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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脂記 君芍 4330 字 4個月前

裡去坐。

坐定用杯茶的功夫,班雀帶著丫鬟鱗兒逾牆而來,至近前,將一張花箋拍於石桌上,“喏,彆怪我沒想著你,好不容易跟太子見一麵,一個時辰倒有半個時辰在為你忙活。”

“什麼呀?”趙綏綏疑惑地拈起花箋。

“沈溟沐的生辰八字,習慣愛好。全部是我從太子嘴裡摳出來的,保真!”

“你……你搞這些乾嘛呀。真是的。”趙綏綏微嗔。

“還不是為了你,沒良心的死丫頭!”班雀伸指頭戳她,“你今年十六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不早做打算,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一味等家裡張羅,萬一張羅個不合心意的,你嫁是不嫁?”

趙綏綏默默拿起花箋,掃過第一行:“沈大人居然二十七歲了,足足大我十一歲。”

“那又如何,你以為人人都能在二十七歲當上太子洗馬,從五品的官呢!而且呀——”班雀挨著趙綏綏咬耳朵,“等太子繼承大寶,沈大人前途不可限量。”

趙綏綏繼續看下去:“沈大人喜歡狗,喜歡青黛色,喜歡吃薑絲鴨,喜歡蘭花……”

“不正撞你手裡,滿京城的名門千金,誰有你會養蘭花。”

趙綏綏抿嘴,接著讀:“喜歡的女人……”

“他喜歡溫婉嬌美,紈質蘭心的女人。”趙綏綏沒好意思讀出來的,班雀搶著說出來,幫她條條分析,“這八個字,你占了嬌美二字。”

“怎麼會,我們小姐也很溫婉的。”

“紈質蘭心跟我們小姐也挨邊。”

小狐錦豹兒搶著道。

班雀白她們:“兩個臭丫頭,就會給你們家小姐臉上貼金!”

趙綏綏“撲哧”一笑:“溫婉嬌美,紈質蘭心這八個字說的好像我娘。”

此言一出,眾女紛紛附和。她們雖未見過趙夫人,然皆看過趙夫人畫像,端是天女之姿,玉貌絳唇,紈質蕙心,觀之令人忘俗。單單畫像已至如廝,真人走到眼前還不知怎樣風儀。不然,趙綏綏的父親也不會在妻子逝後頓覺紅塵無所戀,跑去出家做和尚。

念及早逝的母親,剛剛還是滿眼笑意的趙綏綏頃刻眸光黯淡,流露哀色。

眾女見狀,忙將話題扯回來,巨細靡遺將沈溟沐剖析了個遍,得出結論,與趙綏綏正堪絕配,隻待尋個機會,互送秋波,成就這樁美事了。

這樣的機會很快來了。

京城貴女們頗好宴飲,過生辰要宴,春花開要宴,秋葉落要宴,興之所至沒名目尋個名目也要宴。

這不錢若眉就攢了個毛團局。起因還是昭陽公主和親西域,錢若眉的表兄作為隨扈一員,回轉時路過康國帶回雌雄一對拂秣犬,錢若眉見之甚喜,討了過來,方便炫耀,適才有了所謂的毛團局。

也不撒帖子,家有寵物的皆可入宴,不拘公子小姐。

趙綏綏班雀一人抱一隻侏儒兔也去湊熱鬨。

筵席設在錢家寬敞的後花園,席上所擺食物有一半皆是雞鴨魚肉調配出的顆粒狀風乾口糧,主人可隨意取來給寵物食用。

兔子不需吃肉,趙綏綏隻管拈草來喂。四周或牽或抱皆是攜寵赴宴的,一時間貓兒狗兒兔兒層出不窮,這些是常見的,不常見的還有狐狸鬆鼠紫貂,更有甚者,牽來一頭圓斑花豹,怪嚇唬人。

趙綏綏看著形形色色的寵物??x?,與班雀咬耳朵,“你打聽仔細了,沈大人會來?”

“當然。”班雀篤定,“他養了一條狗。”

“養狗不見得就會來,他那樣一個忙人,不像是愛湊熱鬨的。”

“當然不能指望他自覺,所以我托付給商子煜了,叫他生拉硬扯也要把他給拽來。”

商子煜趙綏綏知道,國舅府的小侯爺,也即是商皇後的親侄子太子季鴻的親表弟,常往東宮走動,和沈溟沐極熟,嗜好豢養獵犬,沈溟沐的狗還是他送的,商子煜欲來赴宴邀沈溟沐陪同,沈溟沐安敢相辭?

班雀給趙綏綏剖析完,趙綏綏心裡有了一層底,不禁升起甜甜的期待,預先想好了見麵時要說的話。

等真見了麵卻傻了眼。

方才的花豹自是惹眼,沈溟沐的狗也不遜色,齊腰高的一頭青黑色大犬,渾身毛發披散,兩顆眼珠隱在長毛地下,精光湛湛,威風凜凜活像一頭黑獅子。

朱櫻依偎在沈溟沐身邊,一身春櫻粉的衣衫,嬌俏靈動。眨巴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活潑潑地圍著沈溟沐說話。

“蒼猊幾歲了?”“蒼猊吃什麼?”“蒼猊脾氣好不好,亂不亂咬人?”

不消說,蒼猊是那條大狗的名字。沈溟沐耐心十足,一一解答。

待走到班趙二人麵前,沈溟沐如常招呼:“班小姐,趙小姐,你們也來了。”

未等趙綏綏說些什麼,朱櫻笑%e5%90%9f%e5%90%9f道:“合著跟我一樣,也是來湊數的。”

她望向她們懷中的兔子,好巧不巧,她懷抱的也是一隻兔子。

眼看錢若眉在前頭,朱櫻二話不說拖著沈溟沐上前:“沈大人,咱們去瞧瞧錢若眉的兩隻拂秣犬。聽說比茶杯大不了多少,待會兒和蒼猊湊在一處,該有趣了。”

沈溟沐沒有任何異議的隨她去了,目光未曾在趙綏綏身上流連。

等他們過去後,班雀才看到落在後麵垂頭喪氣的商子煜。

“怎麼回事兒?朱櫻怎麼和沈大人攪和一塊兒去了?”

“你還好意思問!”商子煜滿腹怨氣,“原本我和櫻櫻約的好好的,過來玩,你偏叫我帶上沈兄,他不願意來,還是我厚著臉皮求來的,誰承想櫻櫻一見到沈兄就不理我了,連我家商榷也不理了。”

商榷垂頭耷耳,好似與主人感同身受。

班雀一時無語。

沈溟沐的蒼猊與錢若眉的兩隻拂秣犬一會麵懸殊的體型差距立刻惹來眾人圍觀。

拂秣犬高六寸,長不過尺餘,尖嘴絲毛,活潑異常。蒼猊隨沈溟沐來,大抵走累了,伏臥地上,張開嘴巴喘氣。尾巴像隻大掃把一樣掃來掃去,兩隻拂秣犬頗以為奇,圍繞它的尾巴撲來咬去。

眾人先前還恐蒼猊凶猛,反性咬傷拂秣犬,緊張觀察半晌,蒼猊卻是一動不動,甚至有點困倦地趴下來,大腦袋枕在兩隻厚實前爪上。尾巴還是一甩一甩的,有意逗弄拂秣犬。

一會兒,拂秣犬撲咬倦了,沿著尾巴爬到蒼猊身上,蜷下來,小小的兩團毛團臥在一隻大大的毛團上,煞是好看。

圍觀諸人眼裡莫不流露喜愛之色。

朱櫻錢若眉皆圍在沈溟沐身邊說笑,班雀推搡趙綏綏,“你也過去和沈大人說說話。”

趙綏綏臉皮薄,“我不去了。”說著抱著侏儒兔往池塘那邊兒走去。

班雀跟著她過去:“沈大人真是的,也不曉得過來陪你說說話。”

“本來也沒什麼交情,人家憑什麼過來陪我說話。”

班雀見她灰心,正欲安慰,忽覺哪裡不對勁兒,低頭一瞧,懷裡的侏儒兔順著尾巴噗噗噗往外拉青黑色屎粒,一路走來不知拉了多少,有幾粒粘在繡裙上,惹得班雀驚叫連連,趕緊扔了兔子,再看臟汙的繡裙,頭都大了:“可惡的兔子,竟敢,竟敢……”

恰有侍女從小徑那邊過來,見狀,忙引班雀前去換衣裙。

趙綏綏留在原地,眼見班雀的兔子順著假山石溜走,趕緊將手上這隻也放掉,叫它們結伴而走,免得待會兒她也遭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做完這一切,趙綏綏靜靜在池塘邊立了一會兒,隱約聞見那頭的歡聲笑語,倍覺孤獨。提起裙擺,欲尋班雀去,一回身,沒嚇個半死。

圓斑花豹站在她麵前,橙紅色獸眸寶石一般,當中的豎瞳分明倒映著她的人影。趙綏綏僵硬地扭動脖頸,四下無人,更不見花豹的主人。

想喊,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兒,更怕喊聲激怒花豹,引來攻擊。腳下不自覺地後退。

花豹也不知看她哪處有趣,她退一步,它進一步,歪脖打量她。

趙綏綏著實慌了,全然忘記身後是池塘,就這麼一步步退入池塘。她是旱鴨子,入水後拚命掙紮,越掙紮離岸邊越遠。

花豹好奇的目光不肯稍離,甚至坐下來觀看。在它那雙豎瞳中,少女漸漸無力,在吐出一串咕嚕嚕的水泡後沉入池底。

06.蒼猊

蒼猊搖動碩大狗頭,嘴裡發出可憐的嗚嗚聲。

沈溟沐不管它願意不願意,不容拒絕地命令:“下去!”

“嗚嗚嗚。”蒼猊不敢違背主人意誌,跳下池子,遊到趙綏綏下沉的位置。

即使整個人沉入水中,強烈的求生意誌仍舊迫使趙綏綏不斷揮舞雙臂,企圖抓住點什麼。忽然,她摸到了一根粗粗的棒骨,說是棒骨還有點軟,觸?感怪怪的,趙綏綏顧不上是什麼,拚命扯著它往上爬。

蒼猊的後腿被拽下去一條,受驚地發出嗚咽聲,到底生得大,皮毛又厚實,浮在水上跟條小船似的平穩。趙綏綏攀著腿爬到它背上,力氣也用儘了,頭歪向一邊,動也不動。蒼猊馱著她遊回岸邊。

夠得著了,沈溟沐抓著手臂將人提上岸,蒼猊隨後上來,好似故意報複,狠勁兒抖了抖水,霎時水珠四濺,沈溟沐如挨雨澆,濕了半邊身子。做完這一切,精神抖擻地跑去陽光下晾曬。

沈溟沐把趙綏綏倒放在石頭上,排出她腹腔裡的水分。始作俑者不知自己闖了大禍,猶自睜著橙紅的大眼睛旁觀。

被一隻猛獸盯著著實不好受,沈溟沐撿起它拖在地上的繩索,將花豹牽引至附近樹下,係在樹杈上。回來時,趙綏綏已有悠悠醒轉的趨勢。

吐出好幾口水,趙綏綏緩緩睜開眼睛,此時她已被沈溟沐從石頭上抱下來,平放在草地上,適應一會兒,視線逐漸聚焦到沈溟沐臉上,猶是一副搞不清狀況的迷茫表情:“我記得我落水了,是沈大人救了我嗎?”

“不是我,是蒼猊。”沈溟沐邊說邊解下外袍蓋在她身上。

趙綏綏衣裙濕透,粘在身上,身體的線條輪廓被儘收眼底。

頭發仍在滴答水珠,春陽卻是明%e5%aa%9a的,暖融融落在身上,誘得鼻尖發癢。趙綏綏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池水涼,我送你進屋暖暖換身衣裳。”沈溟先一步站起身,貼心地伸出一隻手來,“趙小姐試試看,可以起來走動嗎?”

趙綏綏攀著沈溟沐的胳膊站起來,試著走了幾步,突然間栓在樹旁的花豹向前掙來,作勢往趙綏綏身上撲,趙綏綏腿軟心慌,霎時軟倒在沈溟沐懷裡。

沈溟沐亦不含糊,抱起她繞開花豹,走上甬道。

趙綏綏目光越過沈溟沐的肩膀,看到他的狗搖著尾巴跟上來,虎虎生威的步伐連花豹見了也不禁認慫退開,又想起方才沈溟沐說是蒼猊救了她,大抵就是這條狗,難怪方才水下的觸?感那般奇怪。

目光轉回沈溟沐身上,這才驚覺自己還被他抱著,臉上火燒火燎:“沈大人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