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1 / 1)

“許泠音,你太讓人失望了。”她說話時,嘴唇顫唞,氣到了極點。

說出來的話像鋼刀,毫不客氣插向自己的侄女。

她的指責是那麼理所當?然,仿佛所有的問題都出在許泠音身上。

許誌淵一點過錯都沒有。

許泠音冷笑一聲,正?要開口,手被人拽緊。

餘光瞥到安益清眸中的擔憂,許泠音手指動了動,暗示她別擔心。

然後?不動聲色地擋在安益清麵前?。

半垂著眼皮,許泠音對許如雲說:“你要是不失望,還?顯得我手下留情。”

許如雲抬起手,尖利的手指指著眼含微笑的人,咬牙切齒:“你……你……”

你了幾句,許如雲氣得眼冒金星,指責的話堵在心口,說不出來。

她望著許泠音,眼神裡充滿厭棄,好像在看一個仇人。

氣得狠了,她的目光越過許泠音,覷著安益清。

“就是為了這?個女人?你不惜……”

“姑姑,別在這?裡發瘋。”許泠音厲聲打斷,“你哥哥狀態不是很好,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去看看他。”

聽見她的威脅,許如雲渾身發抖,猛然抬起胳膊,雪白的巴掌朝許泠音甩過來。

她正?在氣頭上,出手很快。

許泠音還?沒做出反應,那巴掌就要懟臉上。

她咬緊牙關,準備承受這?一下。

電光火石之間,身體?被迫往後?一仰。

那帶風的巴掌從眼前?揮過去。

啪。

手掌相貼。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抓住了許如雲。

“如果不能冷靜交談,我可以換種方式。”安益清的神色仍舊冷靜,聲音卻不如平常淡然。

許如雲嗤笑:“我替她爸爸教訓她,有你什麼事?安益清,上一次是你隻?是被談話,下一次,就是炒魷魚。”

這?是赤摞%e8%a3%b8的威脅。

許泠音眸光倏地變冷,邁著步子就要上前?。

安益清卻緊緊握住她的手。

站在她身前?,安益清道:“炒我魷魚就能證明你做得對嗎?從見麵起,你對許泠音指指點點,該被教訓的不是她,而是你。”

許如雲怒笑起來:“好啊,原來是找了個不怕死的女人,難怪急急忙忙和你爸爸鬧掰……”

“許女士,我們要去吃飯了,沒空聽你說話。臨走前?,請跟許泠音道個歉。”

許泠音不想多看許如雲一眼,更不想聽道歉。

可是,安益清生氣了。

聲音壓下來,透著點清雪的涼意。

安益清很少生氣的。

都是因為我。許泠音鼻子酸酸的。

這?個女人無條件為她衝鋒陷陣,連丟工作的威脅都不怕。

明明自己什麼都瞞著。

強忍著難受,許泠音走到安益清身旁,和她並?肩而立。

視線射向許如雲:“姑姑,我爸從小教育我,做錯事要道歉。”

許如雲滿眼不可置信,指責她們目無尊長。

拿出手機要叫保鏢。

安益清還?捉住她的手,輕易打斷她的動作。

“許女士,許伯父教得不對嗎?”

“你一個破老師,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她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讓人看了噁心。

丟開她的手,安益清說:“哪怕我是乞丐,道理也不會變。你不敢承認自己的錯誤,又?能高?貴到哪裡去?”

許如雲不擅長吵架,剜她一眼:“別東拉西扯,你要是真有膽,就和我的保鏢說。”

許泠音知道,安益清是真的敢。

果然,身旁的人動了。

許泠音急忙拉住她。

安益清回頭沖她一笑,拍拍她的手,又?轉回頭去,凝視許如雲。

“在保鏢來之前?,你先?給許泠音道歉。”

這?個女人真可笑。

許如雲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安益清。

她當?然不會道歉。

讓她和一個大逆不道的晚輩說對不起?癡人說夢。

她涼涼一笑,伸手去推安益清。

“安益清!”許泠音驚呼。

同時響起的,還?有許如雲的聲音。

“你敢動我?唔……”

安益清捏住肩膀上的手,力度逐漸增加:“我不是許泠音,有什麼不敢?”

“安益清,鬆手!”許如雲又?怒又?氣。

安益清不搭腔,隻?是重複讓她道歉的話。

深吸一口氣,許泠音打電話給莫芷。

掛斷之後?,她說:“姑姑,你不該動她。”

“我動了怎樣??你要對自己的姑姑出手嗎?”許如雲怒駡。

你難道要我死?

你要對自己的姑姑動手嗎?

兩個人的質問何其相似。

她們本是親人,卻用這?層關係來逼迫她。

遠處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很快,莫芷帶著一隊人走來。

許泠音讓他們上去,守在許誌淵病房外。

除許如雲一家?,誰都可以探望。

“許泠音,你要囚禁你爸爸?”許如雲差點瘋了。

許泠音答道:“姑姑不向我和安益清道歉,就永遠見不到爸爸。”

許如雲想尖叫,許泠音食指抵在唇邊。眉眼染上瘋狂的笑,聲音又?輕如風:“你最好不要鬧得人盡皆知。爸爸是什麼身份?丟得起人嗎?”

許如雲一肚子氣想撒,都出不了口。

她怕鬧大,許誌淵也怕鬧大。

這?幾年,他們雖然鬧僵,但?是除了那幾枚棋子,別人都不知道。

許家?人都怕丟麵子。

*

許泠音很噁心許家?的人。

時間久了,她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和他們很像。

瘋。

會利用親情互相牽製。

迷信。

吃過晚飯,她回到澤陽園。

她要去為媽媽點一夜的香,為之後?利用媽媽對付許誌淵而懺悔。

她就是這?麼迷信的人。

和許誌淵一樣?。

回到許家?,許泠音抱了抱安益清,命令似的對安益清說:“明天早上來接我。”

安益清完全不在意她的強硬,回應她的擁抱。

“你一個人住這?裡,怕不怕?”她問。

很長一段時間,許泠音都是一個人住的。

她早就習慣了。

搖搖頭,許泠音輕哼:“再等?兩天,就不用回這?裡了。”

安益清走後?,許泠音獨自往院子裡走。

管家?在醫院照顧許誌淵,不會回來。

今天晚上,她一個人承包了整個院子。

院子裡沒開燈,很黑。

許泠音拿出手機,打著燈。

燈光過處,滿地落花狼藉。

海棠花都謝了。

媽媽最愛的花,謝了。

明知道是昨天和前?天的雨所致,許泠音還?是忍不住迷信一下。

也許是媽媽對她的行為感到不滿。

假裝自己做了個夢。

刺激自己的爸爸,害他住進?醫院。

許泠音自嘲一笑,自言自語:“我和許誌淵還?是不一樣?的。”

許誌淵從來不會反思。

今晚風大,兩旁的樹葉嘩啦作響,猶如哭嚎的聲音。

許泠音渾身一顫,搓了搓手臂。

樹叢裡窸窸窣窣,和樹葉相撞的聲音略有不同。

許泠音舉著燈照過去,嗬斥道:“誰?”

樹葉持續高?歌。

許泠音:……

自從和安益清在一起,膽子都變小了。

許泠音繼續往前?走。

那窸窣聲卻越來越響。

許泠音的心提起來,走到海棠樹旁,用力踹一腳。

喵——

叫聲落下,五六隻?黑貓從樹下竄出來。

燈光打上去,露出一雙雙綠色的眼睛。

幽幽地望著許泠音。

有了貓,就不算獨居。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長舒一口氣,許泠音拍拍心口,嘀咕幾句,回屋拿些罐頭,喂給這?些野貓。

弄完這?些,許泠音回屋洗個澡,和安益清聊一會兒,便來到一樓盡頭的房間。

房門貼著一張符。

許泠音低聲和媽媽打個招呼,這?才開門進?去。

這?房間和正?常人住的沒有不同。

床鋪被子衣服,一應俱全。

西麵牆上打了書架,一直到天花板上。

擺滿了媽媽生前?愛看的書。

仿佛有人居住一般。

窗下放一張方桌,放一張彩色的照片。

是許泠音的媽媽許瑜。

最近管家?忙,沒過來打掃。

兩天沒通風,有一股不好聞的味道。

許瑜生前?喜歡香噴噴。

許泠音便打開窗戶,在香爐裡點上香。

不多時,貓叫聲打破安靜。

那幾隻?野貓直接跳上窗臺。

許泠音趕走一次,後?來,她也覺得寂寥,也就隨這?些貓去了。

就當?是做個伴。

許泠音開始自己的懺悔。

這?一夜,風聲不停歇。

許泠音熬到三四點,在貓叫和風聲裡睡過去了。

早上六點,許泠音是被燙醒的。

衣服和頭發燒了起來。

她急忙滾到火勢小些的地方,拍滅身上的火。

房間裡濃煙滾滾,連方向都分不清。

紅光照清她臉上的震驚。

她隻?睡兩個多小時,竟然起了火。

屋子裡全是易燃物品,火勢已經?非常大了。

天花板上的東西燒斷了,猛的砸下來。

許泠音躲開後?,急忙去找桌上的牌位。

黑色的木頭燒掉一個角,她搶回懷裡,撲滅了火。

把牌位抱進?懷裡,許泠音捂住鼻子,往門口摸去,還?抖著拿出手機,立刻報警。

話沒說清楚,厚重的門斜斜地倒下來。

卡住門框,堵住出口。

許泠音急忙往後?滾。

打電話時,還?要躲燒斷的家?具。

掛斷電話,她望著火光和濃煙交織的房間,感覺自己難逃一劫。

臨死前?,她不想安益清還?怨她不信任。

想清楚後?,她點下了撥號鍵。

漫天花光之中,她蹲在地上,低聲說:“安益清,家?裡著火了。”

對麵的人丟下“五分鐘”三個字,便掛斷了。

聽見她的聲音,許泠音突然就很想活下來。

她努力躲著倒下來的障礙物,狼狽地撲滅身上的火。

在心裡數著時間。

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嗚嗚的警報聲從遠處傳來。

安益清不用冒險了。

許泠音鬆一口氣。

想法落下,門外傳來熟悉的呼喚。

還?有那兩道最厭惡的聲音。

“阿音,保護你媽媽。”許誌淵撕心裂肺地喊。

許泠音抱著懷裡的東西,躲開燒毀的衣櫃板子。

腳上碰了一下,她也不覺得疼。