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麼?”
她仍是筆挺的脊背,雪白的頸,可一雙淺瞳帶了困惑,像古畫裡的佳人動了神色,好看到傷眼。
聞千書:“……”
聞千書偏偏就過不了美人關:“也不是不可以——”
2333眼睜睜看她越走越偏:“但是,表白不一般都很浪漫麼?”
蔣明月:“浪漫點,你難道就會同意麼?”
這下聞千書驚了:“你知道我不會同意?那你為什麼——”
“我不知道。”蔣明月,“我隻知道你不喜歡和彆人走得太近。這兩年你也在慢慢和沈婷疏遠,甚至張自勝,你同桌,也跟你們前桌玩得更好些。”
蔣明月:“其實很明顯,不是麼?”
是很明顯,但隻有蔣明月發現了。
聞千書跟誰都愛開兩句玩笑,但跟誰都不交心。
班裡人其實很喜歡聞千書,無論與她說多少事多少秘密,她一個字都不會吐露出去。
但同樣的,她自己的事,她也一聲不提。
聞千書沉默了。
蔣明月:“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被人探尋隱私,所以我自己也不會去探尋彆人的隱私;我不喜歡我父母強行規定我要做什麼,所以我不會強行乾預你的一切行為與一切選擇。”
“你不希望走太近,但我又很喜歡你,所以我將所有可能發生的狀況,可能遇到的困難放在你麵前,由你來決定我們之間的距離,決定我們的進度。你隻需要坦誠一點,告訴我,你喜歡我麼?”
近夏,可風與陽光還太過溫柔,溫柔得近乎虛幻。
“倘若你恰巧也喜歡我——那麼,要不要試試?”
倘若你也喜歡我——
要不要試一試?
試試吧。
試試吧——
聞千書腦海裡在說。
她站在教室的門口,牆邊,手裡無意識地又捏上口袋裡的紙。
她聽見風聲路過走廊,聽見教室裡的秒針轉圈,聽見自己問:“你說了那麼多壞處,那和你在一起,有沒有好處?”
蔣明月:“有,明天是你生日。”
聞千書不知道她如何知道的,但八成是沈婷說出去的:“所以呢?”
蔣明月:“所以如果你答應我,那今天就是紀念日。以後每一年,你生日前都能收到兩份禮物。”
聞千書:“那如果不答應呢?”
蔣明月沉默片刻,抿抿唇:“那就隻有一件。”
2333:“……”
聞千書被逗笑了,她甚至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麼好笑的。
她隻是單純想笑而已。
“這個理由好——”
她聽見有人說話,那好像是她自己的聲音。
“那今年的兩件禮物呢?”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
【1】Good Luck,Guys(加油,夥計們)。Good Luck,Gays(加油,同性戀們)。而且gay一般形容詞用法比較多,類似於a gay man,很少說 a 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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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要囉嗦:
彆看聞千書表麵嫌棄蔣明月打直球,明明就被這個方法說動了。
害,你裝,繼續裝。
比心(1/1)
第20章 當時明月在19
高中畢業,各赴前程。
暑假結束就是軍訓。
聞千書以往身體不好,從來免修軍訓,來這裡也直接上的高一,軍訓真是頭一遭,累得她半條命要沒了,趴在宿舍床上一麵看自己曬得分色的手臂,一麵和蔣明月打電話抱怨:“我姑媽還以為我是修電腦的。”
“嗯,你笑什麼?我聽見你笑了。”
新舍友都是很好的人,大學過得也很快活。
聞千書上輩子就學得這個專業,底子和腦子都在,開心了就上課,空閒了就賺錢——獎學金,打比賽,寫網站,做翻譯,最不濟還能去教教大四寫畢設……
賺到的錢夠了學費,她又去學樂器,學攝影,學滑板……大部分隻是三分熱度,圖個新鮮,就去迷戀下一個。
蔣明月與駱晴則頭疼了,她們實在一對難兄難弟,一個學醫一個學法,可謂專業選得好,年年賽高考。背書區間是星辰大海,考試範圍是宇宙銀河,老師說話都能撞上。
“畫什麼重點,人會挑重點生病嗎?”
“圈什麼範圍,人會按範圍犯法嗎?”
駱晴在朋友圈抱頭痛哭,蔣明月則給聞千書發照片訴苦,聞千書滿心以為是她的自拍照,美滋滋點開一看,發現隻是喝空的咖啡罐。
聞千書:“真慘啊。”
“我再給你買點咖啡寄過去?”
蔣明月:“……”
咖啡確實買了,聞千書甚至打包了好幾罐,連帶自己一起寄過去。她買火車票,仗著女生身份,光明正大混入蔣明月宿舍,晚上枕在床上看蔣明月背書,看累了就抬頭,啄她唇一下。
蔣明月垂眸看她一眼,繼續背書,聞千書就繼續抬頭啄她。直到對方勾住她肩,語帶無奈:“我馬上背完。”
她們在床簾掩蓋下,安靜地接%e5%90%bb,擁抱,肩挨著肩擠在小床上,聞千書說自己新學了水彩,還畫了幅學校的畫。蔣明月則第二天給她泡燕麥,帶她混進教室聽她根本聽不懂課,帶她去吃學校後頭的燒烤。
後來聞千書畢業了,便去找工作。蔣明月依舊念書,但住出了學校,與聞千書住在一起。
再後來,她們養了一隻雪白的貓,聞千書執意要起名叫“月亮”。
“月亮,月亮。”聞千書總要去招惹那隻貓,挨了多少爪子都不管,“月亮你看看我呀。”
蔣明月正戴著眼鏡看書,聞言微微側過頭,看聞千書。
陽光穿過窗,灑過窗台上植株,勾著銀框的眼鏡,掩去鏡片後,眼中深深的笑意。
貓“喵喵”叫著跑了,蹲坐在書架最頂層,矜持地%e8%88%94著爪子。
聞千書:“2333,給我開外掛,我今天一定要逮住它!”
但沒有回音。
聞千書這才想起,自從沈婷大學畢業,找到了心儀的工作,2333就離開了。
它問過聞千書意見,但聞千書自然樂得清閒,想在這裡多呆幾年。於是2333便等聞千書這一世結束時,再來接她。
聞千書找不到幫手——雖然這個幫手也從不能給她開這種外掛——隻好安慰自己:“沒關係,你不下來,我還有一個月亮。”
我還有一個月亮。
一個月亮呀。
這個月亮後來成為了一名醫生,穿上了白大褂。她漸漸地越來越忙,越來越沒時間。但聞千書也無所謂,過了幾年,聞千書辭了工作,做自由職業,畫畫,寫稿子,做翻譯,去登山去潛水,去體驗一切新奇刺激的東西。
她四處旅遊,給蔣明月寄明信片,寄畫,偶爾還寄照片,照片上是她跳傘時候,被風刮得麵目扭曲的臉。
結果等聞千書回家一看,蔣明月竟然將這張照片裱起來,掛在床頭。另一個月亮蹲在床頭櫃上,抬頭看那副畫。
月亮看見聞千書,還不忘“喵”一聲。
聞千書單方麵認定這是嘲笑。
聞千書去撥弄它尾巴:“你幸災樂禍什麼呢你?”
月亮平白蒙受了冤屈,踹了踹後腳,憤憤跳走了。
蔣明月正坐在床上,蓋著被子看書。她摘了眼鏡,拉架說:“彆逗它了。”
聞千書:“那好吧。”
聞千書鑽進被窩,壞心起來,用凍得冰冰涼的手去碰蔣明月,蔣明月躲了一下,把眼鏡收好,書放一旁,欠身去抱她。
指撫過床頭枕側,若撥弦,若燃火。□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若振鼓而呼,第一聲起,攻城略地。
她們親%e5%90%bb,繼而喘熄;她們糾纏,繼而歡愉。
山巒起伏,烈火燎原。
雨打芭蕉,神魂顛倒。
十指相扣,長發相繞,步步緊逼。
於這方寸之地,於隱隱燈光裡,不知今夕何夕,滿心貪圖著快樂,貪圖著欲望,貪圖著對方,貪圖著融為一體。
看冰山雪散,林燕雙飛,看圓月高懸,春風迷醉。
一曲終,洗漱畢。
鼻間滿是蔣明月身上的味道,帶點清冽的柑橘味,偏偏被窩還熱乎乎的,舒服的很。
聞千書很快眯了眼,眼見著要睡著了,卻覺得蔣明月手指一下一下,撫著她長發。
聞千書:“怎麼了?”
蔣明月:“之前院裡來了個病人——”
聞千書:“什麼病人?”
“沒什麼,就是一個病人,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蔣明月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關燈說:“睡吧。”
睡吧。
第二天聞千書醒來時,蔣明月早已去上班了。她給聞千書煮了粥,熬得入口即化,溫在電飯煲裡。聞千書慢騰騰吃完早飯,披了外衣去書架上找書看。窗外陽光燦爛,和風溫軟,安寧得如同做夢。
月亮邁著步,走到她身邊,一甩尾巴,款款坐下。
聞千書:“喲,肯給我摸一摸了?”
月亮不予理睬,隻是偏過頭來,蹭一蹭聞千書。
聞千書這才意識到,與蔣明月睡了一夜,她身上也沾了蔣明月的味道。
聞千書:“你倒跟她親。”
說罷,她伸腿給月亮趴著,繼續看書。
下午沈婷火急火燎來找聞千書,唯恐她又跑了,硬拉著出去幫看婚紗。沈婷在大學認識了一個同學,斯文和氣,才高八鬥,跟沈婷搶了四年的獎學金,最後一年沒搶過,沈婷得意忘形,對方現場表白。
聽說沈婷當時就嚇傻了。
沈婷:“不怪我,我以為他要搶我獎學金。”
聞千書笑:“財迷。”
沈婷:“財迷就財迷,你不是財迷?唉,這條婚紗好看。”
她站起身:“我要試試。”
年近三十,沈婷身量依舊纖細,但青澀褪去,更添文雅。窩裡橫終於橫出了窩,不再動輒臉紅,如今是落落大方,談笑自如。
唯獨在聞千書與溫雪麵前,她還是慣常的幼稚。
沈奶奶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沈婷便將她接去同住,天天纏著她要糕點吃,沈奶奶做糕點做得高興,一邊高興一邊還要說說她:“多大的人了。”
多大的人了——
多快的時光啊——
大家都在變,大家又都沒變。
張自勝沒做本行,跑去創了業,據說她公司工作幸苦,但夥食很好——這大概是她吃了十多年食堂的怨念;方文遠學了金融,將家業做得風生水起,財源滾滾,但仍然聽父母安排,相親娶了一位太太;駱晴成了律師,但凡經手的案子,她都能報出一長串人名。駱晴還很苦惱,發朋友圈抱怨——“都是什麼高中帶出來的破習慣啊!”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