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的乏善可陳？

秦霧偷偷動了下`身子，朝許嘉年的方向靠近了一厘米。

許嘉年與他人，似乎總有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在靠近的那一厘米中，他們之間的透明氣泡，仿佛被“噗”地一下戳破了。

許嘉年似有些訝異，垂眸望了一眼秦霧。

秦霧撓了撓頭：“我這頭坐得有些不舒服。”

許嘉年“嗯”了一聲，假裝沒看出來她的靠近。

“你拍了很多張。”許嘉年看著秦霧手裡的攝像機，發現她方才連按了好幾下快門拍下來的幾張照片一模一樣。

秦霧搖搖頭，她指著照片上的一角：“這裡的樹葉方才被風吹動了。”

她又指了另外一張：“這張樹梢上休息的小鳥飛走了。”

“這張的太陽被飄過來的雲層遮住了，所以光線有些暗。”

秦霧的纖指在攝影機上劃來劃去，給許嘉年解釋每一張的不同。

她還要回去好好挑一挑，才能從這許多張有著細微不同的照片找出唯一一張滿意的。

秦霧的手指劃得飛快，一不小心往後多劃動了一下。

露出了這攝像機儲存卡裡之前拍攝的照片。

屏幕上，是S市的車站，電線與飛鳥，暮色黃昏。

秦霧沒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她早就忘了自己還往朋友圈裡發 * 過這玩意。

許嘉年定睛看著這張照片。

與那位“五毛一條，刷評論的”朋友圈裡發的照片不能說是有些相似，隻能說是完全一致。

他輕輕挑了眉。

秦霧馬上又劃回來，瞧著時間差不多，還可以進山裡繼續拍。

她收拾了一下，與許嘉年一道離開這裡。

結果剛把攝像機收進背包裡，秦霧便看到許嘉年到一旁站著，低頭看手機，似乎是在回複信息。

秦霧想，人家是明星，業務繁忙也是正常的。

但她不知道，許嘉年低頭，找出微信裡她的頭像。

然後他慢悠悠地，將“五毛一條，刷評論的”這個備注給改了。

改成了，秦霧。

許嘉年低頭，看著昨晚秦霧最後給他發的消息。

[沒有困難的工作隻有勇敢的狗狗.jpg]

就……有點可愛。

“許哥，走了。”秦霧站在樹蔭下，根本不知道什麼情況，便喊了他一聲。

許嘉年抬頭看她，漂亮的小姑娘站在稀疏葉間漏下的陽光裡。

纖細、柔軟、清冷，像林間踏著葉間行走的精靈。

他走上前去，與秦霧並肩走著。

扭頭，看著她秀氣的側臉。

“秦小姐。”他問了一個問題，語氣淡然，似在說著閒話，“你覺得我唱歌怎麼樣？”

秦霧不知許嘉年為何問這個問題。

她思考良久，不想讓自己的答案顯得太過熱情，也不能打擊許嘉年的自信心。

於是，秦霧冷著聲，吐出的每一個字宛如泠泠碎玉。

“嗯，我覺得還行的。”秦霧扭過頭，一臉的漫不經心。

許嘉年看到她向下抿起，儘力隱藏自己情緒的唇角。

他忽地笑了。

許嘉年想，你昨晚開小號評論，可不是這麼說的。

11. 一毛一 用漂流瓶聯係

秦霧與許嘉年又一道走到山裡，另外拍了許多張風景照。

這一次，秦霧有刻意將許嘉年忽略，儘力讓每一張作品都畫麵飽滿。

一想到許嘉年看出了自己的刻意留白，她就有些心慌。

回X鎮的時候，秦霧望著替她背設備的許嘉年的背影，擺弄著自己手上的攝影機。

“許哥……”她欲言又止，“等我成片出來了，要不要發給你一份看看？”

秦霧想，許嘉年今天幫了她這麼多，這些作品也有他出的一份力。

所以她禮貌性地問了這個問題。

秦霧自認為許嘉年是不會對她作品感興趣的。

但沒想到許嘉年停下腳步，扭過頭來，輕聲應了一句道：“可以。”

秦霧掏出手機：“那許哥你加下我微信，我後期弄好了發給——”你。

她說話的聲音頓住了。

秦霧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以“五毛水軍”的身份加了許嘉年好友。

微信又不是微博，她哪來那麼多小號再以“許嘉年鄰居”的身份加他。

她就一個號在用。

“好。”許嘉年心道你還有多少個小號是我不知道的。

他微微頷首，定睛望著秦霧，等待她下一步的動作。

沒想到秦霧戰術性地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麵 * 露難色。

“哎鴨。”她說，“我微信號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封了，登錄不上了，怎麼回事！”

秦霧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欲哭無淚。

但話已經說出去了，她隻能拿出自己蹩腳的演技，開始假裝自己微信沒辦法用。

許嘉年很想笑——他鮮少出自內心的想要笑。

但他沒有。

他抿著唇，神情略有些嚴肅，順帶還安慰了秦霧一下。

“沒關係。”他說，“成片不急，先想辦法把微信弄回來。”

秦霧將手機揣進兜裡，給自己打圓場：“嗐，垃圾微信就這樣，瞎封號，要不我郵箱發給你？”

許嘉年望著她，如深湖般的眼瞳含著些許笑意。

他說：“好。”

許嘉年將自己的郵箱告訴了秦霧。

秦霧一邊記許嘉年的郵箱，沒想到她有生之年也能用漂流瓶跟人聯係。

許嘉年知道她並不想讓自己知道她就是那個“五毛水軍”，所以也就聰明地閉嘴沒有拆穿。

他覺得自己不論從哪個方麵來說，都是一個好人。

秦霧不想暴露，他就不拆穿。

他才不是為了看她想方設法掩飾身份的樣子。

一連兩天，秦霧的拍攝計劃完成。

每天在賓館裡，她還不忘自己的“副業”。

【鍵盤修煉成精】在許嘉年的超話簽到一天也沒有漏簽。

甚至於，秦霧在日常的相處中，找到了更多彩虹屁的靈感。

秦霧懷著一種反正隔著一根網線你也打不到我的心態，就硬吹。

【小號ni：嗚嗚嗚我最近發現哥哥超級超級像一種動物[捂嘴哭泣]】

【小號diao：是什麼是什麼！讓我康康讓我康康！】

【小號ma：[自己進自然保護區拍的一隻鹿]是不是特彆像，哥哥簡直就是人間神鹿（？）】

【小號le：臥槽好絕！[我直接自信打招呼嗨老婆]】

許嘉年每天都會看秦霧刷的評論，在刷到這一串的時候，他不由自主點開了秦霧小號帶的那張小鹿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秦霧自己拍的。

漫天飛雪中，那雪落在林中鹿的脊背上，讓它有了潔白的顏色。

這隻鹿看著鏡頭，眼眸安靜，雪落在長睫上，映出些晶瑩的色澤。

整幅畫麵，有些孤獨，卻隱隱透露著莫可名狀的神性。

許嘉年扭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他想，這比喻很恰當，秦霧高考語文一定滿分。

許嘉年看著畫麵中背上堆著雪的鹿，卻再沒細想這張攝影作品的優美之處。

他猜，站在鏡頭外的秦霧，也一定和這隻鹿一般，身上落滿了雪花。

許嘉年將這張圖片保存，順帶將它用作自己的手機桌麵背景。

所以，這天許嘉年給秦霧結賬的時候，特意多給了五毛錢。

秦霧數了一下，發現許嘉年給多了。

她發了個黑人問號過去。

【5：老板你給多了。】

【嘉：誇挺好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秦霧悟了，許嘉年這是被彩虹屁吹開心了，多給一點小費的意思。

她收到這多出的五毛錢，莫名開心。 *

連帶著，在給X鎮照片後期修圖的時候，心情也不一樣了。

秦霧用上了明快的色調，成片出來的時候，倒有些顛覆她以往的風格。

她自己當然不這麼覺得，打包，發到了兩個郵箱裡。

一個是許嘉年給她的郵箱。

而另一個就是她慣常投的雜誌社的編輯。

剛把成片發過去，雜誌社的編輯便給秦霧發來了消息。

【孟邵：霧姐，不是說好回S市就把藏區的照片給我們嗎？】

秦霧馬上回複。

【5：藏區的作品要拿去參展，先不發了，我發你的這份是新拍的。】

孟邵很信任秦霧的能力，她的成片都是有質量的。

身為雜誌社的編輯，他很欣賞秦霧的作品。

孟邵打開秦霧發來的照片，有些驚訝。

秦霧這次的作品，與往常的有些不同。

說不上來是哪裡不一樣，但總感覺……多了些人氣兒？

孟邵覺得自己這個形容很怪，但還是斟酌了一下要將秦霧的作品放哪裡。

【孟邵：我們這期有個電子刊要上，稿費一樣的，霧姐你介意上電子刊嗎？】

隻要錢到位，什麼都好說。

【5：不介意，你們隨便吧。】

這家雜誌社名叫【刻影】是主要是刊載攝影作品，順帶配一些散文、小詩之類的。

走的是高端路線，目標人群一直是那些頗有些文藝情結的小資青年。

這幾年紙媒式微，他們也開始做線上的電子刊，成本更低，壓低了價格，受眾也漸漸擴大。

每期【刻影】的電子刊都會有不同的主題。

當然，秦霧壓根沒想到【刻影】刊載她作品的那期主題竟然會是這個。

幾周後，孟邵把樣刊的網址先發給了秦霧。

【孟邵：霧姐，你先看看，有問題不~~~】

秦霧點開電子刊網頁，差點沒暈過去。

【刻影七夕節特輯：夏日山嵐中，與TA有個約會】

她發了個“？”給孟邵。

【5：你不知道我一直走的性冷淡風嗎？】

孟邵很委屈。

他媽的！秦霧發來的圖包裡第一張照片就刻意在畫麵的黃金比例點留了塊空白。

這位置，難道不是給想象中的男朋友留的嗎？

沒有人比他更懂秦霧的攝影作品了。

肯定是這樣的，沒有錯。

【孟邵：[可憐] 霧姐，很合適啊QAQ】

秦霧瀏覽了一下網頁，發現配上文字之後。

她的作品……確實……該死的……

適合這個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