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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脂記 君芍 4338 字 4個月前

忘記細究其中的不合情理之處。本來嘛,她要遐想也該遐想假如她有一個夫君,她卻想到了沈溟沐身上。

……

就在趙綏綏又向往又悵惘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道清蘊的男子聲音。

“趙小姐,彆來無恙。”

趙綏綏轉過身,懵懂地看著朝她微笑的男子,眸子裡流露出大大的疑惑。

“去歲牡丹花開時節,曾在錢府有過一麵之緣,小姐是否記得?”

趙綏綏恍然大悟,“你是岑……岑……”

“岑彧。”

他道出名諱。櫻桃枝下,看向趙綏綏的目光笑意深濃。

51.岑郎

“岑公子幾時來的京城。”

“上月過來,住城南煙柳巷,眼下在太常寺任奉禮郎一職。”趙綏綏什麼也沒問,他先把他的情況交待一番。

“咦,岑公子當官了,那我要改稱岑大人了。”

“芝麻小官,不值一哂。趙小姐勿要取笑我了。說起來,幾日前曾到府上拜訪,聽管事講小姐已經搬走了。”

“拜訪我?”趙綏綏難掩驚訝,他們僅有一麵之緣,他拜訪她乾嘛?

“上次一彆之後,實難忘小姐音容於二一。”

他直言不諱地表明心意,趙綏綏驚訝於他的大膽直白,捏著扇子不知如何作答。

岑彧頗為主動道:“小姐現居何處,可否容我改日登門拜訪?”

“我而今住在我舅舅宅上。”

“令舅是?”

“太子洗馬沈溟沐,岑公子可識得?”

岑彧眉間掠過一絲訝異,融於眼底,化成無法辨析的複雜神色,“京城之內,誰人不識淇奧公子。隻是不知,他竟是趙小姐的母舅。”

“嗯……是有些淵源啦……”

岑彧未深究,從容道:“五日後我休沐,辰時左右到府上拜訪,請小姐不要吝惜時間,務必賜見。”

他連時辰也交待清楚明白了,叫她怎好拒絕,紈扇持手上轉啊轉,轉啊轉,心事也隨著紈扇回腸九轉。半晌,靦腆地給出她的答案:“綏綏恭候尊駕就是。”

恰巧沈溟沐站在假山上朝她招手,趙綏綏遂辭彆岑彧,化作翩翩蝴蝶飛到沈溟沐身邊。

高處視野開闊,沈溟沐看到他的綏綏朝他奔來,岑彧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隨著趙綏綏,看到他的目光射來,淡然與之對視。

趙綏綏登上假山,喘熄未定,就聽沈溟沐問她,“那不是太子妃的表弟嗎?他找你做什麼?”

“我和岑公子在錢府有過一麵之緣,他、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他中意自己的話,期期艾艾半晌變成了,“他過幾日要來宅上拜訪。”

岑彧此時已走開,沈溟沐卻還在盯著他背影。

“小舅舅?”

趙綏綏站的比他矮,仰頭看他仰的脖子都酸了。

“哦,沒什麼。太子這邊沒事了,我準備回家,問你要不要一道回去。”

趙綏綏點頭說要,和朱櫻說一聲就跟沈溟沐走了。

園子很大,他們走很慢。沈溟沐低頭瞥一眼趙綏綏的小竹筐,“隻采了這幾顆?”

“都采到了肚子裡,這幾顆是專門給小舅舅留的。”

原本包的好好的櫻桃,從顛散了的帕子裡滾出來,在筐壁上撞來撞去。趙綏綏心疼地撿起來,還好沒撞破皮。用帕子輕輕拂拭過,遞給沈溟沐:“小舅舅吃櫻桃。”

沈溟沐接過來吃了,酸甜的汁水衝擊著味蕾,經過層層過濾,流到心尖上,便隻剩了甜。

五日後辰時,岑彧如約前來拜訪。彼時沈溟沐未在府中,趙綏綏單獨接見了他。

新浴過後,趙綏綏像隻剝了皮的水蜜桃,整個人水水嫩嫩。岑彧坐在她對麵,聞著從她身上飄過來的馨香,不禁心蕩神搖,久久地無法言語。

趙綏綏吃著他帶來的甜瓜,也不曉得說什麼,她在不熟悉的男子麵前總是十分拘謹,做不到舒展大方。

岑彧看她含羞帶怯的情態,越看越愛,嘴邊漸漸浮起笑容。

“岑公子笑什麼?”

“沒什麼。”岑彧掩飾過去,“甜瓜甜嗎?”

“甜呀。岑公子也吃。”

終於想起來讓她了。

“我看小姐吃就好。甜瓜原是舅舅家園子裡結的,這幾天陸陸續續熟了,舅母叫人給我送來不少,我委實吃不下了。”

“我就說這味道熟悉嘛。”趙綏綏突然活潑起來,“往年甜瓜成熟的時節,我們總去若眉家裡吃,數她家甜瓜最好吃了。集市上售的也比不過。”

“甜瓜可溫養容顏,小姐喜食不妨多食些。”

“嗯!”

丟掉瓜皮,再要去拿下一塊。岑彧忽道:“且慢。”

趙綏綏不知所措之際,隻見他問侍女討來小刀和竹簽,用小刀削掉瓜皮,剩下瓜瓤串在竹簽上遞給她吃。

趙綏綏驚訝於他的細心體貼,接過甜瓜擎在手裡,一邊吃一邊偷偷瞥他。岑彧索性將剩下的甜瓜全部削皮,插上竹簽碼於盤中供她取用。手上做著事,嘴裡也不閒,有一搭沒一搭同她聊著天。他顯然有備而來,聊的皆是趙綏綏感興趣的話題,無論他說什麼,趙綏綏都能接上。進而生出更多的話來。

說至興濃處,岑彧猛地一驚。趙綏綏還當他怎麼了,順著他的目光轉過頭,看見蒼猊立在她身後,高大威猛的模樣屬實夠能唬人。

“岑公子彆怕,這是舅舅養的狗,叫蒼猊,不咬人的。”

趙綏綏話音才落地,蒼猊便朝岑彧吠了一聲。

接著二聲、三聲。

“蒼猊,你怎麼搞的,不許叫,岑公子是我的客人。”

岑彧苦笑道:“不怪它,我天生沒有狗緣,表姐的那兩隻拂秣犬見了我也總是吠個不停。不過這麼大的狗屬實夠駭人,小姐都不怕嗎?”

“我和蒼猊熟了,不怕的。”趙綏綏摟著蒼猊的脖子摩挲它後頸的毛。

蒼猊吠個不停,趙綏綏安撫不了它,隻好叫來慶風領走。

兩人相談投機,說了好些話。不覺日已過晌,趙綏綏留他用午飯。岑彧辭了,另約她明日錦鯉湖遊湖。

趙綏綏再遲鈍也明白他的用意了,否則授受不親的,他又是拜訪又是邀她遊湖作甚。

她若是答應了明日的邀約,證明她對他也有意,但真的有意嗎?趙綏綏遲遲找不到答案,她隻知道自己不討厭麵前的男子,他的家世容貌也與她相匹配。

岑彧等著答覆,她來不及細想地點了點頭。於是她便從他臉上見到了從未有過的喜悅表情,好似得了皇帝嘉獎的臣子。

趙綏綏心頭升起一絲甜蜜,原來被人喜歡是這樣的感覺。

春光明%e5%aa%9a,暖風熏人欲醉,再好不過的時節。趙綏綏與岑彧乘著小船,泛舟湖上,清波淥淥,被船槳破開,波紋一層接著一層漾起,好似被風吹皺了的紗裙。

皺褶的湖波,依稀可見紅的黑的白的種種顏色,這些顏色倏地一動,朝四麵八方遊去,叫人知曉原來是潛在湖下的錦鯉。

“這些魚兒真可愛。”趙綏綏一手挽著衣袖一手伸到水下,春蔥似的玉指隨著行舟劃開道道清波。

“我這裡有魚食,你想喂它們嗎?”岑彧捧出一個牛皮紙包裹。

“什麼時候買的,我都不知道。”

“打家裡帶來的。”岑彧邊說邊叫船家停止劃槳。◤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船兒於是靜止在了臨近湖心的位置。趙綏綏打開包裹,抓一把魚食揚出去,岑彧笑著搖頭,“不是這樣喂的,你全給揚出去了,它們哪還來你身邊。”說著用指尖撮取一點,沿著船邊兒撒下。

須臾,三五尾錦鯉遊曳而來,爭相啄食散落在水中的魚食。趙綏綏瞧著有趣,又撒了一些。不一時,水麵顏色豐富了起來,但數量居多的還是紅色??x?,十幾尾幾十尾地聚集過來,落在眼裡喜慶得很。

趙綏綏沿著船邊將一包魚食全撒了下去,霎時了不得,幾百上千尾魚同時包圍過來,水麵上劈裡啪啦,一頓擺尾撲騰的聲音,宛若鍋中沸騰的餃子。

好在錦鯉不是什麼美味的魚,若是美味的魚,一網下去不知要網上來多少。

魚兒撲騰濺起水花萬點,小船上下起了雨,趙綏綏又驚又笑,催促船家快快劃船。岑彧則趁勢把她護進懷裡,以長衫遮擋紛落的水花。

船劃出去一段,頭頂的水滴消失了,岑彧緊把著趙綏綏肩膀的手卻未曾鬆開。

她身上又軟又香,肌膚隔著衣料也能感知到光潔滑膩,令岑彧恍惚間失了神,隻想這樣永遠抱著她。

趙綏綏不適地掙了掙。

“岑公子……”

“抱歉。”

他驟然鬆手,麵孔扭到一邊。過一會兒,轉過臉瞧她,見她耳根紅紅的,螓首低垂,彆提多嬌憨可愛。大膽地捉過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裡。

“岑公子,你……你……”

“彆動,給我握一會兒,到岸邊我就鬆開。”

趙綏綏也許是怕掙紮得太狠給船家瞧見不好,也許是她心裡也暗暗期許著給他握。在岑彧說完那句話後,她便不動了。手捏團扇兀自看湖麵。

兩人一個往左看一個往右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互相看不對眼,誰又知道那衣衫下的手早已十指相扣。

這場遊湖之後,趙綏綏對岑彧的稱呼從岑公子變成了岑郎。

52.醋意

沈溟沐最近頻繁從趙綏綏嘴裡聽到一個詞,岑郎。岑郎帶我去伽藍寺看優曇花了,岑郎送了我一根玉簪子,岑郎喜歡我穿櫻花粉色的衫子……岑郎岑郎,兩個字簡直不離口了。

有次經過趙綏綏窗下,聽見她跟朱櫻討論岑彧對她動手動腳的事,當然,在她口中不是動手動腳,而是輕輕抱了她一下。

朱櫻問她什麼感覺,她害羞地說身上麻麻的,每一塊骨頭都酥了。氣得沈溟沐把廊下的花踹爛了一盆。

慶風看熱鬨不嫌事大,倚著柱子說:“大人,您再不行動,咱們小姐可真要被那姓岑的搶走了,到時候您就等著當舅姥爺吧。”

花盆迎麵飛來,慶風靈活接懷中,“好好的花,可不敢糟踐了,小姐要心疼。”笑嘻嘻擺回原位兔子一般溜了。

什麼時候對她生出了超越親情的感情呢?沈溟沐站在廊下回憶半晌,想起來是她送他香囊那次。他原本不以為意,還是溫婉提醒了他。

“好細密的針腳,一針一線仿佛都在訴說著相思。何人贈沈大人的?”

“什麼?”

“該是個令沈大人也心動的女子,否則沈大人不會這樣在意地佩在身上,甚至為了這隻香囊專門裁了一件纏枝葡萄暗紋的新衣。”溫婉不理會沈溟沐,自顧說下去,“沈大人守身如玉莫非就是為她?”

“胡唚什麼。”

“不是嗎?那好呀,沈大人今晚莫走,留下來陪我。”

李宿等人聽了溫婉的話,也來打趣他,經過好一番周旋他才算擺脫。從閉春館出來後,夜風吹在臉上,夾雜著幾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