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烏丸蓮耶疑惑,“小羽說了什麽?”
“嘻。”
烏丸羽涅站起身,笑盈盈道,“沒有什麽啦,就是,我和美美子說,琴酒叔叔隻是看起來凶,但他很喜歡主動求抱抱的孩子哦。”
烏丸蓮耶:“……哦?”
話音剛落,前方,美美子在琴酒身前站定,頂著自家姐妹狐疑的小眼神,和琴酒明晃晃的戒備,她仰著小腦袋,張開雙臂,左手上的娃娃搖搖欲墜。
“抱……抱!琴酒叔叔——”
美美子視死如歸般地說。
琴酒:“???”
他猛地看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兩人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無辜姿態。
就連偏頭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琴酒:“……”行——
遲遲沒有得到回應,美美子心中又升起了退縮之意,手臂收回來了些許。
菜菜子看見,目光一凝,也張開了雙臂,大聲道:“琴酒叔叔,抱——”
“噗——”
“咳——”
在琴酒的死亡凝視下,烏丸羽涅緩緩挪動到裝模作樣看往別處的烏丸蓮耶身後,從前者的視野裡消失。
一位元是自己效忠的物件,一位元是仗著身份有恃無恐,被自己訓大的接班人,對此,琴酒吐出一口濁氣,選擇一手扯著一個小孩的手腕,離開了這個糟心地方。
三名小孩都有了去處,走廊安靜下來,隻剩下兩人。
烏丸羽涅等了幾秒,從烏丸蓮耶背後走出,平靜地開口:“我想見見爸爸媽媽。”
“看來我沒猜錯。”
早有預料的烏丸蓮耶話音平和,牽上烏丸羽涅,帶著他,走向某一處暗道。
伴著“噶噠”的聲響,平整的牆壁左移,出現一條向下的坡道。
暗門關上,徹底隔絕外界。
淡淡的消毒水味彌漫。
兩側的牆壁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烏鴉,有的落在地上歇息,有的在空中展翅,但無一的,它們眼睛猩紅,在壁燈的照耀下,閃著紅光,令人難以忽視。
被帶著前行,讓烏丸羽涅可以仔細觀察烏鴉的眼睛。
他抬手下壓的圍巾,露出了空空如也的耳朵。
道路逐漸平緩,滲人的烏鴉被灰色瓷磚取代,頭頂暖黃的燈光傾瀉而下。
“小羽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烏丸羽涅沉%e5%90%9f著,把圍巾拉了回去。
“爸爸媽媽,是怎麽死的?”
許久的沉默過後,烏丸蓮耶麵無表情道,“詛咒帶來的車禍。”
“詛咒……”
烏丸羽涅握緊了烏丸蓮耶,失聲低喃,他呆怔地問,“是因為小紅嗎?”
【不是。】
“是。”
【烏丸蓮耶,別把什麽責任都往我身上推。】
猩紅的顏色幾乎與烏鴉的眼睛一致,小紅不緊不慢地凝聚,【那些破事我隻是不想提起,不代表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麽?”
烏丸蓮耶冷冷地瞥了眼,“一切皆因你而起,我有說錯嗎?”
【那是你自己作的。】
小紅反諷,【既然當初你沒有及時止損,如今的結果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嗬,及時止損。”
烏丸蓮耶眼眸上抬,直視冗長潔白的走到,冷然道,“你真的想我及時止損嗎?”
“沒有我,你能像現在一樣,存活於世?”
覺察到烏丸羽涅的不安,烏丸蓮耶沒有繼續追問。
麵對質問,小紅無言地浮在一側,最終自暴自棄道:【別說得這麽大義凜然,他隻是你們造就的犧牲品罷了,我不拆穿,不代表你們可以為所欲為。】
“你們,在說什麽?”
終於,烏丸羽涅停住了腳步,他垂著頭,鬆開了烏丸蓮耶,又在下一刻,主動轉移話題,“叔叔,我的爸爸媽媽叫什麽名字?”
烏丸蓮耶輕歎一聲,碧青色的瞳孔渙散。
“檜清子,小羽,你的媽媽叫,烏丸檜清子。”
無獎競猜!小羽的媽媽是誰!
第49章
“烏丸、檜清子?”
烏丸羽涅喃喃著重複,腦海中似有記憶碎片閃過,快到讓人難以捕捉。
“烏丸檜清子。”
烏丸蓮耶淺笑著,揉了揉男孩的發頂,“她是個很溫柔的人,和你爸爸一起創建了藥廠。”
“那爸爸呢?”
烏丸羽涅抬頭,兩雙碧青色的眸子四目相對,他問,“爸爸叫什麽,是個什麽樣是人呢?”
“他?”
烏丸蓮耶低眸思索著,毫無起伏地說,“是個惡鬼呢,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惡鬼呢,至於名字,太久了,久到我都忘記了。”
“小羽想聽故事嗎?”
他定定地注視著烏丸羽涅的麵容,透過這張臉,好似看見了另一個人。
烏丸蓮耶的眸光微動,停在了自己無名指的戒指上。
話題轉得突兀,烏丸羽涅接受良好,他點了點頭,跟著自家叔叔的腳步,專心傾聽。
“那是,兩百年前的事情了吧……”
烏丸蓮耶嗓音低沉,像極了遲暮的老者——
冬日,雪下得很大,世界被染成了白色,那年,尤其的寒冷。
“小孤兒——”
十二三歲的男孩對一名倒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地小孩丟著石頭,他拍著手嬉笑著,“喪門星!”
大雪紛飛,很快,就在衣著破損的小孩身上厚厚地蓋了一層。
男孩也冷了,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他搓搓手,撇著嘴又往小孩身上丟了塊石頭。
石頭砸進了雪裡,在小孩背上砸出一個坑洞。
“那是我的爸爸嗎?”
烏丸羽涅忍不住問,“這個男孩,和當初剛來的二十七號一樣,都很活潑。”
“是啊,很活潑。”
聞言,烏丸蓮耶壓製不住地低笑一聲,在烏丸羽涅看不見的地方,他神色陰翳,眸色陰沉,“是你的爸爸,一個被當做異類,然後丟到孤兒院,又被趕出來自生自滅的倒楣蛋。”
“很慘。”
烏丸羽涅認真點評,“後來呢,爸爸怎麽樣了?”
“被媽媽救了……”
麵容姣好的女子披著一件精緻的合羽,撐著黑色的和傘,在那時被西方文化入侵的日本街頭,簡直是格格不入。
她踩著木屐,緩步走在道路中,不知為何,來到鼓包身邊時,她停下了。
女子微擰著眉,蹲下`身,白皙的手指拂開積雪,露出了裡麵生機微弱的男孩。
等男孩醒來時,是躺在溫暖的榻榻米上,女子就跪坐在一側,優雅地抿著茶水。
女子轉過了頭,當看見男孩的眼睛,有一瞬間的怔愣,她輕音說了什麽,很可惜,剛蘇醒的男孩沒有聽清。
“霧凇檜清子。”
女子,也就是霧凇檜清子柔聲介紹了自己。
她沒有詢問男孩的名字,卻能準確的叫出男孩的姓“烏丸”。
故事戛然而止,聽得入迷的烏丸羽涅不解仰頭。
“先進去吧。”
烏丸蓮耶推開眼前的門,“小羽的媽媽就在裡麵。”
兩人一前一後,隨著燈光的亮起,烏丸羽涅看清了門內的場景。
空間不大,很空曠,一眼望去是刺目的白,離門一米的距離挑高了十公分,上麵擺放著長兩米、高四十釐米的藍色長方形盒子。
似乎是,棺材。
得出這一答案,烏丸羽涅的困惑更深了。
他幾步上前,低頭俯視著棺材內的情形。∮思∮兔∮網∮
女子未施粉黛,身著和服,閉著雙眸,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從那張年輕的臉上,隱隱能看出與烏丸羽涅的相似。
她的兩側,是盛開的百合花,紅色的花蕊如血。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一條貫穿女子額頭的醜陋疤痕。
“媽媽?”
烏丸羽涅驚訝。
眼前的女子像是睡著了,等待他人的喚醒,可根據烏丸蓮耶所言,十三年前,他的母親就死了。
“是她。”
烏丸蓮耶也站到了棺材旁,手心貼在透明的棺材上,好似在撫摸女子的容顏,“小羽的爸爸知道咒術界的存在,所以,他為了讓檜清子的屍身不被腐蝕,和咒術界中的高層達成了交易。”
“小羽還想繼續聽故事嗎?”
他坐在挑高的階梯上,後背倚著冰冷的棺材,神色依舊淡然。
“聽的。”
烏丸羽涅也跟著他坐了下來,兩人肩挨著肩。
霧凇檜清子把烏丸養到了十八歲,並告知烏丸,他不是異類,是高於普通人的咒術師。
得到認可的烏丸很開心,同時,他注意到,霧凇檜清子時不時就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這讓烏丸很是狐疑。
霧凇檜清子和他都能看見咒靈,那麽看不見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是小紅嗎?”
烏丸羽涅愣了一下,“小紅一開始是媽媽的嗎?”
烏丸蓮耶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回道:“小紅原本是檜清子身上的詛咒,正是它的存在,才讓檜清子出手救了你的爸爸。”
再大一點,烏丸又察覺了不對,十幾年過去了,霧凇檜清子的容貌從來沒有發生過變化,這讓他感到奇怪。
某一日,回家的烏丸看到一名分不清性別的陌生人和霧凇檜清子在前院中聊著天。
直覺告訴他,這人,也是所謂的咒術師。
烏丸藏起來了,術式的特殊性,加上對自家周圍地段的瞭解,讓他很輕易隱藏了自己。
“你到底要什麽時候動手!”
那名陌生人煩躁地問。
“還早。”
霧凇檜清子搪塞著。
“已經一千年了!你不是弄出了咒胎九相圖?”
陌生人的耐心消耗殆盡,“我不明白,放著加茂先倫的身體不用,非要用一具女性身體,難不成你後悔了,不想復活宿儺大人!?”
“你是不是蠢。”
霧凇檜清子麵無表情道,“九相圖的存在就證明想要製造一具可以承載兩麵宿儺的受肉.體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目前最為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具合適的女性載體,來融合九相圖,孕育出受肉.體。”
“你的意思是……”
陌生人震驚地盯視霧凇檜清子,後者輕笑不語。
陌生人走了,烏丸也被發現了。
霧凇檜清子沒有怪罪於他,也沒有解釋任何。
自那一天起,烏丸就知道,霧凇檜清子不是一名普通的咒術師。
回想起陌生人所說的“一千年”,他心底湧上了一股對生的執念,不是活著,而是,永生。
“媽媽有很多秘密。”
烏丸羽涅沉默了一會兒說,可是他依然不解,“為什麽要永生?”
“是啊,很多秘密。”
烏丸蓮耶感歎了一聲,回答道,“因為,小羽的爸爸想永遠永遠,陪伴著小羽的媽媽。”
“永生”二字就這樣刻入了烏丸的腦海,他發了瘋般的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