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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貫徹了秦霧叮囑的“路上小心”。

就這麼一小段距離,他刻意避開了地攤上的紋飾。

像小時候自己一個人玩的遊戲,有些幼稚。

秦霧隻感覺腦瓜子嗡嗡地響。

“回去的路上要小心”這句話在她腦海裡循環播放,旋轉放大。

秦霧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傻子,難為許嘉年不拆穿了。

她扶著牆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下,抄起身邊的抱枕把自己的臉給捂住了。

秦霧的臉在抱枕裡來回搓了好幾下,才從害羞與尷尬中緩過來。

她沒想到,許嘉年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怎麼能……這麼好呢?

秦霧冷著一張臉,將微信裡許嘉年的頭像點開。

他的頭像還是那張完美的側臉,仿佛月下謫仙。

秦霧手指在他的頭像上劃過。

安靜的房間裡,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節奏比平時更快些。

這個時候,手機叮咚響了一聲。

竟然是許嘉年發來了信息。

【嘉:今天就這幾條嗎?】

【嘉:[結賬的紅包]。】

這兩個消息瞬間把秦霧從莫名其妙的旖旎情緒中回過神來。

她想起了自己的另一個工作。

秦霧抖擻起來,馬上回複。

【5:還有還有!】

【5:我再發幾條!】

【5:[沒有困難的工作隻有勇敢的狗狗.jpg]】

秦霧切了自己的幾個小號,例行在許嘉年的新動態下回複。

有了新的接觸,也自然而然有了船新版本的彩虹屁。

【小號e:[驚訝]講道理,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哥哥唱歌居然這麼好聽。】

許嘉年唱得隻能說沒有出錯,與專業歌手比起來不算很好聽。

但秦霧臉不紅心不跳,瞎幾把吹就完事了。

【小號π:設備這麼差,哥哥發揮竟然可以這麼穩,這是什麼神仙現場[捂嘴哭泣]】

【小號i:天惹,雖然現場很吵,但天籟之音也不過如此了吧。】

秦霧手指按得飛快,新鮮出爐的幾條評論把許嘉年直接吹成華語樂壇上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馬上,她就收到了許 * 嘉年的紅包。

充實又尷尬的一天結束了。

而在不遠處的許嘉年的視線在諸如“設備那麼差”“現場很吵”之類與現場細節有關的評論上。

他定睛看著這幾個字眼,黑眸深邃,仿佛漩渦。

許嘉年拿起手機,找到秦霧加他的那個號。

備注是“五毛一條,刷評論的。”

他點開了秦霧的朋友圈,隻有近三個月的一條動態。

是秦霧剛回S市的時候,拍的車站天空。

S市車站上的電線將天空切割為非常完美協調的兩個部分。

一隻飛鳥掠過藍天,整張畫麵靈動,富於韻律感。

秦霧不喜歡分享自己的生活動態,不過是每隔一段時間發張自己拍的照片,證明自己還活著。

許嘉年認得照片上的這個車站。

正好就是S市的。

10. 一毛錢 我覺得還行的

“對對對,就是這個角度。”

“再往右邊移一點點。”

“鏡頭高度再往下降一些。”

秦霧坐在溪邊的石頭上,看著許嘉年在幫她擺弄河灘上的相機。

這裡是X鎮外的一個自然風景區,位置偏僻,很少有遊人涉足。

潺潺流淌這個溪水沿河流下,一旁的河灘上零星分布著鵝卵石。

許嘉年幫她將三腳架放在河灘上,相機對準著的是另一側的山巒。

秦霧等著拍清晨時的山嵐霧氣,所以出來得早。

對側的青山上氤氳著朦朧的霧氣,仿佛沒有對準焦的畫麵。

秦霧的要求其實挺多的,諸如“三腳架再往旁邊移一厘米”之類的話也不是沒有說過。

她對自己的作品很嚴肅,既然要拍,就不會遷就。

好在許嘉年很有耐心,依著她要求一點點調整,直到秦霧滿意為止。

秦霧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一再提出她可以自己來,但都被許嘉年以她腳扭傷為由拒絕了。

她看到在遠方黛色山巒的背景下,許嘉年微曲著腰,替她調試相機的位置。

縱然遠方的景色再美,秦霧的目光卻始終落在他身上。

他的身材修長勻稱,是趨近於完美的黃金比例。

即便他隻是穿著一件極為簡單的黑襯衫,那高貴優雅的氣質卻依舊無法掩蓋。

但神奇的是,他似乎又能與周遭的自然景色融為一體,並不會令人覺得突兀。

就如同他這個人一般,永遠以最令人舒服的姿態與人相處。

秦霧想著想著,有些呆住了,神遊天外。

這個時候許嘉年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這樣可以了?”他朝秦霧伸出手來,準備牽著她來到河灘上,“要不要再調整一下?”

秦霧眨了眨眼,猛然驚醒。

她看到許嘉年朝她走過來,宛如畫中人走了出來。

秦霧將手往身後一背,沒好意思與他有身體接觸,自己一人一瘸一拐走到河灘上。

“這樣……似乎差不多了。”秦霧低下`身子,看到攝影機裡的畫麵。

她低頭,極為小心地轉動著光圈與對焦,調整畫麵的明暗與清晰度。

廣角鏡頭下,能夠將對側的整座山巒收入 * 畫麵中,清晨的藍天與山間霧氣相交,宛如仙境。

許嘉年確實是有在按她的要求一點一點調整,不厭其煩。

即便是對畫麵有著近乎嚴苛完美的秦霧,對於調整後的取景,也覺得沒有再改動的必要了。

現在,她隻需要按下快門,將這完美的風景收入攝像機裡。

就仿佛用一把刀,將這隅風景,輕輕裁下來,轉化為虛無的數據,妥善保存。

但是……

秦霧看著攝像機裡的畫麵,輕輕皺起了眉頭。

似乎,少了些什麼。

與她想象中的畫麵,終究是差了一分味道。

可是,方才許嘉年在這裡調整攝像機角度的時候,她分明覺得畫麵就是和諧美好的。

秦霧抬頭,視線從攝像機畫麵上移開,打算用自己的肉眼看看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原本她是全神貫注在調整參數的,一回過神,就發現許嘉年沒有離開到一旁休息。

他還站在她的身後。

秦霧扭頭,看到許嘉年的身影在青山群映下,仿佛林間初初蘇醒的小鹿。

優雅、和諧且美好。

那薄霧似乎在他周身鍍上一圈光暈。

秦霧愣了一瞬。

許嘉年解釋道:“怕你不小心又摔了。”

秦霧看到他的薄唇微啟,似含著情的桃花眼鎖定她的眼眸。

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覺得缺少的那一部分,是許嘉年。

方才看到的畫麵裡,一直有一個許嘉年,所以她覺得畫麵完美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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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霧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許嘉年蠱住了,自己以前從來不拍人的。

她不太喜歡自己的作品裡出現“人”。

或許與家裡的經曆有關,秦霧的性子一直是疏離且淡漠,不喜與人打交道。

“這樣不可以嗎?”許嘉年彎下腰,低頭讓他的視線與秦霧平齊,“秦小姐,還需要調整嗎?”

他的姿態很認真,眨了眨眼,似乎像在哄小孩。

秦霧的頭往後仰了半寸,似乎有些不習慣。

但僅僅是不習慣,不是不舒服。

她覺得……挺開心的。

秦霧自然不會恬著臉讓許嘉年走到畫麵裡讓她拍一張。

人家是明星,個人形象很值錢,肯定不能隨便讓她拍照盈利。

這拍好的照片,她可是要投雜誌社恰飯的。

“這樣可以了……可以了。”秦霧明白過來自己總覺得畫麵不完美的原因之後,有些不好意思。

她趕緊轉身,對著遠處的風景,哢嚓哢嚓按了好幾下快門,將這裡景色拍下來。

或許無意,那畫麵中有一處留白,青山、溪水、山嵐之中,似乎留了一個人的位置。

秦霧安慰自己這樣也挺好,以前自己也是這麼拍的,用這樣的借口來敷衍自己的完美主義。

她將相機抱在懷裡,出於身為攝影師的分享欲望,她問許嘉年:“要看看嗎?”

許嘉年當然不會拒絕。

他與秦霧一道坐在小河旁的一塊石頭上,即便這個天然“凳子”凹凸不平,他的坐姿依舊標準。

秦霧打開相冊,劃動著照片,讓許嘉年瀏覽。

許嘉年 * 低頭認真研究秦霧拍出來的照片,看了許久,他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似乎……少了一點什麼。”他說。

就算是一個外行人,也看出秦霧這裡的刻意留白。

秦霧當然不敢說少的這一部分就是他本人,便局促地轉了個話題。

“你也看出來了,挺專業的嘛。”秦霧乾笑一下,蹩腳地轉移話題。

許嘉年看著秦霧在多張照片之中挑選,黑眸中光芒微閃。

“我父親很喜歡,所以我也略有了解。”許嘉年說。

他知道,秦霧這張照片裡的畫麵構圖不對,缺少一部分。

秦霧有些驚訝,抬眸看了許嘉年那清透如水的眼睛。

不知為何,鬼使神差一般,有一個問題脫口問出:“那你呢,你喜歡什麼?”

或許是許嘉年待人接物太完美,太容易站在他人角度著想。

他父親喜歡攝影,那麼他自己呢?

秦霧總覺得他這個人有些虛幻,完美得不真實,像被設定完整程序的機器人。

轉念一想,秦霧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實在是很傻。

許嘉年是演員,他肯定喜歡演戲了。

許嘉年的長睫微落,仿佛蝶翅扇動。

“我?”他說,語氣如陳釀般悠久平和,“我沒有什麼好喜歡的。”

所有事物,對於他來說,都可以,都行,都挺好,都不錯。

世界於他而言,平和得甚至有些乏味,未曾有過激烈如火的感受。

“你是演員。”秦霧說,“你不喜歡這個嗎?”

“演戲,意味著可以體驗不同人的人生。”許嘉年解釋,麵上第一次有了惆悵的神色,“這挺好。”

秦霧愣了一瞬。

她想,既然許嘉年如此說。

那麼他自己生活,在他眼中又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