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好的綠豆糕,“這家店糕點不錯,你嘗嘗看。”
“阿淩。”看著路西樓遞過來的吃的,顧四忽然眼眶一酸,好似快要哭了出來。
“可彆!”路西樓忙道,“我是來給你送吃的的,不是看你哭的。”
路西樓一句話堵得顧四接不上話,隨後噗嗤笑了,“謝謝阿淩。”
路西樓笑笑不說話。
後山的樹掉光樹葉時,秋天也過去了。
路西樓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聽到路母在外麵說下雪了,路西樓心中大喜,覺也不睡了,裹上衣服就出了門。
院內已經積了厚厚的雪,樹葉也壓了一層雪,放眼望去儘是白茫茫。
“阿淩,快多穿點!”路母看到路西樓,秀眉一蹙,“天太冷了,當心著涼。”
“我馬上去。”路西樓往屋內走,“娘,等會我們來堆雪人。”
路西樓很快換好衣服,再跑到院子裡,路父已經掃出了一片空地,“在這兒堆。”
“謝謝爹爹。”路西樓心情好,語調不住地上揚,說話像在撒嬌。
路母怕冷,手捂進袖子裡,站在一邊看他倆,“阿淩想堆什麼?”
“什麼都行!”路西樓擼起袖子,埋頭開始乾活。
路父看他這樣,乾脆直起身走到路母身邊,握住路母的手幫她暖手。
路母溫柔一笑:“不堆了?”
“讓阿淩自己玩。”路父抬頭看天,見雪沒有變小的趨勢,嘴角的弧度擴大,“瑞雪兆豐年,明年會是個好年。”
路母順勢靠進路父懷裡:“是啊,是個好年。”
路西樓蹲在地上壘雪,餘光看到路父路母靠在一塊了,故意誇張地大叫起來,“大白天的抱抱,好羞人啊。”
被兒子打趣,路母臉上一紅,路父則嘿喲了一聲,鬆了手彎腰抓起一把雪就朝路西樓扔過去。
路西樓反應快,及時避開了雪球,還不甘示弱,反過來砸路父。
漫天大雪裡,父子二人玩起了打雪仗,路母笑%e5%90%9f%e5%90%9f地看著他倆,氣氛好不融洽。
第110章
然而次年卻沒能瑞雪兆豐年。
穀雨播種後,正是需要大量雨水的時候,老天爺卻極少下雨,逼地路父路母每天都要從河邊挑水去澆淋。
起初路父以為入夏後情況會好很多,因為他們生活的這個地方夏季雨水多,可氣溫慢慢變高,整個五月都隻下了一場小雨。
六月初倒下了一場大雨,村子裡水位下降的池塘,經此一場雨,一夜回漲。
“終於下雨了。”看著越下越大,沒有要停的跡象的雨,路父皺了快兩個月的眉終於舒展開。
路母起身走到路父身邊,同他站在門口看外邊,“下雨了,莊稼就有救了。”
先前一直不下雨,村長都召集了村裡的青壯年,試圖挖一條水渠,好將河裡的水引過去。現在雨落下來了,他們也不用再修溝渠,省得還要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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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用木柱撐開,路西樓趴在窗台,看院子積水成窪。
路西樓對下雨天又愛又恨,恨是因為一下雨河就會漲水,河水退下前,路母不會讓他過去玩,愛則是河道漲水,能夠衝來很多魚蝦。
路西樓打算等雨停了,就出門去叫顧四,讓他陪他去撈魚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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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雨下了一天,也沒要停的意思。
晚上路母下的麵,路西樓那碗麵加了兩個雞蛋,她和路父的碗裡就隻有幾片青菜。
“快吃麵,小心麵坨了。”路母吃了口麵說,“不下雨時盼著下雨,真下起雨,又擔心這擔心那,靠天吃飯好難哦。”
路父溫柔地拍了拍路母的手:“明天雨就應該能停了。”
“停了好,我還要去河裡撈魚呢。”路西樓吃了一大口麵,臉頰鼓鼓的,“聽顧四說,今天有人去河邊撈了好幾條大魚。”
下雨不好出去玩,路西樓又在家坐不住,就跑出去找顧四玩了,原本想叫上陶寧遠一起的,隻是陶寧遠今日的功課還沒做完,路西樓不好意思去打擾他,便沒去叫了。
聞言,路母輕笑出聲,“阿淩你又不喜歡吃魚,做什麼去撈魚啊?”
“好玩。”路西樓理所當然道,“娘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過去看我撈魚,我可是最厲害的那個。”
路父無奈地看了路西樓一眼:“把你驕傲壞了。”
路西樓哼哼:“靠本事吃飯,我當然驕傲了。”
路父路母對視一眼,撲哧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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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父說的沒錯,第二天雨還真停了。
吃完早飯,路父路母就帶上工具下地了,路西樓也沒在家閒著,拿了個竹子編製成的籃子,跟著出門去找顧四了。
今天陶寧遠倒有空,同顧四一起出了門,三人到河邊時那裡已經有不少人了,對方見他們來了,還笑著招手,“快來,這邊好多魚。”
“謝謝叔。”路西樓熱情道謝,帶著顧四他們走到水邊,拿起撈網開始撈魚。
沿河道往前走有分流口,有人拿住攔網擋在那兒,一放一撈,網裡就多了十多條魚,引得岸邊圍觀的人起哄。
路西樓聽到聲音,抬頭朝那邊看去,見那人捕撈的魚蝦夠多,不由被刺激到了,忽又扭頭對顧四說,“我們加油,不能讓彆人比了去。”
“阿淩,你怎麼連這個都爭?”
路西樓不答反問:“來不來?”
“當然。”顧四招呼上陶寧遠,“快快快,下水幫阿淩拔得頭籌。”
陶寧遠大笑:“來了。”
有了顧四和陶寧遠的幫忙,路西樓還真拿了第一,最後分了兩條大魚回家。
到家時路父路母已經回來了,隻是都沉著臉,看著心情不太好。
“爹,娘,你們怎麼了?”為了方便撈魚,路西樓褲腿挽得很高,衣服也沾了不少泥。
路母抬手讓路西樓過去,用袖子幫他擦乾淨臉上的泥,“臉上都沾了泥,真成小花貓了。”
“撈魚啊!”路西樓跟路母炫耀他分到的魚,“其實我們撈到不少,不過我都給顧四和陶寧遠帶回家了,我隻帶了兩條大的。”
路母笑眯眯地接過魚,誇獎道,“我們阿淩真棒。”
路西樓開心地哼了一聲:“那娘能不能和我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路母嘴角的笑一僵,語氣無奈道,“你個鬼精靈,還真瞞不住你。”
“說吧。”路西樓欣然一笑道。
“也沒什麼,就是昨天大雨淹死了不少莊稼,”路母溫柔地摸摸路西樓頭,“娘有些心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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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父路母不是會杞人憂天的人,若非足夠糟糕,他們不會這樣。路西樓知道路母沒和他說實話,明白事情可能比路母說的要糟糕多了,但既然路母不和他說,路西樓也沒多問,而是假裝信了他們的話。
隻是第二天,路西樓卻瞞著路母跑到地裡,看著被淹死一半的莊稼,路西樓倒吸一口氣。
怎麼淹死這麼多?今年的糧食怎麼辦?
路西樓以為隻有他們家淹死了許多莊稼,可沿路走回村中,他才發現每家都被淹死了不少莊稼。
一陣風過,吹得旁邊的樹葉沙沙作響,路西樓站在天間,明明陽光正好,他卻沒由來的心慌。
下了一天的大雨就淹死了這麼多莊稼,他們可經不起彆的災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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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禍不單行,月初下了那場大雨後,整個六月沒再下一滴雨,七月更是成天太陽曝曬,村裡的小河都被曬得露了河床。
如果隻是乾旱,那好歹糧食還在,多少能收一些,偏偏月中忽然爆發蝗災。一開始是顧四他爹發現了蝗蟲,雖然及時采取了措施,卻還是收效甚微。
蝗蟲過境,寸草不生,村民辛苦半年的糧食,被蝗蟲吃了個乾淨,可怕的是天越來越熱,河水都被曬乾了。
那時路西樓已經不去玩了,每天跟著路父上山,想要多打一些野味,再多撿一些柴,以保證冬天家裡有柴燒,多出來的則背到鎮上去賣。
莊稼被蝗蟲吃了,今年沒了新米,要想有飯吃,就必須多賺錢,到時去鎮上買穀子。
可不止他們村遇到了蝗災,他們縣所有村都遭殃了,乃至郡裡彆的縣也遇到了蝗災。於是糧食漲價,富人開始囤糧,窮人買不起糧,路父花了大價錢才買到一些糧食,卻吃不了多久。
看著他爹買回來的糧食,路西樓臉色沉了下去。
他有一種感覺,世道要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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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樓的直覺是準的。
如此過了一年,記不起哪天開始,他出門去找顧四,發現村裡有不少人收拾了家當,拖家帶口地走了。起初這樣的人不多,更多的人還是願意留下來,畢竟世輩生活在這裡,沒有人想要背井離鄉。
然而糧價越來越高,緊跟著彆的貨物的價格也不斷上漲,富商舉家搬遷,留下來的人開始為一口吃的大打出手。
“阿淩,我可能也要走了。”顧四坐在路邊的樹下,扯了一根野草把玩。
路西樓剛拿了根狗尾巴草折兔子玩,聞言動作一頓,“去哪?”
顧家旁邊的陶家早就空了,陶寧遠他爹上月末便收拾好家當,帶著一家老少去投奔外地的親戚了。
“不知道。”顧四順勢躺下來,見天特彆藍,嘴角緩緩上揚,“或許走到哪就是哪吧。”
他們鎮已經徹底亂了,聽縣城回來的人說,外邊也很亂,顧四也不知道他們能去哪。
路西樓折好兔子,將它拋給顧四,咧嘴笑道,“那祝你們一路順風。”
“阿淩。”路西樓越笑,顧四心裡越難受,他拿著路西樓折好的兔子,眼眶溼潤。
顧四是跟路西樓一起長大的,這些年一起上山下水,被訓被罵,本以為會這樣過一輩子,如今卻不得不分開,且可能餘生都不能見了。
顧四怎麼可能不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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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顧四眼睛紅了,路西樓受不了地搓了搓手臂,“要走是好事,你哭什麼呀?”
“再哭我就沒你這個朋友了!”路西樓故意嚇唬顧四道。
顧四卻沒有被路西樓嚇唬到,站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個木頭雕刻成的小鳥,揚手丟給路西樓,“馬上就是你生辰了,那時候我可能......不在這了,就提前送你個小玩意。”
“阿淩,不管在哪我都會想你的。”顧四笑著說,“也希望你天天開心。”
顧四是一個手笨的人,連編草環都不會,更彆說做彆的了,路西樓不敢想象他花了多少時間做這隻鳥。
路西樓鼻頭一酸,竟然也想哭了。
路西樓快速轉過身,背對著顧四,用力地揮了揮手,“知道啦,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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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四走的那天路西樓本來不想去送他,最後卻還是沒忍住,偷跑出去躲在樹後,看顧四拉著顧少陽越走越遠,終究是沒忍住,低頭小聲哭了出來。
回到家時,路母正好端了碗麵出來,見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