠道,就更不應該對我動手。”

單映雪盯著他那一雙漆色的眼眸,像是試圖洞穿他內心的想法,微末的念想化成了一股炙熱的視線,她又質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那一句吼聲換來片刻沉寂。

良久,陸寒雲隻彎了彎唇:“我也想問問仙子你一個問題。”

他挺直了背,朝前探了探身體叫對方更好的看清自己這一張臉:“你到底是單純厭惡我這皮囊,還是說,你厭惡的其實另有其人?”

單映雪手腕為之一顫,流光劍驟然放下,臉色已是難看至極。

她盯著青年的臉龐,厭惡這張臉?

不……

單映雪目光沉了下去:“你該換張皮。”

“我是先卸了你右邊的手,還是左邊的手?或者說,還是從食指開始?”

“仙子,這可不行,我的手以後還要學劍的。”陸寒雲歪了歪頭,懶洋洋地笑:“你就算要殺我,也容我再說句話可好?”

陸寒雲勾起唇,這一笑,倒叫單映雪看愣了神。

緊接著,陸寒雲臉上徒然一變,就扯著喉嚨大喊了一聲,“師尊救命!”

師尊救命這四個字他說得尤為順口,洪亮的聲音穿透了風,單映雪身體明顯一僵硬,淩厲的風勁湧來,抬起頭,就見一點星光從天上落下。

果真應了他這一句,一柄長劍從天而降插在了陸寒雲的跟前,隨之打下一道威壓,掀起一陣狂風吹向對麵。

刺骨的風叫弟子們一陣瑟瑟發抖。

渡雲劍,白衣仙。

此劍一出便知主人。

陸寒雲隻是吹亂了頭發,他撩起碎發,抬起頭朝天上看,就見顧淵浮於半空,目光正穩穩落在自己身上,隻是迎接對方刺目冷心的視線,他漫上眉梢的喜色少了幾分,心底倒是有一陣心虛。

隻因他方才喚的乃是師尊二字。

單映雪後撤一步,帶著驚訝:“上仙?”

白衣上仙正立於雲端,俯瞰過眾人,周身雲霧散去隻留下一道利風的痕跡。

各峰弟子到此,無非就是想見一朝仙人風姿,瞧瞧這位傳說中劍道到了極致的人,卻不想會成了現在這場麵。

這荒誕的鬨劇,止於此。

弟子們臉上尷尬,禮未失 :“弟子恭迎上仙出山。”

顧淵身形穩穩地落在陸寒雲的跟前,上清峰的顧上仙,好似一股清泉,眉目間儘是疏離的冷。

“退下。”顧淵嗓音涼涼,他這話是對單映雪說的。

陸寒雲見狀輕輕勾起了唇,顧淵會出現正在他的意料之中,誰叫這暗中窺伺的仙人舍不得他死呢?

隻是他沒覺得這場好戲就此結束,霎時間,人影撲倒在顧淵的腳邊,弟子們驚訝地盯著陸寒雲大膽的動作,聽他委屈道:“師尊!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都在這裡仗勢欺人,你可要幫我好好教訓回去!”

眾人看得呆若木雞。

師尊?

這兩個字可太重了。

陸寒雲前後共喚了兩次,誰敢在顧淵麵前如此親近,唯有那位故去的小師叔。

隻是記憶中的小師叔和現在這個叫苦告狀的陸寒雲簡直判若兩人,分明聲音一般無二,可卻少了傲氣,多了嗔念。

知陸寒雲的弟子頓時失望無比,曾經的那位小師叔定然不會如此惺惺作態。

顧淵偏身倪視著他,好似看不見他眼底醒目的笑意,隻道:“站起來。”

這三字聽上去沒什麼溫度,卻不是責罰。

陸寒雲這才站起身,兩手還不忘去揉搓著眼底,好似臉上委屈地正掉著眼淚。

單映雪見此臉色頓時一白,忙問:“上仙,他與……”

顧淵回道:“並無關係。”

他這一聲就否定了一切可能,單映雪臉上的血色消失殆儘:“那仙人為何——!”

顧淵微微闔眼:“這不是你該過問的,退下罷。”

單映雪眼中黯然失色,好似期盼落了一場空,她僵硬地收起流光劍,不再多言。

陸寒雲笑著插了一句嘴,那張俊氣的臉頗為得意:“顧上仙昨晚上就已經答應收我為徒,師尊,我身為你的弟子,難道隨便誰都可以拔刀相向的麼?”

聞言,一旁的弟子眼珠都險些沒有瞪出來。

顧淵眉頭微微一蹙,側過身,看向陸寒雲的眼神危險至極,可是陸寒雲卻仍是在笑,鋒芒交疊,他將其警告的意思當作空氣。

“此話當真?”單映雪悚然。

顧淵沉默,陸寒雲立馬出聲搶話:“當然是真!除非你覺得這歸元宗的上仙是個會失信的小人。”

單映雪仍是不信,她抬眸看著顧淵:“這人謊話連篇,上仙是否要交由我處置?”⑦思⑦兔⑦網⑦

顧淵開了口:“他是我帶回上清峰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動手傷及性命,今日之事便就此揭過。”

“我一向喜靜,你們也無需多禮,都散了便是。”

說完他就轉過身,不做停留。

那白衣從陸寒雲身旁一晃而過,在他耳邊捎帶了一句:“回上清峰。”

轉瞬間,仙人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了一地冰渣慢慢消退。

陸寒雲微微一笑,悠然愜意。

這正是他想看到的,他篤定顧淵不會在這麼多人的麵前直接拒絕自己,這含糊不清的回答卻沒有否定他的話,無疑不是在眾人麵前抬高了他的身份。

禮尚往來,他總不能平白叫顧淵試探自己,而自己卻不為所動。

“你們現在看到了麼?”陸寒雲揚氣地挑眉道:“仙人遲早要收我做徒弟,你們都得對我客氣一點知道麼?”

弟子們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看著陸寒雲心有餘悸,隻躬身道:“我等若是失禮,還望海涵。”

陸寒雲揚起下巴,又衝著單映雪道:“這位師姐,你還欠我一個賠禮才是。”

單映雪沉默了半響兒,臉色比要提劍砍他時還要可怕:“你不配。”

她紅著雙眼,恨道:“上仙隻有一個弟子!你算得了什麼!上仙沒有親口承認要收你為徒,便什麼都不是!你要是有什麼不滿,那就叫上仙去找我師父問責!”

“屆時,我單映雪甘受責罰!”

陸寒雲嘴邊的笑一點點僵硬,他神色一默,喉嚨好似乾澀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對方的眼神刺目燒灼。

一個徒弟?

這個徒弟指的該是墨鈞。

他看著單映雪憤怒發紅的眼,不禁想,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向對他關照有加的師姐偏向了墨鈞。

明明,一開始將他當作弟弟照顧的是她,得知陸寒雲根骨有失替他擔心煉藥的是她,因為墨鈞為他在顧淵麵前打抱不平的也是她。

陸寒雲原是個孤兒,可那個雪夜之後,他有了師尊,有了長姐。

可又有一天,這種關心通通都落在了墨鈞身上,現如今都不忘維護,難道在他師姐心裡,他就這般不及墨鈞,甚至都不配與之相提並論?

“單師妹,夠了。”一旁的喻飛英無奈開口:“你不該遷怒於他。”

“你若想討好賣巧,沒人會攔著你。”單映雪沒給什麼好臉色,當著眾弟子的麵提著劍,憤然離去。

喻飛英瞧著她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單師妹是不渡峰的弟子,行事冒犯,我代不渡峰向你賠禮,還望海涵。”

“不必。”陸寒雲隻搖了搖頭,恨不得將腦袋裡那些多餘的情緒通通都搖出去。

弟子們個個散去,他說完就隻身一人往山下走。

人影漸行漸遠,就消失在這山林間。

歸元宗各有四峰,行事作風各有不同,偌大的宗門裡自然不會連一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陸寒雲僵硬的臉上又扯出一個笑來,他隨手拉住了一個臉生的弟子,慢悠悠地把手臂架在對方的胳膊上。

弟子頓時緊張,不知如何應對,結巴地問道:“你……有什麼事?”

陸寒雲%e8%88%94了%e8%88%94乾燥的唇,笑眯眯的,看得那弟子一陣心慌。

“弟子膳堂哪裡走?”陸寒雲拍了拍自己發癟的肚子,苦惱地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